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偷渡客
当天下午乘风5号接到了起航的通知，但是出发之前还得在港口另外托运一批货物。
当然了，黄杰和老白之间的决斗最终没能开始，也就无所谓胜负输赢的结果，等到老白头脑清醒的时候才开始懊悔，怪自己多喝了两口，但黄杰却不这样想，老白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他丢了面子，他一定会找机会赚回来。
萧勇诚还因此训了黄杰几句，而且下达最后通牒，在剩下的航程中，他不希望看到船员之间再发生任何摩擦和矛盾。
黄杰在背地里冷笑起来，因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利用这个机会让老白吃点苦头，当然还有破坏他好事的萧勇诚。
翌日一早，高明杰起床的时候翻箱倒柜，忙乱了一阵后才大叫起来：“我的苹果丢了，谁拿了我的苹果！”
“苹果，什么苹果？多大事儿啊，想吃苹果哥们给你几个，还有香蕉，自己拿吧。”
“你知道个屁，我的苹果手机丢了，美国货啊，好几千呢，谁拿了，谁拿了赶紧还给我，要不我真翻脸了。”高明杰心疼不已，他对这部苹果钟爱有加，无聊时就靠它打发时间，现在丢了，剩下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所以他气急败坏，完全变成了一支枪，枪口对准谁就毫不客气的炮轰一番。
“你这是怎么了，不就一部手机吗？值得你发这么大火？”老白看不惯这些，高明杰毫不客气的指责起来：“关你屁事，是不是你拿了？马上还给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呸，你小子可别血口喷人，就是送给我，我也看不上。”老白轻蔑的表情更加激起了高明杰的满腹怨气，当即挥舞着拳头打了过来，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直到边上的人把他们拉开。
黄杰准时出现了，眨巴着眼睛说道：“看来我再不出现的话，这船上就要打死人了，我可是负责安全工作的，要是出了人命我可得负全责。”
“少他妈阴阳怪气，老子就是打架了怎么着？”老白知道黄杰公报私仇，但是黄杰这次没还口，而是说道：“你骂我有什么用？现在人家怀疑是你拿，哦，不是拿，应该是偷了他的苹果，所以我打算对你进行搜查。”
“你敢。”老白暴怒起来，“谁敢动老子的东西，老子跟他拼命。”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马上向船长汇报，看船长有这个胆子吗？”黄杰不由分说去找到了船长，萧勇诚一听脸色立马就黑了，在现场先了解了情况，然后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他之前想借我的手机玩游戏，但我一直没借，所以他有动机。”高明杰越来越觉得老白可疑，老白涨红了脸，盯着船长的眼睛问道：“您也不相信我吗？”
萧勇诚非常为难，此时此刻，他能怎么做？做与不做，对谁都是一种伤害，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让所有船员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黄杰，还有两个当事人，在搜查之前，他又补充道：“我先说明一下情况，不管结果怎么样，我希望这件事就在这儿解决掉，要是还有第四个人知道，我绝饶不了他。”
结果在意料之外，却又好像在预料之中。
老白瞪着充满了怀疑的眼睛，整个人好像变傻了似的。
萧勇诚也有些傻眼，虽然他没有猜到结果会是怎样，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完全胜过了所有的言语，再多说已经毫无意义。
“老白啊，你……你让我怎么说你，你怎么能干这事儿呢？这……这实在是太……”黄杰满脸遗憾和痛不欲生的表情，老白一言不发，像根木桩。
萧勇诚叹息道：“现在手机找到了，我不管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我有话在先，谁要是透露出去半个字别怪我不客气，我一定会向公司提交一份不合格的书面申请，到时候你就会被开除，失去船员资格。”
高明杰拿到了失而复得的手机，也无话可说，黄杰却在一边儿愧疚的说道：“船长，对不起，我这个二副不称职，怪我没早日发现这些苗头，要不然就不会出现这些伤心事了。”
老白一听这话突然又怒了，一把抓住黄杰的衣领吼道：“你别诬陷我，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船长，他跟我有过节，我怀疑是他诬陷我。”
“你……你别血口喷人，自己做错了事还不知道承认错误，真是无可救药。”黄杰推开了老白，老白面对萧勇诚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悲切的说道：“船长，您一定要相信我，手机真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那手机怎么会在你那儿找到？”黄杰火上浇油，萧勇诚疲惫的说道：“算了，都这么大人了，怎么都像小孩子一样。这事到此为止，手机既然找到了，也就没必要追究过程了，你们都是我的船员，我信任每一个人，至于对错已经没任何关系了。”
