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各方心思
夜幕深沉，避风谷，大账，盛宴。
秋狩虽说有些虎头蛇尾，终究也算是圆满结束，各部落战果颇丰且伤亡较少，收获皆强过此前历次。
最为贵重的是擒获了一些重伤妖兽，多半都已在安娜的治愈下性命无碍，凭着妖兽的顽强生命力恢复只在早晚，加以驯养必有大用？
唯独参与感少了一点儿，自己的主场反倒成了别人的舞台。
……
封寰宇几人终究是外人，无法体谅部落众人的热烈心情，稍待片刻后便告辞而去，避免影响氛围。
能够看得出来，部落众人很是压抑，目光游离间时刻关注几人，唯恐有失礼之处。
毕竟他们都是贵客，还有一身恐怖的实力。
原因很简单，所谓无酒不成宴席，部落众人都是海量，偏偏封寰宇几人都不喜饮酒。
封寰宇是因为性格原因，夜璃是因为职业原因，安娜是因为经历原因，希亚是因为年龄原因。
对这杯中之物，尽皆敬而远之。
故此，几人对这种场合确实不太适应，只好自觉离场。
乌兰当然不会离开，反而是也为封寰宇几人的离去轻松了许多。
这几人多少有点煞风景。
封寰宇几人刚一离开，大账之中立刻热闹了起来，推杯换盏载歌载舞。
乌兰的心情直线上升，宴会之前，她从封寰宇手中软磨硬泡了拿到了半坛美酒，不过她并不打算显露出来。
在自己手中，好东西一定要细水长流。
………
次日清晨，避风谷口。
各部落的马匹都被留守人员驱赶而来，在部落众人高超的操控技术之下，马群训练有素如同军队一般，严肃整齐丝毫不见喧嚣杂乱。
熟悉的山丘之上，封寰宇几人则是再和乌兰告别。
看着近千匹骏马，封寰宇忽然有种热血沸腾之感，心中却也有些疑问。
“乌兰，秋狩之时为何不借助马匹之力，以骑兵进行狩猎呢？”
乌兰长叹道：“秋狩时骑兵作用不大，代价却不小，得不偿失，骑兵仰仗的是速度和冲击力，这些优势在面对浩瀚的兽群和凶残的狼群之时根本无从发挥，
而在阵地战中，骑兵目标太大，反而会受到两个族群中妖兽的特殊照顾。”
封寰宇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觉得可惜，骑兵冲锋的场景应该会很壮观吧！
“乌兰，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发吗？”
安娜适时开口，询问乌兰。
乌兰笑道：“你们先去守界城吧，我明天早上八点去找你们汇合。”
可能是看在金雕和美酒的面子上，乌兰最终还是答应了前往灵兽界，只是却不打算同行。
顿了一下，乌兰又解释道：“我总得把族人们都安全带回去，而且，这二位也得我回族中妥善安置？”
边上，两只金雕人立在侧，高度足有三米开外。
其中一只金雕气息紊乱，羽毛也有不少明显是新生的，目光偶尔隐蔽的看向封寰宇，色彩中仇恨倒是无几，多为敬畏。
妖兽终究还是直爽单纯。
乌兰与金雕昨日的谈判，应该说过程还是很顺利的，而后封寰宇抹去了雄雕身上的真火，且让安娜为它治疗了一下。
百兽缘也交还了封寰宇，虽说乌兰明显有些不舍。
封寰宇听闻乌兰的安排也没强求，点点头道：“嗯，那也好，那我们就先去守界城等你了。”
乌兰向着山丘之下的老布招手示意，同时对封寰宇几人道：“我让老布送你们过去，天河草原沿途向西有一条古代驰道，可直奔守界城，免得你们绕弯路。”
封寰宇想起了前些天乌兰对北域的讲述，问道：“向西不会路过银月狼妖的地盘吧？”
刚刚和人家打了一架下手还颇重，封寰宇也是有点顾及。
乌兰今天心情很好，扭头俏皮的道：“也可以路过，你需要吗？”
封寰宇连忙摆手，“算了算了，这才刚分手，没必要急着见面。”
说话间老布已经登上了山丘，弯腰恭敬的道：“您有什么吩咐！”
乌兰面色严肃，沉声道：“老布，你送封公子去一趟守界城，然后再回部落。”
“遵命。”老布躬身回复。
…………
封寰宇几人骑上乌兰部落提供的马匹，向着部落众人拱手一笑，而后跟在老布身后向西而去。
“送封公子！”
部落众人在乌兰的带领下高声致意。
此次秋狩的所有部落人员全在其内。
可能是大部队的行动是需要更多的规划和时间，送行之时，无一人缺席。
乌兰看着封寰宇一行人远去，心中却是暗暗盘算着另一件事，已经与秋狩无关。
昨日宴会结束，她趁着酒意代替张洋和商腾向封寰宇求取美酒。
封寰宇心知有鬼却也没拒绝，而且出手很是大方，算上乌兰一人三坛。
一共九坛半美酒，应该怎么分呢？
其中半坛是自己的，那是自己舍弃尊严，昨夜以宴会庆功酒为名索要来的，不在分配名单之内。
余下九坛，自己、商腾爷爷和张洋各三坛。
如此说来，也就是，我有三、四、五…九，嗯，八坛。
商腾爷爷那一坛还是不能贪污的。
至于张洋，此人酒后失德，我还是给他换成别的东西吧。
也是为了他的家庭和睦。
嗯，就这样。
…………
老布马速不快。
此去守界城的旅途平坦短暂，无需心急，众人都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沿途观赏一下周遭的风景，也可调节心情。
这些事，老布很懂。
路，也算是人类世界的一部分，妖兽无故不会涉足，只要循道而行，通常都没什么危险。
封寰宇回头看了一眼渐渐模糊的碎石滩，而后回身对老布道：“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老布哈哈一笑道：“公子太客气了，且不说您是乌兰冕下的朋友，只这次秋狩的援手之情，若有若遣，在下定当万死不辞。”
封寰宇摇头一笑，“不必如此。”
老布却是郑重其事，手举到胸前，“我以箭神部落的名义起誓。”
“好啊，如此看来，昨天那一架不算白打，值了。”封寰宇也不在推辞，拱手一笑满是欣慰之色。
“唉！那边是什么？”
希亚对这些义气千秋之事没有兴趣，无聊的四处张望，忽见南方远处一条黄线描绘在连绵的山丘顶上。
老布虽然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还是细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回复道：“那是一段古城墙遗迹，最早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分界线，后来成了人族对抗妖兽的防御线，再后来成了一道游人观赏的风景线，至于现在，只是历史和人心中的一条虚线，或模糊不清，或深入骨髓，或早已遗忘，过铭记于心，只看自己。”
老布目光沉重意味深长，很多深刻的东西只有沉迷于局中之人方能体会。
箭神部落虽身份数次更迭变幻，却从来不曾离去，一直征战繁衍在这附近。
封寰宇运转目力，却见那城墙虽颇多风霜印记，依旧完整坚实巍峨庄严，望之不敢轻慢，于是问道：“这里的城墙一直有人维护吗？”
老布摇摇头：“地外宜居行星逐渐开辟以后，祖星人口大减，这里连旅游的人都没几个了，哪里还会维护，不过城墙即是人心，人心不倒它便千秋永固。”
…………
草原，树林，丘陵，山谷。
中午时分，封寰宇一行人跨越一座山峰之后，远远看到了一座城池的影子。
正是守界城。
老布喝止马匹，翻身下马拱手道：“封公子，几位小姐，在下只能将你们送到这里了，在往前便是世俗界的区域，我们部落之人大多没有合格的身份信息，申请到通行许之前是不能随意踏足世俗社会的，会很麻烦。”
修炼者，尤其是习俗迥异的修炼者对于社会而言就是不稳定因素，类似于非法入境，必然会受到监控和限制。
当然类似于乌兰和张洋这种地位反而没了太多限制，他们都拥有正当的身份，而且也不会以千金之身轻易胡作非为。
封寰宇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挥手示意几人全部下马。
“无妨，有劳了。”
老布哈哈一笑，“公子不必客气，在下这便返回了。”
封寰宇毫不挽留，拱手道：“嗯，老布，你路上小心。”
老布躬身抱拳，而后转身上马洒脱离去。
封寰宇几人骑乘的马匹则整齐的跟在后面，训练有素。
此处距离守界城约有十里，在封寰宇几人眼中并不遥远，顶多十几分钟的路程。
几人也不着急赶路，只是随意漫步一般。
走到守界城边缘之时，封寰宇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抬腕一看呼叫人是刘杰，封寰宇也没避讳犹豫，直接接通。
“刘杰师兄，有什么急事吗？”
北域荒野之地，除了乌兰部落等几个大型聚集地之外，其他地方通常都是没有常用信号的。
不是科技不允许，而是人为或兽为的因素。
北域终究与世俗社会有所隔阂，不愿意将一切暴露与世人眼前，故而会对科技设备进行干涉。
至于手段就很简单了，环境、阵法乃至先天以上存在的力场都可以轻松干扰人类的各种设备。
当然这种屏蔽只是一般情况。
根据封寰宇估算，这里也就刚进守界城的网络服务区域，而刘杰的通讯请求第一时间就传来，必然是在持续不断的呼叫，定有要事。
虚拟屏幕浮现，刘杰目光一扫便发现了安娜、夜璃和希亚三人，神色之中闪过一丝犹豫。
