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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夜半敲门声

    三月将尽,四月欲来,芸芸众生久候春光。

    卖房钱在章红梅存折上变成了一个数字,它来自于房,当然也用于房,她岂能乱动?

    她对于房子的期待,就像鸟儿对巢的渴望,但这点钱在市里买房杯水车薪。

    她一直在追逐安居乐业的路上,但命运却让她漂泊。

    闻立的生活,她不甚清楚,如果知道他落魄,她不会幸灾乐祸,同是小人物,如何不悲悯?

    只是断了,散了,各自奔波吧。

    她每天上班时,火车载着她经过“家”门前,小院沐浴着朝阳;

    下班时,又从它前面离去,小院落在晚照里。

    她明知那里不是她的家,但那个小院,总是令她目光留恋。

    小院啊,我来去匆匆,你可曾记得我?

    当火车进入省会车站,当她随着人群走出栅栏,川流不息的场面是她要面对的截然不同的生活。

    在这里,没时间惆怅,快回家,是她脚步的终点。

    当她们母子都入巢时,那道青蓝色的防盗门一关,再就不会打开。

    她从不外出闲逛,临睡觉时,她检查好门窗才放心。

    出租屋的厨房有扇狭长的窗户,就在防盗门旁,窗户外面就是筒子楼走廊。

    出租屋虽然是二楼,但有了这扇窗户变得像一楼一样不安全。

    那扇窗没钢筋防护,她贴满了报纸,光线暗下来,别人不能窥视屋内,她觉得安全。

    邻居黄姨,那个笑眯眯的老太太看见了,笑着问:“你不嫌黑吗”?

    她笑了,说:“我习惯那样”。

    黄姨一家是唯一从这扇窗前走过的邻居。

    黄姨门里经常走出来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牵着一只大黄狗出来溜。

    她判断那是黄姨儿子,否则还能是谁?

    但是一直不见门里走出儿媳妇样式的女人,原来黄姨只领着儿子过?

    好特殊的邻居!

    有一次,她下楼接云飞,也就是半路迎一下,然后母子慢慢往回走。

    那天她刚下筒子楼,前面树下站着一人,高大,牵条黄狗,正是黄姨儿子。

    路过他身边时,她打招呼说:“领它溜达呀”?

    因为黄姨的关系,她才主动说话的。

    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从她往出走,一直盯到她经过身边,不回应,不回避,低着头,眼神射过来,直勾勾。

    她就不再说什么了,径直走过去,感觉怪怪的。

    正常来说,他应该这么回应,哪怕淡淡的:“嗯”,这也算人话。

    莫不是他有神经病吧?真是白瞎黄姨古道热肠。

    一天晚上,云飞写完作业了,这是她们这一天的结束,娘俩都等待这一时刻,他写作业慢,钻被窝的速度快。

    她也不含糊,奔波一天,身体终于回到床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她幸福的时候。

    正在酣睡时,她醒了,好像是自动醒来的,窗外静悄悄,黑得那么均匀,不像亮天,尤其她感觉才睡不久,怎么生物钟就醒了呢?

    她又闭上眼睛,刚要睡着,耳畔有响声,从厨房传来,她以为是幻觉。

    响声又传来,清晰的,真真的,是敲门声。

    她一惊,睡意全无。

    聚精会神再听,“当……当……当”,又来了,敲邻居门吧?

    敲我的门干嘛?我又谁都不认识,再说半夜敲门干嘛?

    她又看了看窗外,夜的黑无边无际,黎明遥遥无期。

    “当……当……当”!

    千真万确是敲她的门,很轻,很脆,很谨慎。

    她头皮炸了,心嘭嘭直跳,躺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

    还好,不是厨房里,是厨房外,门外,就是敲那个厚重的防盗门。

    她紧紧地攥着被子,蒙上脸,好像这样才安全。

    如果没有那个开向走廊的窗户这样确实安全。

    但那扇窗户,只要一脚就能踹碎,挡报纸有什么用?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不按住都要蹦出来。

    她以为敲几下就会消失,但想错了,不但没消失,听上去那么执着,耐心。

    一个调子不变,怕别人听见所以很谨慎,怕屋里听不见,所以很清脆。

    在深更半夜中,一下,一下,再一下,有韵律地敲,间隔时间好像在等什么。

    没收到反应,就再敲。

    她吓瘫了,骨头固定在床上一般。

    敲门声就是不走,她摸摸自己身体,一副睡觉状态,这要是闯进屋来,她就是待宰羔羊。

    不能坐以待毙。

    她慢慢坐起来,穿上外衣,比平时费时好几倍,因为手抖,浑身抖。

    打开卧室门,昏暗中,厨房的防盗门黑黢黢的,想到一门之隔的外面,此刻正站个人,她脚步胶在原地,迈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她看了眼那个危险的窗,魂飞魄散,那扇窗像个人趴在上面,突然晃动起来,摇摇摆摆间又不动了,原来是楼下树冠的影子。

    惊吓过度还能挺过来,勇气就来了,她蹑手蹑脚地朝门走去,刚到门口,“当……当……当”,就在面前响起,在她几十厘米外,就是敲门者,一道门隔着,隔着不安好心,隔着罪恶。

    她一下发现门上的猫眼,踮起脚往外看,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她想起门外那个“福”字,猫眼被它挡住了。

    她屏息静气,外面的也在息声敛气,只有敲门声在继续,继续着一种“交流”!

    时间凝滞了,也被忽视了,不知多久,感觉很久。

    敲门声最后一遍后好久没再响起,走廊上传来开门的声音,很轻,很近,就在防盗门外,那只能是黄姨的门。

    然后,再无敲门声,她“等了”十多分钟,还没有。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回身握着菜刀,又来到门前,手在门把上一旋,锁开了,她突然一推门,门外什么也没有。

    她把头探出去,筒子楼走廊空荡荡,楼下的树冠晃来晃去。

    几步之外,黄姨的房门静悄悄。

    “嘭”她带上门,“咔嚓”锁好了。

    把菜刀放回去后,往卧室走的脚步不再凌乱,一场虚惊把她练胆大了。

    第二天早晨,她按时起床做饭,吃饭时,她问云飞:“昨晚你听到声音了吗”?

    “没有哇”!

    不奇怪,他在套间,而且,有妈妈在,孩子从来不知道害怕。

    没过几天,她又遇到那一人一狗,他又是直勾勾地瞅过来,她没回避,直视着他的眼睛,经过他身边时,他把眼神调开了。

    她确信无疑,就是他,半夜敲门的坏蛋。

    她和二姐说起此事,二姐一拍大腿,“报警呀!为什么不报警?正在他敲门时,警察抓现行”。

    可不是嘛,只顾害怕了。

    随后的日子,走廊里依然能偶遇黄姨,黄姨絮絮叨叨地说:“哎呀,我总想给你捎垃圾,不敢呀,怕有用”。

    她对黄姨依然如故,黄姨一无所知,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