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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小舅子

    晓风残月楼正堂内传出阵阵尖细的嗓音,楚子明与江心念被司仪官领着前前后后的拜了一遍,基本仪式算是完成了一半。

    楚子月抱着手坐得端端正正的,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这对被整个玄门祝福的新人,笑得一脸欣慰,好像他才是长辈似的。

    他忽然想起江荼羽,也不知道脑补出什么禽兽不如的画面来,他突然笑出声来,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下了。

    楚青山不动声色的瞪了他一眼,江楚两家的婚礼是多么庄严肃穆,真不知道这死小子有什么可笑的。

    楚子月用后脑勺迎接他爹抛过来不快的眼神,他才不管他什么表情呢!仍旧转着脑袋四处张望,江荼羽这小子居然没来。

    站在后排的小厮眼尖的发现楚二公子在四处张望,小厮十分机敏乖巧的凑过去:“二公子在找谁?”

    楚子月刚想开口问江荼羽怎么没来,一侧头就看见盟主和旁边坐着的冷霜华,于是硬生生的切换了问题:“今儿个都来了哪些人?”

    小厮一愣,心想楚二公子真够无聊,来了哪些人自己不会看吗?玄门里但凡出席的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正堂里坐着,他只要略微动一下他高贵的头便可一览无余。

    当然,小厮不敢这么说,于是本本分分道:“这回各大世家都很给面子,玄门诸位宗主几乎都来了,就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冷宗主和历宗主也都来了。对了——”小厮顿了一下。

    “嗯?”楚子月一挑眉。

    小厮道:“上党那位,连门生都没来。”

    “呵,谅他也不敢来。”

    “啊?那二公子月前为何要给他送喜帖?”小厮有点懵。

    楚子月斜眼看他:“给他送帖子就一定是邀请他来吗?知道他不敢来,我是故意气他的。”

    小厮还是懵,依照楚二公子的尿性,做出此等“气死你”的幼稚小手段是很正常的,但上党那位爷不敢来是什么情况?听说那肖宗主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连盟主都不放在眼里,这天下还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楚子月悠哉悠哉道:“你以为盟主是来干什么的,你以为我们楚家真这么大面子一场喜事就能把玄门众人聚齐?他们都是为了看好戏,来此守株待兔,可惜——”楚子月装逼讨打的卖了个关子继续道,“姓肖的怂了,好戏没得看。”

    “哦,这不挺好的,二公子——”小厮话音刚落,楚子月就往他嘴里塞了个没剥皮的橘子,小厮被迫闭嘴,识趣的退回去不跟他瞎扯淡了。

    礼仪接近尾声了,两位新人茶啊酒啊的敬完这个敬那个,肚子都喝个半饱了。

    江心念脸色越来越苍白,一头红妆胭脂都盖不住,她早上还鲜活跳动的心此时却不甚活跃了,一脸随时准备断气的样子,看得楚子明心惊肉跳。

    “他没来,他还没有来……”没有什么比一个有时间限制的等待更让人无法承受的了。

    画本里情定三生的才子佳人可以为对方等上个十年八年一辈子,她也可以,可她没生在话本里,她活在一个现实真实的世界里,她没机会也不可能等他十年八年一辈子了,哪怕一天也不行。

    过了今天她就是楚子明堂堂正正的妻子了,不再与肖刑风有任何关系。她不是毫无检点、朝三暮四的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就是再出圈也不会过了今天还存有与肖刑风私奔的念头。

    这么想着她忽然就有点恨他了,那个王八蛋让她心甘情愿的掏出真心奉上,最后却当了缩头乌龟不露面,害她两边不是人,既割舍不了旧情,又燃不起新火,无意伤害了第三个人——楚子明。

    此时在场与她心情一样不爽的还有盟主,正如楚子月所言,盟主来参加喜宴其实压根没多大诚意,他和冷霜华确实是来守株待兔的,都在眼巴巴的等肖刑风这只“大兔子”跑来撞死在他们的“木桩”上。

