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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家同会无争竞,水在长江月在天

    为了搜尸,余何意耽搁了不少功夫,等他出了府宅,庆见空早就不知去向。

    他便四处搜寻踪迹,绿林中有这样一句老话,‘踏雪无痕,古今难寻’。

    意思是,若人走过,必定留下痕迹,想要练出踏雪无痕的轻功,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位。

    这句话常被挂在山贼暴徒口中,余何意早年混迹在内,听得多了,也学到不少对敌经验。

    可谓是天意使然,庆见空急功近利,这几年来只忙着修行化功大法,一身轻功却不长进,离开时竟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

    也算撞得巧了,余何意便算得上是身法的行家。

    天下武林,四海江湖。

    比他内功深厚的不知凡几,比他精明强干的多如牛毛,比他胆大如斗的也似繁星。

    余何意自十四岁独行天下,见过无数武林好汉亡于敌手。

    其中也有名门弟子,也有魔教高人,也有粗戆莽汉,生死乃是平常之事。

    可他却每每能在绝境之中,凭他那妙至毫巅的轻功与善于变通的思路,于死地中撞出一条生路来,这与他的身法息息相关。

    虽然追寻到了踪迹,余何意自忖武功不如人,惟恐被其发现,反丢了自家性命。是以追踪时总是远远坠在身后,及至百药山时,因山中茵草纷乱,辟萝绕缠,追丢了庆见空。

    当时夜色四合,余何意便在林中和衣而卧,睡了一夜。

    东方未晞,他便起身搜山,一直到日上中天,才找见了这处山洞,找来时,正见到庆见空对峙陈旷,再之后,便是伺机而动,天降巨石了。

    这一昼夜故事甚长,待到余何意讲罢,陈旷长叹一气,躬身道:“余弟,是我对你不住。”

    陈旷心中懊悔无限,反思道,若余弟对他亦肯这样全心付出,那么清风观一事,恐怕也真是另有内情,他不该因此生出别心,甚至于质问余弟是否真杀了楚阳,那等诛心之语,陈旷自忖,若他听闻,一定心如刀绞。

    这些都是陈旷内心百转千回思绪,不好与余何意直言相告,这个性情正直的华山弟子之首,江湖闻名翘楚,人称玉剑如虹的陈旷。

    此时此刻,此地此景,也只说得出一句,‘我对你不住’。

    然而这一句话,已道尽了他无限悔憾,余何意自然也听得明白。

    “大哥……”余何意忙扶住他。

    “咱们两人之间,还讲这些虚的做什么。我若是你,恐怕也要生疑,何况你愿在华山众人面前以性命为我作保,小弟已经感怀在心。”

    陈旷闻言,摆了摆手,颓然道:“我这做大哥的,做得实在不称职,你不用劝慰我了。”

    大哥出手擒他之时,余何意的确心中怨愤,他又是个至情至性之人,陡遭见疑,岂能不恨?

    但见得陈旷如今这样自悔,他便反而大度起来。

    “战国策曾记,人告曾子母曰:曾子杀人。母不信,织布自若,俄而又有人告:曾子杀人,其母见惧,投杼逾墙而走。难道曾子母亲,可称不智吗?实因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而已。我都看得明白,大哥又何必萦怀。”

    陈旷听罢,心下略宽,随即又道:“说到此处,之前你说的,王道长被奸人所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如何被逐出门墙?”

    谈及此事,余何意摸了摸鼻子,不想多聊,只是含糊道:“此事内情究竟如何,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总之,是有人从中设计陷害于我。师父他错信奸言,要废我武功,我不得已反出门来,想必是惹怒了他。”

    “原来如此,待此事了结,我将众弟子送回华山,便亲登门去向王道长说和。你们师徒之间,哪有什么说不开的龃龉。”

    陈旷一片好心,余何意自不能推拒,又盼着或者陈旷所言,师父真能相信,也是好事一桩,便支支吾吾地应了两声。

    “这些事往后再提,现下紧要之事,还是得先除了庆见空为妙。”

    陈旷凛然正色道:“不错,我的师兄弟们还被他们关在别处,是个叫甚么‘踏松月’的门派,林成就是此中弟子。想来林家堡之事,也是他们所为。就不知那游岳龙,是否也是踏松月门人。”

    “踏松月?”余何意喃喃重复自语,仿佛想起些什么。

    “是,余弟,你知道这个门派?”

    “有所耳闻,但就不知是不是同一个。”

    余何意自记忆中牵出一段往事来,那是他初入江湖的前三个月,大概所有少年都是如此,初出茅庐时,满以为自己智计过人,旁人都是傻子,余何意也不例外。

    那阵儿刚巧有个湘西的老墓塌方,露出许多珠宝金银来,传闻还有几本古武秘笈,闹出了许多血案,武林众人都为之侧目。

    摩尼教藤长老、月下仙子应如诗、妙音娘子江天青、执今道季未闻等等,这些或是成名已久,或是声名鹊起之辈,都纷纷赶往湘西。

    少年人爱凑热闹,余何意正巧也无去处,便行水路去湘西寻宝。

    不料途中遇见一行人马,还险些死在他们手里。

    若不是……

    “余弟,余弟,你想起了什么?”

    思绪中断,余何意恍然回神,看到陈旷满脸关怀之情,便笑了一笑,说道:“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记得不太清楚了。走吧,咱们先回荆州城去。”

    见余何意不大肯说,陈旷也不再相询,耳聆后语,才道:“待回城去搬兵,恐怕来不及的了。”

    “大哥,昨日我撞见那事之后,已给薛为留过信了,叫他带人上山搜救。别的倒不妨,我担心的是庆见空,此人武功高强,性情极端,咱们对付不了,只能去请一个人。”

    “谁?”

    “庆平生。”

    陈旷叫道:“什么,他也来了荆州,莫非你……”

    “不错,其实我来荆州,正是庆平生携我同来,为的,就是庆见空一事。大哥,请恕我之前不能据实已告。”

    陈旷抬手示意道:“我明白,余弟,你为前辈声名之故,有所隐瞒是理所应当。”

    “咱们脚程快些,日落前回去荆州,兴许能撞得上他。要是没找见人,也是时运不济,就只好请官府多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