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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测试

    翌日,天色微亮时,师兄们便来到宿舍手拿铜锣,将师弟们惊醒,吃了早饭便到了金台宗主殿前的那片广场集合。

    高台之上,昨日的那名老者已经早早盘坐在那里,微风吹过,屹立不动。

    师弟们猜测着今天的这场考试究竟是以什么形式的方法考试,人群中传出嗡嗡骚动。

    片刻,骚动渐渐消失,直至鸦雀无声。

    高台之上那名老者,缓缓睁开目光如炬的双眼,噙着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今天是第一场考试,考试前,每名新生要先测试自己的岚境,然后再按照号码,决定自己的对手是谁。”

    说罢,高台之上站在那老者旁边的一名师兄在弟子们的目光中豁然跳下高台,走向广场中间,结出繁琐的手印,最后一只手猛的拍向地面,然后一个后空翻退向一旁。

    片刻,那空旷的广场中间,突然从地板缝隙中赫然穿出一支绿芽,弟子们见这神奇的现象,错愕的发出惊讶的声音。

    “轰隆”紧接着,中间广场的石板地面,突然被地中的巨大某物给挤破了去。在这极短的时间,一个庞大古老的参天大树从那地下冲了出来,以不可阻挡之力将大树头顶的石板都冲的破碎,最后完整的呈现在弟子们的眼前。

    大树庞大至极,繁茂的树叶,似乎每一刻都在变幻着一个颜色,树干上,有着一个奇怪的洞,洞口不大,呈歪歪扭扭的菱形。

    几根粗大树根穿了几根紧紧的抓住地面,剩出一根,则弯弯的耸在师兄的一旁。

    老弟子们对这现象,倒没表现出太大的反应,不过新弟子们却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参天大树。

    师兄行到树前,面色发白,枯瘦如柴的样子让第一次见到他的弟子们不由担心起来。

    “新弟子每人有顺序的来到树前,先测试自己的岚境。”那师兄有气无力的道,似乎说着说着话都要倒下。

    “范嵩!”那脸色发白的师兄旁,一名师姐手拿一册名单,清脆高亢的喊出第一个姓名,这名师姐纪清玄也眼熟,就是昨天在山下对自己面试的那名师姐。

    被喊到名字的弟子,紧张的出列,走到大树跟前。

    枯瘦师兄熟练的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之中摆放着一个木质手刀,刀整体不大,刀锋也是木头所制,这刀锋的钝,割草都不一定割的断。

    于是在所有的新弟子们的目光中,范嵩将自己的右手伸出,由于紧张,手掌略发颤抖。

    枯瘦师兄拿起木盒中的木刀,向范嵩的手掌划去,不过弟子们都觉得那木刀不可能划破皮肤,甚至划到手掌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不过就在木刀在接触手掌的一瞬间,那皮肤犹如气球一般,轻松的被划出一道口子。

    弟子们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又被震惊到,这宗内可真是有太多弟子们没有见过的神奇事物。

    伤口并未想象般血流不止,反而安静的躺在那里,须臾,一滴鲜血缓缓从伤口内凝结浮起,漂浮在空中,范嵩被这一幕,很明显被惊到,惊讶到嘴闭不上的样子,有些令人发笑。

    那枯瘦师兄用木刀的刀把,以原路划回去,伤口随着刀把的划过,开始极快的愈合,仿佛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皮肤完整无损。

    将那滴血液引入到师兄旁的一支树根之上,在血液滴上的刹那,便完全融入树根。

    顿时参天大树上的繁枝茂叶,“簌簌”耸动起来,发出光彩照人的夺目光芒。

    光芒四射,整个大树光彩熠熠。

    耸动半晌,树干之上的菱形的漆黑树洞,透出蓝色的光泽,整个大树突然转变,树干突然浮上水纹,最后那茂密的树叶都变成由水凝成的树叶,离远望去,整体变成熠熠生辉蓝色巨树。