    皇甫卿早就想把上党这位肖宗主除之而后快了,却苦于没有任何理由和苗头让他光明正大的灭了上党。

    肖宗主几次三番的与他互不对眼,总在“擦边球”似的冒犯盟主,却又不构成真正冒犯,不足以为此兵戎相见,这种隔靴搔痒的小动作有时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肖宗主此人修为不俗,日后恐更不好驾驭,又是后来者,尤其不知他修的什么路子,反正整个上党在他的带领下实力上升了不只一个层次。

    这一点才是盟主最不能容忍的,他还没心宽到放任自己的眼睛里爬进沙子,不除了姓肖的,日后玄门由谁来做主人还不知道呢!

    如今玄门确实不比往年,显而易见的在走下坡路,盟主这个头衔也是空虚得很,看哪家不顺眼只能默默搜集证据抓对方的小辫子,名正言顺的发难,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我看你不顺眼就要灭你,没这道理,玄门其余几大世家不搞“中心崇拜”,所以他皇甫氏只能搞个人崇拜。

    而冷霜华也是丝毫不减杀肖刑风的决心和热情,要知道肖刑风的父亲殷家军统领肖战就是死在他手里。

    天知道肖刑风做梦都想宰了他这个杀父仇人,所以冷霜华自然而然的也要宰了他。当然,也许还不止这些,冷霜华在盟主背后操盘着的一切事宜一直未断,他像个无底洞深不可测,好在就目前来看除了冷笑,压根没人对他和他背后那些事感兴趣。

    与此同时,找不着人的江荼羽忽然想起一个重要人物——陆杳杳。

    他重新写了信放在鸽子脚上,让它送去给不知身在何方的陆杳杳,找到她就是找到了殷无忌。鸽子被他以灵力“包裹”过了,不会丢失不会找错,不会像前几只一样送出去杳无音讯。

    前几只送信的鸽子不知是飞蒙了被熊孩子串起来烤着吃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就是一只都没成功飞回来。

    当然不知道是鸽子出了问题还是殷无忌出了问题。

    江灵大喜的事殷无忌作为地地道道的大表弟不该不出席,所以江荼羽很早就给他写信了,可出去的信有去无回,这让江荼羽隐隐有些担忧,于是带人四处打探他的下落。

    人海茫茫的,打探未果,到是耽误了出席姐姐喜宴的时机,江荼羽想想都觉得殷无忌这丫的实在欠揍,待他回来一定好好收拾他。勾搭什么贵人,游什么山水,鬼信!一准是跟什么人在一起不学好鬼混去了。

    江荼羽阴恻恻的想着,大步流星的跨过门槛,用一种近乎变态的声音阴阳怪气道:“阿渡,摆驾延陵晓风残月楼,咱去喝喜酒。”

    叫阿渡的家仆早就习惯了他这时而阳刚时而阴柔的二愣子言语,看了看天道:“公子,天黑了,时间不早了,您现在才去,到了那还喝哪门子的喜酒呀!”

    “啧,你废话真多!”江荼羽瞪他一眼,执意要去。开玩笑,他这楚家小舅子甭管多个时候,到了楚家还能没有酒喝吗?

    阿渡无法,只能取来“小舅子”的配剑“乌啼”,这个时候要出门马车不可取,只能御剑。

    阿渡走在前面,江荼羽晃悠晃悠的落后蚂蚁似的边走边擦剑。

    推开门的一瞬间,阿渡猛然呆住,后边不看路的江荼羽一头撞在他满是骨头的背上,又是一阵数落,数落到一半他才发现门外站着个红衣女鬼。

    我去,陆杳杳!

    江荼羽眼睛都直了,暗叹早上放出去那只鸽子真是高效率,得空一定好好奖赏它,比如多喂它几块五花肉。

    江荼羽又看到陆杳杳肩上还趴着个人,正是殷无忌。他登时严肃起来,走过去将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无忌?”

    “怎么回事?他怎么了?”江荼羽眉毛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