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不起
两个个月后，施工现场。
“老吴，你别他妈跟我在这唧唧歪歪，你这里慢了我们都得跟着慢，我管你加班到几点，你桩基部门这周必须完成！缺人缺设备你只管调！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周，听明白了没有！”
李铭在太阳下对着一个人大吼道，这样的情景在这个月已经出现了很多次。尽管才六月份，天气却已经燥热起来，气温已经来到了35度，尤其是在无遮挡的工地上，头顶的太阳肆意的放射着自己的光芒，往往站不到一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
上面的24小时监督，以及各部门领导的每日督促，导致了在这样的高压之下，无论是管理人员，还是施工人员，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和无名的怒火，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工程如此与众不同，对施工速度及施工标准的要求几乎到了一个很变态的地步。
可是每天晚上按时发到手的钞票以及额外的高额补贴，却又熄灭掉白天积攒的怒火。整个工程都在一种莫名的氛围中徐徐推进，像一壶要开不开的水，蒸腾继而冷却，循环往复。
“老大，别气了，这事吧也不能全怪吴工，确实是没办法，人好找，机器不好找，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这个邻里小镇的建设，大家都要机器，就连铲车都不好租了现在。”
李铭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哎，头西昏，这破房子建这么多干鸡毛呢，白送我我都不要。要说这天也是够奇怪的，才6月份，怎么热成这样了。”
两个月前，盐市民众陆续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在一些偏僻的郊区或者荒地上，大片大片的工地突然开始施工，且普遍昼夜不停，部分居民多次投诉噪音过大，却一直得不到解决。
整个城市好像突然来到了刚刚开始发展时的那样，每天来往的渣土车，混凝土车络绎不绝。在大家都猜测不已的时候，上面对外公布了这一工程的名称；邻里小镇。旨在打造一个包含工农商住一体的低房价的社区模式，且声称一区即一镇，为了低收入人群而建造的小社区。
许多“经济学家“在媒体或者网络平台发布着自己独特的见解，“震惊，免费分房子！”，“论邻里小镇对房价市场的冲击，升还是降？”，“实体经济最好的时代要来了！”等等，不一而足。
随着工程的进行，所有和房地产相关的产业市场经济在刺激之下也活跃了起来，甚至原本低迷的房价都渐渐有了上涨的趋势，建材行业方面更不必说。沉寂已久的市场经济，在带动之下竟也是慢慢的有复苏的趋势，大家都觉得好日子已经慢慢来了，也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和弟兄们说一下，等会儿去KTV稍微放松一下，忙这么多天了，家也没回过几次。咱们这里前期能做的已经差不多了，趁着那边还没好，休息休息，劳逸结合嘛。”李铭在集装箱里的临时办公室对着小飞说道：“这一天天的，这辈子没这么累过。”
“好叻，老大，咱们都去吗，不用留个人看着么？”正在整理文件的小飞听到后抬头说道。
“留谁？留你啊，都去。完事再去洗把澡，洗完了你们都回家睡觉去，明天早上再过来，我一个人晚上在这看着，给你们放个小假。”说完李铭站起了身：“我先去陈总那里知会一下，你去叫人，然后你们直接去天上人间，我说完就过去。”
“好的老大，别忘了给安排几个妹子啊哈哈。”
没几分钟后，骑着小电驴的李铭来到了政府征用的三层小楼，现在已经是总办的楼下。停好小电驴后快步上了二楼陈总的办公室，这次确是敲了敲门：“陈总，是我，李铭。”
“进来吧，还知道敲门啦？不错，这两个月有点长进了。”陈总笑着说道。
李铭推门进来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那是，在外面怎么也得多注意注意，不能丢我们公司的人啊。”至于李公子是不是在其他地方因为某些原因吃了点小亏或者挨了批，那当然是不会说出去了。
陈总摆了摆手道：“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处，工程方面进度没拉下吧？”
