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浊尽清来
真寂并未慌张。
这里他来过不止一次两次了，黑鳞蛇的攻击套路早就一清二楚。
妖兽而已，左右就是那么几招，顺序或许有变化，要说有什么创新就难了。
双手掐起金刚降魔印，瞬间金光收敛在体表，如同刷了一层金漆，身体也猛地膨胀起来，原本宽松的僧衣立刻绷紧。
真寂气势一变，从慈眉菩萨化为了怒目金刚，右掌猛拍向袭来的黑鳞蛇头。
伸出的右掌金光熠熠，似如来镇压美猴王的佛掌一般，遇风而长，直至变成一人大小，与黑鳞蛇头不相上下。
这掌不缓不急后发先至，刚猛霸道无处躲避，黑鳞蛇来势极快，虽然查知这招厉害，却已避之不及，只能凝聚气血和妖力，强强对撞。
轰！
一声巨响之后，散射的气劲横飞，将一人一蛇为中心十米内的污泥直接卷走了一米有余，满天的泥水四下纷飞溅落，甚至飞到了封寰宇众人的位置。
众人各自抵挡或者闪避开来。
而更近许多的湖面，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在保护着，泥水如同落在了一道玻璃罩上，纷纷止住去势，缓缓滑落。
待泥水落定，很快沼泽中被气劲炸出的坑洞也被很快淤平。
场中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真寂依然稳稳的站在那块石头之上，身上金光散去，膨胀的身躯也恢复了原状，衣衫整洁单掌立在胸前，面带微笑。
黑鳞蛇则退出了二十米开外，蛇头鳞片碎裂滴落黑紫色的血液，探出泥面的半截身子不住的摇晃，时不时有些发懵的点着头。
很明显刚才的交锋，真寂占了上风，黑鳞蛇吃了不小的亏。
不过妖兽终究是妖兽，体魄强健恢复能力强大，很快黑鳞蛇就恢复了神志，猩红的竖眸恨恨的盯着真寂，蛇口微张，一滴毒涎落下，沼泽的淤泥立刻被腐蚀出一个深坑，但很快又被抹平。
这条黑鳞蛇终究是先天妖兽，智商不低，心知自己不是面前这个光头的对手，略作思索后，长长的嘶吼一声，没入了沼泽的淤泥中，没了迹象，或许还在暗中窥探着。
真寂心中有数，见黑鳞蛇遁走，冲着它消失的地方道了一声。
“阿弥陀佛！”
转身向着目标的巨石奔去。
后面的路途很是平静，没了黑鳞蛇的骚扰，已经适应了重力变化的真寂，顺利的到达了那块半间屋子大的巨石之上，而后向着众人摆了摆手。
拥有战神传承而且对妖兽十分了解的封寰宇稍加思索道:“几位，真寂大师刚才走过的路已经探明了大致情况，那天先天境界的黑鳞蛇也已经被击伤，以妖兽的习性而言，在此范围内不会再有第二条先天境界的黑鳞蛇了，虽说那条黑鳞蛇受伤后必然怀恨在心凶性更重，可威胁已经大大减弱，若有人想再往前走，这条路必然是最佳选择。”
真净诚恳的点头表示赞同，而后询问封寰宇道:“你呢？”
真净闻言立刻明白，封寰宇并不打算走别人的路。
封寰宇兴致勃勃的看着面前的沼泽地，笑道:“我想见识见识，沼泽配蟒蛇，蛮有趣的。”
完毕右脚踏出一步，轻轻点在了沼泽之上，一股强大诡异的吸力顿时从脚下传来。
封寰宇运用身法踏风波轻轻化掉，紧接着左脚跟上。
顿时，吸力倍增。
纷乱的力场让他如同处在风暴之眼漩涡中心。
封寰宇的感知中这里的重力在二三十倍左右，变换不停。
换算一下，此时身体受到的负重已经接近了五千多斤，而且不停的变换，脚下沼泽的吸力也达到了五千斤左右。
万斤的重量对他而言已经造成了一定的负担。
修炼界中的常识，凡人的负重极限是千斤，后天的负重极限是万斤，先天境界的负重更是以万斤起步，上无止境。
至于真人，掌握了法则之力后飞天遁地移山填海都不在话下，力量已经失去了概念。
当然负重不等同力量，拥有千斤的力气并不代表你可以承受千斤的压力。
封寰宇虽然只是兼修武道，但昊天星图对身体的强化并不逊色，虽然只是初入先天，他的肉体力量绝对在五万斤以上，已然超出很多寻常的先天武者。
很不公平，所以很真实。
只是，力量极限不代表运用自如，普通人都能拥有两百斤左右的力气，可是谁又能负重五十斤自由运动呢。
这时功法的作用就提现出来了，内可强化身体，外能卸化力量。
踏风波完全运转，身体细微而快速的摇晃抖动起来，如同一团火焰，位置似乎没变，可形态和重心却在不停的变换。
踏风波是武尊关麟的独门功法，与传统武学身法的观念截然不同。
传统武学通常是先守后攻，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而擂台格斗出身的关麟却提倡以动制动、以快打快，对战之时先下手为强，同时变化莫测不能让人锁定自己。
在关麟看来，什么后发先至和四量拨千斤之类都是糊弄人的，后发先至你要拥有比对方更快的速度，四两拨千斤你要首先拥有超过对方的气力。
