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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执棋者黑

    城南兴教坊与教司坊中间隔着条桃花巷,同样是以高大牌坊来划分两地,对应两侧分别题字为甘露与永安。

    据说这块匾额,当年是由兴教坊里那座都城最大书院先生特意题字,其中甘露、永安分别取自甘露清凉与常固永安两词,其中寓意皆是儒家大词!

    不过围绕整座隐山书院而建兴教坊大大小小十数座牌楼,皆是出自儒家经典,除去紧挨着主街那几座牌楼,就要数这座桃花巷的甘露、永安最有嚼劲。

    牌坊西边那座教司坊平时就素有三顷二十八巷俗称,内部道路更是四通八达纵横交错,雕梁画栋装饰豪奢的青楼更是比比皆是,悠扬的琴箫与丝竹管弦声音,再夹杂着歌女委婉歌声和不时传来的娇莺燕语,自然很是让来此一饱眼福的青衫士子流连忘返了。

    不过除了他们外,整个都城内的贩夫走卒与商贾贵胄,倒是闲着没事都爱来这边闲逛,毕竟莺歌艳艳的没有几人会瞧见了不喜欢。

    都说士子风雅,而且仅有一条巷弄之隔的书院,即便特意修建出那座高出许多院墙,也难挡每逢教司坊内生意最为兴隆那些日子,冲天而起的酒香以及莺歌艳艳。

    对此隐山书院内部也早就明令禁止,但凡书院人员绝对不可随意出入青楼勾栏场所。

    只是最近几年这个规定明显松动许多,除去偶尔看到在教司坊的书院先生溜达外,每到夜晚便见到换下衣衫的书院士子更是勾肩搭背逛向这条桃花巷。

    两坊接壤的那座牌坊下,或蹲或站或坐着许多身影,而且人群越围越多之势,不出半晌便将不算宽阔桃花巷围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中央以讹传讹说是从书院里偷溜出来位年轻书生,瞧原本样子是准备去教司坊转上几圈过过眼瘾!但是刚拐进这条桃花巷,瞧见有人在牌坊下摆着棋盘,一时手痒不过的他,当场便杀的那人丢盔弃甲,之后年轻书生模样那人便夺过对方位置,开始叫嚣着若是有人可以胜过他,今天他便请对方去教司坊内任意挑选一位花魁!

    只可惜,足足过去了半天时间,瞧着像是半个主场的书院先生,一直是杀巷子众人抬不起头来。年轻人手持一柄极为珍惜白玉折扇,并且下棋速度极快,等对方执棋刚刚落定,他这便早就将打好腹稿棋局缓缓布出,接着便是笑意吟吟看着对方,一副很是欠揍的样子!

    尚不清楚身份的白衣人来回转头查看四周人群同时,轻轻来回抛起手中棋子,每次都是准确落入手中发出阵阵清脆声响。

    围观人群里自然不乏青衫风流的年轻士子,只是白衣年轻人只从对方眼神里看到对棋势的迷茫与不解,心中不免暗自揣摩又是一个金玉其外的大草包。

    不过倒也有几位衣着朴素的贫寒士子,看着棋局走势频频点头。

    只是对方是否真的有几分真本事,还是附庸风雅存有攀权富贵心思,想要在这巷弄寄希望于,能被访市外出花魁恰好遇见,他能趁此能一亲芳泽的贫寒士子,白衣年轻人便一概不去深想,因为真的没有必要。

    就像这牌坊下的赌棋一般,兴教坊内那座书院不让他进去,所以就只能来这边缘的桃叶巷看一看。恰好遇到这人在以赌注不等的铜钱来弈棋,原本他想着靠自己棋力来引诱技痒游人与棋痴,看能不能钓上来几条大鱼,只是没成想尽是些棋力稀疏平常的臭棋篓子。

    如果不然,他又何必与这些贫寒士子与市井百姓消磨光阴!

