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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于此沉沦 其三

    白迪把农药狠狠的砸在地上,飞溅的绿色液体沾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弥漫出刺鼻的气味。

    唐伊志用右手捂着右眼,左手撑着地板把自己撑起来,他缓缓靠在身后的墙上方便自己深呼吸保持清醒,用另一只眼睛看着白迪淡淡的笑着,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向白迪示意什么。

    “你难道?”白迪问着他,然后又缓缓拿出腰间的刀。

    “很好,这次是我失算了。”白迪捏紧了手中的尖刀,站着笑道,唐伊志躺在地板上靠着墙壁,他只能全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已经无暇顾忌白迪在说什么了。

    警笛声渐渐逼近,警笛声中夹杂着救护车的生意,消防车的声音,我已经听见外面数十辆猛踩刹车的车辆,接着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地面传来,不知多少全副武装的警员开始从这栋建筑物中搜寻我们,如果他们配备了先进的设备,找到我们只是一小会儿的事情。

    “啊……”白迪又露出扭曲的笑容,把刀放在自己眼前:“原来我被耍了,你根本不用坚持我所计算的时间,你清楚警方会赶过来的大概时间段,所以只需要想方设法让自己撑到那个时候就可以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这种为了让自己和同伴活下去的觉悟真的还是蛮可恶的,我又开始讨厌你了,你真的好棒,我好想弄死你,可是我又舍不得你死,因为我知道……现在的你好像活着会更痛苦。”

    “所以放心吧唐伊志,虽然我现在还是有机会,但我不会了结你的,你就这么苟活下去好了。”

    白迪对唐伊志说着,他其实是在自言自语,唐伊志已经闭上双眼了,他靠着墙壁已经昏死过去,我看着唐伊志的手从眼睛上垂下来,心里已经凉了一截。

    我心里只祈祷着唐伊志能活下来,一束手电光照到了白迪身上,不知道多少把枪同时对着白迪,可白迪根本不给警员们说话的机会,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抹了自己的脖子。

    唐伊志靠着墙壁安稳的睡去,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却又布满了血色,看着他胸口微微的起伏我才有了些心安。但突然回想起白迪说的话才是最让人心寒的,现在的唐伊志即使活下来也是痛苦的,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他都失去自己尤为重要的某些东西了。

    ……

    说来惭愧,被白迪绑架的三个人中,有两个贫民和一名实习警员,而唯一没有受到太大伤害的居然是那名警察,虽然前来救援的人们都没有说什么,但我心里满是自责。

    熊德常头部受到重创,随行的医疗队就地展开救援,花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最后抬在担架上时脑袋都被纱布包成了个球,只露出一张沉睡的脸在外面。

    唐伊志身上严重的伤口有两道,右手手掌和右眼,手掌被白迪用砖头狠狠的砸了几下,现场诊断已经骨折,经过处理之后救援队一边给他输血一边把他抬上车,医护人员还从唐伊志嘴里取出一块精密的小仪器,他们告诉我那是种安在牙齿下的定位器,只要咬破就能向警方发送定位。

    定位的消息警方是五小时前收到的,五小时前的我们应该还在宏谷,我猜是唐伊志知道白迪要带走自己之前咬破了定位器,才让救援队能提前找到我们。

    唐伊志说过要是凶手是冲着他来的,他只要向凶手认输就好了,他早就有和凶手同归于尽的决心。但他没有猜到凶手看上的不止他一个,所以等他醒来时看到还有两个人时,应该是感到非常无奈吧,他还叫我们节省点体力,我们根本没听呢。

    我跟着医护人员上车,与此同时白迪已经被装进了尸袋,而我坐在唐伊志和熊德常的担架中间,腿上简单的包扎了绷带。

    我们被白迪运到了宏谷北边山林中的一个废弃小厂之中,也不知道白迪是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个人迹罕至的小工厂,他开车绕了歪歪扭扭的山路把我们抬到这里,用早就准备好的链子关住我们。

    我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听说,救援队在搜查建筑物的其他房间时还找出了更多的刑具,其保养干净的模样和这工厂的一片破败完全不符,白迪应该是打算使用这些的,要不是唐伊志诱导白迪,我们或许还要经历更可怕的事情。

    我们还在白迪的库存中发现了很多仿真面具,戴在头上几乎看不出来是伪装,更别说是在监控中,我想这就是我们一直在那些关键的镜头中找不到嫌疑人的原因,白迪实在是太谨慎了。