抛开基础而谈技术就是扯淡，主次不分，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封寰宇对关麟的观点并不完全认同，因为技巧虽然无法完全抹平实力的差距，但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损耗并且扩大优势，但对于关麟的先进观念和战术他是欣然接受的。
战神传承告诉他，战斗只需要胜利，不在乎观念之争。
……
踏风波这套身法封寰宇十分钟爱，一直都在用心修炼，再加上属性的契合，进度自然不慢，很轻松的就将纷乱的力场轻松化解，甚至能顶着万斤的压力在沼泽之上如履平地。
几步踏出，封寰宇逐渐熟悉了力场的变化，步伐更是轻快许多，好似闲庭信步，身体看不出晃动，速度也十分平稳，几步就走出了二十多米。
忽然封寰宇右手一翻，紫玉竹棍出现在手中，随后才见到沼泽上的污泥一阵翻腾，数条两米多长的黑鳞蛇窜了出来。
竹棍闪电般连续疾点，精准的打在袭来的几条黑鳞蛇的七寸位置，这种弱点打击对封寰宇而言仿若本能一般。
几条黑鳞蛇无力的跌落在沼泽里，不停的抽搐，封寰宇下手不重，死不了，只是令其失去了战力。
封寰宇并不嗜杀，没有意义的杀戮只是变态的行为而已，体现不了勇气。
诸葛晴众人看着轻松至极的封寰宇，有些目瞪口呆。
凡是聪明人，没人会去打无把握之仗，他们来之前都对华山秘境都做过详细的调查和规划，毕竟多年探索下来总会有很多消息泄露出去。
特别是对比之前真寂紧张危险的经历，再看封寰宇的轻松自如，难免令他们震惊，难以理解。
只能说人和人差距有点大。
沉默片刻，诸葛晴提醒众人道:“封寰宇的路你们走不了的，都别看了，有想法的可以跟着真寂大师的路走，不过恕我直言，能力不济的别勉强，没什么必要，倒不如四下去寻觅一些好处，刚才那么一会儿功夫，真净小师父总也取不干净所有的东西，必然会有遗留，不过内中好处虽多，却要量力而行。”
几人纷纷点头后便各自散去了，只有诸葛晴、真净和三竹仍然留在原地，连三竹带来的憨厚少年也果断的离开了。
都很有自知之明。
这几人之所以选择跟着封寰宇，就是因为自身实力和底蕴相比于他人有所不足，没把握在别处争得什么好处。
所以，他们跟着封寰宇几人把自由攻击夺宝模式改成了安全捡漏模式，反正吃不到肉喝点汤也好，至少不会白来，而且胜在安全。
诸葛晴瞟了一眼泥上漫步的封寰宇，丝毫没理会离去的几人，背对三竹和真净道:“我先过去了。”
真净:“善哉。”
三竹笑道:“诸葛小姐请便。”
诸葛晴细眼一眯，露出微微精光，双手在胸前轻握，衣衫飘动，一股玄奥的韵味散发开来。
口中轻喝:“疾！”
能量波动中人影闪烁，出现在了真寂踏过一块石头上，须臾之间人影再动又闪烁到了另一块石头上，直接移动百米虽然办不到，但是三个三十米或者五个二十米就很容易。
近处的真净和三竹见状神色瞬间一怔，诸葛晴身上散发的玄奥气息是领域。
诸葛晴竟然已经领悟了领域的奥妙，这种情况下，了然留下的重力力场在她身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诸葛晴就到达了真寂所在的巨石上，期间位置变换极快，所有黑鳞蛇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真寂见诸葛晴到来，立刻缩到巨石的一角，将中心位置空出，恭维道:“诸葛小姐竟然已经掌握了领域，果然是天姿绝世啊！”
“客气了。”诸葛晴平淡的答道，终结了谈话。
三竹和真净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出发，老老实实的选择了真寂开辟的道路。
一路倒是也算安全。
后天的黑鳞蛇对二人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那条先天的黑鳞蛇倒是偷袭了一次，可惜受伤后实力下降，被二人联手轻松镇压，而后便知难而退了。
其实即便二人单独闯关，即便先天黑鳞蛇处在全盛状态，他们也有很大的机会能通过。
毕竟只是通过黑鳞蛇的封锁而不是要战胜它，人有脑子，而且几乎都有点底牌。
三竹二人携手也很是轻松的到达了巨石之上，一如真寂般也选了了角落站定，安稳的看着封寰宇的表演。
是的，封寰宇似乎根本没把这片险恶的沼泽当回事，从始至终都只是在表演身法一般。
肆无忌惮的在沼泽上面游荡了起来，速度时快时慢，身形忽隐忽现，难以捉摸，偶尔惊动了几条黑鳞蛇，瞬间就被竹棍轻松击落。
巨石上的四人同在观望，却心思各异，除了诸葛晴之外，俱是有些不解。
他也不像是喜欢表演的人啊！
三竹和真寂欲言又止，有心询问却不知如何开口，生怕惊扰了。
真净抬手挠了挠光头，几乎冒出个问号。
诸葛晴无奈的叹口气，终究自己是名义上的同伴，只能开口解释道:“他在磨练身法，等会儿就好了，这般重力环境下最适合打磨身法了，他这是见猎心喜，一时舍不得出来了。”
三竹钦佩羡慕又略带心酸，感叹道:“恐怕不止是见猎心喜，而是收获颇丰啊！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咱们觉的是危险，人家觉的是机遇，咱们看的是风景，人家看的是学问，有天份处处都是修炼，没根骨闭关如同等死，唉！”
