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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恼人的相亲(一)

    周末,殷槿桦回到紫城市家中。刚一进家门,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殷平和母亲一反常态,并肩坐在沙发上,从他们的神情可以发现,今天俩人并没有吵架也没有冷战,而是换了一副让自己觉得反差很大的温馨场面。这天殷书林正好不在家。

    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坐在殷槿桦家沙发的另一头。她看见了刚进家门的殷槿桦。

    女人一身旗袍打扮,深黄色的烫卷发增添了几分城乡结合部的土气,硕大的珍珠项链不得体地挂在脖子上,浑身散发着令人反胃的劣质香水味,女人此刻正和殷平还有殷母有说有笑聊着些什么。

    直到女人的视线扫视在殷槿桦身上。

    “家里来客人了?”殷槿桦朝父母问到。

    “是呀,槿桦,快进来,给郝姨泡茶。”殷母吩咐着殷槿桦。

    “哎哟,我这是快二十年没来你们家了,还记得当初你俩谈恋爱的时候,要不是多亏了我这个大媒人,你俩如今能有这么漂亮一闺女?”女人满是皱纹的脸上被笑容挤出扭曲的线条。

    “郝姨啊,刚才你说的那个人……正好赶上周末,槿桦回家有时间。”殷平倒是兴趣十足,忙着回应被称作郝姨的女人。

    “哎呦,你们瞅瞅啊,你们这家里,这都什么年代的装修了?我这些年辗转各地,什么美国啊,日本啊,新加坡啊,香港台湾的,都去了个遍。瞅瞅,我这一身,可都是进口好货呢!别把生活过得太寒酸。有钱就要懂得享受。”女人一脸俗气地拉着自己身上艳俗的衣服,一边如数家珍地大放阙词。

    一旁装着茶叶正往杯子里加热水的殷槿桦远远听到父母与郝姨的谈话,心下知晓了对方来的目的,这郝姨是父母的媒人,还好意思说幸福生活,她是没见着殷平平日里如何虐待自己母亲的场面,这会子父母的和谐无非就是殷平在外人面前的逢场作戏罢了。

    不由分说,郝姨开始从包里拿出一堆照片递给殷平和殷母,嘴里一个劲向他们介绍着:“你看,我最近辗转各地,可是挑了很久才找到这些优秀的男孩子,年纪都不大,配你们家槿桦呀,那可真是绰绰有余……”女人语气中带着嘲讽和轻蔑,很明显,她根本看不起殷家人。

    殷槿桦知道这必定是有人来家里提相亲的事情,一股火冒了出来,潜意识告诉自己‘媒人的嘴,骗人的鬼。’殷槿桦对恋爱,婚姻自小就产生过恐惧和抵触,听到这些话时,更加愠怒。

    她将水杯用力放在桌子上,没给女人好脸色。

    “殷槿桦,对客人怎么一副不客气的态度?”殷平脸上显出不满,语气中带着责备。

    “爸、妈,我现在还不想相亲。”殷槿桦将茶杯放下,转身置气般朝房间里走去,并一把将门带上。

    “你看这孩子?什么德行?以为自己真是个抢手货,不知道天高地厚。”殷平朝着郝姨堆出一副假笑的面孔,继续说到:“郝姨,你别介意,这小孩子就是不懂事,有我在,她敢不听话?您就说个时间,安排见面就是。”

    郝姨被殷槿桦这一番拒绝,脸上自然挂不住,但为了人前撑面子,也强行挤出一副难看的笑脸:“不急,不急,这年轻人啊,意识差得很,整天只考虑自己逍遥快乐,你们做父母的是该逼一逼,我这不是替老熟人担心嘛,换其他人,我还不管了呢。”

    “就是嘛,还是郝姨您想得周到。”殷平接上话,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殷母。

    殷母会意到:“郝姨,您今天留下来吃个饭呗,等会我再和槿桦这孩子说说,让她想通一点,这孩子,从小都我惯的,性格太固执……”

    “梅儿,你也是个老实人,你俩结婚之前,我就知道你是个贤惠的女孩子,这不,殷平怎么会这般对你死心塌地?”