“封公子，您这是在哪儿啊？这几天怎么失去联系了。”
刘杰并未言明事由，而是略为恭敬的关心了一句。
封寰宇呵呵一笑，“这几天在北域野外偏远之地，参与乌兰部落的活动来着，地处偏僻加之事情有些隐秘，故而失联了几天，好在同行的都是信得过的朋友，倒也舒心。”
信得过！
这三个字刘杰自然瞬间捕捉，而后也不再犹豫，先是歉意一笑，而后说道：“封公子，近这段时间枫叶迅猛发展，不过其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我觉得，您有必要关注一下。”
封寰宇不置可否，问道：“比如呢？”
刘杰吞吞吐吐，顾左而言右，“诸葛小姐智谋过人手段高超，公司的发展确实迅速，只不过行事未免有些决绝，不顾影响，与同行和药剂销售地官方起了不少冲突，固然大获全胜，反响却不怎么好，鼎天…唉！”
刘杰出身清贵修养极高，行事作风如同古书中的贵族一般，告状这种事实在是难为他了。
可正因为这种出身，他对声名看的尤为重要。
自己的、鼎天的、还有封寰宇的。
封寰宇对名声不会无视，也没有贵族的洁癖，但他对刘杰的这种性格是颇为钦佩的。
他们交过手，通过功法封寰宇便知道刘杰的本性。
自律者对身边之人以及所处的环境提出疑问也是合情合理的，与苛求他人而宽恕自己的货色并不相同。
“师兄可曾向晴儿小姐建议？”
刘杰面色有些不悦，“说了，诸葛小姐觉得商业竞争，有些手段原也正常，不违法律不背道德即可，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封寰宇思索了一下，心中便有了猜测，士人和商人之间行事风格难免冲突，不过刘杰此举显然是觉得诸葛晴行事过激了。
于是劝解道：“嗯，我知道了，稍后我会联系晴儿小姐，再做决定，目前且先这样吧，世上万物颇多阴郁苟且，师兄乃是正人君子，看不惯也正常，晴儿执掌一方，有些手段却是避免不了。
不过师兄也不必太过担忧，晴儿出身诸葛世家，圣贤之后，数千年的名门望族，想来她会有分寸的。”
刘杰顿了一下，而后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双方很快挂断了通话，原因也很简单。
都能感觉出刘杰的强烈不适。
封寰宇在沉思，他很明白刘杰不会是多言之人，他既然开口，必然是事情有些严重。
至少是在他眼中。
当然问题也不至于枫叶有倾覆之危，因为强行突破信号封锁联系封寰宇的能力，刘杰一定是有的。
那么，问题应该就是，道德问题。
………
“阿宇，要不要我询问一下情况？”安娜近到封寰宇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枫叶之中她还是有些耳目的，毕竟这是安娜一手建立的，乃至名字都是安娜给予的。
封寰宇轻轻摇头，笑道：“算了吧，估计咱们的晴儿小姐已经够烦躁的了，就别刺激她了，还是一会儿到了守界城再说，等安顿下来我亲自询问吧！”
急着询问也是不成的，若是被诸葛晴看到自己在路上就忙着兴师问罪。
这明摆着是有人通风报信，且对她极度不信任，这位大小姐不炸毛才怪。
或是知道了封寰宇有事要处理，几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几分钟后就到了守界城门之前。
通过身份验证之后，几人毫不停留，径直奔向了商议好的住宿地点，凯旋酒店。
房间在顶层，每人一间，费用是安娜结算的。
准确的说也称不上结算，因为根本没有付钱。
凯旋酒店的是教会的产业，而安娜则是教会的几个实权家族嫡系子弟。
回自家当然无需付钱，刷脸就够了。
若是以前安娜或许会有所顾及，但觉醒之后，再一想，这一切本就是理所当然。
安娜几人并未上楼，只在凯旋酒店大堂转了一圈就出去了，守界城镇守两界之门，城内商铺市场多有灵兽界之物，鱼龙混杂良莠兼具，捡漏也不奇怪。
故而对所有修炼者都有不小的诱惑。
封寰宇却是径直上楼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之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接通了诸葛晴的通讯号。
嘟！嘟！嘟！
三声之后顺利接通，一个虚拟屏幕浮现在封寰宇眼前。
屏幕中，诸葛晴端坐在一间豪华办公室的办公椅上，身着黑色方格女士立领束身衣，内中白色衬衫，还打着领结，长发束起绾住，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又十分现代化。
这完全不同于往常的风景让封寰宇饶有兴致的欣赏了起来，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诸葛晴显然心情不佳，在被封寰宇惫懒的态度刺激，怒气立刻升腾起来，“你有事没事？没事就别打搅我，我可不像是某人那么清闲，忙得很！”
封寰宇呵呵一笑：“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遇到麻烦了？”
“又是谁告状了？”
诸葛晴感动之色一闪而逝，逐渐晴转多云。
她立刻猜到了缘由，细目微眯流露出危险的光泽，同时右手抬起想要拨弄头发，却不料摸了个空。
从前一直飘落在额前的秀发如今已经全部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如她从幕后走向了前台。
封寰宇摆摆手，安抚道：“别这么激动，再者说你的小动作得改改了，很容易让人看出你在起心思。”
“我知道，不过已经习惯了，很难改，”诸葛晴回了一句而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再次激烈起来，“你别转移话题，回答我。”
封寰宇自然不会卖队友，“那可不行，我和你一样讨厌告状之人，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做这种人，何况人家也是好意，告诉我知道也能帮你分担一下。”
诸葛晴下巴一扬，傲气十足，“不需要你帮忙，我能解决。”
封寰宇选择暂避其锋，“那就当闲聊了，让我听听故事也好，怎么搞的这么大动静，连内部都出现了不同声音。”
诸葛晴对此事颇为认真，依旧不肯透露内情，含糊其辞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倾销、打压、垄断市场、价格冲击什么的，手段虽说激烈了一点，不过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封寰宇也算有过职场经验，不过他做的是研发，对经营至多算是一知半解，可单听这些词汇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光彩的手段。
这些手段稍有不慎，致人倾家倒产家破人亡毫不稀奇，尤其制药行业，如果影响顾客，后患无穷，也难怪刘杰担心。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奇怪，疑惑道：“不至于吧，我给你提供的药剂效用和性价比俱佳，慢慢打开局面应该不难吧！”
药剂乃是封寰宇最早的立身之本，他对此有着绝对的信心。
诸葛晴也是有苦衷的，回道：“嗯，药剂自然没有问题，可时间不够，现在急需大量资金，必须迅速打开并占领市场。”
“呃！你把探险队规模扩大了？”封寰宇猜测道。
如果说资金出现缺口，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出现在修炼者身上。
装备、丹药、场地都是吃钱的黑洞，而且短时间内很难见到回报。
然而诸葛晴却是摇摇头：“不是，我没那么心急，准确的说问题不在咱们这边，是朱放那里出了问题。”
封寰宇一怔，“朱放师兄！”
诸葛晴点点头，眉头轻锁，“嗯，他到了混乱星域势力发展的很快，资金供给不足，前几天又联系不到你，所以直接向我求援了，目前来说朱放势力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可以为我们分担大部分压力和关注，所以不得不帮。”
封寰宇有些疑惑，这朱放怎会如此不靠谱，“他自己没有赚钱的门路吗？”
钱很重要，这点几乎从没步入过社会的封寰宇都十分清楚，所以准备营建势力之前，首先就是开辟财源。
没理由一心复仇且成长在鼎天的朱放却认识不到。
诸葛晴无力的叹了口气，“好像有吧，他应该也招揽了一些公司企业，不过因为四方家族的干涉规模都有限，离开鼎天之后，大部分特殊待遇也全部中断，只凭积蓄却是难以为继，
估计，他是想等待团队成型，依靠佣兵和探险任务维持收支吧！”
封寰宇长叹一声道：“唉！朱放师兄啊！这是在放猪吗？”
势力成型是个漫长的过程，在此之前以战养战几乎就是在开玩笑，
“咯咯…”诸葛晴闻言笑个不停，一身的郁色也是去了大半。