和尚师兄弟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赶紧默念经书，请求菩萨赎罪，消除心中的嫉妒之情。
封寰宇兴致愈加浓厚，能清晰的感觉到身法的进境，感悟颇深，只是尚觉压力稍显不够，距离领域踏风波的奥义尚有一线之隔，于是迈步踏进了先天黑鳞蛇的活动范围。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特，不到混沌玄奥的悟道状态，却远超平时的修炼进度，而且意识和对外界的认知十分清楚，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想的明明白白。
封寰宇刻意避开了之前真寂走过的路径，走进了沼泽深处，这是重力再翻，已经达到了五十倍左右。
灵力运转全身化掉重力，封寰宇全神贯注等待先天黑鳞蛇的出现。
果不其然，才进入沼泽内圈，就见污泥翻腾，一条先天境界的黑鳞蛇出现在眼前。
这条黑鳞蛇大小模样与真寂击伤的相仿，却明显不是一条，气息强盛鳞片完整，很是健康。
这条黑鳞蛇智商也是不低，而且十分谨慎，应该是早就注意到了封寰宇之前的动作，所以并未暗中偷袭，而是在封寰宇身边不停的游荡，寻找时机。
注定被人发觉的偷袭，还不如正面进攻，否则心中懈怠的只会是自己而非别人。
黑鳞蛇围着闲庭信步的封寰宇转了两圈，最终还是选择了从背后发动攻击，探身张口，一股黑色的毒雾向封寰宇喷去。
妖兽没有人类那么多的花样，左右就是血脉中传承的那几招。
封寰宇悠然转身，右手那些竹棍背在身后，左手平推，一朵火莲瞬间成型，转眼间变成车轮大小，迎上了黑雾。
温度立刻升高，周围的淤泥都有了一丝干燥的痕迹，表面板结、开裂。
火莲撞上黑雾之后，如同阳光照耀晨雾，轻而易举便把毒雾驱散灼干，而后火莲去势不减飞向黑鳞蛇的头部。
随着火莲的靠近，灼热的温度席卷而至，令黑鳞蛇极度惊惧不安。
常年生活在沼泽中的黑鳞蛇似乎天生就对阳光和火焰十分反感畏惧，尤其是面前这个人类的火焰，之中还带着一股令它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当火莲散发出的热浪令黑鳞蛇感觉到周围的水汽已经消散，甚至鳞片都已经感到炎热时，黑鳞蛇终于从那道恐怖气息的震慑中惊醒过来。
蛇尾疯狂摇摆，在激起的满天泥水中迅速后退。
泥水在黑鳞蛇的有意击打之下飞向火莲，从而消磨和迟缓，而火莲却去附骨之蛆般，轻松穿过泥水，紧追不舍。
事实证明，追往往要比退快，黑鳞蛇退了才不到十米，就被火莲迎头赶上，正砸在黑鳞蛇的头上。
然而，预想中剧烈的爆炸场面并未出现，火莲落在黑鳞蛇头上，竟然悄然碎裂，化作点点星火飘落而下。
细碎的星火落在黑鳞蛇身上，烧灼出点点发红的印记，黑鳞蛇一阵剧痛，在泥水中不住的翻滚，驱散热度。
很快就再次半立起来，看似并无大碍。
巨石上的诸葛晴几人见状，满脸的惊讶，无法理解，甚至连黑鳞蛇也有些懵懂，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类，丝毫不敢乱动。
唯有封寰宇，戏谑一笑后摇摇头，有点失望。
这秘境中的黑鳞蛇境界有些虚高，相差灵兽界中的妖兽很多，明显是被催化出来的。
也难怪真寂一招就击伤了一条，若是灵兽界中的先天妖兽，即便境界略低也不可能轻易落败，更别说受伤了。
华山秘境中规则异常，灵气充沛，加速了它们的成长速度，不过真实实力远远逊色与灵兽界中的妖兽。
对战经验上更是天差地别，简直如同野生和饲养的差距，灵兽界妖兽种类数量众多，为了争夺领地、食物和配偶之类，战斗不断。
而面前这些黑鳞蛇则是种类单一阶级分明，势力范围也很明确，加上沼泽中鱼蛙之类丰富，也不缺食物，很少有争斗发生。
若非妖兽本身血脉中传承的天赋和凶性，恐怕和没了牙的老虎没毫无区别。
封寰宇看了黑鳞蛇一眼，御灵术运转，凝结出一枚精神印记，打在了蛇身上，而后迅速离开，又去远处故意惊动了一条先天境界的黑鳞蛇。
而这条黑鳞蛇察觉到封寰宇留在它身上的印记，竟然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不敢离开。
片刻之后，封寰宇带着两条不情不愿的先天黑鳞蛇回到了原处。
三条先天黑鳞蛇，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在封寰宇的引导之下，三条黑鳞蛇同时对他发动了攻击，虽说没什么配合，不过终究是一样的物种，都知道彼此的习性和手段，倒也不会相互掣肘。
嘭……
当三条黑鳞蛇几次放出毒雾，被火莲击破而后受到了灼烧时，智慧不低的三条蛇心中明白了一些情况。
开始完全使用身体进行物理攻击，反正被竹棍不轻不重的抽打一下也不会很痛，何必被火烧呢。
