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将功补过
玄门曾经威风八面的金陵皇甫氏一朝之间成了阶下囚，如今更是被迫离开玄门，所剩无几的残余势力全部回到三山冷家。那本来也就是冷家几十年前调过去的修士，如今都是些老前辈了，至此，火树银花台算是彻底熄火了。
而就在一干老前辈回归不久，冷霜华也终于翘辫子了，届时冷笑“登基”才三个月左右，虽然外面存在诸多不利因素，但内部却是一片大好形式。
老前辈们的修为都是一等一的，他们本身也很愿意辅助冷家这新主，算起来冷笑应该是玄门内继肖刑风之后，第二个最年轻的宗主了。
对于冷霜华突然驾鹤西去一事，冷笑没有意料之外的悲伤，也没有意料之内的释怀，自始至终他都是一脸漠然，无悲无喜，极其没有人情味。
外表如此，心里却莫名空了个彻底，多年的怨恨突然就失去了着力点跌得四分五裂，然后才发现，那些东西原来都是不必要的，那个人原来他一直不懂。
冷霜华与他今生仿佛只是匆匆来做对形式上的父子，空有其名，却无其实，因为不懂，所有可能存在的关怀与爱惜统统擦肩，一一错过。
冷笑盘坐在父亲的灵位前，任凭纸钱燃火后的青烟将他包裹。
他腰上挂着一把普通银白色长剑，是剑楼上挑选来的，冷霜华弥留之际，让他发誓再也不用泣血剑。
一道穿堂风刮来，吹斜了青烟。
冯莒这个“大内总管”迈着老年人的步伐走来:“宗主。”
“冯叔叔何事？”冷笑不怎么抬头道。
“历家来人问话，问您什么意思——”他呈上一件物事。
“什么什么意思？”冷笑一头雾水，接过他递上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白色扳机，扳机侧面刻着一个“冷”字，代表冷家的扳机。
历家大小姐出门有些时日了，可是一直不见回来，就在昨天晚上，九原菩提谷收到了历惠的配剑附带一个白色扳机。
历安当场火冒三丈，险些要来凤凰台兴师问罪，可冷静下来一想，不对啊！冷家一来犯不着做任何对历惠乃至整个历家不利的事，二来就算做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送来自家扳机，除非冷家新任宗主是个怪胎，想玩点刺激的。
遂差人把扳机送还冷家，探探什么情况，最主要现下历惠生死未卜，不管这事是不是冷家在搞鬼，历安都不敢轻举妄动。
历家这一代嫡系小辈就一个历惠，一个历弦，历弦虽是个男孩，但其脾性十分耐人寻味，完全不符合历家下一任宗主的形象，所幸一个历惠简直巾帼不让须眉，十个历弦也不及一个历惠，所以历惠是下任历家宗主这事无疑是板上定钉了，此女何其金贵，不容闪失。
冯莒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冷笑却仿佛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那扳机看得出神。
这扳机确实出自冷家，色泽有些暗沉，可见很有些年头了，颜色虽然不太上乘但质地却是极好的，这种材料制成的扳机通常只有世家上层可佩戴。
而世家上层之人还真不少，最上层的莫过于宗主与其父兄姐弟或者本家嫡系小辈。
“宗主？”冯莒提醒的叫了一声。
冷笑回过神来，不着边际的问:“冯叔叔跟我说说冷……我大哥这个人吧！还有殷姨娘。”
冯莒一愣，以为他是猜到了些什么，当下把心一横，把藏了多年的秘密一股脑的往外倒。
“大公子当年可真是个奇才，只是，可惜了……宗主还没出生时，殷家曾为大公子身上的异血来我凤凰台闹过一次，自那以后殷夫人便一病不起，对了，宗主怕是未曾见过殷夫人！”冯莒拉家常似的开启聊天模式。
“未曾。”冷笑微微点头。
冷笑刚出生那年赶巧殷若木就死了，至于谁先谁后那都不重要了，没准殷夫人前头死了，冷笑后头就生了……反正冷笑记忆中是没有殷若木这个人，只从别人口中听得过。
冯莒接着道:“殷夫人其实不是病死的，那年老宗主发病，失手将殷夫人掐死了，待老宗主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殷夫人死了，而这一幕刚好被大公子看到，大公子当年十二岁，那年宗主您刚好出生。”
冷笑怔了怔，听着冯莒这“大内总管”在说“太上皇”的坏话，当然他很清楚，这与坏话没什么瓜葛，冯莒说的是真的。
“后来老宗主追了出来，想要把大公子也……最后是陈夫人拦下的。说来也奇怪，老宗主一旦发病即刻六亲不认，除了幼时兄弟皇甫卿，他谁也不记得了，可竟也在陈夫人面前恢复了意识。”
陈夫人便是冷笑生母陈清婉了，再次听到母亲的消息，冷笑心里划过一抹落寂。
“大公子从此记恨上老宗主，他十七岁那年识破了老宗主与历家皇甫家在商定会上设计殷家的计划，连夜跑去殷家送信，却被老宗主发现，老宗主当时频频发病，大公子此事顷刻间让他再次发疯，后来……后来大公被老宗主杀了，对外说辞，仍是病死。”
言罢，冯莒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话那可是秘闻中的秘闻，谁也不能随意打听随意外传，不过现在没什么了，老宗主冷霜华已经死了，这些话说与不说都无所谓。
冷笑托着扳机的手略略有些颤抖，他一直以为同是冷家公子，大哥冷玉就是比他优越，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和疼爱。