封寰宇等到诸葛晴笑声平息，这才开口说到：“我总感觉有点不对，朱放师兄的事情天下皆知，势力如此膨胀必然有鬼，应该是有人故意帮他聚力吧！虚不胜补，不见得是好事。”
诸葛晴眉眼一弯，满是欣赏，如此机敏之人才值得她效力，“你猜的没错，就是有人想捧杀他，虽然隐秘，不过不难猜测是四方家族的手笔，有这个能力的本就不多，有这个动机的只此一家。”
封寰宇见诸葛晴神色已是成竹在胸，故也不在追问，只是关心道：“嗯，你也量力而为，朱放师兄那边能帮则帮，不能也不必强求，没必要难为自己。”
诸葛晴笑道：“这我知道，不过此中虽有危险也有机遇，人有趋同心理有了假的就会引来真的，若能顺利规划甄别收为己用，则我们前期的发展会无比顺利，迅速跨越人员配置的初级阶段，而即便失败了，陪进去的也只是朱放的势力，我们最多损失一些金钱，只要枫叶不下场，根基就不会动摇。”
封寰宇很是欣慰，这个军师不白请，“你有计较便好，我支持你，不过内部氛围还是要注意一下，枫叶只是初建，不比世家豪门，信念不坚人心浮动本就寻常，思想情绪也得重视一下，别怪有人告状，什么时候众志一心你才算真的成功了。”
诸葛晴有些心累，“嗯，我知道了，以前总觉得自己能耐大的很，现在看来，果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从前在家族之中，做事只要思路正确就好，有父兄为后盾，并不担心掣肘。
现在却是不然，自己当家做主之后，面对的永远不止是局内的情况。
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枫叶中人全部来自鼎天，鼎天之中哪个有不是人中龙凤。
即便是鼎天少主的封寰宇都是在得了大比魁首之后才被众人认可，诸葛晴自然就更困难了。
而且，武力征服远远比智力征服容易的多，会有人觉得自己弱小，却没人觉得自己愚蠢即便是蠢人。
封寰宇无良的大笑，“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诸葛晴神情松弛下来，靠着椅背道：“是呢！偏又遇上你这位甩手掌柜。”
封寰宇不吝吹捧，“这不是信任你吗！”
诸葛晴坐直身体，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道：“呵呵，信任，你就不怕我鸠占鹊巢？”
“你不会，也不敢。”
封寰宇笑容渐收，语气平和目光中却隐现一丝厉色。
诸葛晴瞬间有些心虚，移开目光不敢对视。
聪慧如她自然知道有些事不该做甚至都不该说，可这些话又往往是最应该开诚布公的。
这个选择如何去做，诸葛晴自有决断。
……
结束了与诸葛晴的通话之后，封寰宇略显深沉。
他明白诸葛晴的担忧，只是心情难免波动。
封寰宇并不担心诸葛晴篡权，因为他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其中一手自然是那场对决，全面击破诸葛晴的高傲，将畏惧的种子刻入她的心中，再有争锋必令其心虚气短。
这点很重要，吴越之战楚汉相争，勾践刘邦能反败为胜只因对手空有武力却无决绝，实乃诸侯中一匹夫，顾及面前名色财气，枉费文武军民之辛苦。
若是面对秦皇汉武唐宗明祖，莫说屈膝俯首，哪怕只是对视中一个不经意的侧目，也会被抓住破绽赶尽杀绝。
一如虬髯客一见唐宗之面，而后便悉散家财远遁海外，固有胸襟如海，亦是自愧不如，真若两军对垒，心志已然失守。
另一手……
所以封寰宇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感觉似乎忘了什么，莫名的心虚、愧疚。
心念一转，忽然有了猜测，再次打开通讯器，拨通了公孙颖。
…………
鼎天岛，四方家族驻地。
四方家族在鼎天公开授课以来，从未间断过排遣子弟进学，故而几乎在鼎天岛有了永久的产业。
驻地一间密室之中。
西门睿和西门瞻对坐品茶。
两人形容相似，气质更相似，唯有心态截然不同。
西门睿很是放松，西门瞻却是恭敬之至。
“哥，咱们的动作晴儿小姐已经发现了。”西门瞻有些担忧的说道。
西门睿却是不急不忙：“意料之中，毕竟是我追求了十余年的天之骄女，虽说爱慕未必是真的，倾慕却是半分不假，她只要稍加磨练，便是世间少有的领导者。”
西门瞻撇嘴，“哥，现在不是宣誓的时候，而且晴儿小姐也听不见你的话。”
西门睿依旧轻松，笑道：“你小子，行了，别担心了，问题不大。”
西门瞻不安之色显而易见，“我不是担心，只是觉得有些烦乱，南宫家明显有了异心，可咱们却还要苦心布局尽力帮忙，唉！”
西门睿劝解道：“目光要放长远，封寰宇的运势手段确实厉害，送换红莲真经这手妙到巅峰，毕竟南宫烈秋可是通过这功法成就了天王高手的，有此底气他们岂会甘居人下，可五帝宝典终究还没人见过它的荣光。”
西门瞻不解，“呃，那我们不是更应该制衡一下南宫家才对吗？”
西门睿目光空明，“所以说目光要放长远，红莲真经至多让南宫家一甲子内填上三位真人，至于天王高手全凭天数，而且还有一个前提是不能丢了四方家族的位置，失去神兽朱雀之力加成，
而五帝宝典，毫不夸张的说百年之后，我们就会是另一个顶级势力，不逊色于公孙家、教会和鼎天的存在。”
顶级势力只有一个硬要求，长盛不衰，四方家族固然强盛，然多则两甲子少则一甲子更替频繁，如公孙家、教会、鼎天…自出世至今从来都在云端之上。
一如流星，一如恒星，差距更甚天壤。
“但愿吧！”西门瞻也是一脸的憧憬之色，只是觉得有些虚幻。
百年之后，纵然有那一天，自己还能看到吗？
西门睿信心满满，“所以，对于南宫家的短视我们需要谅解，也要感到庆幸，而目前来说，我们必须帮助他们，
大局未定之前，南宫家若是遭遇灭族之危，而我们一直隔岸观火，难免不会将五帝宝典暴露出来，只要我们尽心尽力，纵有那时，想来南宫家为保血脉延续，也不至鱼死网破，顶多托孤而已。”
西门瞻虚心受教，“我知道了，南宫家那边我会一直关注的，若有风吹草动瞒不过我的耳目。”
西门睿点点头，这个弟弟他很倚重也很满意，“你办事我放心的，枫叶那边有动静吗？”
西门瞻失望摇头，“没，哥，这次一定要将封公子扯进来吗？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西门睿叹道：“我也不想与他为敌，可交锋只是早晚的事，倒不如果决一点儿，我又没打算打倒他，这次只要打掉枫叶制药断其财源即可，至少能让朱放吃个大亏，等其东山再起则不知何年何月，拖过这次甲子之争应无问题，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西门瞻也赞同这种做法，只是没有切入点，“可枫叶那边我实在是无处下手，初期核心的就那几个人，身家青白根本策反不动，动作大了，又怕引起他们察觉。
至于这次枫叶扩张后吸纳的新人，坦白说收买也没什么用处，人家早就防备着呢，你那位晴儿小姐从诸葛家带来了一队专搞情报暗战的精英，咱们的手段根本瞒不过去，派出去的人也无异于老猫眼前的咸鱼，隔着八百里都能被嗅出腥味。
可惜啊！其实枫叶初建之时我就应该渗透的。”
西门睿摆手道：“欸！无需自责，这不怪你，几张药方促成枫叶腾飞，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只能说这位封公子厉害呀！”
西门瞻咬咬牙，吞吐道：“要不要我让东…”
西门睿立刻打断制止，“不用，这件事我已有计较，你痛下决心埋的那枚棋子将来或有大用，不可轻启。”
西门瞻面色很不自然，“我怕时间久了会暴露，毕竟当初的手段实在太过烂俗。”
西门睿哈哈一笑：“无妨，烂俗而能长存便是经典，何况，对于这位封公子而言，暴露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价值，这种桀骜之人有着绝对的自信，总觉得自己拥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西门瞻从善如流，“嗯，那好吧，哥，那你的办法是？”
西门睿提醒道：“你还记得莫家被灭的那天吗？”
西门瞻顿时目中精光一闪，“当然记得，那次雷霆一击可是让世人都看清了他封寰宇的心性手段，在那之后谁也不敢轻易越界，触碰他的底线了。”
西门睿也是心有余悸，一夜之间覆灭一个颇有实力的家族，即便是四方家族也不敢小觑，“是啊！可雷霆手段往往是双刃剑，伤人也容易伤己，霸道之人常常波及亲近，而又不屑于解释。”
西门瞻闻言一笑，心思轻松了几分，“哥，你找到破绽了？可一旦接触鼎天未必坐视，很难不被发现。”
西门睿笑道：“放心吧，我找的这个人，理论上应该算是个普通商人，且身份特殊，用的也只是正常商业手段，反而不易察觉。”
…………
守界城，凯旋酒店。
封寰宇挂断了公孙颖的通话，瞬间如释重负。
很奇怪的感觉。
不联系有些心亏，联系又有些心虚。
说的话似乎很没有营养，又似乎不可不说。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偶有停顿又仿佛无比漫长。