尾抽、身卷、头撞、嘴咬……
三条黑鳞蛇的攻击简单实用，没有任何花招，硕大的身躯将几十米之内搅的天翻地覆泥水纷飞。
封寰宇却似穿花蝴蝶一般，顶着几十倍的重力在黑鳞蛇的攻击缝隙之间闪转腾挪游走不定，将所有攻击轻松化解或躲避，甚至身上连一个泥点都不曾沾染。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三条黑鳞蛇动作越来越沉重缓慢。
而封寰宇却越来越轻松，甚至完全闭上了眼睛，已然不在攻击，只凭借踏风波的身法游走躲避。
封寰宇此时心中十分平静，大脑却飞速运转，思索领悟着踏风波的奥妙。
身法是什么？
核心就是武尊关麟说过的两点要素，平衡和节奏，即便到了极致，也只是将身体的平衡和节奏升华到了规则层面的平衡和节奏，但核心是不会变的。
至于速度，其实和力量一样，是基础能力，除非是在虐菜，否则同级别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完成碾压，它们可以形成优势，却形不成胜势，而且长久的依靠单纯的速度和力量，反而会降低你的技术水平。
结果就是，一旦你遇到同等级别的存在，当速度和力量形不成碾压后，反而会无所适从落入下风，也就是公孙颖之前遇到的困境。
所以基础能力自然是重要的，但身法不能全靠速度，不然会变成呆鸟，招式也同样不能依赖力量，不然就是蛮牛。
至少修炼之中必须如此，这也是负重训练而轻装上阵的缘由。
想通之后，封寰宇移动的速度和频率逐渐降了下来，但行动和闪躲之间却更加挥洒自如，真真有了身法上四两拨千斤的味道。
可谓是毫厘远千里咫尺若天涯，只是细微的移动就令三条黑鳞蛇的攻击全部落空，无法触及。
封寰宇心中平和而渐生感悟，完全沉浸在其中，而三条黑鳞蛇却越发的有气无力。
这片区域中，修炼者固然是顶着几十倍的压力，它们有何尝不是，甚至因为身体的庞大它们的压力更大。
何况，蛇类本身是冷血动物，不已耐力见长，虽说先天之后通过进化弥补了不少，但终究也是个弱点。
很快，三条黑鳞蛇的攻击出现了断档，立刻便被封寰宇所察觉。
睁开眼睛，看到身体已经微微颤抖，涎水不挺从嘴角滑落的三条黑鳞蛇，只能无奈的摆摆手，散去了精神印记。
没得玩了，但是收获已经足够了。
察觉到印记消散的瞬间，三条黑鳞蛇如临大赦，头也不回的四下逃离而去，钻入了污泥之中隐藏起来，毫无痕迹。
而且下定决心打死也不出来了。
封寰宇稍稍感受了一下踏风波的进境，已经接近圆润如意，再略加磨练就能圆满了，更重要的是领悟了平衡和节奏的奥妙，这对战斗的帮助极为重大。
轻出口气，封寰宇脚下微微一动，拉出了串残影，瞬间就到了诸葛晴众人所在的巨石上，站在了诸葛晴身边。
封寰宇开心一笑，速度也有了少许的进步，看来不光速度可以加持身法，身法同样可以增加速度，掌握了更加顺畅的节奏，跑的自然也能更快。
诸葛晴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影，身体微不可查的一抖，然后看着封寰宇不悦的说道:“得意什么，不知道大家都等了你好久了吗？”
心情愉悦的封寰宇并未在意眯眼少女的语气，而且立刻贴心的想到自己突然的出现有些失礼，不能怪人家生气，更何况为了磨练身法确实让几人等的太久了。
“诸位抱歉，晴儿小姐，还有几位，让你们久等了。”封寰宇抱拳微微鞠躬，温和的表达了歉意。
真寂三人立刻回礼连声客套。
诸葛晴却是惊讶的看着封寰宇，眼中露出一缕疑惑，问道:“你没事吧？”
诸葛晴可不觉得眼前这个本性高傲的青年会轻易认错，何况人家有没让他们等待自己，有能耐自己过去就是了。
封寰宇满心欢喜，几乎要伸手拍她的脑袋，但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笑道:“没事，非常好，主要是心情很好。”
而后转头对真寂问道:“真寂大师，前面又有什么说法？”
真寂回道:“前面这小片湖水，被门中前辈命名为千幻莲池，上面重力百倍而且并无固定落脚点，唯有所见的莲花、荷叶与浮萍之类，但这些花叶之类大多是幻化而成的，真假难辨而且飘忽不定，无迹可寻，
更重要的是一旦踏错一步，击起了水花，就会受到六品级别的般若掌攻击，我门中前辈和师兄有数人曾尝试过，最后无不落入水中，深受重伤。”
“阿弥，陀佛！”真寂道声佛号，真净也肃穆合掌。
“原来如此，看来还真有些麻烦。”封寰宇感叹道。
水和泥的承重可是完全不同，更何况重力又翻了一倍，直接踏水而行是绝无可能的。
封寰宇一时也有些为难，仔细思索着办法，估计破局之法还得落在这些荷花莲叶和浮萍之上。
辨别真假，御灵术应该很擅长才是。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不如，这次便由我来为诸位探路如何？”
一直随行打酱油的三竹忽然开口说道。
…………