老白懵了，他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等于默认了他就是那个小偷，虽然没有公布结果，但其他人一定会认为就是他偷了手机，而他这张脸以后该怎么见人？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整整一天没出门，越想越气愤，越想便越觉得这船上所有人都想害他，一股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
萧勇诚早就觉得这是蹊跷，老白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更不是如此愚蠢的人，如果是他拿了手机，怎么会放在自己抽屉里？思来想去，却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也不要太过纠结此事了，其实事情明摆在那里，肯定是有人从中搞鬼，然后诬陷老白。”胡宗义这话说到了萧勇诚心里，但是萧勇诚仍然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或者说不愿意把人心想得那么复杂，那么坏，在他心里，至少乘风5号上没有头上长疮，脚下流脓坏透顶的人。
胡宗义见他一脸沉思，又笑着说道：“其实我是个眼睛很毒的人，凡事我基本上一眼就可以看穿真相，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都是知道的，有人从中作梗，既让老白难堪了，然后又转移矛盾，让老白把满腹的怒火洒向你，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萧勇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自己有些糊涂了，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狐疑地说道：“难道有人想引起船员对我的仇恨？让船员们内讧？”
“很有可能，当然了，这暂时还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要进一步证明我们的猜测，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否则还可能引起更大的麻烦。”
萧勇诚想起黄杰表示悔恨时那种诚恳的眼神，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是他在背后搞鬼，但事关重大，不能轻易下结论。想到这里，他沉声说：“我说过，乘风5号是一艘干净的船，出来时是干净的，也必须干干净净的回去，没有人可以在我的船上胡作非为。”
胡宗义顺着他的话说道：“我相信老白是清白的，老白虽然有时候脾气很暴躁，也因此而得罪了一些人，但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绝对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小人，他的性子也正说明他是个直爽人，不会拐弯抹角，所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啊。”
“是啊，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处理会让老白很不舒服，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激发兄弟之间的矛盾，老胡啊，你是最善于做思想工作的，有时间找老白私下聊聊，宽宽他的心。”
老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跟任何人说话，成天阴沉着脸，做事的时候也无精打采，空闲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黄杰轻而易举就报了仇，心里自然无比痛快，嘴里时刻哼着小曲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风平浪静的时候，甲板上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吓得大伙儿以为遇到了海盗，迅速从船舱聚集到了甲板上。
“天啦，什么人？”刘旺清看到两个黑人，两双眼睛好像镶嵌在脸上似的，看起来显得格外雪亮，但是充满了惊恐。
萧勇诚被惊得瞠目结舌，良久无言。
“会不会是海盗？”一个声音问，另一个声音答道：“别胡说，海盗怎么会在船上？也许是偷渡客。”
两个黑人做出反抗的姿势，突然转身逃跑，谁知刚跑出几步，一个人影闪身而出，一个扫荡腿扫翻了一个黑人，另一人见状，赶紧蹲下，露出求饶的眼神。
陈景东起身，一手提着一人丢在萧勇诚面前，然后神气地拍了拍手，随后耳边传来阵阵赞叹。
萧勇诚却没心思看热闹，头痛不已。
审问了半天，才终于弄清楚两人的身份，他们虽然不是海盗，但趁着货轮在港口上货的机会偷偷溜上船躲了起来。
“麻烦了，麻烦了，这可如何是好。”萧勇诚一脸阴沉，他明白遇到这种事说有多麻烦就有多麻烦。
胡宗义也叹息道：“确实麻烦大了，那俩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上船的，实在太粗心了。”
“只能等到下一个港口再遣返了。”陈景东说。
“遣返费用很高的，这些混蛋。”胡宗义无奈地说，“算公司倒霉吧。”
“唉，这件事是我的责任，还是由我来承担吧。”萧勇诚道，胡宗义却说：“这怎么行，我是政委，要承担的话我也有责任。”
“算了，你们都别争了，这俩小子，真是害人不浅，真后悔没好好地揍他们一顿。”陈景东不快地说，“这件事等到下一个港口再说吧。”