心情很复杂，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
乃至于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有人通知公孙颖开始工作，而封寰宇仔细会议，却不记得两人说了些什么。
心乱。
何以解忧，唯有修炼。
安娜开的房间自然要比封寰宇上次居住的高级，练功房必不可少。
盘坐冥想，封寰宇开始整理这段时间的收获，尤其是对战八只妖王血脉先天妖兽的经验。
弥足珍贵。
八只妖兽在其专长上皆可称为惊艳，尤其是金雕的力量、银狼的统帅、公牛的防御、神隼的速度，完胜自己。
只有精神力量和元素理解，封寰宇略占上风。
这与普通人类和野兽大致无二。
人类力不如牛、奔不如马、泳不如鱼、飞不如雀。
可天地之间，不拘海陆空尽被人类主宰。
凭的是什么？
智慧和创造力。
有特长自然是好的，却不能过分倚仗，而忘却根本模糊长远。
好在封寰宇没有这个毛病，战神传承的思想是全面且主动，因变则变，并不拘泥陈腐。
心境通达之后便是修为，紫府之中，武曲星已然光彩熠熠，换算之下实力六品圆满，随时可以步入七品。
对封寰宇这种神祇传人而言，大境界之间也无太大瓶颈，小品阶之间更是连坎坷都算不上，一马平川而已。
驻足，只是为了巩固来路，展望去路。
武曲之后该是什么呢？
要不就文曲吧！
文武双全才是硬道理。
心有方向，杂念自散，灵力流转气血奔腾，滔滔不绝。
意念观想，江河奔流入海，海水长天一色。
…………
天河牧场，箭神部落。
一匹四蹄鎏金通体雪白，唯有额头一缕火红的骏马从天而降。
落地之时并不实触，草木不惊。
乌兰翻身下马，径奔大账而去。
碎石滩外迅速安排好了各部落归途事宜，而后乌兰并未滞留与大部队同行，而是唤出灵兽天马孤身返回。
至于部落众人并不需要她护送，本就实力高强人多势众，加上还有明面两只金雕，暗中两只神隼保护，料也无妨。
大账之中，张洋和王婧正在其中等候，久不露面的商腾也难得现身。
乌兰先向商腾行礼问好，虽是神祇传人，尊重师长也是应该。
“商腾爷爷，您回来了？”
商腾和蔼一笑，“什么叫回来，我一直在牧场之中，只是你们看不到而已。”
一位真人不想被发现，别人自然是无处可寻。
乌兰立刻明白了原委，只是心中疑惑，“为什么？”
商腾呵呵一笑，“鼎天的人不希望我插手你们的事情，所以请我回避一下。”
乌兰暗恨，“那也不必让您面都见不到吧，有这个必要吗？”
商腾也是有些失望，轻叹道：“当然有，真人于世，自带天地法则情绪感染，言或不言心意已在，做或不做威势自成，故而我们只要在场就是一种不公平。”
“这合作与鼎天又无干系。”
“但与封寰宇有干系，也是一样的道理。”
唉！
乌兰叹了口气，商腾不在几乎让她的主场优势少了一半，就如同谈判之时赤手空拳或是刀明甲亮，岂能一般。
“唉，对了，商腾爷爷，这是封寰宇托我带给你的礼物。”
乌兰本就是洒脱之人，失落转瞬即逝，而后想起了什么，依依不舍的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坛子。
商腾一见酒坛立刻双目放光，“玉剑书生酿的酒？”
右手一招，酒坛立刻飞到手中，而后不停的摩擦着。
商腾成就真人近百年余，玉剑书生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两者不算熟识，酒只偶然间品国一次，回味至今。
张洋吞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没见过也没听过，但他可以确定这是绝顶的美酒，这是来自一个酒鬼的直觉。
“俺的呢？”
乌兰故作茫然的歪头问道：“什么你的？”
张洋急不可耐，“酒啊！他不能厚此薄彼啊！”
乌兰侧头哼了一声，“你知道这酒有多珍贵吗？商腾爷爷是长辈所以才有一份，至于你…再说了，你上次喝酒发疯可是被人家看在眼里，怎会再给你送酒。”
张洋尴尬的挠挠头，他怀疑乌兰在骗他，不过他没有证据，而且刚刚砸过人家的场子，有些心虚，也不好继续追问。
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商腾，面上开始凝聚经典的憨笑。
商腾何等老练，一眼就看穿了张洋的心思，抢先开口道：“既然如此，张洋你也不要强求了，来日方长嘛，下次见面在索要也就是了，现在正事要紧，你们今日总得商量出对策来，以便乌兰此去灵兽界之行便于应对，他日两族之事全要由你们来执掌，我老了，也就不参与了。”
言毕，人影消失不见。
！！！
“张洋，你们族中长老是什么意见？”乌兰趁着张洋错愕接过话风，将美酒一事轻轻揭过。
张洋很不甘心，无奈正事要紧且妻子再侧，只得暂时放下，“拼一下呗，谁能真心愿意在这边疆苦寒之地寻什么世外桃源，既然有这个机会，与封寰宇合作是肯定的，秋狩一行封寰宇表现如何？”
乌兰回想起来莫名的有些心惊，“果决，强悍，秋狩之时，所需减员的兽群和狼群，他一人剿灭了大半，更是轻易击败了其中首领，我们的考验他已经完成了，可以确定，他能接受我们的习俗，绝不会有偏见，
至于他的诉求，目前他没有透露半点口风，只是约定明日我去守界城与他汇合，前往灵兽界一行，估计他到时候会有说法。”
张洋点点头，“这样也好，他应该是知晓我们内部需要统一意见，故而刻意留给我们时间，的确是心思缜密，毫无赘行。”
乌兰自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想也应该是这个原因，对了，上次封寰宇所说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张洋一愣，“什么事情？”
乌兰提醒道：“就那些上古秘辛呗！”
张洋回想了一下道：“不像是假的，与我们的传承记忆和遗留的资料完全贴合。”
乌兰依旧有些不信，“那你觉得是真的？”
张洋呵呵一笑，摇晃着大脑袋道：“到也未必。”
乌兰猛的抬头，“什么意思？”
张洋目光一变，憨厚之色尽退，满是精明老练：“呵呵，这世上，一些有所保留的真话却比假话更坑人，以封寰宇这种性格又岂会对我们毫无保留，能说透五六分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乌兰点点头表示同意：“是啊！这些遗秘就是上古的历史，历史这东西，断章取义再加上感情铺垫，很多时候比胡编乱造更坑人，因为假的我们都能辨别出来，就怕含糊其辞的说些实话，这才难办。”
咯咯……
王婧见状在边上大笑不已，一切内幕张洋早就向她如实汇报，故而她能听懂，不过终究层次有别，却是无法参考分析，只觉得有趣。
张洋见妻子反应，顿时意气风发才思敏捷：“不过这其中也是有迹可循的，人的言行或许不一，可思维方式却是共通的，从封寰宇的战斗方式可以看出，他根基深厚手段繁多，战斗之中选择的从来都不是他最擅长的，而是最合适的，是双方差距最大的方式，即为终结流。
以此看来，他讲道理也是这般，说的话不会是最公正的也不会是最全面最准确的，而是他最需要、我们最懵懂，他最能说服我们的故事。”
张洋硕大的脑袋里可并不空荡，俗话说聪明难糊涂难，聪明装糊涂更难，实际上装糊涂不被讨厌是最难的，嗯，装傻也是一样。
这是一门好高深的学问。
张洋也只有在自己妻子和认定的妹子面前才会完全卸下伪装。
乌兰思索片刻，而后缓缓说道：“此去灵兽界我再借机听他讲讲故事，回来之后请两族长者补充理清，历史还是很重要的，无史则无信仰，难以长盛，是否全部真实倒在其次。”
“嗯！”张洋郑重的点点头。
而后便是一阵沉默。
“乌兰，你们这次去灵兽界大概要多长时间？”王婧细声的问道，打破沉默。
乌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应该是张洋和王婧准备去守界城等他们出来。
“这次去灵兽界是为安娜驯服灵兽，最快也得半月以上，处理我们两个部落以及附属势力事宜完全来得及。”
王婧点点头，“那好，我们处理完毕就去守界城恭候你们。”
乌兰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你们在部落镇守便是，只是不可离开信号区域，从守界城出来我自会通知你们，旦夕之间即可到达，无非是留他们多休息一日而已。”
王婧有些迟疑，“这不好吧，毕竟人强我弱。”
乌兰语气豪横，“没关系，合作而已也不必低三下四把自己看扁了，无端落了身份，终究都是古神传承，无关大局想必他也不会太过计较，若不然，这个合作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了。”
张洋也是点点头道：“没错，若无一点尊重，那不过是把我们当成了下属乃至奴仆，与其做条锦衣玉食的家犬，不如做个风餐露宿的野狼，当然，能做人最好。”
…………