这里他来过不止一次两次了，黑鳞蛇的攻击套路早就一清二楚。
妖兽而已，左右就是那么几招，顺序或许有变化，要说有什么创新就难了。
双手掐起金刚降魔印，瞬间金光收敛在体表，如同刷了一层金漆，身体也猛地膨胀起来，原本宽松的僧衣立刻绷紧。
真寂气势一变，从慈眉菩萨化为了怒目金刚，右掌猛拍向袭来的黑鳞蛇头。
伸出的右掌金光熠熠，似如来镇压美猴王的佛掌一般，遇风而长，直至变成一人大小，与黑鳞蛇头不相上下。
这掌不缓不急后发先至，刚猛霸道无处躲避，黑鳞蛇来势极快，虽然查知这招厉害，却已避之不及，只能凝聚气血和妖力，强强对撞。
轰！
一声巨响之后，散射的气劲横飞，将一人一蛇为中心十米内的污泥直接卷走了一米有余，满天的泥水四下纷飞溅落，甚至飞到了封寰宇众人的位置。
众人各自抵挡或者闪避开来。
而更近许多的湖面，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在保护着，泥水如同落在了一道玻璃罩上，纷纷止住去势，缓缓滑落。
待泥水落定，很快沼泽中被气劲炸出的坑洞也被很快淤平。
场中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真寂依然稳稳的站在那块石头之上，身上金光散去，膨胀的身躯也恢复了原状，衣衫整洁单掌立在胸前，面带微笑。
黑鳞蛇则退出了二十米开外，蛇头鳞片碎裂滴落黑紫色的血液，探出泥面的半截身子不住的摇晃，时不时有些发懵的点着头。
很明显刚才的交锋，真寂占了上风，黑鳞蛇吃了不小的亏。
不过妖兽终究是妖兽，体魄强健恢复能力强大，很快黑鳞蛇就恢复了神志，猩红的竖眸恨恨的盯着真寂，蛇口微张，一滴毒涎落下，沼泽的淤泥立刻被腐蚀出一个深坑，但很快又被抹平。
这条黑鳞蛇终究是先天妖兽，智商不低，心知自己不是面前这个光头的对手，略作思索后，长长的嘶吼一声，没入了沼泽的淤泥中，没了迹象，或许还在暗中窥探着。
真寂心中有数，见黑鳞蛇遁走，冲着它消失的地方道了一声。
“阿弥陀佛！”
转身向着目标的巨石奔去。
后面的路途很是平静，没了黑鳞蛇的骚扰，已经适应了重力变化的真寂，顺利的到达了那块半间屋子大的巨石之上，而后向着众人摆了摆手。
拥有战神传承而且对妖兽十分了解的封寰宇稍加思索道:“几位，真寂大师刚才走过的路已经探明了大致情况，那天先天境界的黑鳞蛇也已经被击伤，以妖兽的习性而言，在此范围内不会再有第二条先天境界的黑鳞蛇了，虽说那条黑鳞蛇受伤后必然怀恨在心凶性更重，可威胁已经大大减弱，若有人想再往前走，这条路必然是最佳选择。”
真净诚恳的点头表示赞同，而后询问封寰宇道:“你呢？”
真净闻言立刻明白，封寰宇并不打算走别人的路。
封寰宇兴致勃勃的看着面前的沼泽地，笑道:“我想见识见识，沼泽配蟒蛇，蛮有趣的。”
完毕右脚踏出一步，轻轻点在了沼泽之上，一股强大诡异的吸力顿时从脚下传来。
封寰宇运用身法踏风波轻轻化掉，紧接着左脚跟上。
顿时，吸力倍增。
纷乱的力场让他如同处在风暴之眼漩涡中心。
封寰宇的感知中这里的重力在二三十倍左右，变换不停。
换算一下，此时身体受到的负重已经接近了五千多斤，而且不停的变换，脚下沼泽的吸力也达到了五千斤左右。
万斤的重量对他而言已经造成了一定的负担。
修炼界中的常识，凡人的负重极限是千斤，后天的负重极限是万斤，先天境界的负重更是以万斤起步，上无止境。
至于真人，掌握了法则之力后飞天遁地移山填海都不在话下，力量已经失去了概念。
当然负重不等同力量，拥有千斤的力气并不代表你可以承受千斤的压力。
封寰宇虽然只是兼修武道，但昊天星图对身体的强化并不逊色，虽然只是初入先天，他的肉体力量绝对在五万斤以上，已然超出很多寻常的先天武者。
很不公平，所以很真实。
只是，力量极限不代表运用自如，普通人都能拥有两百斤左右的力气，可是谁又能负重五十斤自由运动呢。
这时功法的作用就提现出来了，内可强化身体，外能卸化力量。
踏风波完全运转，身体细微而快速的摇晃抖动起来，如同一团火焰，位置似乎没变，可形态和重心却在不停的变换。
踏风波是武尊关麟的独门功法，与传统武学身法的观念截然不同。
传统武学通常是先守后攻，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而擂台格斗出身的关麟却提倡以动制动、以快打快，对战之时先下手为强，同时变化莫测不能让人锁定自己。
在关麟看来，什么后发先至和四量拨千斤之类都是糊弄人的，后发先至你要拥有比对方更快的速度，四两拨千斤你要首先拥有超过对方的气力。
抛开基础而谈技术就是扯淡，主次不分，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封寰宇对关麟的观点并不完全认同，因为技巧虽然无法完全抹平实力的差距，但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损耗并且扩大优势，但对于关麟的先进观念和战术他是欣然接受的。
