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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江湖夜雨

    此时恰逢雨季,整夜阴雨连绵。山岗间的泥泞小路上,淅淅沥沥的夜雨不停地滴洒在满地的淤泥间,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小水洼儿,同时溅起来一串又一串的水花儿。一条被淋得如同落汤鸡般的瘦狗正低着脑袋在小路边儿独自徘徊,全然不顾那泼洒在其身上的一股股冰冷雨水。

    忽然间,只闻“哗啦”一声响,小路旁边儿的树枝子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直惊得这条瘦狗发出“汪汪”两声吠叫,旋即便一路小跑着蹿进了一旁的小树林,消失不见了身影。

    紧接着,伴随着树枝子接连不断的剧烈晃动和“哗啦哗啦”的响声,一人一马从树丛间有些费力地钻了出来。只见那人身形瘦高,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袍儿,脚下踏着双高筒尖头儿的黑色步靴,右侧腰间系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紫色酒葫芦儿,还插着一把做工精美的银色直刃匕首,匕首入鞘在棕色的牛皮刀鞘之中;左侧腰间则挎着一柄精致打造的唐刀,刀身窄细狭长,于刀柄末端拴着一把红色的流苏穗子。此刻,那刀身虽插在精钢所制的刀鞘之中,却仍有肉眼可见的紫色幽光从刀鞘中隐隐透出,不禁引人对这柄唐刀的全貌遐想无穷。

    此时,虽然夜雨连绵不绝,天色已是差到极点,却见那人并不如何苦恼,口中仍在兀自若有若无地哼唱着悠扬的民间小曲儿,向前埋着头默默地赶路。在他的身后,则是牵着一匹黑色的瘦马,那马匹体型虽是不小,但是瞧上去却已然老迈孱弱,身形更是瘦削得不行,仿佛只要是一个奔跑,便会超过它身体的极限负荷,要了它的老命。

    然而,那人却仍是自得其乐,仿佛既没有被极差的天色所影响,也没有因为身后那匹老马的瘦弱而烦忧,只是一边低头赶路,一边轻声吟唱道:“雾已漫过夜空,如同细纱染了白莲蓬…~~”

    就在这时,只听又是“哗啦”一声剧响,从小路两侧的树林子中,霎时间蹿出来了三名身高体壮的大汉,登时拦住了这一人一马的去路。只听“当啷”一声,三人同时从腰间抽出了家伙什儿,其中一人手持腰刀,另一人手持板斧,第三人则是双手端着一只已然上了膛的机械弩箭,正对准着被他们拦住去路的那一人一马,瞧架势威严不已,似是绝不肯轻易离开。

    其中那名手持腰刀者似是为首之人,只见他上前一步,用刀尖儿指着头戴斗笠的赶路人,厉声喝道:“小子!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殊不料,还未等他这番江湖切口儿说完,头戴斗笠那人便用一口尖厉沙哑的嗓音,幽幽地接了话茬儿道:“…牙关半个说不字儿,是只管杀人不管埋啊!”

    被对方忽然这么一接话茬儿,为首那人一时还有些发懵,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那头戴斗笠的赶路人便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他的面容。

    只见此人脸型狭长,生得剑眉星目,年纪约莫在而立之年,下巴颏儿上蓄着一绺儿尖尖的山羊胡儿,脑后梳着根儿细细长长的蜈蚣辫子。此刻,只见他微微一笑,朝面前三名大汉拱了拱手,继续幽幽地开口道:“若当真都像是这江湖切口儿中所说这般,‘此树是你栽’,那你们可就当真是忒勤快儿了…在下叶知秋,只是一介江湖旅人,一人一刀一马,居无定所,浪迹天涯,身上并无贵重财物。还请三位好汉高抬贵手,放在下通过。在下也好继续赶路,还能趁着子时之前,找个容身之处歇歇脚儿,度过此夜…”

    言罢,这位名叫叶知秋的赶路人便双手抱拳,朝三名大汉高高拱起。

    那三人听了这话,又将其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厮确实是个没钱的主儿,身上并无什么值钱的好物件儿。为首那人正欲大骂一声“晦气”,转身离去之时,却忽然听那手持弩箭的强盗老三说道:“…嘿,大哥,你瞧这小子腰间所悬之物,似是一口不遑多见的宝刀啊!”

    听了此言,为首那人便不禁定睛细瞧。这一瞧之下不要紧,却发现这还当真是一口惊世骇俗的宝刀,刀身之上竟有隐隐紫气于刀鞘中兀自透出。若是将此刀抢夺过来当了,必然能卖出个不菲的好价钱!

    “小子,且慢!!”

    只见为首那人口中大喝,手中腰刀一横,便再度拦住了一人一马的去路。

    “既是知道我们哥儿仨是做什么的,便该知道,我们绝不可轻易离去!”为首那人下眼皮子一阵跳动,目光凶狠地盯着行路之人,语气阴恻恻地道,“老子瞧你腰间这口宝刀不赖,放在你这怂货身上,实是糟践了宝物!不如这就交与我们兄弟三人,替你保管如何?”