    此外,专案组在唐伊志家附近找到了小张的尸体。

    事情发生到今天,我们仍然不知道白迪为什么要做这些,在我们专案组写给上头的报告书中,我们只能在作案动机这一项中填写犯人精神失常,但这一点真的是事实吗,已经没有人能够回答了。

    本次相关联的所有案件中,从制药厂案件开始有七位死者,其中五位是在白迪手下丧命,两位互殴致死,胡叔顺着刘路那边剿灭了宏谷地下的违禁品交易链,而我们专案组虽然废了好大劲,也终于掐断了恐怖谋杀事件的进行。

    我修养了一天便主动下床帮忙进行收尾工作,事实上就算白迪死了之后也有的我们忙的。我们彻查了白迪的家境,发现其父亲运作的送货生意遍布宏谷每一处,或许这就是白迪了解宏谷的原因,与此同时我们也在他家的仓库中发现了不少违禁品,虽然不是之前胡叔剿灭的那种级别,但也是触犯了现存的规则,白先生在接受自己儿子暴毙的同时,也不得不面临彻底的搜查和巨额的罚款。

    白先生说他对白迪的所作所为完全不了解,他描述白迪一直是守规矩的好孩子,但越是沉默的人越是容易扭曲,我想这也是白迪作案动机的一份原因吧。

    其后我们又彻查了刘路的流水,他果然也有参与宏谷的违禁品交易,我们在他还在装修的店铺中搜查到了近100克违禁品,当即就把他扣到了所内,据他描述买下阿宾小站只是一个幌子,他准备在经营这家火锅店的同时也把这里当做一个中转站,就在细水街,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刘路的财产估计是全都得先冻结一阵了,等把他身上的事情再查清楚才能定他的罪。

    这下我们就有理由彻查刘路父亲刘虎的账了,但很遗憾的,刘路的流水几乎和刘虎的没有关系,我们也没有证据说他参与了自己儿子的生意,所以只能暂时将刘虎缓一缓。

    但对账这些工作都是与我无关的,我在专案组的工作于抓住刘路的之后便结束了,也不知道接下来案件还会牵扯些什么出来,但与我相关的部分终于结束了。

    我从专案组中被调拨出来,又回到了局里。

    胡叔说我的实习该结束了,他看到了我在专案组中的努力,所以会在我的实习总结中美言几句,让我回到BJ时能有荣归故里的气势。

    但他还是告诉我说,我还远远不够,他希望我回BJ当上正式警员后,能继续努力称得上他的赞美。

    “工作上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得要主动一点,等你回了BJ那边,就再也没有人会照顾到你了,你要是不多帮同事们分担一点很难被大家所接受,你这辈子的路还有很长要走呢,回去之后加油干吧。”

    想想这半年来我虚度了多少时光,但最后这一两个月着实让我学到了很多,我想我已经有所成长了,我不再迷茫,早就下定决心要勇往直前,我告诉胡叔我会做到的,我的实习还剩半个月左右,胡叔说等我要走的时候召集大家聚个餐给我开个欢送会。

    我又多嘴问了胡叔:“唐伊志嘴里的定位器是从他去云南开始就有的吗?”

    “并不是的,唐伊志在云南的时候已经用过一次了。

    这次他使用的,是他主动找我们安装的。

    他意识到犯人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他,所以他想要用自己引犯人出来,起先我也担心他的安全,所以请技术给他又安了一个新的。

    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选择自投罗网,用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来引白迪出来。

    而我跟没想到,唐伊志估计也没想到,白迪的目标居然还有你和熊德常两个!

    真是搞不懂白迪在想些什么……”

    万事皆尽,只有最后一项工作了。虽然白迪已死,但我们还是得定他的罪,首先需要从受害者口中得到口供,但唐伊志和熊德常还在医院躺着,所以这份工作落在了我身上,我这些日子得守在医院等他们醒来,然后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我打车到达唐伊志他们所在的医院,唐伊志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而熊德常是头部受到创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我驻足在唐伊志的病房门口还没开始敲门,便已经被房内的景象吸引了兴趣,房间里一共两个床位但目前只住了唐伊志一个人,两个护士和一名主任模样的女士站在她的床头和他说着什么。

    “我们马上帮你拆掉手上的绷带,你试试活动一下右手。”

    “这里是纸和笔,你试试写写自己的名字。”

    主任递给唐伊志一张A4纸和一根铅笔,唐伊志点点头用左手接过它们。护士帮他一圈圈拿掉缠住他右手的绷带。

    他的手上还是看得见的伤痕累累,那些较大的伤口留下了难看的疤痕,我仿佛看见一根枯萎的树枝从绷带中解脱出来,唐伊志的脸是背着我的,我很难想象唐伊志本人看见自己的右手变成这幅模样究竟是什么表情,我替他心痛。