他一直以为父亲眼里的偏见大得可以将他埋葬，父亲心里从来只有冷玉，从来只把冷玉当儿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永远只能活在冷玉的影子里，连配剑都是他的，简直就是个替代品，还是个不太让人满意的替代品。
可如今，他全明白了，他不懂的不光只是父亲，还有大哥，他全都不懂。
那个叫凤凰的天才少年长他十二岁，连冷家所在地都以他的表字作名……可那又如何？冷凤凰这短短十七年原来一直活得苦不堪言，可能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他爹那个疯子会不会某天突然把他杀了。
“这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冷笑握着那只扳机，越发的紧。
“这事我本不该说的。”冯莒道，“宗主就把它当故事听吧！都过去了，不要去想它，这段时间玄门里里外外都不太平，宗主可要保重啊！”
“我知道。”冷笑蓦的摊开手，“你说这个扳机会不会是大哥的？”
“什么？”冯莒大惊。
“大哥可能也没那么恨我父亲，只是他心里再也没有冷家没有凤凰台了，所以才会给历家寄去我冷家的扳机，就是为了挑起两家紧张的神经。”冷笑搓着扳机，若有所思的道。
“这——怎么可能？”冯莒简直下巴都惊掉了，一来不敢相信冷玉真的还活着，二来不敢苟同他们年青宗主的意见。
“可不可能等捱过这些日子就知道了。”冷笑一脸淡漠的起身出门，刚好纸钱也烧完了，青烟也灭了。
冯莒跟了出去：“那宗主打算怎么办？”
冷笑难得嘴角一扬：“如他所愿，当然我也乐见其成。”
“嗯？”冯莒听得一头雾水。
冷笑：“历家确实是玄门内一大毒瘤，就借这次机会好好让历安那厮动动筋骨，我到是想看看，历安那老东西骨头有多硬。我要没猜错的话，历大小姐此刻就在大哥那里，我虽不知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是我们冷家唯一能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功补过？冯莒觑了他一眼，这下听懂了，冷家在当年谋害殷家一事上可是占了大头，如果这个时候依然仗着玄门内无人敢对自家动手动脚而有恃无恐，那与毒瘤又有什么区别呢？
且不说这是对自家对玄门的不负责任，就从殷无忌来看，冷笑也该做点什么，否则因着他爹当年对殷家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他也没脸再见殷无忌。
而就在一干老前辈回归不久，冷霜华也终于翘辫子了，届时冷笑“登基”才三个月左右，虽然外面存在诸多不利因素，但内部却是一片大好形式。
老前辈们的修为都是一等一的，他们本身也很愿意辅助冷家这新主，算起来冷笑应该是玄门内继肖刑风之后，第二个最年轻的宗主了。
对于冷霜华突然驾鹤西去一事，冷笑没有意料之外的悲伤，也没有意料之内的释怀，自始至终他都是一脸漠然，无悲无喜，极其没有人情味。
外表如此，心里却莫名空了个彻底，多年的怨恨突然就失去了着力点跌得四分五裂，然后才发现，那些东西原来都是不必要的，那个人原来他一直不懂。
冷霜华与他今生仿佛只是匆匆来做对形式上的父子，空有其名，却无其实，因为不懂，所有可能存在的关怀与爱惜统统擦肩，一一错过。
冷笑盘坐在父亲的灵位前，任凭纸钱燃火后的青烟将他包裹。
他腰上挂着一把普通银白色长剑，是剑楼上挑选来的，冷霜华弥留之际，让他发誓再也不用泣血剑。
一道穿堂风刮来，吹斜了青烟。
冯莒这个“大内总管”迈着老年人的步伐走来:“宗主。”
“冯叔叔何事？”冷笑不怎么抬头道。
“历家来人问话，问您什么意思——”他呈上一件物事。
“什么什么意思？”冷笑一头雾水，接过他递上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白色扳机，扳机侧面刻着一个“冷”字，代表冷家的扳机。
历家大小姐出门有些时日了，可是一直不见回来，就在昨天晚上，九原菩提谷收到了历惠的配剑附带一个白色扳机。
历安当场火冒三丈，险些要来凤凰台兴师问罪，可冷静下来一想，不对啊！冷家一来犯不着做任何对历惠乃至整个历家不利的事，二来就算做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送来自家扳机，除非冷家新任宗主是个怪胎，想玩点刺激的。
遂差人把扳机送还冷家，探探什么情况，最主要现下历惠生死未卜，不管这事是不是冷家在搞鬼，历安都不敢轻举妄动。
历家这一代嫡系小辈就一个历惠，一个历弦，历弦虽是个男孩，但其脾性十分耐人寻味，完全不符合历家下一任宗主的形象，所幸一个历惠简直巾帼不让须眉，十个历弦也不及一个历惠，所以历惠是下任历家宗主这事无疑是板上定钉了，此女何其金贵，不容闪失。
冯莒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冷笑却仿佛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那扳机看得出神。