战神传承告诉他，战斗只需要胜利，不在乎观念之争。
……
踏风波这套身法封寰宇十分钟爱，一直都在用心修炼，再加上属性的契合，进度自然不慢，很轻松的就将纷乱的力场轻松化解，甚至能顶着万斤的压力在沼泽之上如履平地。
几步踏出，封寰宇逐渐熟悉了力场的变化，步伐更是轻快许多，好似闲庭信步，身体看不出晃动，速度也十分平稳，几步就走出了二十多米。
忽然封寰宇右手一翻，紫玉竹棍出现在手中，随后才见到沼泽上的污泥一阵翻腾，数条两米多长的黑鳞蛇窜了出来。
竹棍闪电般连续疾点，精准的打在袭来的几条黑鳞蛇的七寸位置，这种弱点打击对封寰宇而言仿若本能一般。
几条黑鳞蛇无力的跌落在沼泽里，不停的抽搐，封寰宇下手不重，死不了，只是令其失去了战力。
封寰宇并不嗜杀，没有意义的杀戮只是变态的行为而已，体现不了勇气。
诸葛晴众人看着轻松至极的封寰宇，有些目瞪口呆。
凡是聪明人，没人会去打无把握之仗，他们来之前都对华山秘境都做过详细的调查和规划，毕竟多年探索下来总会有很多消息泄露出去。
特别是对比之前真寂紧张危险的经历，再看封寰宇的轻松自如，难免令他们震惊，难以理解。
只能说人和人差距有点大。
沉默片刻，诸葛晴提醒众人道:“封寰宇的路你们走不了的，都别看了，有想法的可以跟着真寂大师的路走，不过恕我直言，能力不济的别勉强，没什么必要，倒不如四下去寻觅一些好处，刚才那么一会儿功夫，真净小师父总也取不干净所有的东西，必然会有遗留，不过内中好处虽多，却要量力而行。”
几人纷纷点头后便各自散去了，只有诸葛晴、真净和三竹仍然留在原地，连三竹带来的憨厚少年也果断的离开了。
都很有自知之明。
这几人之所以选择跟着封寰宇，就是因为自身实力和底蕴相比于他人有所不足，没把握在别处争得什么好处。
所以，他们跟着封寰宇几人把自由攻击夺宝模式改成了安全捡漏模式，反正吃不到肉喝点汤也好，至少不会白来，而且胜在安全。
诸葛晴瞟了一眼泥上漫步的封寰宇，丝毫没理会离去的几人，背对三竹和真净道:“我先过去了。”
真净:“善哉。”
三竹笑道:“诸葛小姐请便。”
诸葛晴细眼一眯，露出微微精光，双手在胸前轻握，衣衫飘动，一股玄奥的韵味散发开来。
口中轻喝:“疾！”
能量波动中人影闪烁，出现在了真寂踏过一块石头上，须臾之间人影再动又闪烁到了另一块石头上，直接移动百米虽然办不到，但是三个三十米或者五个二十米就很容易。
近处的真净和三竹见状神色瞬间一怔，诸葛晴身上散发的玄奥气息是领域。
诸葛晴竟然已经领悟了领域的奥妙，这种情况下，了然留下的重力力场在她身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诸葛晴就到达了真寂所在的巨石上，期间位置变换极快，所有黑鳞蛇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真寂见诸葛晴到来，立刻缩到巨石的一角，将中心位置空出，恭维道:“诸葛小姐竟然已经掌握了领域，果然是天姿绝世啊！”
“客气了。”诸葛晴平淡的答道，终结了谈话。
三竹和真净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出发，老老实实的选择了真寂开辟的道路。
一路倒是也算安全。
后天的黑鳞蛇对二人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那条先天的黑鳞蛇倒是偷袭了一次，可惜受伤后实力下降，被二人联手轻松镇压，而后便知难而退了。
其实即便二人单独闯关，即便先天黑鳞蛇处在全盛状态，他们也有很大的机会能通过。
毕竟只是通过黑鳞蛇的封锁而不是要战胜它，人有脑子，而且几乎都有点底牌。
三竹二人携手也很是轻松的到达了巨石之上，一如真寂般也选了了角落站定，安稳的看着封寰宇的表演。
是的，封寰宇似乎根本没把这片险恶的沼泽当回事，从始至终都只是在表演身法一般。
肆无忌惮的在沼泽上面游荡了起来，速度时快时慢，身形忽隐忽现，难以捉摸，偶尔惊动了几条黑鳞蛇，瞬间就被竹棍轻松击落。
巨石上的四人同在观望，却心思各异，除了诸葛晴之外，俱是有些不解。
他也不像是喜欢表演的人啊！
三竹和真寂欲言又止，有心询问却不知如何开口，生怕惊扰了。
真净抬手挠了挠光头，几乎冒出个问号。
诸葛晴无奈的叹口气，终究自己是名义上的同伴，只能开口解释道:“他在磨练身法，等会儿就好了，这般重力环境下最适合打磨身法了，他这是见猎心喜，一时舍不得出来了。”
三竹钦佩羡慕又略带心酸，感叹道:“恐怕不止是见猎心喜，而是收获颇丰啊！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咱们觉的是危险，人家觉的是机遇，咱们看的是风景，人家看的是学问，有天份处处都是修炼，没根骨闭关如同等死，唉！”