刘旺清上次向船长告密揭发了黄杰的走私行为后，却见黄杰好像没事一般，心里便一直疑惑，很想找船长问个明白，此时又见黄杰好像心情比以前还好，心里的疑惑更甚。
“刘旺清，吃饭的时间到了，你怎么还在甲板上晃来晃去？”黄杰人未至而声先起，正在想心事的刘旺清回头时已是满脸笑容：“是二副啊，我不饿，不想吃。”
黄杰笑了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怎么能不吃饭呢？”
刘旺清本来不太想说话，只得应付，黄杰突然问道：“我听人说你来之前家里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是吧。”
刘旺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谈这些，但勉强笑道：“那是曾经，不过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黄二副，你怎么问这些啊？”
黄杰笑道：“没事，随便聊聊。那个我还听说一件事，你当初上船好像是船长钦点的吧。”
刘旺清一愣：“什么钦点不钦点的，只是船长他老人家看我可怜，毕业了还没工作，又得养家糊口，所以就死皮赖脸地缠上了船长。”
黄杰依然在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会说话，不过你跟船长时间长，比我更了解船长，我还真佩服船长，不仅具有非凡的领导能力，而且还有实力，有魄力……”
这话听着是舒服，但刘旺清随时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此时仿佛从黄杰嘴里闻出了讥讽和轻蔑的味道，不过他没表露出来，也只是轻松的笑了笑。
“我还知道你算是这艘船上的高学历吧，那些家伙一个个土包子，都没上几天学，睁眼瞎一个，而你有知识，有文化，对于昨天发生的事，你这个高材生这么个看法？”
刘旺清疑惑地问道：“什么事啊？”
“就是老白拿人家苹果那事儿啊。”
刘旺清半天没吱声，脑子却在高速运转，想提前介入黄杰的思想，弄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黄杰叹息道：“这事儿啊，也弄得老白挺难为情的，其实他又不缺那几个钱，你说买个苹果得多少钱啊，少抽两包烟，少喝两瓶酒那不就可以买几个了。”
“二副，看你这话说的，我看老白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谁说是老白拿了人家手机，有证据吗？”
“当然，船长可是亲眼看着手机从老白抽屉里找出来的，还要什么证据吗？那亲眼所见就是证据。”
刘旺清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盯着黄杰的眼睛问道：“二副，既然事实已经清楚，那不是没有什么异议了吗？那我去找船长，我得告诉船长老白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他，他绝对做不出这样龌龊的事。”
黄杰拦住他道：“我当你是兄弟才告诉你这些，虽然我跟老白之间有一些误会，但其实我也不相信老白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希望你找船长帮他说说清楚，不过有一点你得清醒，一定不能让船长知道是我告诉你这些。”
刘旺清可不是蠢货，他怎么会充当黄杰的炮筒，不过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找机会跟船长谈谈，还老白一个清白。这是在胡宗义找老白谈过话之后的那个夜晚，刘旺清在甲板上找到了形单影只的船长。
“你怎么会问起这事？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吧？政委已经找老白谈过话了，我不希望有人再提这件事。”
可是刘旺清喜欢刨根问底，他没有隐瞒，萧勇诚骂道：“这个混蛋，唯恐天下不乱。”
“船长，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老白不会做这样的事。”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跟老白私人关系不错，私下跟他多聊聊，这事儿对他打击很大，但为了大局，我这个船长不能坏了规矩，误导众生，有机会多开导开导他吧。”
“二副那里……”
“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看来我错了，但一定会有办法治他的。”萧勇诚眯缝着双眼，露出非常担忧的表情，“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希望不会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不好了，船长，老白出事了……”
这一声惊叫吓得两人打了个激灵，老白饮酒过量，酒精中毒，出现暂时性休克，然后开始急救，没有洗胃的设备，只能给他灌水，然后用力压他的胸口，把酒排除体外，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溢满房间，呛得人想吐。
萧勇诚非常恼火，为老白的脆弱，更为造谣生事的人，看着昏迷中的老白，他开始思索处理这件事的办法，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纹丝不动，心情随着海水的荡漾起伏。