李铭坐到了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对着自己老舅摇了摇头：“还好，没什么大问题。而且小飞找的几个人还算靠谱，没出什么大纰漏，这不，一会儿准备带他们去稍微放松一下，也忙了两个月了，大家都挺累的。唯一就是桩基这块设备紧缺，有点小麻烦。”
陈总听后说道：“恩，那就好，进度上一定要提前，你作为管理人员，该严格把控的地方一定要把控好。目前来说，我们的几个工程组的项目进度都还不错。适当的休息是可以的，不过你也不能拖了后腿。设备这块我一会儿和二组说一下，给你借调一下。”
李铭一听赶忙说道：“那太好了，老舅，既然这样我就先去了，他们还在等我呢。一会儿完事了我再回来盯着现场，不耽误事。”
“行，那你先去吧，明天早上我去你那里看看，有点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李铭听老舅说完也没细想，直接出门骑车去了停车场。
驱车赶到天上人间后，看到了一帮兄弟已经在大厅坐着了，李铭来到了前台道：“那个谁，你给安排下，还是老位置888号包厢，酒食什么的你看着安排。”
一看到自己的老客户来了，经理赶快点头道：“好的李总，不过李总实在抱歉，888号今天已经有顾客在使用了，要不我给您换一下？这样吧，今天的啤酒给您免费，聊表歉意，实在对不起。”
李铭好奇道：“被定了？那行吧，随便哪个你看着安排，再叫几个姑娘来。”经理听后赶忙躬身致歉，招呼了一个服务生把众人引到了一个包间里。进到包间后李铭对小飞说道：“你们先玩，要喝什么自己点，我去上个厕所。”
去厕所的路上，路过了888号包间，李铭下意识瞥了一眼里面，突然发现了一个熟人，于是推门进去了对着里面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人说道：“阿彪，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闲工夫出来玩呢？”
话说这阿彪，原名李彪，是个该溜子，偶然认识李铭后，因为是本家就开始和李铭称兄道弟，所以以前李铭和他的朋友出来玩的时候他都来蹭吃蹭喝，却从来没请过客。最近李铭忙于工地上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潇洒了，彪子开始也喊了他几次，想让李铭来当冤大头来付账，也被李铭拒绝了。今天在这看到他，还以为他又找到别的兄弟带她出来玩儿。
彪子这里一看是李铭之后，刚准备站起来，顺便摆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坐了下来，还搂了搂旁边的姑娘，笑道：“呦呵，这不是我们李公子么，多少天没见了都，今天怎么出来玩儿了，快快快，进来坐，今天我请客，随便喝。”说完对着李铭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李铭一听他这话有点蒙，听着还有点挖苦的意思，要往常这小子哪次见他不是点头哈腰李哥李哥的叫着，更别提他说要请客这一茬了。看着这一大包间的人，三个男的喊了十几个小姐来陪。于是乎道：“呵呵，李公子不敢当，彪总最近在哪发财？这么潇洒。”说完带着一丝好奇走进了包间坐了下来，很熟练的楼主了旁边的一个美女。
听了李铭的话彪子也十分受用，飘飘然了起来道：“哪里的话啊铭子，咱俩好兄弟发财我能不带上你吗？来喝酒喝酒，芳芳你给我兄弟把那红酒倒上。”
说完彪子拍了拍边上一个女人的屁股，示意她给李铭倒酒，弹了弹烟灰顺带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甩了甩手表，又给李铭扔了一支烟然后道：“铭子你品品这酒咋样，两万多一支，我这大老粗也不懂什么红酒，来，抽烟。”
李铭拿起了甩过来的烟，瞥了一眼，还是大叶子。倒也没有对他转变的态度假以辞色，毕竟本来也是酒肉朋友，而且对李铭来说，经过和这么多上面的领导天天相处之下，自己也变得成熟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放荡不羁的少年了。
给自己点起烟之后李铭对着彪子说道：“彪子啊，最近是不是发大财了，你这又是大叶子又是大劳的？”
彪子看到自己的小心思得逞之后往卡座上一靠，还翘起了二郎腿，随后得意的说道：“也没有啦，就是最近盘了个钢板厂，挣了点小钱，不多也就百十来万，还有大几千万的订单排队等着做呢，忙死了一天天的，也就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出来玩玩儿。”旁边的小姐听完也是往彪子身边挤了挤钻了个满怀，生怕留点空就被别人给钻了。
李铭听到他这么说也知道这个人的话十成只能听两成，不过也是笑道：“可以啊，彪总，这是发达了，别忘了也带兄弟一起发财啊哈哈。我兄弟在隔壁包间，回头再聊，我先过去了。”