    “哈哈哈哈,郝姨您说得太好了,殷梅这些年,在我们家可幸福着呢,多亏了你这个好媒人。”殷平笑得合不拢嘴。

    殷母听到这俩人的对话,脸上显得有些难堪,想着自己这些年的处境,与其说幸福,还不如说在人间地狱里受着巨大的煎熬。

    “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殷母说完,朝厨房里走去。

    “你看看,平儿,要是槿桦以后也能找个这样的好婆家,我啊,可算又做了一件好事呢!你说是吧?”

    殷槿桦虽然将门关上,门外的谈话却听得一清二楚,想想自己母亲的处境,郝姨这人,如果真心要为其他人好,怎么又会说些背道而驰的话?倒是殷平这种颠倒黑白之人却能与这类人沆瀣一气。

    “槿桦,出来吃饭了。”

    殷槿桦为了不让母亲难堪,索性将门打开。

    席间却也没留一副好脸色给郝姨。

    “孩子今年多大了?”郝姨把碟子里的菜使劲往自己嘴里塞,菜油流得满嘴都是,眼睛却死死盯着殷槿桦瞧了又瞧。

    “槿桦,郝姨问你话呢,别和个哑巴似的。摆什么臭脸色?别人能看上你就不错了。”殷平用力将碗朝桌面上一砸。

    “殷平,孩子还不懂事,郝姨,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您可别和她计较。”殷母一面推推殷槿桦,一面圆着场。

    “还是梅儿会说话,小女孩嘛,刚接触社会,往往听到别人讨论自己的终生大事难免会有些害羞,多适应就好。没事,大家别光看着,都一起吃啊。”郝姨被桌上的菜肴吸引,双眼发出贪婪的光,像极了一只饿坏的野兽。

    酒足饭饱,被称作郝姨的女人笑着说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提醒着殷平:“明天正好周六,我安排的那个地方。到时候让槿桦多准备准备。希望能有个好的攀谈呢。先走啦!”

    “郝姨您慢走。”

    送走了郝姨,殷平原先堆笑的脸上转而开始变得阴沉,先是狠狠地瞪着殷母,紧接着朝坐在沙发一角的殷槿桦发火。

    “我说你娘俩刚才是不是想让老子难看?郝姨可是咱们家的贵客,人家难得来家里一次,殷槿桦你甩什么高姿态?摆出一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样子。”

    “殷平……”殷母向来懦弱,这会子看殷平怒火中烧,大气也不敢出,她知道自己多说几句,怕是又要出现一场家庭矛盾。

    “给老子滚开!”殷平一把推开殷母。

    “槿桦,你就说句话,去吧,啊……就是见个面而已,没什么的大不了的问题。就算不喜欢人家,或者没撮合成,也是给人一个面子,你这样直接拒绝别人,是有些不礼貌。”殷母坐到殷槿桦旁边拉拉她的袖子。

    “那好,去就去,谁怕谁。”殷槿桦狠狠地瞪了一眼殷平。

    “你这是什么态度?”殷平做出要动手的姿势。

    正好殷书林从外回来。

    “都消消气,槿桦,你妈妈说得对,不管是不是自己愿意的事情,别人既然来提了,就当给个面子,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殷书林走进家门。

    “爸,你回来了。”殷平见到自己父亲,收回了刚才的动作,同样瞪了殷槿桦一眼,不再说话。

    “都是一家人,槿桦,别把关系搞那么僵。”殷书林笑着走到殷槿桦身边。

    “好吧……我答应你们。”殷槿桦看着殷书林和殷母,也不好再拒绝。

    沉默的夜才刚开始。

    翌日,殷槿桦一大早被母亲叫醒,是媒人郝姨打过来的电话。说上午九点半在紫城西街餐厅见面。

    “槿桦,快点,别让人等急了。”殷母拿出为殷槿桦准备好的衣服,递进殷槿桦房间。

    “妈……”殷槿桦带着睡意,慵懒地穿着衣服。

    “打起精神来,你呀,总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再说了,你这孩子也该长大点了。今天就是去见见面,没什么大不了的,交个朋友也行。”殷母边说,替殷槿桦整理着衣角。

    “好啦,您啊就别担心这些,我自有分寸。”

    紫城西街餐厅

    殷槿桦见到了自己的相亲对象。

    “来,坐,你是郝姨介绍的那个女孩吧?”