秋狩虽说有些虎头蛇尾，终究也算是圆满结束，各部落战果颇丰且伤亡较少，收获皆强过此前历次。
最为贵重的是擒获了一些重伤妖兽，多半都已在安娜的治愈下性命无碍，凭着妖兽的顽强生命力恢复只在早晚，加以驯养必有大用？
唯独参与感少了一点儿，自己的主场反倒成了别人的舞台。
……
封寰宇几人终究是外人，无法体谅部落众人的热烈心情，稍待片刻后便告辞而去，避免影响氛围。
能够看得出来，部落众人很是压抑，目光游离间时刻关注几人，唯恐有失礼之处。
毕竟他们都是贵客，还有一身恐怖的实力。
原因很简单，所谓无酒不成宴席，部落众人都是海量，偏偏封寰宇几人都不喜饮酒。
封寰宇是因为性格原因，夜璃是因为职业原因，安娜是因为经历原因，希亚是因为年龄原因。
对这杯中之物，尽皆敬而远之。
故此，几人对这种场合确实不太适应，只好自觉离场。
乌兰当然不会离开，反而是也为封寰宇几人的离去轻松了许多。
这几人多少有点煞风景。
封寰宇几人刚一离开，大账之中立刻热闹了起来，推杯换盏载歌载舞。
乌兰的心情直线上升，宴会之前，她从封寰宇手中软磨硬泡了拿到了半坛美酒，不过她并不打算显露出来。
在自己手中，好东西一定要细水长流。
………
次日清晨，避风谷口。
各部落的马匹都被留守人员驱赶而来，在部落众人高超的操控技术之下，马群训练有素如同军队一般，严肃整齐丝毫不见喧嚣杂乱。
熟悉的山丘之上，封寰宇几人则是再和乌兰告别。
看着近千匹骏马，封寰宇忽然有种热血沸腾之感，心中却也有些疑问。
“乌兰，秋狩之时为何不借助马匹之力，以骑兵进行狩猎呢？”
乌兰长叹道：“秋狩时骑兵作用不大，代价却不小，得不偿失，骑兵仰仗的是速度和冲击力，这些优势在面对浩瀚的兽群和凶残的狼群之时根本无从发挥，
而在阵地战中，骑兵目标太大，反而会受到两个族群中妖兽的特殊照顾。”
封寰宇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觉得可惜，骑兵冲锋的场景应该会很壮观吧！
“乌兰，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发吗？”
安娜适时开口，询问乌兰。
乌兰笑道：“你们先去守界城吧，我明天早上八点去找你们汇合。”
可能是看在金雕和美酒的面子上，乌兰最终还是答应了前往灵兽界，只是却不打算同行。
顿了一下，乌兰又解释道：“我总得把族人们都安全带回去，而且，这二位也得我回族中妥善安置？”
边上，两只金雕人立在侧，高度足有三米开外。
其中一只金雕气息紊乱，羽毛也有不少明显是新生的，目光偶尔隐蔽的看向封寰宇，色彩中仇恨倒是无几，多为敬畏。
妖兽终究还是直爽单纯。
乌兰与金雕昨日的谈判，应该说过程还是很顺利的，而后封寰宇抹去了雄雕身上的真火，且让安娜为它治疗了一下。
百兽缘也交还了封寰宇，虽说乌兰明显有些不舍。
封寰宇听闻乌兰的安排也没强求，点点头道：“嗯，那也好，那我们就先去守界城等你了。”
乌兰向着山丘之下的老布招手示意，同时对封寰宇几人道：“我让老布送你们过去，天河草原沿途向西有一条古代驰道，可直奔守界城，免得你们绕弯路。”
封寰宇想起了前些天乌兰对北域的讲述，问道：“向西不会路过银月狼妖的地盘吧？”
刚刚和人家打了一架下手还颇重，封寰宇也是有点顾及。
乌兰今天心情很好，扭头俏皮的道：“也可以路过，你需要吗？”
封寰宇连忙摆手，“算了算了，这才刚分手，没必要急着见面。”
说话间老布已经登上了山丘，弯腰恭敬的道：“您有什么吩咐！”
乌兰面色严肃，沉声道：“老布，你送封公子去一趟守界城，然后再回部落。”
“遵命。”老布躬身回复。
…………
封寰宇几人骑上乌兰部落提供的马匹，向着部落众人拱手一笑，而后跟在老布身后向西而去。
“送封公子！”
部落众人在乌兰的带领下高声致意。
此次秋狩的所有部落人员全在其内。
可能是大部队的行动是需要更多的规划和时间，送行之时，无一人缺席。
乌兰看着封寰宇一行人远去，心中却是暗暗盘算着另一件事，已经与秋狩无关。
昨日宴会结束，她趁着酒意代替张洋和商腾向封寰宇求取美酒。
封寰宇心知有鬼却也没拒绝，而且出手很是大方，算上乌兰一人三坛。
一共九坛半美酒，应该怎么分呢？
其中半坛是自己的，那是自己舍弃尊严，昨夜以宴会庆功酒为名索要来的，不在分配名单之内。
余下九坛，自己、商腾爷爷和张洋各三坛。
如此说来，也就是，我有三、四、五…九，嗯，八坛。
商腾爷爷那一坛还是不能贪污的。
至于张洋，此人酒后失德，我还是给他换成别的东西吧。
也是为了他的家庭和睦。
嗯，就这样。
…………
老布马速不快。
此去守界城的旅途平坦短暂，无需心急，众人都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沿途观赏一下周遭的风景，也可调节心情。
这些事，老布很懂。
路，也算是人类世界的一部分，妖兽无故不会涉足，只要循道而行，通常都没什么危险。
封寰宇回头看了一眼渐渐模糊的碎石滩，而后回身对老布道：“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老布哈哈一笑道：“公子太客气了，且不说您是乌兰冕下的朋友，只这次秋狩的援手之情，若有若遣，在下定当万死不辞。”
封寰宇摇头一笑，“不必如此。”
老布却是郑重其事，手举到胸前，“我以箭神部落的名义起誓。”
“好啊，如此看来，昨天那一架不算白打，值了。”封寰宇也不在推辞，拱手一笑满是欣慰之色。
“唉！那边是什么？”
希亚对这些义气千秋之事没有兴趣，无聊的四处张望，忽见南方远处一条黄线描绘在连绵的山丘顶上。
老布虽然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还是细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回复道：“那是一段古城墙遗迹，最早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分界线，后来成了人族对抗妖兽的防御线，再后来成了一道游人观赏的风景线，至于现在，只是历史和人心中的一条虚线，或模糊不清，或深入骨髓，或早已遗忘，过铭记于心，只看自己。”
老布目光沉重意味深长，很多深刻的东西只有沉迷于局中之人方能体会。
箭神部落虽身份数次更迭变幻，却从来不曾离去，一直征战繁衍在这附近。
封寰宇运转目力，却见那城墙虽颇多风霜印记，依旧完整坚实巍峨庄严，望之不敢轻慢，于是问道：“这里的城墙一直有人维护吗？”
老布摇摇头：“地外宜居行星逐渐开辟以后，祖星人口大减，这里连旅游的人都没几个了，哪里还会维护，不过城墙即是人心，人心不倒它便千秋永固。”
…………
草原，树林，丘陵，山谷。
中午时分，封寰宇一行人跨越一座山峰之后，远远看到了一座城池的影子。
正是守界城。
老布喝止马匹，翻身下马拱手道：“封公子，几位小姐，在下只能将你们送到这里了，在往前便是世俗界的区域，我们部落之人大多没有合格的身份信息，申请到通行许之前是不能随意踏足世俗社会的，会很麻烦。”
修炼者，尤其是习俗迥异的修炼者对于社会而言就是不稳定因素，类似于非法入境，必然会受到监控和限制。
当然类似于乌兰和张洋这种地位反而没了太多限制，他们都拥有正当的身份，而且也不会以千金之身轻易胡作非为。
封寰宇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挥手示意几人全部下马。
“无妨，有劳了。”
老布哈哈一笑，“公子不必客气，在下这便返回了。”
封寰宇毫不挽留，拱手道：“嗯，老布，你路上小心。”
老布躬身抱拳，而后转身上马洒脱离去。
封寰宇几人骑乘的马匹则整齐的跟在后面，训练有素。
此处距离守界城约有十里，在封寰宇几人眼中并不遥远，顶多十几分钟的路程。
几人也不着急赶路，只是随意漫步一般。
走到守界城边缘之时，封寰宇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抬腕一看呼叫人是刘杰，封寰宇也没避讳犹豫，直接接通。
“刘杰师兄，有什么急事吗？”
北域荒野之地，除了乌兰部落等几个大型聚集地之外，其他地方通常都是没有常用信号的。
不是科技不允许，而是人为或兽为的因素。
北域终究与世俗社会有所隔阂，不愿意将一切暴露与世人眼前，故而会对科技设备进行干涉。
至于手段就很简单了，环境、阵法乃至先天以上存在的力场都可以轻松干扰人类的各种设备。
当然这种屏蔽只是一般情况。
根据封寰宇估算，这里也就刚进守界城的网络服务区域，而刘杰的通讯请求第一时间就传来，必然是在持续不断的呼叫，定有要事。
虚拟屏幕浮现，刘杰目光一扫便发现了安娜、夜璃和希亚三人，神色之中闪过一丝犹豫。
“封公子，您这是在哪儿啊？这几天怎么失去联系了。”
刘杰并未言明事由，而是略为恭敬的关心了一句。
封寰宇呵呵一笑，“这几天在北域野外偏远之地，参与乌兰部落的活动来着，地处偏僻加之事情有些隐秘，故而失联了几天，好在同行的都是信得过的朋友，倒也舒心。”