彪子也没有挽留，还摆起了谱道：“好说，你先去吧，回头有空我们再聚。”
李铭见状心里也是暗暗发笑，转身走出了包间去了厕所，到了厕所之后，他还是有些好奇的拨通了另一个和彪子认识的朋友的电话：“喂，嘉易，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
电话另一头道：“李哥，是啊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了。”
“哦，没什么，问你点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去天上人间碰到以前我们那跟屁虫彪子，他小子不知道干什么，好像发了点小财，说是盘了个什么钢板厂。现在发达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那贱样我都懒得提，哎，你知道是啥情况么，怎么回事？”
“哦，你说彪子啊，他呀，现在那名字不让人叫了，都让人叫他李总，喊你都喊铭子了，哈哈。别理他，就他那鸟样，就是运气好。
你最近都在工地不知道外面情况，我听说他一个叔叔是搞钢板厂的，本来都快倒闭了，这两个月突然来了几个人，说是无限量订单，统一规格的钢板，加工多少就收多少。这不，就起死回生了，他小子跟着他叔叔帮忙挣了点钱，然后就飘了。”
“无限量订单？还有这种事？”李铭听后好奇道。
“是挺怪的，其实不止他叔叔那个厂，好多厂都是，直接导致原材料价格飞涨，不过上面也在限价，只是原料有限，所以为了接单私底下加钱供货的事情也不少，我爸他不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么，他和我说的。最近上面那些公职人员可是天天加班到处跑，稳固市场。还好我当初没听我爸的去他那，不然不得给我憋死，天天到处跑忙的要死。”
李铭抖了抖自己的家伙事，出了厕所，边往回走边说道：“还有这种事，我们工程也用不着钢板啊，这钢板做出来是干吗用的。算了不管了，我先去有事了，回头再聊。”
挂断了电话的李铭回到了包厢，看着包厢里正在推杯换盏的众人，却没有当初的那种纵横江湖感觉，失去了兴趣，满脑子都是工程的事情。于是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别喝的了找不到北了啊，明天八点准时都到现场来！小飞你招呼一下，后面去洗澡你先垫一下明天来找我报销，我有点事先走了，大家好好放松一下。”说完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工地。
回来之后简单洗漱一下，李铭躺在了临时宿舍的床上，听着外面工地传来的施工噪音，原本烦躁的心情也慢慢的平稳了下来，经过这两个月来的忙碌工作，他也渐渐习惯了工地的生活。看着杂草丛生的荒地，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变成需要变成的样子，就像一块原石在工匠手中的锤凿下慢慢成型为雕塑，不由得有一种砥砺前行的心安。
李铭本来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他原本的人生规划就是混吃等死，就连老婆都懒得找，家里人不知催了多少次，也气跑了好几个相亲对象。躺在床上的李铭想到了这些日子的变化，想到了这奇怪的房子，想到了以后他的家会是什么样，他以后是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家里有一个女人，会不会有一个儿子？
想到这他又回忆起这些年来唯一有过心动的一个女人，她就是李铭高三时的家教老师，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叫章祺茹。那年，她是一个青华大学的大三学生，为了勤工俭学所以在寒暑假的时候出来兼职家教。李铭老爸为了能让儿子不至于大学都上不了就出来混，就给他在辅导机构找辅导老师，而机构就推荐了这么一个青华大学的高材生，当李铭的一对一的英语辅导老师，一个小时两百块钱。来到李铭家里的第一天，他就被这位老师吸引住了，以至于原本一打开英语书就犯困的李铭在那优美声音的吸引下，那晦涩难懂的英语单词，也像一个个活跃的音符，谱写出一首青春之歌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这样，靠着英语高分，李铭才能考上本地的师范大学。他爸为了感谢这位老师，也是在分数出来后给她发了个大红包。