    那光泽的菱形树洞之上,隐约的浮现出古老文字,文字之下印出四团蓝色雾状光团。

    范嵩皱了皱眉,根本看不懂那树洞中的文字,也更不懂那光团有何含义,广场之上的弟子们也困惑不已。

    师姐瞥了一眼那文字,似乎看明白了那文字与光团的含义。

    突然,从那繁茂的水叶中,掉下一颗水叶,最后落在范嵩的小臂之上,水叶化成细腻的岚气,钻入范嵩的皮肤之下,然后亮出一个蓝色的润泽数字。

    “范嵩!元素岚气,水!破境筑体!”师姐清楚的宣布范嵩的结果,又转头低声对范嵩道:“手臂之上的数字,就是个人比试的顺序,好了,你先下去吧。”

    随着师姐将范嵩的岚境公布出来,顿时台下的弟子们充满震惊与敬畏,毕竟这个境界,可不是一般人就能随便达到的!

    这个时候,范嵩成为了在场最瞩目的焦点。

    范嵩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看向自己的手臂摸了摸,这才退回弟子们的队列中。

    “下一个,张昌霖!”师姐再次字正腔圆的喊出下一名弟子,以同样的方式为之测试,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大半。

    “下一个,纪清玄!”

    纪清玄走出队列,往那大树前走去。

    刚行出队列,便引来众多的眼光,因为纪清玄在测试入宗时的特殊,让那些新弟子们对他的印象格外清晰。

    到了师姐前,纪清玄心中也越发紧张,深吸一口气,随着吐出那口气,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伸出手掌,那枯瘦师兄把木刀熟练的拿出,向纪清玄手中一划,一滴鲜红的血液漂浮而出,枯瘦师兄旋即将血液引到那耸着的树根之上,随着血液完全的融入,师兄师姐抬头仰望这大树的变化,弟子们也在好奇,这被金台宗所邀请的孩子,能是什么绝世无双的奇才!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推移,纪清玄仰头望向头顶没有任何变化的枝叶,胸膛间顿时浮现出一种压抑之感,纪清玄心里清楚,他只是一介凡夫,或许不能因为任何的变化。

    纪清玄压抑的呼吸着,似乎每呼吸一次都有千刀万剑刺向胸膛一般。

    手心不断的冒出冷汗,紧握的拳头让指甲在手心中留下明显的印记。

    在这一刻,在纪清玄的心神,仿佛时间静止一般,每过一秒都是十分艰难。

    “咦?”师姐仰头望去大树,迟迟等不到任何的反应,如同这大树就跟没有受到旨意一般,师兄与师姐也没有见过这种壮观,两人相互对视,都浮现出惊讶与疑惑面色。

    就在师姐还不知所措时,大树缓缓蠕动,空洞的树洞中,浮出透明的一层膜,大树再一次发生变化,整个树发出“簌簌”的响声,树叶逐渐的转化为透明之色,甚至有的只能看见麻密的树枝,叶子却不见了踪影。

    “这……”见这一幕,师姐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师兄也下意识的绕到树旁,时不时望向高台之上的老者。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现象,因为前面测试的弟子,都是五颜六色,这透明之色,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

    高台之上的老者缓缓抬起褶皱的眼皮,见眼前的参天大树竟变成透明之色,豁然瞪大双眼,拖着佝偻的身子站起身,眉毛紧邹,深邃的眼神中不断透露出异常的光芒。

    老者拂袖踏风飞下高台,最后落在大树一旁,纪清玄与师姐等人见老者的到来,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

    “老宗主,这……”师姐抬起清秀的脸庞,对着正缓缓走来的老宗主说道。

    “嗯,我知道,不必再说了。”老宗主迈着轻飘的步子,走到纪清玄一旁,再次抬头确认这树的颜色变化,随即在确认无误后,转头扫向纪清玄道:“你就是北晓城那晚击杀一头半步归珠的孩子吧。”

    纪清玄犹豫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在原地不知所措,在这一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群中传出阵阵骚动,纷扰的广场与表面宁静的纪清玄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枯瘦师兄与师姐两人咂了咂嘴,相互对视一眼,便知道来龙去脉,为什么这个孩子居然有金台宗的金卡原因!

    “击杀一头半步归珠的凶兽,说明你比其他的孩子有着超凡的胆量与头脑,不过这纳岚古树给出的结果…”老宗主说着便瞥向一旁的纳岚古树,迟疑一下,缓缓说道:“你是一介凡夫。”

    顿时广场之上所有的弟子们从下方传出窃窃私语,连师姐与师兄听此消息,脸上也充满不可思议之色。

    “什么啊,原来是个连修行都修行不了凡夫罢了!”

