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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乱梦

    灵府疼得已经七荤八素了,心里却还提着一个担心:她今天穿的是白衣服啊啊啊……

    崔元庭的外袍是淡青色的,她伸手紧紧地攥紧他的外袍。

    崔元庭以为她冷极,将她搂得更紧,也离火堆更近。

    “灵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深深愧疚自责。

    灵府疼得一阵紧似一阵,疼痛导致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一般,只有身后的那个怀抱温热,是唯一让她觉得好受的存在。

    意识一阵阵地模糊,仿佛再一次地置身于蔚蓝冰凉的海水之中,跟着海流飘荡起伏,远远地一道白白厚厚的身影向她游了过来,轻轻地托起了她——是她的白鲸朋友安安。

    安安的体温异常温暖,她贪恋地搂住了它……

    灵府再度醒来,已经是在干燥温暖的床上。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她一惊,坐了起来,打量四周才发现这是在敦义坊的家中。

    外面天光正亮。

    听见动静,守在外间的瞿氏立刻赶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你醒了?身上怎么样?”

    “阿娘……”灵府略带低哑地叫了一声,“我怎么到家了?”

    瞿氏带着忧急的神色道:“你这个孩子……是崔县令把你送回来的,你也真是……怎么搞成这样?”

    灵府便向外看去,瞿氏神色复杂地道:“崔县令还在外面,带着你回来时他比你好不了多少,全县的名医差不多都被他叫来了。你不知道,娘看你昏迷了过去,我这心……”

    女儿是被崔元庭抱回来了,那人事不醒的样子,两个人又衣衫狼狈,虽然是马车送到门口,别人不知,可瞿氏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

    可许多话来不及问,瞿氏道:“你先别动,我叫大夫进来。”

    瞿氏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一个白胡子的老大夫进来,跟灵府诊了脉,又瞧了一会脸色,对瞿氏道:“令爱无大碍了,只待烧退了便好。”

    瞿氏道:“可她都昏厥了还没大碍?”

    老大夫捻须道:“令爱脉象沉涩,乃身体虚寒滞涩之故,因血少气滞再加上癸水来时淋了遇,寒湿交攻而起了高热,又加之小腹绞痛这才昏厥,只要热退了,再喝几副汤药调理便是,痛经之症需要慢慢调理,夫人莫要心急。”

    瞿氏这才点头应了,转身送大夫出去开方,灵府隐隐瞥见一个淡青色身影在门外一闪,应该是崔元庭。

    想到昨夜的情状,她不禁面红耳赤,他的衣袍没有被她弄脏吧?

    门外,崔元庭再次问过了大夫,确定无大碍后,提着的心才放下一些。

    崔元庭对瞿氏躬身施礼,再次致歉:“昨夜是崔某莽撞,连累了灵府,日后必当好好赔罪,烦请夫人照顾灵府,这几天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瞿氏点点头:“崔县令在这陪了许久,灵府也已醒了,您衙门事忙,请回吧。”

    崔元庭起身,微微颔首,关切地向灵府的窗户望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瞿氏送走大夫和他,吩咐田妈给灵府煎药,便回到灵府房内。

    灵府问道:“崔县令走了?”

    “走了。”瞿氏在她身边坐下,认真地打量女儿的神色,问道:“肚子还疼吗?”

    灵府摸了摸小腹:“咦,好些了呢。”

    虽然还是有些凉,但疼痛却减轻了不少,只是还一阵阵的钝痛。

    瞿氏扁着嘴道:“那是你昏厥之时,大夫给你用了艾灸,这才没那么疼了。你可不要大意,好好歇着别受凉。”

    瞿氏又拿了衣服给她披得严严实实,嘴里念叨:“伏里发烧最不易好,快裹紧一点,被再吹了风。”

    灵府依言披好衣服,目光垂落在自己被衾上。

    瞿氏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张口道:“女儿,阿娘不是非要现在多嘴,只是……你与崔县令到底是何情状?”

    灵府缓缓抬头,带着疑问地望着瞿氏。

    瞿氏道:“阿娘读书识字,自认为人并不迂腐,我大宣朝虽民风开放,可说到底男子与女子终究不一样。”

    灵府低声道:“阿娘想说什么?”

    瞿氏道:“先前你跟阿娘说,你对崔县令并无他意,咱们是亲娘儿俩,有什么话此刻你也不必瞒着阿娘,阿娘问你一句,你对崔县令仍是无意吗?”

    灵府怔怔地望着瞿氏,没有回答。

    瞿氏看着她的眼睛:“阿娘是过来人,但你的心意阿娘却瞧不明白。罢了,你回来后的行事与众不同,阿娘也不多嘴,可是阿娘却瞧得清崔县令对你是什么情状。灵府,崔县令对你绝不是上官看下属的眼光,那是男人看女人,而且是心爱之人的目光。”

    灵府的头又垂了下去,她现在知道了,昨夜崔元庭亲口告白,今天阿娘的旁证,她不用再怀疑崔元庭对她的感觉。

    此时她心里糟乱得很,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和他见面的尴尬,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再留在衙门做他的辅助。

    这样一想,虚劲儿又上来了,她拂了拂额,低哑道:“阿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心里现在很乱,也很累,容我休息好了再答您吧。”

    瞿氏点点头,扶她躺好,重新掖了被角,道:“你睡吧,药煎好了我叫你。”

    “嗯。”

    瞿氏走后,灵府看着上方的床帐,强迫自己的脑袋变得跟着淡青床帐一样空无,可看着看着,这淡青色就变成了崔元庭那茕茕孑立的身影,勾起她一阵唏嘘。

    她轻轻地叹息,罢了,还是闭眼吧。

    可迷蒙清浅的梦境中,竟然也是昨夜的种种片段,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又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

    衙门内衙。

    崔夫人面色深沉地坐在水亭中,旁边薛绾倩对着一盘巧果,完全没有了学习的欲望。

    她们都知道了崔元庭一夜未归,问过了服侍灵府的阿云和英女,竟然发现徐灵府人也不在房中。

    程瑞从前衙带来的消息是,一向早早上衙、风雨不误的崔县令今早竟也没有如常上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