有时候课后，李铭会和章祺茹一起吃冰淇淋，一起聊天看美剧，她不是李铭认为的那种老师，因为那时她也只是个20多岁的小女生，只比他大了三岁。一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两人之间有了一丝别样的情感。
他又想起了那个炎热的下午，房间的空调开着，以至于一旁的章祺茹在说话时呼出了微微的热气。这热气像一对柔软翅膀的羽毛，一遍遍划过他的脸庞。
那一刻，李铭慢慢转过头，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洁白无瑕的面容，挽在耳后的头发落到了肩上。没有注意到李铭异动的她还在慢慢的讲着，李铭仿佛入了魔一样，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大脑一片空白，缓缓的一毫米一毫米的凑近着。
几秒钟之后章祺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了头，看着对面的大男孩略显青涩的面庞仿佛接近了几分，竟是慌了神，立刻瞳孔微缩。可是她却动不了，想逃离，亦或是磁场的吸引以致无法逃离，又或是，不想逃离？
四唇一触既分，他们的的思绪在那一瞬间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好像是一对被控制住后接近，解除控制后又各退了一分的两个人。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里有惊疑、有欢喜、有后悔、有不舍。那一刻，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强烈的心跳，轻轻的喘息。
李铭多想时间定格在那一秒，可是回过神来的章祺茹像被惊到的脱兔般，立刻站起身来，三两下的收拾了自己东西，夺门而逃。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
李铭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说些什么，也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她离开了这间屋子。敞开的屋门，带走了屋内的冷气，仿佛也带走了他的什么东西，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他只是呆坐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之后，离开后的章祺茹也没有再来过了，她向李铭父亲提出了离辞。据他所说，章祺茹是学校有事，无法再继续留在这里上课了。
因为没有几天也要考试了，所以李铭父亲很爽快的结清了工资，还多发了一些以示感谢，毕竟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有目共睹。而后她可能是换了号码，等到以后李铭再和父亲要到了她的电话想拨过去的时候，只剩下那机械的无人接听。
而李铭这边刚开始还有些丧，但是粗线条的他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起来，以至家人也没发现他的那点小心思，几天的忧愁还被当成了考前的紧张。
李铭没有忘记，只是记刻在了自己的心底最深处、最坚固的地方。
想到这些，李铭不由得感觉到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好像压了块石头一样，还很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记得明明开了空调的。
忽的一下坐起身来，原来身上压了一床厚厚的棉花被，那厚的，看着得有十四五斤！还在胸口的位置上折了一下，应该是怕盖到头。再转头一看，小北在那蹑手蹑脚的给他自己整理床铺呢，赫然也是十来斤的大厚棉花被。
“小北!你给我盖的？你想压死我啊，大夏天的盖这玩意做什么，神经病啊！”李铭突如其来的大吼，把小北吓了一跳：“我去，老大你吓死我了，我看你被子也没盖就睡着了，空调还打这么低，我妈说了，天天吹空调老了会得关节炎的，这不我妈给我多带了一条，我就给你盖上了，嘿嘿。”
李铭无语的把被子拿到了旁边的桌上，拉起自己的薄毯，背身躺了下去，气鼓鼓的说了句：“睡觉！”
房间安静了下来，李铭心里想到：“原来我刚刚睡着了，呵，又梦到她了啊，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想着想着，睡着了…