    “对啊,我还以为多了不得,那头凶兽,我想是他捡个尸体装作是自己杀的吧!”

    “哈哈哈,我记得金台宗可从来不收废人啊!”

    下方不断传出刺耳的取笑与嘲讽,像是千根针狠狠的扎在纪清玄软弱的心上,纪清玄无力反驳,他知道自己从小与别人就有不同之处,但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最薄弱最疼苦的伤疤揭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纪清玄瞪大双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稀少的空气,似乎连空气都要枯竭。

    手掌大力紧握,从骨缝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眼眶发红,但最后,他抬起稚嫩的脸庞,露出疼苦却又无能为力的表情。

    “我知道凡夫是没有资格在这里的,我这就回宿舍收拾东西离开。”纪清玄缓缓的向老宗主说明,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

    “等等!”苍老的声音止住纪清玄行走的双腿。

    纪清玄猛的转身,脸上透露怒气之色,刚欲张嘴,却被老宗主打断了去。

    “按照宗规,岚境达不到门槛的孩子,我们金台宗都不会收取,更何况一名凡夫,不过你是我金台宗所邀请之人,岂能说离去就离去这不是扇我金台宗的脸,让卡尔罗特的人戳脊梁骨骂我们言而无信么!”

    老宗主负手而立,转身面对广场方向凛然的说道:“虽说纪清玄是一名凡夫,那么我金台宗既然将之收取进来,他就是金台宗的正式宗内弟子!一名凡夫能击杀一头半步归珠的凶兽,那可不比一名岚师差,所以他是更值得尊重的!好了,我宣布,纪清玄虽说是一名凡夫,但也是我宗的一名弟子!”

    下方的骚动顿时停下,随后面面相觑,响起热烈的掌声,纪清玄望向广场之上鼓掌的弟子们,眼眶中透露出晶莹的泪花。

    将即将冻成坚冰的心逐渐融化,但纪清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特殊”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异类,现在他们的鼓掌只是为了迎合老宗主,不过在心中,却是鄙夷不屑。

    “扑通”纪清玄猛然单膝下跪,对老宗主低头拱手道:“谢老宗主,纪清玄一定为金台宗做出最大的奉献,将金台宗视为自己的第二个家!”

    “好了,快起来吧。”老宗主伸出干枯的手掌,对着纪清玄一挥,一阵无形的微风将纪清玄扶托而起,走到纪清玄面前,拍了拍纪清玄的肩低声道:“不要因此而自卑,你或许有着比别人更耀眼的闪光点。”

    回到队列,那些弟子们并没有再对纪清玄有不好的言论,但也没有多余的笑容,只是默默看着。

    “别难过,加油!”身旁突然冒出安慰的话语,纪清玄转头看向一旁,发现此时正有一名男孩面露微笑。

    “谢谢你,我会的。”纪清玄清开心中的苦涩,露出笑容,对那名男孩回道。

    “我叫欧阳沧,以后就是朋友了,多互相学习。”欧阳沧笑着伸出手示意,纪清玄一楞,旋即也伸出手道:“我叫纪清玄,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纪清玄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与喜悦,因为纪清玄从小的朋友就很少,因为身体特殊的缘故,让纪清玄心中埋下疼苦的种子。

    没有人知道纪清玄心里在想什么,就这样,一个人带着这颗“无形”的种子成长。

    待得新弟子们皆测试完毕,每人的岚境与元素都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剩下的时间,大家自行安排吧,记住手臂之上的序号,今日之后,明日清晨便按照这序号进行比试。”师姐望着最后一名弟子测试完毕后,高声的宣布结果,说罢,便与师兄二人离开了广场。

    弟子们见师兄与师姐离去,也紧随着渐渐离开,人群逐渐稀少起来。

    “我们也走吧。”欧阳沧拍了拍正在出神的纪清玄,令其突然回神,纪清玄点点头,两人便在宗内休闲的散步,途中互相述说着自己的故事,让两人都彼此互相了解一些。

    皎洁的月光撒下金台宗,白昼时广场上的喧嚣此刻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