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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亮

    风清露冷秋过半,冻寒料峭催人眠。

    深秋时节,万物萧杀,如今夜色早已遍布刺骨凉意,天色刚有些微微亮,尚未鸡鸣,便有位孤苦伶仃少年郎早早起床。

    抬头看了眼天空还未完全消散星辰,再次裹紧身上单薄衣衫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拎起院墙角落扫帚便开始着手清扫院落,希冀着借此来活动活动手脚祛除全身寒意。

    少年倒是想多睡会懒觉,但实在是他那单薄被褥和与地面无异硬床板留不住半点热气,至于提前将为过冬准备的被褥稻草取出,少年郎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少年实在不想像前几年那样,飘落着足足能淹没膝盖漫天大雪夜晚里,蜷缩成一团的稚童少年,披着那件过早取出被褥整宿整宿对抗着漫天风雪!

    少年姓徐名长生,早些年在颠沛流离逃命路上父母双亲接连染上恶疾,那位早就记不清容貌的爹,根本没能躲过那场飘忽不定逃难,三十多岁的青壮年龄里便早早丢掉了性命。稚童少年的那位娘亲,原本就已经是身患恶疾托病之身,在这等雪上加霜双重打击下,按照后来徐长生听到某些老人言辞,当时小长生娘亲性命只存在于朝夕之间,或许是老天爷终于睁开眼,若是继续收走这位可怜妇人性命,那只有四五岁大小的可怜孩童,绝对活不过那段远比兵荒马乱可怕百倍恐怖岁月!

    好在跟随人群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母子二人,最后跌跌撞撞来到此地落脚为生,但是也仅仅只是安顿好此地住所,小长生那位娘亲便恶疾复发,不久便是撒手人寰,那时候的稚若孩童也不过是五六岁年纪而已,尚且不知道悲伤为何物的他,只不过是仰天哭喊着要娘亲起来罢了!

    最后只剩下那位孤苦伶仃稚童,好不容易一路挨到了今天,时至今日徐长生还清楚记得,在他娘亲走后的第一个冬天里,当他推开房门望着外面足足有齐腰身深厚积雪时候,两眼里只剩下深深的绝望与无奈。

    最后若不是有位邻里老人,突然想起小巷里还有位举目无亲茕茕而立稚童,徐长生即使不会冻死在那几天大雪封路日子,也绝对没有更多食物能让自己活下来。

    待徐长生将庭院所有枯枝碎叶全部清扫聚集一起,便抓起墙角那个竹条背篓,蹲在地上一点点捡起还能继续留作柴火枯枝。

    对于这些,精打细算的少年郎早就习以为常。

    做完这这一切,站起身来的徐长生轻轻吐口气,外面天色早就已经大亮,不时传来几声鼎沸声响,少年郎知道,这是小巷尽头那座葫芦街道贩夫走卒与各类商人摆摊叫卖声音。

    也是此时才能看清这位徐姓少年郎面貌,只不过除了瞧着很是面黄肌瘦,穿着一身浆洗泛白布杉外,没有其他任何特点。但只有少年郎寥寥几人知道,前段时间他头一次所过的那个生辰,按照沐姑娘从都城内所听到说法,是又被称之为男子十六岁的小及冠,从那天开始就可以开始正式束发,以此为四年后的正式及冠礼坐准备!

    只是现在的少年郎在外人看来,瞧着最多也就只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罢了,而且面黄肌瘦身躯干瘪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按照刘几近刘二狗那个说法来看,说他徐长生早些年是过着饱上顿饿下顿的惨淡光景,但近几年除了极少数的日子外,很少有吃不饱饭的时候了!接着便说沐姑娘你还别不相信,其他外人可能还以为徐长生继续过着忍饥挨饿日子,但他带着徐竹竿与小胆儿他们三个,近几年是没少干捉鱼捕蛇掏鸟窝事情。

    最后找不出解释的刘二狗,拍着徐长生肩膀哈哈大笑,给出了个盖棺定论的解释:“说徐长生绝对是在早些年挨饿时候落下了病根,不然经过这几年日子的休养生息,这身体早就该跟他一样强壮了啊!若是以后该娶媳妇了,还是这个样子该如何是好啊!”