“船长，该吃饭了，我换您。”刘旺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萧勇诚才微微动了动，沉默了几分钟，问道：“小刘啊，你说我这个船长是不是越来越不称职了？”
刘旺清忙摇头：“师傅，您多想了，您不称职谁称职，您可是大家心里最好的船长。”
萧勇诚没有因为这话而感到欣慰：“也许是年纪大了吧，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也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
刘旺清了解萧勇诚：“师傅，您经常教育我做事要有毅力，有恒心，遇到麻烦不能退缩，再大的风浪也无法把我们打垮，这些我全都记下了，而且记在了心里最深的位置，老白的事真是个意外，是您想得太多了，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还教过你，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要婆婆妈妈的，这个你记住没有？”萧勇诚又板起了严肃的面孔，刘旺清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师傅的话我是字字句句记在心里，哪里敢忘记？”
“那赶紧说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不能讲的。”
“对待朋友和对待敌人，应该用两种不同的手段，有些人可以教化，但有些人食古不化，如果您太柔弱，他一定会认为您好欺负。”
萧勇诚怔怔地看着老白的脸，过了很久才回头道：“看来我是真的错了。”
“师傅，您还是先吃饭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就成。”
萧勇诚起身的时候，也许是坐久了的缘故，双腿都发麻了，刘旺清忙扶住了他，他却甩手道：“别真把我当成老人，你们这些年轻人，总喜欢逞能，以为自己很强，可是你们错了，人么不是常说姜还是老的辣吗？我会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功夫。”
刘旺清见船长脸色愉悦起来，心情也不再压抑，于是笑着说道：“师傅，我就等您老马发威呢！”
“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活了大半辈子，咱捉鬼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这次总不能让人给看扁了。”萧勇诚转身离去，刘旺清盯着老白苍白的脸，不禁叹息起来。
当然了，黄杰和老白之间的决斗最终没能开始，也就无所谓胜负输赢的结果，等到老白头脑清醒的时候才开始懊悔，怪自己多喝了两口，但黄杰却不这样想，老白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他丢了面子，他一定会找机会赚回来。
萧勇诚还因此训了黄杰几句，而且下达最后通牒，在剩下的航程中，他不希望看到船员之间再发生任何摩擦和矛盾。
黄杰在背地里冷笑起来，因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利用这个机会让老白吃点苦头，当然还有破坏他好事的萧勇诚。
翌日一早，高明杰起床的时候翻箱倒柜，忙乱了一阵后才大叫起来：“我的苹果丢了，谁拿了我的苹果！”
“苹果，什么苹果？多大事儿啊，想吃苹果哥们给你几个，还有香蕉，自己拿吧。”
“你知道个屁，我的苹果手机丢了，美国货啊，好几千呢，谁拿了，谁拿了赶紧还给我，要不我真翻脸了。”高明杰心疼不已，他对这部苹果钟爱有加，无聊时就靠它打发时间，现在丢了，剩下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所以他气急败坏，完全变成了一支枪，枪口对准谁就毫不客气的炮轰一番。
“你这是怎么了，不就一部手机吗？值得你发这么大火？”老白看不惯这些，高明杰毫不客气的指责起来：“关你屁事，是不是你拿了？马上还给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呸，你小子可别血口喷人，就是送给我，我也看不上。”老白轻蔑的表情更加激起了高明杰的满腹怨气，当即挥舞着拳头打了过来，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直到边上的人把他们拉开。
黄杰准时出现了，眨巴着眼睛说道：“看来我再不出现的话，这船上就要打死人了，我可是负责安全工作的，要是出了人命我可得负全责。”
“少他妈阴阳怪气，老子就是打架了怎么着？”老白知道黄杰公报私仇，但是黄杰这次没还口，而是说道：“你骂我有什么用？现在人家怀疑是你拿，哦，不是拿，应该是偷了他的苹果，所以我打算对你进行搜查。”
“你敢。”老白暴怒起来，“谁敢动老子的东西，老子跟他拼命。”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马上向船长汇报，看船长有这个胆子吗？”黄杰不由分说去找到了船长，萧勇诚一听脸色立马就黑了，在现场先了解了情况，然后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他之前想借我的手机玩游戏，但我一直没借，所以他有动机。”高明杰越来越觉得老白可疑，老白涨红了脸，盯着船长的眼睛问道：“您也不相信我吗？”
