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折上折后终落定
“你们还是回去吧。”
顾家村私塾，府邸门房内，先生家的老管家，一边摇着头，一边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这让兴高采烈置办了一堆礼物跟着来的时氏脸色像霜打的茄子，恳求道：“老先生，咱就不能通融下吗？”
“我家孩子可好学了。”
“他来了肯定会很乖的，也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是啊，老先生，我们庄户人家也不知道这蒙学的规矩，您老酒帮忙想想办法成不成。”江定全则在旁边弯着腰，陪着笑。
“真没办法。”
“都说了，你家娃儿岁数太大了，根本就不在我家主人收弟子的规矩内。”
“而且，现在也不是收人的年月。”
“至少也要到明年九月。”
“这……”
“可……”
“先这样说，老朽还有事，就不奉陪了，你们请自便。”老管家丢下一语，微微打量了角落里低头沉默不语的江川。
其实对这个孩子他有印象。
成日趴狗洞，作为这府邸的管家他如何能不知，只是主人也从没发话驱赶，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有些时候，他也未尝没有对这孩子感到动容的情绪。
毕竟，这点年纪，能持之以恒，日复一日的做一件事，很不容易。
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遵循主人命令的决心。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也从不认为进学，对江川这样的家庭是什么好事。
倒不是狗眼看人低，而是从江川一家人那补丁套补丁的穿着上就能看到，这明显还是尚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一家。
而考举之路，凭的可不仅仅是努力，甚至是天赋异禀就行的。
最关键的资源！
而这个词儿，可延伸的东西很多，背景、人脉等等。
有了这些，再配上天赋努力，才可能有实现所谓的青云路的机会。
这一点，他这些年跟着自己主人感受的很深。
而江川这样的家庭，显然也根本负担不了修行路上的消耗，那么，更有可能的导致就是练坏了身体，练坏了家，到头来，只能落了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何必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饭碗，捡好自己的那个，老老实实认命生活，不好吗？
——
一家三口，行走在乡村小道上。
景美，三人的情绪显然都不是那么的美丽。
沉默～
还是那样的沉默。
父子俩低着头走路，只是老爷子眉头紧锁，像是不甘着什么。
少年神色淡然，像是想开了什么。
唯有时氏，左看看，右看看，看向父子二人的目光中满是担忧。
忽然，江定全的脚步一停，从时氏手上猛的将另一半的礼品拿了过来，吓了时氏一跳。
“你做什么？”
“我还有点事，要回去一趟，你们先回家。”
说着，他便转头狂跑了起来。
“你慢点，走那么急干什么，我们和你一起去啊。”时氏忙喊，回答的却只有江定全从远处飘来的坚定又不可置疑的话：
“不用。”
一会儿人没了影，时氏喊都喊不及，碎碎念了一声：“这老犟种。”
而江川下意识也想跑过去跟上，却被时氏赶紧一把抓住，她气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跟我爹一起去。”
“不行，你哪都不能去，就在我身边待着。”
见他不情愿，时氏又说：
“这荒郊野岭的，没准还有土匪呢，你们父子俩真就忍心，把老娘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管啊。”
“陪我回家，咱俩做好吃的去。”
江川情知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但他却没有反驳。
或许，此时此刻，不同去恰恰是最好的选择。
“好。”
——
灶房里，时氏操弄着大铁锅，炒着农家土菜，阵阵烟气、香气。
江川则烧着地锅，神情明显的心不在焉。
他爹，还没回来。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江川，江川。”
忽然，他耳朵里听见一个声音在外面喊，腔调有些耳熟，但声音一时之间，却让他有些对不上号，像是刻意变了声音一样。
“谁在外面喊你啊，川儿。”
时氏问，江川放下手里的活儿说：“我出去看看。”
来到院子外，只见邱河顶着一张猪头脸，嘴巴上还有个大红印子，显得可怜极了，又喜感极了。
让江川本来还有些郁郁的情绪，忍不住又有些想笑。
“又被你爹给揍了？这回又因为啥。”
“他脑汁不好。”邱河直接吐槽了起来，手里却拿着一个小盒子递给江川：“喏。”
“什么啊？”
江川打开不由得一愣，里面全是钱，大多数是铜板，还有伴着极少数的银豆子，碎银。
这么粗粗一看，得有八九两。
邱河嘟囔着嘴：“就这么多了，这是我全部的私房钱了，再管我借，我也没有了。”
“记得还啊。”
江川一时无言，内心又像淌过暖流，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天下午。
即便什么都没说出口，这位朋友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且，看起来他这一脸伤，多半也和这些钱有些关系。