    “真实愁死个人呐!”

    说这话的时候,刘二狗强忍住嘴角还是忍不住在偷笑!

    想着这些,少年郎嘴角泛起丝丝微笑,再抬头看着家徒四壁庭院,心里那份戚戚然倒是淡了几分。

    比徐长生略高些的土墙,两扇满面漏风木板充当那扇大门,身后三间同样是由黄泥堆成的正房,左手边那个同样是由泥砖垒砌而成,只是相比较于正房看起来要低矮了许多。

    少年郎拎起脚下竹篓向向这个柴房厨房拼凑在一起房间,然后就开始熟门熟路的烧水做饭!

    不过是一刻钟时间,少年郎便熄灭炉中灶火,将锅中饭菜一分为二,其中一份放置在由竹篾制成的简陋饭盒内,三两下解决掉他那份后,便提起饭盒准备向院门外走去。

    院外是条长长小巷,宽不过半丈,弯弯曲曲的一眼看去净是些低矮黄土墙。用刘二狗的话来说,他们这条无名小巷当初在建造时候就应该直接取名叫做长蛇巷,或者改名叫做“长舌巷”也行,啧啧了半天的刘二狗,突然又给出了个这么意味深长说法!

    委实是刘二狗那个混不吝性格,在葫芦街进入巷弄,碰见那几家喜欢在自己门前凑在一起乱嚼舌根妇人,也只有害怕犯怵的份!有好几次徐长生与刘几近前脚刚从葫芦街踏进小巷,远远的刚看见那堆凑成一堆儿指指点点妇人,咬牙切齿刘二狗拉着徐长生扭头就走,宁肯多绕半个葫芦街从巷尾回家,也绝不愿意主动出现在那群妇人面前。

    一手提着竹筐徐长生趴在与他那院门同样八面漏风门扉处,眼睛透过孔洞使劲盯向院子里,看看是否有着什么其他动静。刚才远远的他就看到门栓上插着个手指粗细木棍,虽然这也一向是这位刘大爷的随意锁门方式,但不排除有其他人在向这位刘二狗开玩笑!

    再次走过两个巷弄拐角,原本就愈发鼎沸的叫卖声音立刻昭然若揭起来,乌压压的人群直接堵住小巷去往葫芦街道路。

    今日葫芦街背对着小巷地方摆放着张三尺来宽摊案,上面依次摆放有竹签、黄符、龟甲、罗盘等,摊后则大马金刀坐着位留有山羊胡子中年道人,侧后方看站着位眉心一点猩红白衣英俊少年,看情形应该是道人的徒弟,肩上斜扛着个灰布平金幡子,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十二个大字!

    “妙算先天定数,善推未卜先知!”

    徐长生提着竹篮那只手掌骤然握紧,深吸口气他想凭借自身瘦小优势看看能不能从人群中挤出去!

    对于这位堵住巷弄算命道人,徐长生前几天就听刘几近言语里有提到过,说是葫芦街上来了位游历至此的坡脚道人,身后带着一位长相颇为不俗白衣俊逸少年,在葫芦街各个小巷街尾安营扎寨,准备要在此地大显一翻身手!

    不过,今日这对徒估计是未曾焚香祷告祖师,初来乍到不曾了解此地的风土人情,很快坡脚师徒二人便见识到,此地特有民风淳朴的厉害!

    原本那位坐在道人摊案前的姿态婀娜妇人,听着道人句句吹嘘不着边际天花乱坠,实则抓住对方小手趁机揩油真实意图。原本妇人笑吟吟脸庞瞬间翻脸,抬手直接掀翻道人摊案,单脚踩在凳子上,手掌叉腰指着道人鼻子破口大骂,说对方这个老没羞也不去打听打听,竟然没安好心想要趁机占她的便宜。

    总之,妇人嘴里的话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唯恐波及到自己徐长生,紧忙向后退了两步,看着外面越围越多的人群,心里无奈叹口气,知道自己一时半会绝对出不去了。

    街道内周围其他贩夫走卒,也是纷纷停足驻步,盯着那位尚且还穿着清凉姿态婀娜妇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道人破口大骂,不经意间指指点点流露出那份春光乍泄,令围观人员大饱眼福唏嘘不已!