信得过！
这三个字刘杰自然瞬间捕捉，而后也不再犹豫，先是歉意一笑，而后说道：“封公子，近这段时间枫叶迅猛发展，不过其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我觉得，您有必要关注一下。”
封寰宇不置可否，问道：“比如呢？”
刘杰吞吞吐吐，顾左而言右，“诸葛小姐智谋过人手段高超，公司的发展确实迅速，只不过行事未免有些决绝，不顾影响，与同行和药剂销售地官方起了不少冲突，固然大获全胜，反响却不怎么好，鼎天…唉！”
刘杰出身清贵修养极高，行事作风如同古书中的贵族一般，告状这种事实在是难为他了。
可正因为这种出身，他对声名看的尤为重要。
自己的、鼎天的、还有封寰宇的。
封寰宇对名声不会无视，也没有贵族的洁癖，但他对刘杰的这种性格是颇为钦佩的。
他们交过手，通过功法封寰宇便知道刘杰的本性。
自律者对身边之人以及所处的环境提出疑问也是合情合理的，与苛求他人而宽恕自己的货色并不相同。
“师兄可曾向晴儿小姐建议？”
刘杰面色有些不悦，“说了，诸葛小姐觉得商业竞争，有些手段原也正常，不违法律不背道德即可，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封寰宇思索了一下，心中便有了猜测，士人和商人之间行事风格难免冲突，不过刘杰此举显然是觉得诸葛晴行事过激了。
于是劝解道：“嗯，我知道了，稍后我会联系晴儿小姐，再做决定，目前且先这样吧，世上万物颇多阴郁苟且，师兄乃是正人君子，看不惯也正常，晴儿执掌一方，有些手段却是避免不了。
不过师兄也不必太过担忧，晴儿出身诸葛世家，圣贤之后，数千年的名门望族，想来她会有分寸的。”
刘杰顿了一下，而后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双方很快挂断了通话，原因也很简单。
都能感觉出刘杰的强烈不适。
封寰宇在沉思，他很明白刘杰不会是多言之人，他既然开口，必然是事情有些严重。
至少是在他眼中。
当然问题也不至于枫叶有倾覆之危，因为强行突破信号封锁联系封寰宇的能力，刘杰一定是有的。
那么，问题应该就是，道德问题。
………
“阿宇，要不要我询问一下情况？”安娜近到封寰宇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枫叶之中她还是有些耳目的，毕竟这是安娜一手建立的，乃至名字都是安娜给予的。
封寰宇轻轻摇头，笑道：“算了吧，估计咱们的晴儿小姐已经够烦躁的了，就别刺激她了，还是一会儿到了守界城再说，等安顿下来我亲自询问吧！”
急着询问也是不成的，若是被诸葛晴看到自己在路上就忙着兴师问罪。
这明摆着是有人通风报信，且对她极度不信任，这位大小姐不炸毛才怪。
或是知道了封寰宇有事要处理，几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几分钟后就到了守界城门之前。
通过身份验证之后，几人毫不停留，径直奔向了商议好的住宿地点，凯旋酒店。
房间在顶层，每人一间，费用是安娜结算的。
准确的说也称不上结算，因为根本没有付钱。
凯旋酒店的是教会的产业，而安娜则是教会的几个实权家族嫡系子弟。
回自家当然无需付钱，刷脸就够了。
若是以前安娜或许会有所顾及，但觉醒之后，再一想，这一切本就是理所当然。
安娜几人并未上楼，只在凯旋酒店大堂转了一圈就出去了，守界城镇守两界之门，城内商铺市场多有灵兽界之物，鱼龙混杂良莠兼具，捡漏也不奇怪。
故而对所有修炼者都有不小的诱惑。
封寰宇却是径直上楼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之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接通了诸葛晴的通讯号。
嘟！嘟！嘟！
三声之后顺利接通，一个虚拟屏幕浮现在封寰宇眼前。
屏幕中，诸葛晴端坐在一间豪华办公室的办公椅上，身着黑色方格女士立领束身衣，内中白色衬衫，还打着领结，长发束起绾住，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又十分现代化。
这完全不同于往常的风景让封寰宇饶有兴致的欣赏了起来，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诸葛晴显然心情不佳，在被封寰宇惫懒的态度刺激，怒气立刻升腾起来，“你有事没事？没事就别打搅我，我可不像是某人那么清闲，忙得很！”
封寰宇呵呵一笑：“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遇到麻烦了？”
“又是谁告状了？”
诸葛晴感动之色一闪而逝，逐渐晴转多云。
她立刻猜到了缘由，细目微眯流露出危险的光泽，同时右手抬起想要拨弄头发，却不料摸了个空。
从前一直飘落在额前的秀发如今已经全部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如她从幕后走向了前台。
封寰宇摆摆手，安抚道：“别这么激动，再者说你的小动作得改改了，很容易让人看出你在起心思。”
“我知道，不过已经习惯了，很难改，”诸葛晴回了一句而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再次激烈起来，“你别转移话题，回答我。”
封寰宇自然不会卖队友，“那可不行，我和你一样讨厌告状之人，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做这种人，何况人家也是好意，告诉我知道也能帮你分担一下。”
诸葛晴下巴一扬，傲气十足，“不需要你帮忙，我能解决。”
封寰宇选择暂避其锋，“那就当闲聊了，让我听听故事也好，怎么搞的这么大动静，连内部都出现了不同声音。”
诸葛晴对此事颇为认真，依旧不肯透露内情，含糊其辞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倾销、打压、垄断市场、价格冲击什么的，手段虽说激烈了一点，不过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封寰宇也算有过职场经验，不过他做的是研发，对经营至多算是一知半解，可单听这些词汇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光彩的手段。
这些手段稍有不慎，致人倾家倒产家破人亡毫不稀奇，尤其制药行业，如果影响顾客，后患无穷，也难怪刘杰担心。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奇怪，疑惑道：“不至于吧，我给你提供的药剂效用和性价比俱佳，慢慢打开局面应该不难吧！”
药剂乃是封寰宇最早的立身之本，他对此有着绝对的信心。
诸葛晴也是有苦衷的，回道：“嗯，药剂自然没有问题，可时间不够，现在急需大量资金，必须迅速打开并占领市场。”
“呃！你把探险队规模扩大了？”封寰宇猜测道。
如果说资金出现缺口，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出现在修炼者身上。
装备、丹药、场地都是吃钱的黑洞，而且短时间内很难见到回报。
然而诸葛晴却是摇摇头：“不是，我没那么心急，准确的说问题不在咱们这边，是朱放那里出了问题。”
封寰宇一怔，“朱放师兄！”
诸葛晴点点头，眉头轻锁，“嗯，他到了混乱星域势力发展的很快，资金供给不足，前几天又联系不到你，所以直接向我求援了，目前来说朱放势力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可以为我们分担大部分压力和关注，所以不得不帮。”
封寰宇有些疑惑，这朱放怎会如此不靠谱，“他自己没有赚钱的门路吗？”
钱很重要，这点几乎从没步入过社会的封寰宇都十分清楚，所以准备营建势力之前，首先就是开辟财源。
没理由一心复仇且成长在鼎天的朱放却认识不到。
诸葛晴无力的叹了口气，“好像有吧，他应该也招揽了一些公司企业，不过因为四方家族的干涉规模都有限，离开鼎天之后，大部分特殊待遇也全部中断，只凭积蓄却是难以为继，
估计，他是想等待团队成型，依靠佣兵和探险任务维持收支吧！”
封寰宇长叹一声道：“唉！朱放师兄啊！这是在放猪吗？”
势力成型是个漫长的过程，在此之前以战养战几乎就是在开玩笑，
“咯咯…”诸葛晴闻言笑个不停，一身的郁色也是去了大半。
封寰宇等到诸葛晴笑声平息，这才开口说到：“我总感觉有点不对，朱放师兄的事情天下皆知，势力如此膨胀必然有鬼，应该是有人故意帮他聚力吧！虚不胜补，不见得是好事。”