    但随后他深呼吸一口,好像一瞬间就接受自己的新右手一样,他左手在膝上摊开纸张,右手自然而然的拿过左手上的铅笔,接着在左手松开的一霎,铅笔掉在了床上。

    一根铅笔掉在被子上没有声音,但却像是一计重锤般敲在我的心里,唐伊志的右手悬停在半空,就连他本人也难以置信,眼睁睁的看着那根沿着被子滚下床的铅笔,这才发出清脆的响声。

    主任看着唐伊志这幅样子直摇头,两名护士遗憾的看着唐伊志。

    唐伊志把双手都放在眼前,左手握拳松开再握拳,右手的手腕往下却丝毫不动,他试着挥了挥右手,手肘关节还是能动的,然后他又试着用右手把纸拿起来,手掌却依然不听使唤。

    这下我看见唐伊志的脸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右手手掌,上面的伤口和疤痕触目惊心,但最可怕的是他那说好要一起脱胎换骨的右手不能动了,他右眼还贴着纱布,缓缓放下左手看着右手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护士和主任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我本来打算进去看望他的,也觉得不是时候。

    “你的眼珠子已经完全不能用了,但别灰心,你的右手关节都没有问题,应该只是神经受损了,坚持训练,你的右手是可以恢复的。”

    我默默转头离开,听见主任这么告诉唐伊志。

    我把唐伊志现在的情况告诉胡叔,胡叔和局里的大家听了都很遗憾,唐伊志在之前的时间里都或多或少的帮过大家,胡叔走了点关系,帮唐伊志在医院里做了免费的义眼安装。

    手术完稳定下来后,我又去探望唐伊志。

    他的右眼还戴着纱布以防感染,他还需要在院里观察一些时间才能下床。

    我到的时候,医生正在告诉他新的眼珠子是怎么怎么的高级,安装在眼球里可以跟着另一只眼睛一起转动,从外表上看来和真的一眼,唐伊志低着头什么也没说,他把左手的笔放在右手上,又用左手调整右手的手势,这才稳稳的握住了那根铅笔。

    医生没再跟唐伊志说什么,留下纸笔交给唐伊志,他们又去忙其他的了。

    我和医生们在门口撞见,我向他们问好,接着走进唐伊志的病房。

    “我去看了看熊德常,他已经脱离危险,就快转到你隔壁这张床上了。”

    我坐到他的床边,又说:“只希望不要对熊德常造成什么智力上的损伤啊。”

    唐伊志没理我,他用右手在纸上画着什么,他的手腕往下都没法用力,只能控制手臂移动以在纸上留下笔画,但不能掌控力度和角度的他只能画出歪歪扭扭毫无章法的线条,最后他自己也看不下去自己画出来的东西了,放下笔把纸撕成碎片。

    “这下,我右手发抖的毛病总算治好了啊。”

    他把碎成渣的纸放在枕边,看着我苦笑道。

    “医生说可以恢复的。”我说。

    “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我还是练练左手吧。”

    “没想到你接受的这么快啊。”我忍不住说道:“你不是说不该轻易接受失去吗?这下子你估计很难再画画了吧,前些日子你的画技有很大进展,现在右手这样子,你真的能接受吗?”

    唐伊志平静的告诉我:“就像是壁虎断尾一样,我只是舍弃一些东西来苟活而已,确实我会想为什么我不够强不能反抗,但真的遇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不舍弃一些东西是无法度过难关的,手和眼睛没了都能活下去,梦想希望和坚持又为什么不能舍弃呢。”

    “毕竟,活下来最重要嘛。”他又笑着,健康的那只眼睛对着我眨了眨。

    我点点头,看见他元气饱满我不知是该放心还是担心,我说我要去看看熊德常,他要我替他向熊德常问好,如果熊德常醒过来了的话。

    “顺便帮我回家里把我的衣服拿过来一下,就是我之前穿的那件大衣。”

    他又把钥匙扔给我,我答应下来了。

    当天熊德常还是没有醒来,于是我拿着他家钥匙帮他把衣服拿了过来,我一直很好奇他的衣服里到底塞了些什么沉甸甸的,但我还是没去翻他的内包,把衣服交给他后,我又问了问当天发生的事情,接着暂时离开了。

    第二天我就接到通知说熊德常也醒过一次了,他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目前身体并无大碍,但整体状况依然很虚弱正在休息中,我立刻决定先去看望他一下。

    熊德常和唐伊志转到了同一个病房,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让他两好好谈谈,我认为唐伊志在我到之前就会和熊德常和好的,再加上刘路收购的阿宾小站已经又还给了细水街,唐伊志他们又能在细水街开店了。

    可是在我到达病房的时候只看见了迷茫的熊德常并没有看见唐伊志,从熊德常口中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好像在刻意回避有关唐伊志的话题,就连问他案发的相关情况也回答得心不在焉,唐伊志的病床上辈子折叠得整整齐齐,他还没到出院的日子!