“老吴，你别他妈跟我在这唧唧歪歪，你这里慢了我们都得跟着慢，我管你加班到几点，你桩基部门这周必须完成！缺人缺设备你只管调！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周，听明白了没有！”
李铭在太阳下对着一个人大吼道，这样的情景在这个月已经出现了很多次。尽管才六月份，天气却已经燥热起来，气温已经来到了35度，尤其是在无遮挡的工地上，头顶的太阳肆意的放射着自己的光芒，往往站不到一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
上面的24小时监督，以及各部门领导的每日督促，导致了在这样的高压之下，无论是管理人员，还是施工人员，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和无名的怒火，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工程如此与众不同，对施工速度及施工标准的要求几乎到了一个很变态的地步。
可是每天晚上按时发到手的钞票以及额外的高额补贴，却又熄灭掉白天积攒的怒火。整个工程都在一种莫名的氛围中徐徐推进，像一壶要开不开的水，蒸腾继而冷却，循环往复。
“老大，别气了，这事吧也不能全怪吴工，确实是没办法，人好找，机器不好找，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这个邻里小镇的建设，大家都要机器，就连铲车都不好租了现在。”
李铭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哎，头西昏，这破房子建这么多干鸡毛呢，白送我我都不要。要说这天也是够奇怪的，才6月份，怎么热成这样了。”
两个月前，盐市民众陆续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在一些偏僻的郊区或者荒地上，大片大片的工地突然开始施工，且普遍昼夜不停，部分居民多次投诉噪音过大，却一直得不到解决。
整个城市好像突然来到了刚刚开始发展时的那样，每天来往的渣土车，混凝土车络绎不绝。在大家都猜测不已的时候，上面对外公布了这一工程的名称；邻里小镇。旨在打造一个包含工农商住一体的低房价的社区模式，且声称一区即一镇，为了低收入人群而建造的小社区。
许多“经济学家“在媒体或者网络平台发布着自己独特的见解，“震惊，免费分房子！”，“论邻里小镇对房价市场的冲击，升还是降？”，“实体经济最好的时代要来了！”等等，不一而足。
随着工程的进行，所有和房地产相关的产业市场经济在刺激之下也活跃了起来，甚至原本低迷的房价都渐渐有了上涨的趋势，建材行业方面更不必说。沉寂已久的市场经济，在带动之下竟也是慢慢的有复苏的趋势，大家都觉得好日子已经慢慢来了，也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和弟兄们说一下，等会儿去KTV稍微放松一下，忙这么多天了，家也没回过几次。咱们这里前期能做的已经差不多了，趁着那边还没好，休息休息，劳逸结合嘛。”李铭在集装箱里的临时办公室对着小飞说道：“这一天天的，这辈子没这么累过。”
“好叻，老大，咱们都去吗，不用留个人看着么？”正在整理文件的小飞听到后抬头说道。
“留谁？留你啊，都去。完事再去洗把澡，洗完了你们都回家睡觉去，明天早上再过来，我一个人晚上在这看着，给你们放个小假。”说完李铭站起了身：“我先去陈总那里知会一下，你去叫人，然后你们直接去天上人间，我说完就过去。”
“好的老大，别忘了给安排几个妹子啊哈哈。”
没几分钟后，骑着小电驴的李铭来到了政府征用的三层小楼，现在已经是总办的楼下。停好小电驴后快步上了二楼陈总的办公室，这次确是敲了敲门：“陈总，是我，李铭。”
“进来吧，还知道敲门啦？不错，这两个月有点长进了。”陈总笑着说道。
李铭推门进来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那是，在外面怎么也得多注意注意，不能丢我们公司的人啊。”至于李公子是不是在其他地方因为某些原因吃了点小亏或者挨了批，那当然是不会说出去了。
陈总摆了摆手道：“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处，工程方面进度没拉下吧？”
李铭坐到了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对着自己老舅摇了摇头：“还好，没什么大问题。而且小飞找的几个人还算靠谱，没出什么大纰漏，这不，一会儿准备带他们去稍微放松一下，也忙了两个月了，大家都挺累的。唯一就是桩基这块设备紧缺，有点小麻烦。”