江川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直到，邱河说：
“我先走了啊，这回得好好养两天了，正好可以不去上学，嘿嘿。”
江川才赶忙又把盒子递给他，笑着说：“感谢啦，不过现在用不到了。”
“啊？”
“用不到了？为什么用不到了？”
邱河显得有些急，没忍住漏了口风。
“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挨一顿……咳咳。”
江川自然是装做什么没听到：“也正好到饭点了，你要不然，搁我家吃顿饭？我娘前些日子腌的菜正准备拿出来吃呢。”
邱河意动，江川老娘做的农家菜味道可真不赖，尤其腌菜配粥，更是绝了。
但他紧接着脸色就是一苦：“唉，还是算了，老头子只准我出来一刻钟，回晚了又得说我，下次吧。”
他离开后，江川回院子没多久，就听到老头子兴高采烈的声音从院子外传进来。
“他娘，菜做好了没有啊？”
“今天中午我要喝两盅。”
母子俩迎出来，老头子走进院子，罕见的在江川出现的情况下，露出了笑容，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还拎着一小坛子酒。
“给你能的，哟，还买酒啦？”
“家里不是有过年剩的嘛。”
时氏叉着腰凑上来，下意识就给他的‘膝盖上的灰’拍了一拍，江定全笑道：
“那能一样吗？”
“这可是村口老酒头的陈酿，他说用山果子掺的猴儿酒呢。”
“你听他吹。”
时氏却是不信，又调侃道：“我看你开心的很呢，怎么个意思？遇见什么好事了？”
“有吗？也算好事吧，小王八蛋蒙学的事，搞定了。”江定全的语气满是自得。
“先生说，明天辰时，让他准时去学堂报道。”
时氏顿时眉开眼笑，欣喜恨不得从嗓子里都要钻出来：“是吗？”
“那太好了呀。”
“等等，你还见到先生了？”
“嘁，这还能有假？我跟你说，我之前越想越觉得还是可以再商量一下，所以我直接回去，想了点办法，总算见到人家先生了，别说，人家那先生还真是个好人，而且客气着呢，好说话的不行。”
江定全放下酒，就开始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说着。
“你怎么做到的呀？怎么跟人家说的？之前不还是态度很坚决嘛。”
“嘿嘿。”江定全得意的笑了笑：“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啦。”
“说啊。”
“保密。”
“你说不说？”
“嘿嘿。”
“瞧你这德性。”
“你卖关子卖死了算了。”
“走，川儿，咱不理他，咱娘俩吃饭去，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喝他的西北风去吧。”
——
顾家村私塾，府邸门房内，先生家的老管家，一边摇着头，一边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这让兴高采烈置办了一堆礼物跟着来的时氏脸色像霜打的茄子，恳求道：“老先生，咱就不能通融下吗？”
“我家孩子可好学了。”
“他来了肯定会很乖的，也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是啊，老先生，我们庄户人家也不知道这蒙学的规矩，您老酒帮忙想想办法成不成。”江定全则在旁边弯着腰，陪着笑。
“真没办法。”
“都说了，你家娃儿岁数太大了，根本就不在我家主人收弟子的规矩内。”
“而且，现在也不是收人的年月。”
“至少也要到明年九月。”
“这……”
“可……”
“先这样说，老朽还有事，就不奉陪了，你们请自便。”老管家丢下一语，微微打量了角落里低头沉默不语的江川。
其实对这个孩子他有印象。
成日趴狗洞，作为这府邸的管家他如何能不知，只是主人也从没发话驱赶，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有些时候，他也未尝没有对这孩子感到动容的情绪。
毕竟，这点年纪，能持之以恒，日复一日的做一件事，很不容易。
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遵循主人命令的决心。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也从不认为进学，对江川这样的家庭是什么好事。
倒不是狗眼看人低，而是从江川一家人那补丁套补丁的穿着上就能看到，这明显还是尚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一家。
而考举之路，凭的可不仅仅是努力，甚至是天赋异禀就行的。
最关键的资源！
而这个词儿，可延伸的东西很多，背景、人脉等等。
有了这些，再配上天赋努力，才可能有实现所谓的青云路的机会。
这一点，他这些年跟着自己主人感受的很深。
而江川这样的家庭，显然也根本负担不了修行路上的消耗，那么，更有可能的导致就是练坏了身体，练坏了家，到头来，只能落了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何必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饭碗，捡好自己的那个，老老实实认命生活，不好吗？
——
一家三口，行走在乡村小道上。
景美，三人的情绪显然都不是那么的美丽。
沉默～
还是那样的沉默。
父子俩低着头走路，只是老爷子眉头紧锁，像是不甘着什么。
少年神色淡然，像是想开了什么。
唯有时氏，左看看，右看看，看向父子二人的目光中满是担忧。