这扳机确实出自冷家，色泽有些暗沉，可见很有些年头了，颜色虽然不太上乘但质地却是极好的，这种材料制成的扳机通常只有世家上层可佩戴。
而世家上层之人还真不少，最上层的莫过于宗主与其父兄姐弟或者本家嫡系小辈。
“宗主？”冯莒提醒的叫了一声。
冷笑回过神来，不着边际的问:“冯叔叔跟我说说冷……我大哥这个人吧！还有殷姨娘。”
冯莒一愣，以为他是猜到了些什么，当下把心一横，把藏了多年的秘密一股脑的往外倒。
“大公子当年可真是个奇才，只是，可惜了……宗主还没出生时，殷家曾为大公子身上的异血来我凤凰台闹过一次，自那以后殷夫人便一病不起，对了，宗主怕是未曾见过殷夫人！”冯莒拉家常似的开启聊天模式。
“未曾。”冷笑微微点头。
冷笑刚出生那年赶巧殷若木就死了，至于谁先谁后那都不重要了，没准殷夫人前头死了，冷笑后头就生了……反正冷笑记忆中是没有殷若木这个人，只从别人口中听得过。
冯莒接着道:“殷夫人其实不是病死的，那年老宗主发病，失手将殷夫人掐死了，待老宗主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殷夫人死了，而这一幕刚好被大公子看到，大公子当年十二岁，那年宗主您刚好出生。”
冷笑怔了怔，听着冯莒这“大内总管”在说“太上皇”的坏话，当然他很清楚，这与坏话没什么瓜葛，冯莒说的是真的。
“后来老宗主追了出来，想要把大公子也……最后是陈夫人拦下的。说来也奇怪，老宗主一旦发病即刻六亲不认，除了幼时兄弟皇甫卿，他谁也不记得了，可竟也在陈夫人面前恢复了意识。”
陈夫人便是冷笑生母陈清婉了，再次听到母亲的消息，冷笑心里划过一抹落寂。
“大公子从此记恨上老宗主，他十七岁那年识破了老宗主与历家皇甫家在商定会上设计殷家的计划，连夜跑去殷家送信，却被老宗主发现，老宗主当时频频发病，大公子此事顷刻间让他再次发疯，后来……后来大公被老宗主杀了，对外说辞，仍是病死。”
言罢，冯莒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话那可是秘闻中的秘闻，谁也不能随意打听随意外传，不过现在没什么了，老宗主冷霜华已经死了，这些话说与不说都无所谓。
冷笑托着扳机的手略略有些颤抖，他一直以为同是冷家公子，大哥冷玉就是比他优越，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和疼爱。
他一直以为父亲眼里的偏见大得可以将他埋葬，父亲心里从来只有冷玉，从来只把冷玉当儿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永远只能活在冷玉的影子里，连配剑都是他的，简直就是个替代品，还是个不太让人满意的替代品。
可如今，他全明白了，他不懂的不光只是父亲，还有大哥，他全都不懂。
那个叫凤凰的天才少年长他十二岁，连冷家所在地都以他的表字作名……可那又如何？冷凤凰这短短十七年原来一直活得苦不堪言，可能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他爹那个疯子会不会某天突然把他杀了。
“这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冷笑握着那只扳机，越发的紧。
“这事我本不该说的。”冯莒道，“宗主就把它当故事听吧！都过去了，不要去想它，这段时间玄门里里外外都不太平，宗主可要保重啊！”
“我知道。”冷笑蓦的摊开手，“你说这个扳机会不会是大哥的？”
“什么？”冯莒大惊。
“大哥可能也没那么恨我父亲，只是他心里再也没有冷家没有凤凰台了，所以才会给历家寄去我冷家的扳机，就是为了挑起两家紧张的神经。”冷笑搓着扳机，若有所思的道。
“这——怎么可能？”冯莒简直下巴都惊掉了，一来不敢相信冷玉真的还活着，二来不敢苟同他们年青宗主的意见。
“可不可能等捱过这些日子就知道了。”冷笑一脸淡漠的起身出门，刚好纸钱也烧完了，青烟也灭了。
冯莒跟了出去：“那宗主打算怎么办？”
冷笑难得嘴角一扬：“如他所愿，当然我也乐见其成。”
“嗯？”冯莒听得一头雾水。
冷笑：“历家确实是玄门内一大毒瘤，就借这次机会好好让历安那厮动动筋骨，我到是想看看，历安那老东西骨头有多硬。我要没猜错的话，历大小姐此刻就在大哥那里，我虽不知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是我们冷家唯一能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功补过？冯莒觑了他一眼，这下听懂了，冷家在当年谋害殷家一事上可是占了大头，如果这个时候依然仗着玄门内无人敢对自家动手动脚而有恃无恐，那与毒瘤又有什么区别呢？
且不说这是对自家对玄门的不负责任，就从殷无忌来看，冷笑也该做点什么，否则因着他爹当年对殷家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他也没脸再见殷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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