    其实常年混迹于这条桃叶巷各处棋手,能在此处以下棋来混口饭吃,棋力自然可以说是不弱,只可惜前朝覆灭后断了传承,无法来为这些人以围棋来定段,判断出其的真正实力。而白衣年轻人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对这些人以碾压姿态完胜,并不是因为这些人太弱,二十他太强了。

    要知道,当年有个最精通弈棋之道的阴阳家术士,都在那场比试里输在他手中。

    有些百无聊赖的白衣年轻人伸手打了个哈欠,转头左看看右瞅瞅,然后继续等待那个盯着棋局陷入长考般的倒霉对手。

    直至在白衣年轻人看到对方不管落子何处,都是必死局面,他便以手掌覆盖棋盒,满脸微笑看着对方。

    那人深知自身棋力无法与对方相提并论,便投子起身后,向对方抱了抱拳,算是自己认输了。

    不过这人刚起身离开座位,便从人群里钻出一位庄稼汉般的黝黑精瘦汉子!

    汉子看着棋桌对面的白衣年轻人,先是憨厚笑了一声,而后他那带着一股浓重乡野口音男人提出,他能不能坐下来和对方来手谈一局。

    只是还没等白衣年轻人说话,四周围观着的众人便是一阵不同意。

    瞅着这个穿草鞋,浑身肤色晒得黝黑的庄稼地汉子,如果真与这位来历不明的棋道高手对弈一场,恐怕到时候输了,面子上挂不住的是他们这些自诩风雅的读书人。

    同样坐在棋盘对面的白衣年轻人,并未在意周围喧嚣的声音,只是朝对面那人微笑开口说着他这里可是要有赌注的,想空手套白狼还是离他这里远些。

    谁都没想到,那个黝黑精瘦汉子竟然真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色锦盒来!

    轻轻放置在棋盘一侧角落,说着如果他输了,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会让白衣年轻人满意的。

    白衣年轻人只感觉事情愈来愈有意思,伸手示意对方可以先行落子。

    比起白衣年轻人先前与围观青衫士子的沉闷无趣,黝黑汉子不知道是不是新手的缘故,捻起盒中棋子落下气势十足,恨不得将那副略显破旧棋盘砸出个窟窿来,看的一旁站立观看的棋盘主人一阵揪心不已。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黝黑精瘦汉子下棋根本没有丝毫章法,简直可以说是健步如飞落子飞快,甚至有些基本上的错误都直接看不到。

    一旁的围观的众人全都是皱紧眉头,看着那人怎么瞅怎么像来捣乱的。

    而对面的那个白衣年轻人下棋速度同样更快,所以便能看见两人手指飞快从棋罐掏出棋子有来有回,一时间在棋盘上到也有些杀的天昏地暗意思。

    前后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棋盘已经被他们落子覆盖十之七八!

    至此,围观众人再也忍不住,先是小声说着让那个汉子抓紧时间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而后声音愈来愈大,直到刚捻起棋子要落到棋盘上的精瘦汉子,忍不住转头看向头顶天空爆喝说着:

    “催催催、催你娘的催!还不能多让老子多想想,火急火燎急着是婆娘回家找你上炕咋滴!”

    说完这话的汉子也不管四周一片寂静的围观众人,瞅了眼棋盘后,似乎是在犹豫着究竟如何下这一步棋才好。

    接着汉子咂摸了两下嘴巴,用充满浓重乡下声音说着:”小兄弟,前段时间俺进最西边那群大山时,在一处凉亭里碰见有人在独自打谱,当时他给俺说了一段话,你能不能给分析分析是个啥意思!”

    此时的白衣年轻人突然坐直身体,神色严峻看着那个依旧将目光放在棋盘上的黝黑汉子。

    只是对方低着头,尚不能看清对方表情。

    而四周围观的众人,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

    黝黑精瘦汉子则是不等对面的年轻人回答,则是自顾自诉说的口中言语。

    “仙人高居天外俯瞰这世间众生,可以看做是黑夜见那荧月虫火。目光所及,皆是光亮可鉴纤毫毕现,不过世人多数皆是如萤虫般一闪即逝,荡漾不起丝毫波澜。虽然其中也有一些,在刹那间辉煌如天生璀璨星辰,但在那条光阴长河路途上,这段短到实在不值一提的出风头,根本不会在光阴长河里留下任何痕迹!”

    又如这棋盘上的黑白两子厮杀,纵横十九道,看似每一步都充满无穷无尽变化,但与整个天下大势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捉肘见紧微不足道了些!纵然是以天地做棋盘,世人做棋子,也实在是不值一提。

    白衣年轻人神色紧张满头大汗,刚在一阵恍惚间等他再抬起头时,那个肤色黝黑的精瘦汉子已经潇洒离去。

    棋盘上的锦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他的手中。

    如今白衣年轻人,只觉得手里这件未知东西格外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