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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许君今生共晨夕

    端午节过后,南方降水开始明显减少,天气越来越炎热。

    自雨夜分别后,熙若有好几天没见到许琛,他去外地出差了。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挑明,但彼此已心照不宣。

    这天中午下班后,她心神不宁,总觉得发生了一些事情,也正是她期待的。

    她没去公司饭堂吃饭,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等人都走光后,她走到质量部唯一的一部台式电脑前坐下,点击鼠标,登录她的Hotmail邮箱。当邮箱界面缓慢打开后,一封新邮件的提示在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熙若看到后,她的小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收缩。她点开收件箱,发现那封新邮件的标题为《飞花令(君)》,发件邮箱正是许琛写给她的那个,发件时间是今日的凌晨时分。

    她惊喜地打开邮件,一眼看去,内容页面有大片空白,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中间位置处显示有两行七言诗,皆含“君”字:

    “心悦君兮君不知。

    只愿君心似我心。”

    看到这两行诗,熙若的心瞬间猛烈地狂跳起来,血直往脑门上涌,那种如潮水般的惊喜仿佛要冲出肺腑,片刻间将她整个淹没。她沉迷当中不能自拔。

    这两句诗分别出自《越人歌》、《卜算子·我住长江头》,皆是经典唯美的爱情名句。这两句诗放在一起,意思很连贯:“心中喜欢你啊,你却不知道;只是希望你的心能像我的心一样。”意中人如此深情表白,被感动是绝对的。

    最让她意外的是,第二行诗中“君兮”两个字不仅加黑还加大字号,显得格外突出。

    “君兮”是熙若征文时用的笔名,没想到许琛竟然别出心裁,通过用邮件玩飞花令的方式,委婉地向她进行爱的表白,这是多么浪漫!多么激动人心!这个飞花令还是创新玩法,一次出两句。

    怎样续令给他回复呢?熙若整个下午都心醉神迷。在工作空闲之余,她独自坐在化验室的滴定间,凝神细想,万般考量。

    下午下班时,熙若仍坐在质量部的电脑前,往电脑里一个个录入试验数据。她等同事陆续离开后,给许琛回复了一封邮件,也是是两行含“君”字的诗,回信的的格式也一样:

    “微风入弦此君悦。

    此君语意当能传。”

    这两句诗出自宋代黄庭坚的《寄题荣州祖元大师此君轩》。诗中的“此君”

    指的是竹子。熙若的意思是:“你的话像微风拂过你的吉他琴弦,十分动听,竹子听了很是开心;竹子明白你的意思,会传达你的话。”她的言外之意是,竹子知道了你的心意,那跟我无关。

    她借用这两句含“君”字诗,既巧妙地续了令,又调皮含蓄地回应了许琛的情感试探。聪明如许琛,应该会明白的。

    发完邮件后,她呆坐在电脑前。电脑定格在Hotmail许琛邮件的页面,她对着“心悦君兮君不知”“只愿君心似我心”两句诗发呆,内心的情感依然百转千回,既是甜蜜也是煎熬。

    没想到十几分钟后,她收到一封新邮件,是许琛的神回复,标题为《Re:飞花令(君)》。她急忙点开新邮件,内容页面也是两行含“君”字的诗:

    “爱君修竹为尊者。

    恋君不去君须会。”

    这两句诗分别出自宋代诗人惠洪的《崇胜寺后,有竹千余竿,独一根秀出,人呼》及唐代元稹的《过东都别乐天二首》。

    第一句提到了竹,表明许琛明白了熙若在续令中的调侃。他的意思是:“喜爱你,你如同这高洁的修竹,让我尊敬;思恋你,却不能去见,你应当明白我的心情。”许琛借用“爱君”与“恋君”再次直抒心意。

    她看后也心领神会,更加心荡神驰。思忖片刻后,她又回了一封邮件,也是两行含“君”字的诗,但诗是自己临时拟的:

    “君名似晨熙若夕,

    许君今生共晨夕。”

    熙若不再回避,巧妙地将俩人的名字写进诗句里,“琛”音同“晨”,“熙”音同“夕”,用“许君今生共晨夕”正面回应了许琛的表白。连许琛的“许”姓及熙若名字中的“若”字也嵌进了诗中。

    几分钟后,她又收到了许琛的神回复:

    只有四个字:“熙若等我”,最后落款——“喜欢了你很久的许琛”。

    她随即按同样的格式回了一封邮件:

    也只有四个字:“我在等你”,最后落款——“也喜欢了你很久的熙若”。

    通过用电子邮件含“君”字的玩飞花令,以空灵曼妙的诗作媒,许琛与熙若相互确定了心意,从此俩人心心相印。

    几天后的周末,公司组织去姜吴市的上峿岛旅游。星期五下午两点出发的,到上峿岛已是日落时分。熙若走下旅游大巴,一眼望去,整个岛屿笼照在金灿灿的夕照之中,美得惊心动魄。

    吃过晚饭后,大伙在旅行社导游的带领下,去预定的酒店办入住手续。她与罗姐被安排住在一个房间。她们进房间放下行李,洗了一把脸后,就下楼,想去海边走走。

    下到一楼,经过酒店大堂时,熙若看见前台有一个身材挺拔修长的年轻男人,正背对着她们。他头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上穿白色的T恤衫,下穿黑色的休闲中裤。她感觉这个男人的背影是那样熟悉,不禁停下了脚步。

    她听见前台一个男服务员正对男子说:“先生,现在酒店只剩下一间无窗房,价格相对会便宜一些。请问要吗?”

    “哎呀,同志,你说没窗,那我怎样开窗往外tiao啊?”男子答道。

    “啊?”男服务员听后,惊讶地张大了嘴。

    “啊什么?小同志,不要想歪了。我说的是眺望的‘眺’。我就要定这间房。”男子回答道。他低哑的声线及搞笑的说话方式不是许琛,还能是谁。熙若不禁呆住了。

    一旁的罗虹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将发着呆的熙若半拥半推地送到许琛跟前,说:“许琛,你好!现将熙若交给你,我完成任务啦,走了,拜拜!”

    见罗虹转身离开,熙若才回过神来,有些害羞,也想跟着走,被许琛从身后一把拽住,在她耳边低哑地说道:“熙若,别想逃!你说好等我的。”熙若闻到许琛身上有好闻的淡淡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