    朝自己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快三十的男人,精瘦的身体,格子衬衫紧绷绷地穿在身上,让人看到时容易联想起巴尔扎克小说里的角色形象。

    殷槿桦拘谨地坐在对面的位置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男人也没顾及礼仪,大口吃着桌上碗里的面条,声音非常响。

    殷槿桦见此不由得皱起眉头。

    “别介意,随便聊。小姑娘今年多大?做什么工作的?谈过几次恋爱?有房吗?车买了没有?”男人继续吸了几口面,问了一连串问题。

    殷槿桦见此,不由得有些想发笑,这整就是一个相亲的套路。

    “我刚毕业,在柯水市一家培训机构工作,其他的暂时没有。”殷槿桦生硬地回复着。

    “那正好,我今年三十三,半年前刚离婚,没孩子,房子车子都有。嫁过来包管你不吃亏。来来来,吃点,别光我一个人吃,哎!你净傻看着干啥?”男人将自己碗里的面用筷子夹了一部分朝殷槿桦面前伸过来。

    “不必了,谢谢你。”殷槿桦生出一股厌恶。

    见殷槿桦不吃,男人用手抹了一把嘴上沾着的汤,继续说到:“不喜欢吃面啊,不紧,我喜欢吃。以后嫁过来就习惯了。”男人边说着,嘴里不住地打着膈,刺鼻的葱蒜味道弥漫整个餐桌。

    为此,殷槿桦对眼前这个人更增添了几分厌恶,下意识手捂住鼻子,一言不发。

    “对了,你是大学生?大学生好啊,以后生的孩子一定聪明。哈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咱俩?”男人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非常猥琐。

    “对不起,你还是自己吃吧!我先走了。”殷槿桦加大自己的声音,她已经觉得这不是能忍受的问题了。这种离过婚的男人,连对方个性都不了解的情况就提出结婚,显然是奔着结婚来的。和这种人也没什么可聊之处。遂从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包,挪开椅子,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殷槿桦家中

    “什么?今天那人一开口就和你提结婚的事情?”殷母见殷槿桦回来得较早,忙问着情况。

    “你们还提呢,这郝姨是不是心理有什么问题啊?什么人也随便介绍?真是无奈。”殷槿桦将手中的包放在沙发上,置气地坐在旁边。

    “你也别太生气,相亲嘛,总会遇到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嘛,你看这个怎么样?”殷母说着又给殷槿桦递来一张照片。

    “什么嘛,还有?妈,我明天还得准备下周工作的事呢。”殷槿桦开始厌烦起来。

    “就是因为你后天要工作,周末才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嘛。”

    “什么?我本来还想周末放松一下呢,您净给我弄些有的没的……”

    “槿桦。听妈一次好吗?”殷母的语气带着些祈求,她用手指了指房间内的殷平。

    殷槿桦会意,为了不让母亲在受委屈,只得答应下来。

    照旧是西街的餐厅

    殷槿桦再次见到的相亲对象是一个年纪二十五六岁的胖子。

    胖子坐在桌前盯着殷槿桦看了很久。许久,油腻的嘴唇中擦出几个字:“殷小姐是吗?有十八岁了没啊?你看起来真的很小。我可不找未成年啊。”

    殷槿桦被盯得不自在,没说话,同样想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话。

    “我呢,高中毕业,没上过大学,听说你是大学生?上大学好玩吗?”胖子问到。

    “上大学,无非就是继续增加自己的修养和知识,哪里是去玩的?”殷槿桦面对眼前这个胖子,想必对方也是个玩世不恭的类型,只是简单地回应着。

    “这样啊,听说上大学后的女孩子都谈过恋爱,你谈过几次?”胖子继续问到。

    “没有谈过恋爱。”

    “怎么可能?小丫头还蛮清纯的,你别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高中生呢。”胖子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

    “说完了?”殷槿桦问到。

    “说完啦,对不起,我不喜欢小女孩。不够女人味。”胖子耸了耸肩头,做出一个摊手的动作。

    “神经病!”殷槿桦用力将凳子甩开。“什么人啊,真以为自己有多能耐,一副肥头大耳的憨相,没文化,真可怕。”殷槿桦念叨着,这年头没素质的人真的越来越多,相亲这种场合,就别指望遇到什么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