    胸前衣衫颤颤巍巍,这边风景独好。

    当时被震惊的无以言对坡脚道人,双手依旧保持着端看掌纹姿态,瞥了眼倒地摇晃不止摊案,再瞧瞧对面气势汹汹妇人,随即便化作一脸欲哭无泪样子,虽说他的确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手段,但这些玩意他还没能使出来呢!

    刚挨上对面妇人小手,对方就如同是炸毛的老虎,怪不得当年师父领他上山修行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世上女子是最不讲道理的存在。

    待那位闹够了妇人走后,道人站起身来一脸赔笑向周围看客作揖道歉。

    开张首战失利坡脚道人,并未因为这些就此气馁,只是抱拳说着初到贵地还请包涵,下面就由他来为大家表演个戏法,来给诸位赔个不是。

    说着便在重新归拢摆放整齐摊案后坐下,直接将那竹筒内一百零八根竹签随意倒在桌上,嘴里神神叨叨念念有词,不一会便从竹筒内接连爬出一堆红白两色蚂蚁,坡脚道人挥了个手势,嘴里嘀嘀咕咕喊道:“归队!”

    红白蚂蚁乱中有序,只是几个眨眼功夫,便前后衔接组成了个尺许大小红白相间圆环!

    接着坡脚道人身后那位白衣俊美少年,手中幡子转动到背面,从最上面口袋先跳出一只蛤蟆,身处红白蚂蚁圆环,调整好位置正对着那位坡脚道人,紧接着便是八只略小些蛤蟆,也从那只布口袋里跳出,蹲伏到大蛤蟆周围,用眼睛瞅着大蛤蟆,默不作声。

    这时,坡脚道人高喝一道:“教书!”

    大蛤蟆应声叫道:“阁阁!”

    八只小蛤蟆也齐声叫道:“阁阁!”

    此后,“阁阁”之声此起彼伏,喧闹得几乎把围观人群耳朵都震聋了。

    在坡脚道人轻轻喊一声“停”后!

    当即便寂然无声!

    顾不得再看热闹,徐长生赶紧趁着四周人群松懈功夫,顺势挤出这块拥挤人群。

    坡脚道人大袖拂过桌面,仿佛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竹筒内安安静静躺着那一百零八根竹签。没了热闹可看,周围原本水泄不通人群也就此作鸟兽散,不一会功夫,就只剩下坡脚道人与徒弟二人。

    但还没等道人屁股坐热,摊案前便羞答答坐下位模样清秀女子。

    心里嘿嘿笑了两声道人重新打起精神,望向那位女子,嘴里亲切问道:“姑娘是相面、测字还是看手相啊?当然了,贫道最擅长的还是推算姻缘一事!”

    女子先前珊珊坐下,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便险些让坡脚道人道心失守,少女不过是二八芳华的年纪,虽然举手投足间还未彻底褪去的少女稚嫩,但脖子往下的风景,实在是蔚为壮观,竟然完全不输刚刚那位生养过孩子妇人。

    胸前衣衫实在紧绷的厉害。

    坡脚道人的眼光何其毒辣,先前他就数次看到这位路过女子多次羞涩停下脚步,意态阑珊向他身后徒弟打量而去,否则道人怎会拿出他那那手戏法来驱散人群!

    果不其然,嗓音软糯女子嘴上回答着问题,一双会说话的水润眼眸,却在坡脚道人一旁站着极为英俊白衣少年脸庞肆无忌惮徘徊着!

    果然是好徒儿。

    这位看起来唇红齿白眉心一点猩红俊美少年,每次都不曾让他这位师傅失望过。

    只是简简单单在一旁站着,就给这位坡脚道人无形招揽来数量极为可观女子,当然了,挣钱多少的无所谓,主要是他能为这些女施主祈福解惑才是最重要的!

    再次不着痕迹瞥了眼摊子前坐着女子浑圆胸脯,道人嘴里再次神神叨叨念念着!

    女子望向白衣俊美少年,掩嘴笑的花枝乱抖,尤其胸前衣衫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撑裂开,若是道人早些年刚刚上山拜师那会,决不会有如今这份定力,能与女子这般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