萧勇诚非常为难，此时此刻，他能怎么做？做与不做，对谁都是一种伤害，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让所有船员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黄杰，还有两个当事人，在搜查之前，他又补充道：“我先说明一下情况，不管结果怎么样，我希望这件事就在这儿解决掉，要是还有第四个人知道，我绝饶不了他。”
结果在意料之外，却又好像在预料之中。
老白瞪着充满了怀疑的眼睛，整个人好像变傻了似的。
萧勇诚也有些傻眼，虽然他没有猜到结果会是怎样，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完全胜过了所有的言语，再多说已经毫无意义。
“老白啊，你……你让我怎么说你，你怎么能干这事儿呢？这……这实在是太……”黄杰满脸遗憾和痛不欲生的表情，老白一言不发，像根木桩。
萧勇诚叹息道：“现在手机找到了，我不管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我有话在先，谁要是透露出去半个字别怪我不客气，我一定会向公司提交一份不合格的书面申请，到时候你就会被开除，失去船员资格。”
高明杰拿到了失而复得的手机，也无话可说，黄杰却在一边儿愧疚的说道：“船长，对不起，我这个二副不称职，怪我没早日发现这些苗头，要不然就不会出现这些伤心事了。”
老白一听这话突然又怒了，一把抓住黄杰的衣领吼道：“你别诬陷我，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船长，他跟我有过节，我怀疑是他诬陷我。”
“你……你别血口喷人，自己做错了事还不知道承认错误，真是无可救药。”黄杰推开了老白，老白面对萧勇诚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悲切的说道：“船长，您一定要相信我，手机真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那手机怎么会在你那儿找到？”黄杰火上浇油，萧勇诚疲惫的说道：“算了，都这么大人了，怎么都像小孩子一样。这事到此为止，手机既然找到了，也就没必要追究过程了，你们都是我的船员，我信任每一个人，至于对错已经没任何关系了。”
老白懵了，他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等于默认了他就是那个小偷，虽然没有公布结果，但其他人一定会认为就是他偷了手机，而他这张脸以后该怎么见人？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整整一天没出门，越想越气愤，越想便越觉得这船上所有人都想害他，一股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
萧勇诚早就觉得这是蹊跷，老白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更不是如此愚蠢的人，如果是他拿了手机，怎么会放在自己抽屉里？思来想去，却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也不要太过纠结此事了，其实事情明摆在那里，肯定是有人从中搞鬼，然后诬陷老白。”胡宗义这话说到了萧勇诚心里，但是萧勇诚仍然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或者说不愿意把人心想得那么复杂，那么坏，在他心里，至少乘风5号上没有头上长疮，脚下流脓坏透顶的人。
胡宗义见他一脸沉思，又笑着说道：“其实我是个眼睛很毒的人，凡事我基本上一眼就可以看穿真相，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都是知道的，有人从中作梗，既让老白难堪了，然后又转移矛盾，让老白把满腹的怒火洒向你，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萧勇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自己有些糊涂了，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狐疑地说道：“难道有人想引起船员对我的仇恨？让船员们内讧？”
“很有可能，当然了，这暂时还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要进一步证明我们的猜测，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否则还可能引起更大的麻烦。”
萧勇诚想起黄杰表示悔恨时那种诚恳的眼神，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是他在背后搞鬼，但事关重大，不能轻易下结论。想到这里，他沉声说：“我说过，乘风5号是一艘干净的船，出来时是干净的，也必须干干净净的回去，没有人可以在我的船上胡作非为。”
胡宗义顺着他的话说道：“我相信老白是清白的，老白虽然有时候脾气很暴躁，也因此而得罪了一些人，但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绝对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小人，他的性子也正说明他是个直爽人，不会拐弯抹角，所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啊。”