陈总听后说道：“恩，那就好，进度上一定要提前，你作为管理人员，该严格把控的地方一定要把控好。目前来说，我们的几个工程组的项目进度都还不错。适当的休息是可以的，不过你也不能拖了后腿。设备这块我一会儿和二组说一下，给你借调一下。”
李铭一听赶忙说道：“那太好了，老舅，既然这样我就先去了，他们还在等我呢。一会儿完事了我再回来盯着现场，不耽误事。”
“行，那你先去吧，明天早上我去你那里看看，有点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李铭听老舅说完也没细想，直接出门骑车去了停车场。
驱车赶到天上人间后，看到了一帮兄弟已经在大厅坐着了，李铭来到了前台道：“那个谁，你给安排下，还是老位置888号包厢，酒食什么的你看着安排。”
一看到自己的老客户来了，经理赶快点头道：“好的李总，不过李总实在抱歉，888号今天已经有顾客在使用了，要不我给您换一下？这样吧，今天的啤酒给您免费，聊表歉意，实在对不起。”
李铭好奇道：“被定了？那行吧，随便哪个你看着安排，再叫几个姑娘来。”经理听后赶忙躬身致歉，招呼了一个服务生把众人引到了一个包间里。进到包间后李铭对小飞说道：“你们先玩，要喝什么自己点，我去上个厕所。”
去厕所的路上，路过了888号包间，李铭下意识瞥了一眼里面，突然发现了一个熟人，于是推门进去了对着里面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人说道：“阿彪，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闲工夫出来玩呢？”
话说这阿彪，原名李彪，是个该溜子，偶然认识李铭后，因为是本家就开始和李铭称兄道弟，所以以前李铭和他的朋友出来玩的时候他都来蹭吃蹭喝，却从来没请过客。最近李铭忙于工地上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潇洒了，彪子开始也喊了他几次，想让李铭来当冤大头来付账，也被李铭拒绝了。今天在这看到他，还以为他又找到别的兄弟带她出来玩儿。
彪子这里一看是李铭之后，刚准备站起来，顺便摆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坐了下来，还搂了搂旁边的姑娘，笑道：“呦呵，这不是我们李公子么，多少天没见了都，今天怎么出来玩儿了，快快快，进来坐，今天我请客，随便喝。”说完对着李铭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李铭一听他这话有点蒙，听着还有点挖苦的意思，要往常这小子哪次见他不是点头哈腰李哥李哥的叫着，更别提他说要请客这一茬了。看着这一大包间的人，三个男的喊了十几个小姐来陪。于是乎道：“呵呵，李公子不敢当，彪总最近在哪发财？这么潇洒。”说完带着一丝好奇走进了包间坐了下来，很熟练的楼主了旁边的一个美女。
听了李铭的话彪子也十分受用，飘飘然了起来道：“哪里的话啊铭子，咱俩好兄弟发财我能不带上你吗？来喝酒喝酒，芳芳你给我兄弟把那红酒倒上。”
说完彪子拍了拍边上一个女人的屁股，示意她给李铭倒酒，弹了弹烟灰顺带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甩了甩手表，又给李铭扔了一支烟然后道：“铭子你品品这酒咋样，两万多一支，我这大老粗也不懂什么红酒，来，抽烟。”
李铭拿起了甩过来的烟，瞥了一眼，还是大叶子。倒也没有对他转变的态度假以辞色，毕竟本来也是酒肉朋友，而且对李铭来说，经过和这么多上面的领导天天相处之下，自己也变得成熟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放荡不羁的少年了。
给自己点起烟之后李铭对着彪子说道：“彪子啊，最近是不是发大财了，你这又是大叶子又是大劳的？”
彪子看到自己的小心思得逞之后往卡座上一靠，还翘起了二郎腿，随后得意的说道：“也没有啦，就是最近盘了个钢板厂，挣了点小钱，不多也就百十来万，还有大几千万的订单排队等着做呢，忙死了一天天的，也就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出来玩玩儿。”旁边的小姐听完也是往彪子身边挤了挤钻了个满怀，生怕留点空就被别人给钻了。
李铭听到他这么说也知道这个人的话十成只能听两成，不过也是笑道：“可以啊，彪总，这是发达了，别忘了也带兄弟一起发财啊哈哈。我兄弟在隔壁包间，回头再聊，我先过去了。”
彪子也没有挽留，还摆起了谱道：“好说，你先去吧，回头有空我们再聚。”
