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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正如夏明亮所说的那样,树欲静而风不止。

    柳月涵被学校劝退,拉拉队群龙无首,自然也不会再去组织什么活动;贺琛和夏明亮似乎都有点明白林歆的想法,也再没有做出什么过线的事情;安娜被柳月涵的事情吓到,又被爷爷严正警告过之后,这段时间也消停下来。

    林歆原以为,在排除了这些外界的骚扰之后,自己可以专心致志地写字;但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总有一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学期初的摸底考试,林歆只考到了全班第九,年级第七十三。

    相对于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年级第二,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退步;原本反思了整整一个寒假“对成绩好的学生早恋,是否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田老师,在拿到成绩的一瞬间,就认定自己这是想多了,继而化身成为男版河东狮吼,把林歆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说教。

    林歆知道自己考得不好,是因为寒假时花了太多精力在写小说上;开学以后,她已经在很努力的,调整学习和写字之间的时间分配;她有信心在下一次考试中拿回好成绩。

    然而,她没有办法解释,田老师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没人告诉他林歆在写小说,事实上,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相信,林歆真的可以做到在下一次考试时再次名列前茅。

    所以林歆只能沉默,一直沉默。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班主任,看着原本清北的苗子,因为早恋,就这么废掉了。他实在太生气了;而林歆的一声不吭则让这怒火上升到了顶点。于是,他有些口不择言地,说出了那句在未来的日子里,让他一直后悔的话——

    “你们两个人谈恋爱,为什么他还能继续拿第一,你就退步这么多?”

    说这话的时候,办公室里并没有其他老师,但田老师没有想到的是,门外的走廊上,两个正在谈话的老师,把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本来,因为贺琛的缘故,田老师就是很多人眼红的对象;在他们看来,田老师的奖金、职称、评级、各种奖项,都是因为运气好,正好分到带贺琛这个班;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上我也行”,只是田老师一直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大家又都是知识分子,实在撕不破脸皮说出那句“你赶紧下来”。

    但这一次,田老师亲手把枪和匕首,交到了敌人手中。

    于是,有关贺琛和林歆的流言,再一次席卷了市一中。只是这次,重点反而不在他们两人身上,而是仿似画龙点睛般的“班主任默许”、“班主任纵容”。

    之前写举报信的学生们兴奋了,事实证明,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错的不是他们,而是学校;贺琛的迷妹们之前还能掩耳盗铃,但在官方实锤之后,她们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于是更加愤怒。

    安校长一开始还想要把这些流言强行压下去,但田老师的敌人实在太多了,除了体育老师们之外,其他但凡有资格,或者自认有资格当高中班主任的老师们,都在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好在,他们还算知道轻重,和上次的举报事件差不多,大家都在极力避开贺琛这两个字,火力基本集中在田老师和林歆身上;就像田老师一直在支持林歆和空气谈恋爱一样。

    在这样的潮流之下,安校长终于放弃了抵抗,因为教育局牵头的调查组来了。

    调查组做事,从来都是有一整套流程的,先是广泛的询问群众,在掌握了证据和线索之后,再找当事人谈话,这样做的好处是如果当事人想要狡辩或者反抗,调查组就能“啪”的一声甩出群众们提供的证据,这种当场打脸的做法,不光能让当事人进退失据,更能让调查组的先生们获得平常完全没有机会得到的快乐。

    然而这样做的坏处就是……

    “什么?那个女学生请假了?”

    “这算什么?公然抵触调查么?”

    “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联系她家长吧。”

    “这个时候还想着装病,年轻人果然就是年轻人。”

    ……

    当调查组的先生们信心满满地传唤林歆时,来到他们办公室的,却变成了田老师。

    林歆这种跑路性质的做法,理所当然地激起了大家的强烈不满,但田老师只是嘲讽般地看着他们,轻轻说道:“她外婆不在了,请的事假,学校没理由不批。”

    调查组的先生们顿时哑火了,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刚才还叫着要联系家长的,现在只能仔细端详自己面前的矿泉水瓶,认真研读包装纸上的每一个字。没办法,在调查事件之前,肯定对被调查的人要有所了解,所以整个调查组都知道,林歆父母双亡,与外婆相依为命,换言之,现在,她唯一的一个家长也不在了。

    法理莫过于人情,任何调查都是必须留下记录的;没人愿意为了追求一时的快乐,而让自己下半生背负冷血残酷无理取闹的名声。

    最后,组长清清喉咙,定下调子:“事实已经很明朗了,她来不来无关紧要;不过,既然小田也来了,那这次我们就讨论一下你的事情好了。”

    “我没有什么好讨论的,我的辞职信,已经交给安校长了。”田老师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我来这里,就是问一句话,我犯的错误,还没到吊销教师资格证的地步吧?”

    调查组的先生们再次彼此对视,事实摆在面前,无论再多的证据和线索,也只能证明田老师说错了一句话,非要上纲上线,也顶多算是失察或者默许。真要说纵容甚至是包庇,那是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的;他们要是敢这样定案,甚至以这个理由吊销教师资格证,田老师绝对有胆子把这个官司打到北都去。

    田老师看着办公室里的一群哑巴,哂笑一声:“既然不会吊销,那我就走了,各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