忽然，江定全的脚步一停，从时氏手上猛的将另一半的礼品拿了过来，吓了时氏一跳。
“你做什么？”
“我还有点事，要回去一趟，你们先回家。”
说着，他便转头狂跑了起来。
“你慢点，走那么急干什么，我们和你一起去啊。”时氏忙喊，回答的却只有江定全从远处飘来的坚定又不可置疑的话：
“不用。”
一会儿人没了影，时氏喊都喊不及，碎碎念了一声：“这老犟种。”
而江川下意识也想跑过去跟上，却被时氏赶紧一把抓住，她气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跟我爹一起去。”
“不行，你哪都不能去，就在我身边待着。”
见他不情愿，时氏又说：
“这荒郊野岭的，没准还有土匪呢，你们父子俩真就忍心，把老娘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管啊。”
“陪我回家，咱俩做好吃的去。”
江川情知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但他却没有反驳。
或许，此时此刻，不同去恰恰是最好的选择。
“好。”
——
灶房里，时氏操弄着大铁锅，炒着农家土菜，阵阵烟气、香气。
江川则烧着地锅，神情明显的心不在焉。
他爹，还没回来。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江川，江川。”
忽然，他耳朵里听见一个声音在外面喊，腔调有些耳熟，但声音一时之间，却让他有些对不上号，像是刻意变了声音一样。
“谁在外面喊你啊，川儿。”
时氏问，江川放下手里的活儿说：“我出去看看。”
来到院子外，只见邱河顶着一张猪头脸，嘴巴上还有个大红印子，显得可怜极了，又喜感极了。
让江川本来还有些郁郁的情绪，忍不住又有些想笑。
“又被你爹给揍了？这回又因为啥。”
“他脑汁不好。”邱河直接吐槽了起来，手里却拿着一个小盒子递给江川：“喏。”
“什么啊？”
江川打开不由得一愣，里面全是钱，大多数是铜板，还有伴着极少数的银豆子，碎银。
这么粗粗一看，得有八九两。
邱河嘟囔着嘴：“就这么多了，这是我全部的私房钱了，再管我借，我也没有了。”
“记得还啊。”
江川一时无言，内心又像淌过暖流，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天下午。
即便什么都没说出口，这位朋友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且，看起来他这一脸伤，多半也和这些钱有些关系。
江川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直到，邱河说：
“我先走了啊，这回得好好养两天了，正好可以不去上学，嘿嘿。”
江川才赶忙又把盒子递给他，笑着说：“感谢啦，不过现在用不到了。”
“啊？”
“用不到了？为什么用不到了？”
邱河显得有些急，没忍住漏了口风。
“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挨一顿……咳咳。”
江川自然是装做什么没听到：“也正好到饭点了，你要不然，搁我家吃顿饭？我娘前些日子腌的菜正准备拿出来吃呢。”
邱河意动，江川老娘做的农家菜味道可真不赖，尤其腌菜配粥，更是绝了。
但他紧接着脸色就是一苦：“唉，还是算了，老头子只准我出来一刻钟，回晚了又得说我，下次吧。”
他离开后，江川回院子没多久，就听到老头子兴高采烈的声音从院子外传进来。
“他娘，菜做好了没有啊？”
“今天中午我要喝两盅。”
母子俩迎出来，老头子走进院子，罕见的在江川出现的情况下，露出了笑容，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还拎着一小坛子酒。
“给你能的，哟，还买酒啦？”
“家里不是有过年剩的嘛。”
时氏叉着腰凑上来，下意识就给他的‘膝盖上的灰’拍了一拍，江定全笑道：
“那能一样吗？”
“这可是村口老酒头的陈酿，他说用山果子掺的猴儿酒呢。”
“你听他吹。”
时氏却是不信，又调侃道：“我看你开心的很呢，怎么个意思？遇见什么好事了？”
“有吗？也算好事吧，小王八蛋蒙学的事，搞定了。”江定全的语气满是自得。
“先生说，明天辰时，让他准时去学堂报道。”
时氏顿时眉开眼笑，欣喜恨不得从嗓子里都要钻出来：“是吗？”
“那太好了呀。”
“等等，你还见到先生了？”
“嘁，这还能有假？我跟你说，我之前越想越觉得还是可以再商量一下，所以我直接回去，想了点办法，总算见到人家先生了，别说，人家那先生还真是个好人，而且客气着呢，好说话的不行。”
江定全放下酒，就开始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说着。
“你怎么做到的呀？怎么跟人家说的？之前不还是态度很坚决嘛。”
“嘿嘿。”江定全得意的笑了笑：“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啦。”
“说啊。”
“保密。”
“你说不说？”
“嘿嘿。”
“瞧你这德性。”
“你卖关子卖死了算了。”
“走，川儿，咱不理他，咱娘俩吃饭去，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喝他的西北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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