李铭见状心里也是暗暗发笑，转身走出了包间去了厕所，到了厕所之后，他还是有些好奇的拨通了另一个和彪子认识的朋友的电话：“喂，嘉易，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
电话另一头道：“李哥，是啊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了。”
“哦，没什么，问你点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去天上人间碰到以前我们那跟屁虫彪子，他小子不知道干什么，好像发了点小财，说是盘了个什么钢板厂。现在发达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那贱样我都懒得提，哎，你知道是啥情况么，怎么回事？”
“哦，你说彪子啊，他呀，现在那名字不让人叫了，都让人叫他李总，喊你都喊铭子了，哈哈。别理他，就他那鸟样，就是运气好。
你最近都在工地不知道外面情况，我听说他一个叔叔是搞钢板厂的，本来都快倒闭了，这两个月突然来了几个人，说是无限量订单，统一规格的钢板，加工多少就收多少。这不，就起死回生了，他小子跟着他叔叔帮忙挣了点钱，然后就飘了。”
“无限量订单？还有这种事？”李铭听后好奇道。
“是挺怪的，其实不止他叔叔那个厂，好多厂都是，直接导致原材料价格飞涨，不过上面也在限价，只是原料有限，所以为了接单私底下加钱供货的事情也不少，我爸他不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么，他和我说的。最近上面那些公职人员可是天天加班到处跑，稳固市场。还好我当初没听我爸的去他那，不然不得给我憋死，天天到处跑忙的要死。”
李铭抖了抖自己的家伙事，出了厕所，边往回走边说道：“还有这种事，我们工程也用不着钢板啊，这钢板做出来是干吗用的。算了不管了，我先去有事了，回头再聊。”
挂断了电话的李铭回到了包厢，看着包厢里正在推杯换盏的众人，却没有当初的那种纵横江湖感觉，失去了兴趣，满脑子都是工程的事情。于是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别喝的了找不到北了啊，明天八点准时都到现场来！小飞你招呼一下，后面去洗澡你先垫一下明天来找我报销，我有点事先走了，大家好好放松一下。”说完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工地。
回来之后简单洗漱一下，李铭躺在了临时宿舍的床上，听着外面工地传来的施工噪音，原本烦躁的心情也慢慢的平稳了下来，经过这两个月来的忙碌工作，他也渐渐习惯了工地的生活。看着杂草丛生的荒地，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变成需要变成的样子，就像一块原石在工匠手中的锤凿下慢慢成型为雕塑，不由得有一种砥砺前行的心安。
李铭本来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他原本的人生规划就是混吃等死，就连老婆都懒得找，家里人不知催了多少次，也气跑了好几个相亲对象。躺在床上的李铭想到了这些日子的变化，想到了这奇怪的房子，想到了以后他的家会是什么样，他以后是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家里有一个女人，会不会有一个儿子？
想到这他又回忆起这些年来唯一有过心动的一个女人，她就是李铭高三时的家教老师，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叫章祺茹。那年，她是一个青华大学的大三学生，为了勤工俭学所以在寒暑假的时候出来兼职家教。李铭老爸为了能让儿子不至于大学都上不了就出来混，就给他在辅导机构找辅导老师，而机构就推荐了这么一个青华大学的高材生，当李铭的一对一的英语辅导老师，一个小时两百块钱。来到李铭家里的第一天，他就被这位老师吸引住了，以至于原本一打开英语书就犯困的李铭在那优美声音的吸引下，那晦涩难懂的英语单词，也像一个个活跃的音符，谱写出一首青春之歌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这样，靠着英语高分，李铭才能考上本地的师范大学。他爸为了感谢这位老师，也是在分数出来后给她发了个大红包。
有时候课后，李铭会和章祺茹一起吃冰淇淋，一起聊天看美剧，她不是李铭认为的那种老师，因为那时她也只是个20多岁的小女生，只比他大了三岁。一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两人之间有了一丝别样的情感。