    我脑中有一个想法,决定到那个地方去找找他。

    我乘电梯到达医院天台,看见他站在围栏边上望着身下广阔的宏谷。

    他穿着我给他送过来的大衣,戴上兜帽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我慢慢走到他身边,问着他:“你不会想要跳下去吧?”

    他不回话,今天的精神状态没有昨天好,他一定是和熊德常说过些什么,但看样子他两的沟通并不理想,我也不能再说太多了,我和他一起望着身下繁忙的小城,穿行的车辆还有忙碌的人们一刻也没停下过,今日天气不错,天台上很适合晒太阳。

    “之后你又打算做什么呢?要是你不打算重新开店的话你好像没别的可以做了吧?事务所那边不知道还要不要你,你的右手也没法再动了,你要不要去找找胡叔,看看他能不能帮你想象办法?”我有些关心他,所以说话时毫不避开他所面临的痛处,我想我说的都是他必须考虑的问题。

    “……”他望着宏谷,不说话。

    “唐伊志,沉默是没有用的,有些问题你必须得考虑。”

    “……”

    “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教会了我很多,也很感谢你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所以我现在是真心的在关心你,其实你身边有很多人都在关心你,要不是胡叔帮你隐瞒,你对宣晓津尸体做的那些早够你做几年牢了,我希望你能从痛苦中走出来。”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放在栏杆上的双手松开了,慢慢的揣进衣包中。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我再次问着他。

    他想了想,轻声说道:“都可以,但不管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正义的制裁我全都不接受,所以我还会做我喜欢的事情。”

    “你得找到工作啊。”

    “我能不能活下去从来都不是问题,我吃饭的方法是你的好几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担心我了?”他又这么跟我顶嘴,我终于有些放心了。

    那天我陪他在天台上望着宏谷站了很久,直到太阳下山都市霓虹亮起还不罢休,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希望在这里望着这个地方,他说除了分析整个城市的明暗对比和光效之外,他还喜欢这种似乎拥有整个世界的感觉。

    “你知道吗,时常我都会想,这个世界就是明亮与阴影交织着爱恨,像我这种不求实际想法的人脚步蹒跚执着又迷离,但早已知晓徒劳无功,却还是着了魔似的还要坚持,我们真是群很可笑的东西啊。”

    ……

    唐伊志还是被起诉了,他以侮辱尸体罪和破坏案发现场罪被起诉了,由于他协助破案有功,法院从轻判决,给了他两年的有期徒刑,缓刑一年执行。

    接下来的一年里唐伊志只要老实待着,就能免受牢狱之苦了。

    那天过后我没过多久便回到BJ,虽然在BJ这边的日子又经历了好些波折,但想到我在宏谷经历的事情便觉得没什么困难不能跨过,我的同事们接受了我,我的上司认可了我,我也终于能帮上忙,能为大家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

    工作辛苦但充实,我的父亲终于对我满意了,亲人都认为杜责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家伙,但我却明白我要学的还有很多,但我还年轻,我也愿意学,我想没什么问题我不能解决的。

    那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的日记断了快两个月,我决定继续记录自己每天经历的事情,便在某个安静的夜晚找出自己曾经的这本黑色牛皮笔记本,刚翻到我断更的那一页,一张对折整齐的纸张便从里面滑了出来。

    那张纸明显是唐伊志画画用的本子撕下来的,那背面画着的熊猫帽子小人更是证明这东西是他留下的,每每看到这张纸我都能想起他来,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好些字,我放下笔摊开纸张,想看看这家伙到底在上面写了什么。

    再看看他写了些什么吧,时至今天看着他给我写的东西,也能感觉一股暖流自后背直直蹿上头顶。

    想起此时在南边宏谷的某个角落里穿行的少年,和身边的同伴说着些疯话,时不时还会对着兜帽里的空气挑逗两下。

    我翻开纸张准备再看一遍,少年此时又在干些什么呢。他的脚步早已遍布整个城市了吧,忙碌的黑夜里明亮与阴影交织着爱恨,脚步蹒跚执着又迷离,早已知晓徒劳无功,少年却于此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