和尚师兄弟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赶紧默念经书，请求菩萨赎罪，消除心中的嫉妒之情。
封寰宇兴致愈加浓厚，能清晰的感觉到身法的进境，感悟颇深，只是尚觉压力稍显不够，距离领域踏风波的奥义尚有一线之隔，于是迈步踏进了先天黑鳞蛇的活动范围。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特，不到混沌玄奥的悟道状态，却远超平时的修炼进度，而且意识和对外界的认知十分清楚，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想的明明白白。
封寰宇刻意避开了之前真寂走过的路径，走进了沼泽深处，这是重力再翻，已经达到了五十倍左右。
灵力运转全身化掉重力，封寰宇全神贯注等待先天黑鳞蛇的出现。
果不其然，才进入沼泽内圈，就见污泥翻腾，一条先天境界的黑鳞蛇出现在眼前。
这条黑鳞蛇大小模样与真寂击伤的相仿，却明显不是一条，气息强盛鳞片完整，很是健康。
这条黑鳞蛇智商也是不低，而且十分谨慎，应该是早就注意到了封寰宇之前的动作，所以并未暗中偷袭，而是在封寰宇身边不停的游荡，寻找时机。
注定被人发觉的偷袭，还不如正面进攻，否则心中懈怠的只会是自己而非别人。
黑鳞蛇围着闲庭信步的封寰宇转了两圈，最终还是选择了从背后发动攻击，探身张口，一股黑色的毒雾向封寰宇喷去。
妖兽没有人类那么多的花样，左右就是血脉中传承的那几招。
封寰宇悠然转身，右手那些竹棍背在身后，左手平推，一朵火莲瞬间成型，转眼间变成车轮大小，迎上了黑雾。
温度立刻升高，周围的淤泥都有了一丝干燥的痕迹，表面板结、开裂。
火莲撞上黑雾之后，如同阳光照耀晨雾，轻而易举便把毒雾驱散灼干，而后火莲去势不减飞向黑鳞蛇的头部。
随着火莲的靠近，灼热的温度席卷而至，令黑鳞蛇极度惊惧不安。
常年生活在沼泽中的黑鳞蛇似乎天生就对阳光和火焰十分反感畏惧，尤其是面前这个人类的火焰，之中还带着一股令它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当火莲散发出的热浪令黑鳞蛇感觉到周围的水汽已经消散，甚至鳞片都已经感到炎热时，黑鳞蛇终于从那道恐怖气息的震慑中惊醒过来。
蛇尾疯狂摇摆，在激起的满天泥水中迅速后退。
泥水在黑鳞蛇的有意击打之下飞向火莲，从而消磨和迟缓，而火莲却去附骨之蛆般，轻松穿过泥水，紧追不舍。
事实证明，追往往要比退快，黑鳞蛇退了才不到十米，就被火莲迎头赶上，正砸在黑鳞蛇的头上。
然而，预想中剧烈的爆炸场面并未出现，火莲落在黑鳞蛇头上，竟然悄然碎裂，化作点点星火飘落而下。
细碎的星火落在黑鳞蛇身上，烧灼出点点发红的印记，黑鳞蛇一阵剧痛，在泥水中不住的翻滚，驱散热度。
很快就再次半立起来，看似并无大碍。
巨石上的诸葛晴几人见状，满脸的惊讶，无法理解，甚至连黑鳞蛇也有些懵懂，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类，丝毫不敢乱动。
唯有封寰宇，戏谑一笑后摇摇头，有点失望。
这秘境中的黑鳞蛇境界有些虚高，相差灵兽界中的妖兽很多，明显是被催化出来的。
也难怪真寂一招就击伤了一条，若是灵兽界中的先天妖兽，即便境界略低也不可能轻易落败，更别说受伤了。
华山秘境中规则异常，灵气充沛，加速了它们的成长速度，不过真实实力远远逊色与灵兽界中的妖兽。
对战经验上更是天差地别，简直如同野生和饲养的差距，灵兽界妖兽种类数量众多，为了争夺领地、食物和配偶之类，战斗不断。
而面前这些黑鳞蛇则是种类单一阶级分明，势力范围也很明确，加上沼泽中鱼蛙之类丰富，也不缺食物，很少有争斗发生。
若非妖兽本身血脉中传承的天赋和凶性，恐怕和没了牙的老虎没毫无区别。
封寰宇看了黑鳞蛇一眼，御灵术运转，凝结出一枚精神印记，打在了蛇身上，而后迅速离开，又去远处故意惊动了一条先天境界的黑鳞蛇。
而这条黑鳞蛇察觉到封寰宇留在它身上的印记，竟然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不敢离开。
片刻之后，封寰宇带着两条不情不愿的先天黑鳞蛇回到了原处。
三条先天黑鳞蛇，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在封寰宇的引导之下，三条黑鳞蛇同时对他发动了攻击，虽说没什么配合，不过终究是一样的物种，都知道彼此的习性和手段，倒也不会相互掣肘。
嘭……
当三条黑鳞蛇几次放出毒雾，被火莲击破而后受到了灼烧时，智慧不低的三条蛇心中明白了一些情况。
开始完全使用身体进行物理攻击，反正被竹棍不轻不重的抽打一下也不会很痛，何必被火烧呢。
尾抽、身卷、头撞、嘴咬……
三条黑鳞蛇的攻击简单实用，没有任何花招，硕大的身躯将几十米之内搅的天翻地覆泥水纷飞。