诸葛晴眉眼一弯，满是欣赏，如此机敏之人才值得她效力，“你猜的没错，就是有人想捧杀他，虽然隐秘，不过不难猜测是四方家族的手笔，有这个能力的本就不多，有这个动机的只此一家。”
封寰宇见诸葛晴神色已是成竹在胸，故也不在追问，只是关心道：“嗯，你也量力而为，朱放师兄那边能帮则帮，不能也不必强求，没必要难为自己。”
诸葛晴笑道：“这我知道，不过此中虽有危险也有机遇，人有趋同心理有了假的就会引来真的，若能顺利规划甄别收为己用，则我们前期的发展会无比顺利，迅速跨越人员配置的初级阶段，而即便失败了，陪进去的也只是朱放的势力，我们最多损失一些金钱，只要枫叶不下场，根基就不会动摇。”
封寰宇很是欣慰，这个军师不白请，“你有计较便好，我支持你，不过内部氛围还是要注意一下，枫叶只是初建，不比世家豪门，信念不坚人心浮动本就寻常，思想情绪也得重视一下，别怪有人告状，什么时候众志一心你才算真的成功了。”
诸葛晴有些心累，“嗯，我知道了，以前总觉得自己能耐大的很，现在看来，果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从前在家族之中，做事只要思路正确就好，有父兄为后盾，并不担心掣肘。
现在却是不然，自己当家做主之后，面对的永远不止是局内的情况。
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枫叶中人全部来自鼎天，鼎天之中哪个有不是人中龙凤。
即便是鼎天少主的封寰宇都是在得了大比魁首之后才被众人认可，诸葛晴自然就更困难了。
而且，武力征服远远比智力征服容易的多，会有人觉得自己弱小，却没人觉得自己愚蠢即便是蠢人。
封寰宇无良的大笑，“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诸葛晴神情松弛下来，靠着椅背道：“是呢！偏又遇上你这位甩手掌柜。”
封寰宇不吝吹捧，“这不是信任你吗！”
诸葛晴坐直身体，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道：“呵呵，信任，你就不怕我鸠占鹊巢？”
“你不会，也不敢。”
封寰宇笑容渐收，语气平和目光中却隐现一丝厉色。
诸葛晴瞬间有些心虚，移开目光不敢对视。
聪慧如她自然知道有些事不该做甚至都不该说，可这些话又往往是最应该开诚布公的。
这个选择如何去做，诸葛晴自有决断。
……
结束了与诸葛晴的通话之后，封寰宇略显深沉。
他明白诸葛晴的担忧，只是心情难免波动。
封寰宇并不担心诸葛晴篡权，因为他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其中一手自然是那场对决，全面击破诸葛晴的高傲，将畏惧的种子刻入她的心中，再有争锋必令其心虚气短。
这点很重要，吴越之战楚汉相争，勾践刘邦能反败为胜只因对手空有武力却无决绝，实乃诸侯中一匹夫，顾及面前名色财气，枉费文武军民之辛苦。
若是面对秦皇汉武唐宗明祖，莫说屈膝俯首，哪怕只是对视中一个不经意的侧目，也会被抓住破绽赶尽杀绝。
一如虬髯客一见唐宗之面，而后便悉散家财远遁海外，固有胸襟如海，亦是自愧不如，真若两军对垒，心志已然失守。
另一手……
所以封寰宇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感觉似乎忘了什么，莫名的心虚、愧疚。
心念一转，忽然有了猜测，再次打开通讯器，拨通了公孙颖。
…………
鼎天岛，四方家族驻地。
四方家族在鼎天公开授课以来，从未间断过排遣子弟进学，故而几乎在鼎天岛有了永久的产业。
驻地一间密室之中。
西门睿和西门瞻对坐品茶。
两人形容相似，气质更相似，唯有心态截然不同。
西门睿很是放松，西门瞻却是恭敬之至。
“哥，咱们的动作晴儿小姐已经发现了。”西门瞻有些担忧的说道。
西门睿却是不急不忙：“意料之中，毕竟是我追求了十余年的天之骄女，虽说爱慕未必是真的，倾慕却是半分不假，她只要稍加磨练，便是世间少有的领导者。”
西门瞻撇嘴，“哥，现在不是宣誓的时候，而且晴儿小姐也听不见你的话。”
西门睿依旧轻松，笑道：“你小子，行了，别担心了，问题不大。”
西门瞻不安之色显而易见，“我不是担心，只是觉得有些烦乱，南宫家明显有了异心，可咱们却还要苦心布局尽力帮忙，唉！”
西门睿劝解道：“目光要放长远，封寰宇的运势手段确实厉害，送换红莲真经这手妙到巅峰，毕竟南宫烈秋可是通过这功法成就了天王高手的，有此底气他们岂会甘居人下，可五帝宝典终究还没人见过它的荣光。”
西门瞻不解，“呃，那我们不是更应该制衡一下南宫家才对吗？”
西门睿目光空明，“所以说目光要放长远，红莲真经至多让南宫家一甲子内填上三位真人，至于天王高手全凭天数，而且还有一个前提是不能丢了四方家族的位置，失去神兽朱雀之力加成，
而五帝宝典，毫不夸张的说百年之后，我们就会是另一个顶级势力，不逊色于公孙家、教会和鼎天的存在。”
顶级势力只有一个硬要求，长盛不衰，四方家族固然强盛，然多则两甲子少则一甲子更替频繁，如公孙家、教会、鼎天…自出世至今从来都在云端之上。
一如流星，一如恒星，差距更甚天壤。
“但愿吧！”西门瞻也是一脸的憧憬之色，只是觉得有些虚幻。
百年之后，纵然有那一天，自己还能看到吗？
西门睿信心满满，“所以，对于南宫家的短视我们需要谅解，也要感到庆幸，而目前来说，我们必须帮助他们，
大局未定之前，南宫家若是遭遇灭族之危，而我们一直隔岸观火，难免不会将五帝宝典暴露出来，只要我们尽心尽力，纵有那时，想来南宫家为保血脉延续，也不至鱼死网破，顶多托孤而已。”
西门瞻虚心受教，“我知道了，南宫家那边我会一直关注的，若有风吹草动瞒不过我的耳目。”
西门睿点点头，这个弟弟他很倚重也很满意，“你办事我放心的，枫叶那边有动静吗？”
西门瞻失望摇头，“没，哥，这次一定要将封公子扯进来吗？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西门睿叹道：“我也不想与他为敌，可交锋只是早晚的事，倒不如果决一点儿，我又没打算打倒他，这次只要打掉枫叶制药断其财源即可，至少能让朱放吃个大亏，等其东山再起则不知何年何月，拖过这次甲子之争应无问题，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西门瞻也赞同这种做法，只是没有切入点，“可枫叶那边我实在是无处下手，初期核心的就那几个人，身家青白根本策反不动，动作大了，又怕引起他们察觉。
至于这次枫叶扩张后吸纳的新人，坦白说收买也没什么用处，人家早就防备着呢，你那位晴儿小姐从诸葛家带来了一队专搞情报暗战的精英，咱们的手段根本瞒不过去，派出去的人也无异于老猫眼前的咸鱼，隔着八百里都能被嗅出腥味。
可惜啊！其实枫叶初建之时我就应该渗透的。”
西门睿摆手道：“欸！无需自责，这不怪你，几张药方促成枫叶腾飞，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只能说这位封公子厉害呀！”
西门瞻咬咬牙，吞吐道：“要不要我让东…”
西门睿立刻打断制止，“不用，这件事我已有计较，你痛下决心埋的那枚棋子将来或有大用，不可轻启。”
西门瞻面色很不自然，“我怕时间久了会暴露，毕竟当初的手段实在太过烂俗。”
西门睿哈哈一笑：“无妨，烂俗而能长存便是经典，何况，对于这位封公子而言，暴露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价值，这种桀骜之人有着绝对的自信，总觉得自己拥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西门瞻从善如流，“嗯，那好吧，哥，那你的办法是？”
西门睿提醒道：“你还记得莫家被灭的那天吗？”
西门瞻顿时目中精光一闪，“当然记得，那次雷霆一击可是让世人都看清了他封寰宇的心性手段，在那之后谁也不敢轻易越界，触碰他的底线了。”
西门睿也是心有余悸，一夜之间覆灭一个颇有实力的家族，即便是四方家族也不敢小觑，“是啊！可雷霆手段往往是双刃剑，伤人也容易伤己，霸道之人常常波及亲近，而又不屑于解释。”
西门瞻闻言一笑，心思轻松了几分，“哥，你找到破绽了？可一旦接触鼎天未必坐视，很难不被发现。”
西门睿笑道：“放心吧，我找的这个人，理论上应该算是个普通商人，且身份特殊，用的也只是正常商业手段，反而不易察觉。”
…………
守界城，凯旋酒店。
封寰宇挂断了公孙颖的通话，瞬间如释重负。
很奇怪的感觉。
不联系有些心亏，联系又有些心虚。
说的话似乎很没有营养，又似乎不可不说。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偶有停顿又仿佛无比漫长。
心情很复杂，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
