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凉面

    两头小母猪听到动静立马爬起来，咕噜咕噜过来蹭吃食。

    张越摸摸猪儿黑黑的毛，待孩子似的，“你们要争气啊，千万不要辜负我的心。”

    扔了几把红薯叶子等它们嚼着，转出来就开始准备凉面。

    烧开水下面，达到初熟程度捞起湃在冷开水中，凉透了捞起沥水。呛锅烧油，将滚油泼在一海碗海椒面上，再加了芝麻、花椒、五香料一起拌匀，空气中顿时就飘出一股挑动人味蕾的奇香来。

    张师傅吸了吸鼻子，“主人家厚道舍得，大家得把活儿干扎实了。”

    本来就是拿钱办事，主人家什么都不准备也是常理，但人家这么会来事儿，自然要把事给办好了。

    “张越性格懦弱，胆子又小，以前见人话都不带说一句的，如今却这么爽朗大方，瞧着和上一辈有天壤之别！”

    “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开启这偌大一摊子？就冲这份胆量，村里几个男人比得上她？”

    “还不是生活磨砺出来的。又有几个女的像她这样命苦，摊上那样一对父母那样一桩婚姻。死里活出来的女人，自然和普通人不同。”

    “现在这个样子蛮好，我就看不惯那种逆来顺受的家伙。每每见到他们受人欺负，恨不得帮一把的同时，又怒其不争，心中窝火。”

    “哟哟，莫不是上了心，要不要替你做个媒？”

    “去去去，我看得上人家，人家可看不上我。而且别的不说，光那对岳父母可就够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内中有几人眼神一闪，暗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旁人说三道四，张越就算听见了也不过一笑置之，不会像以前那样放在心上。

    “火烧大点。”

    张强挑开灶孔积累的炙热灰烬，拨弄出最大空间，火苗顺势就烧旺了。

    “姐，好香！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小时候我可最爱吃你做的菜啦。”

    “喜欢就做给你吃。”

    一边说一边将豆芽、空心菜在滚水中焯了，捞起沥水，再细细地切了葱姜蒜备用。

    “小三娃儿，把最大的那个瓷盆递给我。”

    张强起身去拿瓷盆，“二姐，你要拌面了吗？”把瓷盆洗净了，顺手抓起一块干净的抹布擦干，这才递给张越。

    这孩子做事挺像回事了！

    张越弯了弯嘴角，锋利的唇形一旦柔和几个度，脸上的愁闷气质就一扫而空，露出点温柔可亲的明媚。

    张强抓住了这点得来不易的变化，“二姐，你多笑笑，好看！”

    “我这把岁数，什么好看不好看，又不是十八岁大姑娘。”

    张强脑袋顿时一耷拉，十八岁的张越已经嫁为人妇，并且迅速失去了少女的鲜妍，每次回娘家都佝偻着身子……

    张越将备好的冷面、豆芽、空心菜、辣椒油、葱姜蒜依次倒进瓷盆中，再撒上味精、鸡精、花椒面、酱油、醋、糖等等佐料，麻利而灵巧地搅拌均匀。

    张强连忙找来纸盒帮着张越分装，“二姐，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最好看，你是最好看的！以后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看！”

    张越失笑，“这么巧嘴儿，我看不用愁你的终身大事了。你在学校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啦？”

    “才没有。我们家条件摆着，我也不是优秀的人，招惹姑娘岂不是害了人家。等我真正成熟了，能承担家庭重担了，再考虑个人问题。”

    张越摇摇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只要你能对抗得了催婚，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张叁和王英从张强还没长毛时就畅想孙子了，怎么可能有时间任他成熟。

    “二姐一日不结婚，我就一日不结婚！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人生在世，路是自己走的，谁都不欠谁！以前种种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过自己的生活就好。”张越淡淡道，“去请大家歇口气，进来吃夜宵吧。”

    张强巴不得张越给他安排事做，得令一声，飞快走了出去。

    张越呆立了一会儿，等人声渐渐飘近，才换了一张笑脸，面对走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