封寰宇却似穿花蝴蝶一般，顶着几十倍的重力在黑鳞蛇的攻击缝隙之间闪转腾挪游走不定，将所有攻击轻松化解或躲避，甚至身上连一个泥点都不曾沾染。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三条黑鳞蛇动作越来越沉重缓慢。
而封寰宇却越来越轻松，甚至完全闭上了眼睛，已然不在攻击，只凭借踏风波的身法游走躲避。
封寰宇此时心中十分平静，大脑却飞速运转，思索领悟着踏风波的奥妙。
身法是什么？
核心就是武尊关麟说过的两点要素，平衡和节奏，即便到了极致，也只是将身体的平衡和节奏升华到了规则层面的平衡和节奏，但核心是不会变的。
至于速度，其实和力量一样，是基础能力，除非是在虐菜，否则同级别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完成碾压，它们可以形成优势，却形不成胜势，而且长久的依靠单纯的速度和力量，反而会降低你的技术水平。
结果就是，一旦你遇到同等级别的存在，当速度和力量形不成碾压后，反而会无所适从落入下风，也就是公孙颖之前遇到的困境。
所以基础能力自然是重要的，但身法不能全靠速度，不然会变成呆鸟，招式也同样不能依赖力量，不然就是蛮牛。
至少修炼之中必须如此，这也是负重训练而轻装上阵的缘由。
想通之后，封寰宇移动的速度和频率逐渐降了下来，但行动和闪躲之间却更加挥洒自如，真真有了身法上四两拨千斤的味道。
可谓是毫厘远千里咫尺若天涯，只是细微的移动就令三条黑鳞蛇的攻击全部落空，无法触及。
封寰宇心中平和而渐生感悟，完全沉浸在其中，而三条黑鳞蛇却越发的有气无力。
这片区域中，修炼者固然是顶着几十倍的压力，它们有何尝不是，甚至因为身体的庞大它们的压力更大。
何况，蛇类本身是冷血动物，不已耐力见长，虽说先天之后通过进化弥补了不少，但终究也是个弱点。
很快，三条黑鳞蛇的攻击出现了断档，立刻便被封寰宇所察觉。
睁开眼睛，看到身体已经微微颤抖，涎水不挺从嘴角滑落的三条黑鳞蛇，只能无奈的摆摆手，散去了精神印记。
没得玩了，但是收获已经足够了。
察觉到印记消散的瞬间，三条黑鳞蛇如临大赦，头也不回的四下逃离而去，钻入了污泥之中隐藏起来，毫无痕迹。
而且下定决心打死也不出来了。
封寰宇稍稍感受了一下踏风波的进境，已经接近圆润如意，再略加磨练就能圆满了，更重要的是领悟了平衡和节奏的奥妙，这对战斗的帮助极为重大。
轻出口气，封寰宇脚下微微一动，拉出了串残影，瞬间就到了诸葛晴众人所在的巨石上，站在了诸葛晴身边。
封寰宇开心一笑，速度也有了少许的进步，看来不光速度可以加持身法，身法同样可以增加速度，掌握了更加顺畅的节奏，跑的自然也能更快。
诸葛晴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影，身体微不可查的一抖，然后看着封寰宇不悦的说道:“得意什么，不知道大家都等了你好久了吗？”
心情愉悦的封寰宇并未在意眯眼少女的语气，而且立刻贴心的想到自己突然的出现有些失礼，不能怪人家生气，更何况为了磨练身法确实让几人等的太久了。
“诸位抱歉，晴儿小姐，还有几位，让你们久等了。”封寰宇抱拳微微鞠躬，温和的表达了歉意。
真寂三人立刻回礼连声客套。
诸葛晴却是惊讶的看着封寰宇，眼中露出一缕疑惑，问道:“你没事吧？”
诸葛晴可不觉得眼前这个本性高傲的青年会轻易认错，何况人家有没让他们等待自己，有能耐自己过去就是了。
封寰宇满心欢喜，几乎要伸手拍她的脑袋，但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笑道:“没事，非常好，主要是心情很好。”
而后转头对真寂问道:“真寂大师，前面又有什么说法？”
真寂回道:“前面这小片湖水，被门中前辈命名为千幻莲池，上面重力百倍而且并无固定落脚点，唯有所见的莲花、荷叶与浮萍之类，但这些花叶之类大多是幻化而成的，真假难辨而且飘忽不定，无迹可寻，
更重要的是一旦踏错一步，击起了水花，就会受到六品级别的般若掌攻击，我门中前辈和师兄有数人曾尝试过，最后无不落入水中，深受重伤。”
“阿弥，陀佛！”真寂道声佛号，真净也肃穆合掌。
“原来如此，看来还真有些麻烦。”封寰宇感叹道。
水和泥的承重可是完全不同，更何况重力又翻了一倍，直接踏水而行是绝无可能的。
封寰宇一时也有些为难，仔细思索着办法，估计破局之法还得落在这些荷花莲叶和浮萍之上。
辨别真假，御灵术应该很擅长才是。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不如，这次便由我来为诸位探路如何？”
一直随行打酱油的三竹忽然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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