乃至于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有人通知公孙颖开始工作，而封寰宇仔细会议，却不记得两人说了些什么。
心乱。
何以解忧，唯有修炼。
安娜开的房间自然要比封寰宇上次居住的高级，练功房必不可少。
盘坐冥想，封寰宇开始整理这段时间的收获，尤其是对战八只妖王血脉先天妖兽的经验。
弥足珍贵。
八只妖兽在其专长上皆可称为惊艳，尤其是金雕的力量、银狼的统帅、公牛的防御、神隼的速度，完胜自己。
只有精神力量和元素理解，封寰宇略占上风。
这与普通人类和野兽大致无二。
人类力不如牛、奔不如马、泳不如鱼、飞不如雀。
可天地之间，不拘海陆空尽被人类主宰。
凭的是什么？
智慧和创造力。
有特长自然是好的，却不能过分倚仗，而忘却根本模糊长远。
好在封寰宇没有这个毛病，战神传承的思想是全面且主动，因变则变，并不拘泥陈腐。
心境通达之后便是修为，紫府之中，武曲星已然光彩熠熠，换算之下实力六品圆满，随时可以步入七品。
对封寰宇这种神祇传人而言，大境界之间也无太大瓶颈，小品阶之间更是连坎坷都算不上，一马平川而已。
驻足，只是为了巩固来路，展望去路。
武曲之后该是什么呢？
要不就文曲吧！
文武双全才是硬道理。
心有方向，杂念自散，灵力流转气血奔腾，滔滔不绝。
意念观想，江河奔流入海，海水长天一色。
…………
天河牧场，箭神部落。
一匹四蹄鎏金通体雪白，唯有额头一缕火红的骏马从天而降。
落地之时并不实触，草木不惊。
乌兰翻身下马，径奔大账而去。
碎石滩外迅速安排好了各部落归途事宜，而后乌兰并未滞留与大部队同行，而是唤出灵兽天马孤身返回。
至于部落众人并不需要她护送，本就实力高强人多势众，加上还有明面两只金雕，暗中两只神隼保护，料也无妨。
大账之中，张洋和王婧正在其中等候，久不露面的商腾也难得现身。
乌兰先向商腾行礼问好，虽是神祇传人，尊重师长也是应该。
“商腾爷爷，您回来了？”
商腾和蔼一笑，“什么叫回来，我一直在牧场之中，只是你们看不到而已。”
一位真人不想被发现，别人自然是无处可寻。
乌兰立刻明白了原委，只是心中疑惑，“为什么？”
商腾呵呵一笑，“鼎天的人不希望我插手你们的事情，所以请我回避一下。”
乌兰暗恨，“那也不必让您面都见不到吧，有这个必要吗？”
商腾也是有些失望，轻叹道：“当然有，真人于世，自带天地法则情绪感染，言或不言心意已在，做或不做威势自成，故而我们只要在场就是一种不公平。”
“这合作与鼎天又无干系。”
“但与封寰宇有干系，也是一样的道理。”
唉！
乌兰叹了口气，商腾不在几乎让她的主场优势少了一半，就如同谈判之时赤手空拳或是刀明甲亮，岂能一般。
“唉，对了，商腾爷爷，这是封寰宇托我带给你的礼物。”
乌兰本就是洒脱之人，失落转瞬即逝，而后想起了什么，依依不舍的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坛子。
商腾一见酒坛立刻双目放光，“玉剑书生酿的酒？”
右手一招，酒坛立刻飞到手中，而后不停的摩擦着。
商腾成就真人近百年余，玉剑书生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两者不算熟识，酒只偶然间品国一次，回味至今。
张洋吞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没见过也没听过，但他可以确定这是绝顶的美酒，这是来自一个酒鬼的直觉。
“俺的呢？”
乌兰故作茫然的歪头问道：“什么你的？”
张洋急不可耐，“酒啊！他不能厚此薄彼啊！”
乌兰侧头哼了一声，“你知道这酒有多珍贵吗？商腾爷爷是长辈所以才有一份，至于你…再说了，你上次喝酒发疯可是被人家看在眼里，怎会再给你送酒。”
张洋尴尬的挠挠头，他怀疑乌兰在骗他，不过他没有证据，而且刚刚砸过人家的场子，有些心虚，也不好继续追问。
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商腾，面上开始凝聚经典的憨笑。
商腾何等老练，一眼就看穿了张洋的心思，抢先开口道：“既然如此，张洋你也不要强求了，来日方长嘛，下次见面在索要也就是了，现在正事要紧，你们今日总得商量出对策来，以便乌兰此去灵兽界之行便于应对，他日两族之事全要由你们来执掌，我老了，也就不参与了。”
言毕，人影消失不见。
！！！
“张洋，你们族中长老是什么意见？”乌兰趁着张洋错愕接过话风，将美酒一事轻轻揭过。
张洋很不甘心，无奈正事要紧且妻子再侧，只得暂时放下，“拼一下呗，谁能真心愿意在这边疆苦寒之地寻什么世外桃源，既然有这个机会，与封寰宇合作是肯定的，秋狩一行封寰宇表现如何？”
乌兰回想起来莫名的有些心惊，“果决，强悍，秋狩之时，所需减员的兽群和狼群，他一人剿灭了大半，更是轻易击败了其中首领，我们的考验他已经完成了，可以确定，他能接受我们的习俗，绝不会有偏见，
至于他的诉求，目前他没有透露半点口风，只是约定明日我去守界城与他汇合，前往灵兽界一行，估计他到时候会有说法。”
张洋点点头，“这样也好，他应该是知晓我们内部需要统一意见，故而刻意留给我们时间，的确是心思缜密，毫无赘行。”
乌兰自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想也应该是这个原因，对了，上次封寰宇所说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张洋一愣，“什么事情？”
乌兰提醒道：“就那些上古秘辛呗！”
张洋回想了一下道：“不像是假的，与我们的传承记忆和遗留的资料完全贴合。”
乌兰依旧有些不信，“那你觉得是真的？”
张洋呵呵一笑，摇晃着大脑袋道：“到也未必。”
乌兰猛的抬头，“什么意思？”
张洋目光一变，憨厚之色尽退，满是精明老练：“呵呵，这世上，一些有所保留的真话却比假话更坑人，以封寰宇这种性格又岂会对我们毫无保留，能说透五六分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乌兰点点头表示同意：“是啊！这些遗秘就是上古的历史，历史这东西，断章取义再加上感情铺垫，很多时候比胡编乱造更坑人，因为假的我们都能辨别出来，就怕含糊其辞的说些实话，这才难办。”
咯咯……
王婧见状在边上大笑不已，一切内幕张洋早就向她如实汇报，故而她能听懂，不过终究层次有别，却是无法参考分析，只觉得有趣。
张洋见妻子反应，顿时意气风发才思敏捷：“不过这其中也是有迹可循的，人的言行或许不一，可思维方式却是共通的，从封寰宇的战斗方式可以看出，他根基深厚手段繁多，战斗之中选择的从来都不是他最擅长的，而是最合适的，是双方差距最大的方式，即为终结流。
以此看来，他讲道理也是这般，说的话不会是最公正的也不会是最全面最准确的，而是他最需要、我们最懵懂，他最能说服我们的故事。”
张洋硕大的脑袋里可并不空荡，俗话说聪明难糊涂难，聪明装糊涂更难，实际上装糊涂不被讨厌是最难的，嗯，装傻也是一样。
这是一门好高深的学问。
张洋也只有在自己妻子和认定的妹子面前才会完全卸下伪装。
乌兰思索片刻，而后缓缓说道：“此去灵兽界我再借机听他讲讲故事，回来之后请两族长者补充理清，历史还是很重要的，无史则无信仰，难以长盛，是否全部真实倒在其次。”
“嗯！”张洋郑重的点点头。
而后便是一阵沉默。
“乌兰，你们这次去灵兽界大概要多长时间？”王婧细声的问道，打破沉默。
乌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应该是张洋和王婧准备去守界城等他们出来。
“这次去灵兽界是为安娜驯服灵兽，最快也得半月以上，处理我们两个部落以及附属势力事宜完全来得及。”
王婧点点头，“那好，我们处理完毕就去守界城恭候你们。”
乌兰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你们在部落镇守便是，只是不可离开信号区域，从守界城出来我自会通知你们，旦夕之间即可到达，无非是留他们多休息一日而已。”
王婧有些迟疑，“这不好吧，毕竟人强我弱。”
乌兰语气豪横，“没关系，合作而已也不必低三下四把自己看扁了，无端落了身份，终究都是古神传承，无关大局想必他也不会太过计较，若不然，这个合作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了。”
张洋也是点点头道：“没错，若无一点尊重，那不过是把我们当成了下属乃至奴仆，与其做条锦衣玉食的家犬，不如做个风餐露宿的野狼，当然，能做人最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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