    言罢,三名大汉便又同时朝行路之人近了一步,各自用手中家伙什儿对准了叶知秋的胸口。

    只见叶知秋听了这话,并无分毫紧张之意,而是笑吟吟地再次拱了拱手道:“呵呵,三位好汉,实在是不好意思。此刀乃是我师傅他老人家所留传给我的唯一物件儿。现如今他老人家已然仙逝,此刀便成了在下对他老人家的唯一念想,自然是不能轻易赠予他人的,还请三位好汉再次高抬贵手!”

    听了这番话,为首那人不禁怒从心起,立即用明晃晃的腰刀在叶知秋的眼前晃了晃,怒喝道:“老子告诉你,你小子甭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不留下这刀,小心你小命不保!!”

    听罢,叶知秋再次呵呵一笑,转而问道:“…呵呵,这位爷,既然在下腰间挎了此刀,你们就不曾寻思过,在下很可能知道如何使用此物嘛?”

    “哈哈哈哈,你小子就算知道如何使用这刀,又能如何?!”听了这话,那手持弩箭的强盗老三不禁大笑道,“我们这儿可是有兄弟三人!更何况,你小子的刀就算再快,能快得过大爷我手中的弩箭嘛?!”

    闻言至此,叶知秋眉角儿轻轻一扬,斜眼瞧了一眼那手持弩箭的老三,缓缓说道:“…这位爷,可是当真要比?”

    “哈哈哈哈,就算是当真要比,又能如何?!”强盗老三一听这话,当即把手中弩箭又举高了一分,箭头儿直指着叶知秋的胸口,再次哈哈大笑道,“来啊来啊,让大爷我见识一下你小子的刀,究竟能有多快…”

    殊不料,还未等他这句话全部说完,只见眼前紫色寒光一闪,三名壮汉谁都没能反应得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旋即,便是“锃”的一声钢刀入鞘儿的声音,叶知秋身形一晃,再去瞧时,手中的唐刀已然落在鞘内,竟似纹丝未动,仿佛刚才的那一刹那,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然而,转头再去瞧那强盗老三时,却发觉他手中的弩箭早已掉落在了一旁,喉间已经被切开了一条又细又长的大口子,猩红色的鲜血正兀自不停地从其喉咙中向外喷涌而出。他的双手正在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同时口中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喷吐血沫子的痛苦声音。很快,伴随着“噗通”一声闷响,那老三便面庞朝下地趴倒在了泥泞的地面上,一动也不再动换了。

    “…三…三弟!!”

    那手持板斧的强盗老二见了这番光景,不禁一下子扑倒在了尸体身旁,想要检查一下对方是否还有救。

    “哎,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啊?方才明明爷都警告过他了,可这孙子就是不听劝啊…”一旁的叶知秋只是有些不经意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轻声说道。

    “…你这王八蛋…!!我他娘的跟你拼了!!”

    那强盗老二见老三已是无论如何都救不活了,不禁悲从中来,抄起一旁的板斧,便朝叶知秋的方向冲将过来。

    忽然间,只见眼前紫色寒光再次一闪,“当啷”一声剧响,老二手中板斧便已落地,其喉间再次被切开了一条细长的大口子,股股儿鲜血从中接连不断地喷涌而出。没过几秒钟工夫,那强盗老二便也已经扑倒在地,于兀自不停的抽搐和挣扎之中,口鼻之间便再也没有了半分气息。

    而再去瞧那叶知秋时,却见他仍旧只是巍然不动,仿佛从未出过手一般,腰间的唐刀也是依然老老实实地收回在刀鞘之内,瞧不出丝毫异常。

    见了此景,为首那名强盗早已被吓破了胆,不禁将手中腰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旋即“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仰面朝上,浑身颤抖地朝叶知秋大声讨饶了起来。

    “哎哟喂,成了成了,本来也没寻思过要你们哥儿仨的命,没奈何,这儿有俩非得不依不饶的主儿…”叶知秋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压根儿都没正眼儿瞧上跪倒在地的强盗头子一眼,便径自从其身旁牵马走过,继续朝着原本赶路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了没几步,叶知秋却仿佛忽然间寻思起了什么,于是乎忽然转过头来,冲着那兀自背朝着他双膝跪地的强盗头子,悠悠地道:“哦,对了…日后在江湖上,若是有人问起,是谁杀了你的两个兄弟,你就跟他们说,是位诨号叫做‘一刀仙儿’的修士…”

    “至于缘何要叫这个诨号嘛…大概齐是由于,在这诺大的江湖之上,秋爷我但凡想要杀掉任何人,都只需一刀…”

    言罢,叶知秋便牵着身后那匹瘦弱的老马,继续口中哼着那悠扬的民间小曲儿,于夜晚淅淅沥沥的细雨之中,朝赶路的方向缓缓行去,只留下了那兀自背朝着他跪倒在那里,浑身上下颤抖不停的强盗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