“是啊，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处理会让老白很不舒服，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激发兄弟之间的矛盾，老胡啊，你是最善于做思想工作的，有时间找老白私下聊聊，宽宽他的心。”
老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跟任何人说话，成天阴沉着脸，做事的时候也无精打采，空闲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黄杰轻而易举就报了仇，心里自然无比痛快，嘴里时刻哼着小曲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风平浪静的时候，甲板上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吓得大伙儿以为遇到了海盗，迅速从船舱聚集到了甲板上。
“天啦，什么人？”刘旺清看到两个黑人，两双眼睛好像镶嵌在脸上似的，看起来显得格外雪亮，但是充满了惊恐。
萧勇诚被惊得瞠目结舌，良久无言。
“会不会是海盗？”一个声音问，另一个声音答道：“别胡说，海盗怎么会在船上？也许是偷渡客。”
两个黑人做出反抗的姿势，突然转身逃跑，谁知刚跑出几步，一个人影闪身而出，一个扫荡腿扫翻了一个黑人，另一人见状，赶紧蹲下，露出求饶的眼神。
陈景东起身，一手提着一人丢在萧勇诚面前，然后神气地拍了拍手，随后耳边传来阵阵赞叹。
萧勇诚却没心思看热闹，头痛不已。
审问了半天，才终于弄清楚两人的身份，他们虽然不是海盗，但趁着货轮在港口上货的机会偷偷溜上船躲了起来。
“麻烦了，麻烦了，这可如何是好。”萧勇诚一脸阴沉，他明白遇到这种事说有多麻烦就有多麻烦。
胡宗义也叹息道：“确实麻烦大了，那俩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上船的，实在太粗心了。”
“只能等到下一个港口再遣返了。”陈景东说。
“遣返费用很高的，这些混蛋。”胡宗义无奈地说，“算公司倒霉吧。”
“唉，这件事是我的责任，还是由我来承担吧。”萧勇诚道，胡宗义却说：“这怎么行，我是政委，要承担的话我也有责任。”
“算了，你们都别争了，这俩小子，真是害人不浅，真后悔没好好地揍他们一顿。”陈景东不快地说，“这件事等到下一个港口再说吧。”
刘旺清上次向船长告密揭发了黄杰的走私行为后，却见黄杰好像没事一般，心里便一直疑惑，很想找船长问个明白，此时又见黄杰好像心情比以前还好，心里的疑惑更甚。
“刘旺清，吃饭的时间到了，你怎么还在甲板上晃来晃去？”黄杰人未至而声先起，正在想心事的刘旺清回头时已是满脸笑容：“是二副啊，我不饿，不想吃。”
黄杰笑了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怎么能不吃饭呢？”
刘旺清本来不太想说话，只得应付，黄杰突然问道：“我听人说你来之前家里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是吧。”
刘旺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谈这些，但勉强笑道：“那是曾经，不过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黄二副，你怎么问这些啊？”
黄杰笑道：“没事，随便聊聊。那个我还听说一件事，你当初上船好像是船长钦点的吧。”
刘旺清一愣：“什么钦点不钦点的，只是船长他老人家看我可怜，毕业了还没工作，又得养家糊口，所以就死皮赖脸地缠上了船长。”
黄杰依然在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会说话，不过你跟船长时间长，比我更了解船长，我还真佩服船长，不仅具有非凡的领导能力，而且还有实力，有魄力……”
这话听着是舒服，但刘旺清随时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此时仿佛从黄杰嘴里闻出了讥讽和轻蔑的味道，不过他没表露出来，也只是轻松的笑了笑。
“我还知道你算是这艘船上的高学历吧，那些家伙一个个土包子，都没上几天学，睁眼瞎一个，而你有知识，有文化，对于昨天发生的事，你这个高材生这么个看法？”
刘旺清疑惑地问道：“什么事啊？”
“就是老白拿人家苹果那事儿啊。”
刘旺清半天没吱声，脑子却在高速运转，想提前介入黄杰的思想，弄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黄杰叹息道：“这事儿啊，也弄得老白挺难为情的，其实他又不缺那几个钱，你说买个苹果得多少钱啊，少抽两包烟，少喝两瓶酒那不就可以买几个了。”
“二副，看你这话说的，我看老白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谁说是老白拿了人家手机，有证据吗？”
“当然，船长可是亲眼看着手机从老白抽屉里找出来的，还要什么证据吗？那亲眼所见就是证据。”
刘旺清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盯着黄杰的眼睛问道：“二副，既然事实已经清楚，那不是没有什么异议了吗？那我去找船长，我得告诉船长老白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他，他绝对做不出这样龌龊的事。”
