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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的名树的影

    之前萧默在海上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次,有点儿长。

    原因无他,能够停靠宝船的码头实在不多。

    宝船太大了。小码头停进去很容易搁浅。

    这么大个玩意儿搁浅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萧默不打算下船,其他人就更老老实实的呆着了。

    二十多天,萧默的唯一乐趣就是和孙蒹葭,郝芣苢滚床单。

    甚至无聊的他差点儿将手伸向了红莲。

    好在最后理智战胜了欲望。

    再剩下,就是看海了。

    他发现,看海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啊,大海,你真美!

    第二阶段,啊,大海,你全是水!

    第三阶段,啊,大海,你真水!

    尤其是当晚上,甲板上就一个人,四周昏暗无比,天上乌云密布,下边海浪呼啸。

    那个时候漂泊在大海上,很容易生出渺小,孤寂,失落,沉寂的情绪。

    郝芣苢坐到了萧默的身边,说:“别老看着它,会很不舒服的。”

    萧默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看着郝芣苢,笑道:“还好啦。”

    郝芣苢说:“大海太大了,大到能够包容一切,同时,也大到了能够吞噬一切。”

    萧默说:“咱俩说话就用不着这么拐外抹角了吧?”

    郝芣苢叹了口气说:“对于这次京城之行,我还是心里边没底。”

    萧默后仰,躺在了甲板上,望着阴暗的天空,说:“即便皇帝真的如同大海一般,我也能开着船在他上边划出一条白浪。”

    郝芣苢说:“如果浪太大了,真的会把船拍翻的。”

    萧默说:“你知道一个水手最自豪的是什么吗?”

    郝芣苢说:“是什么?”

    萧默说:“不是他们航行了多远,也不是他们捕了多少鱼虾,更不是他们能够扯动多大的翻,船划的能有多快。

    最令他们自豪的,是当一个个巨浪拍打过来,他们仍然能够控制着船,穿过巨浪,毅力在大海之上。

    每一个浪头,对于水手来说都是一劫。你想想,这一路过来,经历了多少劫?这可比唐三藏的九九八十一难要难多了。”

    郝芣苢说:“真没想到,你还看《西游记》?”

    萧默说:“当然看了,那么好一本书,一定能够流传千古的。”

    郝芣苢说:“这可不一定。不管是儒家还是佛家亦或是道家甚至是朝廷,都对这本书不感冒。指不定呀,什么时候就被列为禁书,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萧默笑道:“对啊,写这本书的人还真是厉害,什么都敢写。在书里边,除了一个捣蛋的猴子,好像就没有一个好人。

    有时候吧,我也想写一本书,里边有光怪陆离,有人心险恶,有世事无常,有善恶慈悲。可惜呀,没有那个水平,握根笔都费劲!”

    郝芣苢笑道:“他写的其实不就是人间吗?在这人间,哪有什么好人啊!

    你写不出来没有关系啊!你本身就是个传奇,以后关于你的传说肯定会很多,怕是说也说不过来。”

    此时的萧默或许在别人眼中真的算是传奇了,因为他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儿。

    本来朝廷的意思是,让萧默到山东,那里有大港。

    但是萧默却不乐意。

    他现在能来就着实不易了,盼着他死的人能从京城排到山东去,这光是陆路快了得五七八天,慢了得十几天,那还玩儿个蛋蛋!

    就为了萧默不想走这十几天,神宗下令,在津门修建深水港,用于停泊萧默的战船。

    这脸可就大了去了!

    当听到着消息的时候,萧默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以为现在津门现在就有深水港的,结果一问才知道,现在津门的港口都是内陆港,人家只是负责转运京杭大运河过来的货物。

    命令都已经下了,脸都已经晒出去了,那就这样吧。如果现在拒绝,那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那叫给脸不要脸!

    撑死了后边多给点儿钱,能咋地!

    京城,紫禁城,御花园。

    龙辇上,皇帝手里握着鱼竿,眼睛却是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走廊当中,一名上了岁数的太监一溜小碎步跑了过来,恭敬的站在皇帝龙辇的两丈外。

    “陈矩来啦!”

    皇帝缓缓睁开眼,离得近了,就能够看到,就在睁眼的那一刹那,一股金光迸发,随即消失不见。

    猛的一收鱼竿,一条锦鲤被提离水面,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掉落在皇帝旁边的水桶当中。

    陈矩赶紧上前两步,说道:“陛下钓鱼之术越发的高明了。”

    皇帝轻笑道:“你这马屁之术也越发的精髓了。说正事吧。”

    陈矩说:“回陛下,萧默已经快到津门了。想来进京,也就一两日之间的事。”

    皇帝伸手将锦鲤从桶里边提了上来,除去鱼钩,把锦鲤扔回了水里。

    “你觉得,他敢来京城吗?”

    陈矩说:“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皇帝装好鱼饵,把鱼钩抛入水中,说:“这可说不定啊!他来津门,那是个态度。如果非逼着他进京,就那小子,哼哼,不好说。”

    陈矩说:“陛下不是一直很看好他吗?”

    皇帝说:“看好是一回事儿,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儿。毕竟还太年轻了。就像朕年轻的时候,还以为人人都如同张居正一般爱国呢。”

    陈矩没有接话茬。

    常在皇帝身边走动,他深知,这话不能接。

    皇帝斜瞟了陈矩一眼,说:“算了,别吓唬他了,再给吓跑就没意思了。这样,你安排一下吧,明天去津门。”

    陈矩惊讶地说:“陛下,您是说,您要亲自去津门?”

    皇帝说:“这钓鱼嘛,总是要舍得下饵。你要是不下饵,鱼怎么知道你要钓他呢?哎,你看着鱼不就来了吗?”

    说着,一抖鱼竿,一条锦鲤再次稳稳的落入水桶之中。

    皇帝拿起锦鲤翻看了几下,兴致寥寥地说:“怎么还是你啊!不是刚把你放了,怎么又上来了?不是只有猪才记吃不记打吗?怎么,难道你也是吗?

    去吧,别再上来了。”

    说着,再次将锦鲤扔入池塘。

    陈矩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要以威示人?”

    皇帝摇了摇头说:“不,就简单的几个人就行。”

    陈矩说:“您这是要单独见他?”

    陈矩已经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