他又想起了那个炎热的下午，房间的空调开着，以至于一旁的章祺茹在说话时呼出了微微的热气。这热气像一对柔软翅膀的羽毛，一遍遍划过他的脸庞。
那一刻，李铭慢慢转过头，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洁白无瑕的面容，挽在耳后的头发落到了肩上。没有注意到李铭异动的她还在慢慢的讲着，李铭仿佛入了魔一样，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大脑一片空白，缓缓的一毫米一毫米的凑近着。
几秒钟之后章祺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了头，看着对面的大男孩略显青涩的面庞仿佛接近了几分，竟是慌了神，立刻瞳孔微缩。可是她却动不了，想逃离，亦或是磁场的吸引以致无法逃离，又或是，不想逃离？
四唇一触既分，他们的的思绪在那一瞬间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好像是一对被控制住后接近，解除控制后又各退了一分的两个人。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里有惊疑、有欢喜、有后悔、有不舍。那一刻，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强烈的心跳，轻轻的喘息。
李铭多想时间定格在那一秒，可是回过神来的章祺茹像被惊到的脱兔般，立刻站起身来，三两下的收拾了自己东西，夺门而逃。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
李铭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说些什么，也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她离开了这间屋子。敞开的屋门，带走了屋内的冷气，仿佛也带走了他的什么东西，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他只是呆坐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之后，离开后的章祺茹也没有再来过了，她向李铭父亲提出了离辞。据他所说，章祺茹是学校有事，无法再继续留在这里上课了。
因为没有几天也要考试了，所以李铭父亲很爽快的结清了工资，还多发了一些以示感谢，毕竟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有目共睹。而后她可能是换了号码，等到以后李铭再和父亲要到了她的电话想拨过去的时候，只剩下那机械的无人接听。
而李铭这边刚开始还有些丧，但是粗线条的他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起来，以至家人也没发现他的那点小心思，几天的忧愁还被当成了考前的紧张。
李铭没有忘记，只是记刻在了自己的心底最深处、最坚固的地方。
想到这些，李铭不由得感觉到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好像压了块石头一样，还很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记得明明开了空调的。
忽的一下坐起身来，原来身上压了一床厚厚的棉花被，那厚的，看着得有十四五斤！还在胸口的位置上折了一下，应该是怕盖到头。再转头一看，小北在那蹑手蹑脚的给他自己整理床铺呢，赫然也是十来斤的大厚棉花被。
“小北!你给我盖的？你想压死我啊，大夏天的盖这玩意做什么，神经病啊！”李铭突如其来的大吼，把小北吓了一跳：“我去，老大你吓死我了，我看你被子也没盖就睡着了，空调还打这么低，我妈说了，天天吹空调老了会得关节炎的，这不我妈给我多带了一条，我就给你盖上了，嘿嘿。”
李铭无语的把被子拿到了旁边的桌上，拉起自己的薄毯，背身躺了下去，气鼓鼓的说了句：“睡觉！”
房间安静了下来，李铭心里想到：“原来我刚刚睡着了，呵，又梦到她了啊，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想着想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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