黄杰拦住他道：“我当你是兄弟才告诉你这些，虽然我跟老白之间有一些误会，但其实我也不相信老白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希望你找船长帮他说说清楚，不过有一点你得清醒，一定不能让船长知道是我告诉你这些。”
刘旺清可不是蠢货，他怎么会充当黄杰的炮筒，不过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找机会跟船长谈谈，还老白一个清白。这是在胡宗义找老白谈过话之后的那个夜晚，刘旺清在甲板上找到了形单影只的船长。
“你怎么会问起这事？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吧？政委已经找老白谈过话了，我不希望有人再提这件事。”
可是刘旺清喜欢刨根问底，他没有隐瞒，萧勇诚骂道：“这个混蛋，唯恐天下不乱。”
“船长，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老白不会做这样的事。”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跟老白私人关系不错，私下跟他多聊聊，这事儿对他打击很大，但为了大局，我这个船长不能坏了规矩，误导众生，有机会多开导开导他吧。”
“二副那里……”
“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看来我错了，但一定会有办法治他的。”萧勇诚眯缝着双眼，露出非常担忧的表情，“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希望不会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不好了，船长，老白出事了……”
这一声惊叫吓得两人打了个激灵，老白饮酒过量，酒精中毒，出现暂时性休克，然后开始急救，没有洗胃的设备，只能给他灌水，然后用力压他的胸口，把酒排除体外，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溢满房间，呛得人想吐。
萧勇诚非常恼火，为老白的脆弱，更为造谣生事的人，看着昏迷中的老白，他开始思索处理这件事的办法，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纹丝不动，心情随着海水的荡漾起伏。
“船长，该吃饭了，我换您。”刘旺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萧勇诚才微微动了动，沉默了几分钟，问道：“小刘啊，你说我这个船长是不是越来越不称职了？”
刘旺清忙摇头：“师傅，您多想了，您不称职谁称职，您可是大家心里最好的船长。”
萧勇诚没有因为这话而感到欣慰：“也许是年纪大了吧，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也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
刘旺清了解萧勇诚：“师傅，您经常教育我做事要有毅力，有恒心，遇到麻烦不能退缩，再大的风浪也无法把我们打垮，这些我全都记下了，而且记在了心里最深的位置，老白的事真是个意外，是您想得太多了，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还教过你，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要婆婆妈妈的，这个你记住没有？”萧勇诚又板起了严肃的面孔，刘旺清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师傅的话我是字字句句记在心里，哪里敢忘记？”
“那赶紧说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不能讲的。”
“对待朋友和对待敌人，应该用两种不同的手段，有些人可以教化，但有些人食古不化，如果您太柔弱，他一定会认为您好欺负。”
萧勇诚怔怔地看着老白的脸，过了很久才回头道：“看来我是真的错了。”
“师傅，您还是先吃饭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就成。”
萧勇诚起身的时候，也许是坐久了的缘故，双腿都发麻了，刘旺清忙扶住了他，他却甩手道：“别真把我当成老人，你们这些年轻人，总喜欢逞能，以为自己很强，可是你们错了，人么不是常说姜还是老的辣吗？我会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功夫。”
刘旺清见船长脸色愉悦起来，心情也不再压抑，于是笑着说道：“师傅，我就等您老马发威呢！”
“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活了大半辈子，咱捉鬼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这次总不能让人给看扁了。”萧勇诚转身离去，刘旺清盯着老白苍白的脸，不禁叹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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