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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之前的爱意和以后的规划

    一直到馆陶公主走的时候张翙也没能接受,她曾经爱过自己这个事实。

    自卑是阻挡一切美好情感萌芽的山墙,曾经的张翙面对自己的同桌时从来没敢有过过分的想法,他只是尽力努力使自己变得优秀,却败在了自己酗酒的父亲身上。

    原来那智商一流的高材生同桌曾经爱过自己,原来她婚后过得并不幸福,原来他们还有超越时空的缘分。

    可她之前有个孩子。

    这是张翙心里最跨不过去的坎。

    哎,公主不好娶啊,唐朝的公主尤其不好娶,娶了公主自己就做不了什么大臣了,给自己一个编制外的三品官衔,做个轻车都尉,这辈子也就这了。

    自己与馆陶公主的事儿,只能日后再说了,毕竟未来还有一场蝗灾等着自己。

    此刻趴在软塌上的张翙,努力梳理着这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黎明的时候,尉迟宝琳回来了,看起来满身疲惫,看到还睁着眼的张翙他有些意外道:“小翙,你竟然没睡着?难道是我下手真的太重了?不至于啊,我只用了五分力而已。”

    “你快闭嘴吧,你不说我还不疼,你一说我这个难受哦,宝琳,外面雨停了吗?”张翙一边搓着双手发热一边朝尉迟宝琳说道。

    面前的暖炉已经变得冰凉了,这里不是主子住的地方,并没有宫女下人主动过来给加些碳。

    尉迟宝琳一边脱着盔甲一边回道:“哦,早就停了,现在不过现在坊门还没开,咱们没法出宫,小翙,馆陶那丫头找你做什么,兄弟用惨痛经历告诉你千万别惹这小妮子,她只是看起来温柔而已,心眼子可多了,那崔家的崔宣庆就是她支到你面前挨打的。”

    张翙才不愿意同他讨论这个旧相识的公主呢,自己难道不比傻尉迟了解她?

    “宝琳,现在宫门已经打开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有朝会,咱们直接出宫吧,坊门没开对你我来说还算个事儿?小弟今日回去可就要被禁足了,还有些事需要给家里交代,咱们快走,快走!”

    张翙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尉迟宝琳催促他赶紧动身,后者当然没啥的主见,反正翻墙越制的事儿哥几个一块做了也不少,大不了挨上几板子,没甚的压力。

    天色刚刚能视物的时候,尉迟宝琳背着张翙到了张府门前,值夜的仆役看到自家少爷回来赶紧给开了后门,三个人正准备悄悄穿过后院回房的时候,被觉少起夜的奶奶逮了个正着,随即张府里的灯全都被点亮,府里一瞬间仆役丫鬟全都忙活起来。

    这就是封建家长制的缺点,一个家里所有的人都会围绕着这个权利中心转,张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却还是享受着这种等级差距带来的优越感。

    思考者和沉默者的差距是一者在释放能量,一者在吸收能量,刘二现在就是那个思考者,听到少爷被禁足在城外孙思邈先生住处,他动心了,孙先生何许人也?那可是降龙伏虎的神仙,全天下服气他老人家的可不止众多医家,就连各地的道观以及龙虎山的天师们都得高看他老人家一眼。

    看少爷那不乐意的劲儿,刘二恨不得自己去替少爷接受这种“非人道”的禁足,他眼里这哪是禁足啊,这就是无上的荣誉恩宠啊!

    而沉默者是马三堂,这家伙为少爷准备马车的时候沉默了,沉默的把脸贴在了车轮子上,还没出息的打起来了咕噜。

    张翙此刻趴在了自己的床上,享受着宁儿轻手轻脚的擦拭已经晾干了的伤口,药水是自己调制的,里面加了抗生素,希望不会二次感染吧。

    奶奶也坐在床边,心疼的嘱咐着孙儿这次一定要听陛下的话,要在孙先生那里好好学习本事,这不是罚,是恩。

    张翙没有立场的点点头,老人家说什么都是对的,上一世叛逆期对祖母的多次出言不逊,到现在他还后悔不已,对于这种爱意,以后的张翙绝对不会反驳一句。

    还有一上午的时间,估计中午皇宫里就会传出来圣旨,然后张翙就得马不停蹄去城外禁足一个月,崔宣庆和杜荷也禁足了,这仇算是结下了,虽然张翙不愿意得罪他爹杜如晦,可这事儿估计没法善了。

    家里的事给尉迟宝琳说了,几位老国公还是愿意照看的,再过些日子麦子就抽穗子了,杂交一一批麦种还是很有必要的,虽然这技术自己已经教了无数人,张翙还是不是很放心,毕竟,这是个真正的技术活。

    昨夜见过馆陶公主后张翙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有春风拂面,有春暖花开。

    上一世也许自己也喜欢过她?可她确实生过一个孩子啊,如果我张翙让皇帝做了自己的大舅哥,明面上是去了个小萝莉,实际上岂不是娶了个风韵少妇?

    她脑袋里可是三十岁左右的灵魂,比长孙皇后也小不了几岁,虽然自己也只是比她小了三岁左右吧,可总有种超越传统的异样感让自己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跨出这一步。

    妖怪配妖怪,反正看起来挺合适的,那么未来自己要去公主府住?上门女婿?大赘婿?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张翙一时间想不出来如何解决。

    当你的世界从淡漠色调逐渐变成暖色的时候,你千里的冰川就会一滴一滴融化,你全身的孔窍也会越发的通透,对外物的感触也会越来越敏感,总之一切就只能归结舒服二字。

    张翙除了背还隐隐作痛以外,就感觉全身很舒服,什么朝堂争斗,什么悲田坊,什么蝗灾旱灾都抛去九霄云外吧,老子从今日起要关心蔬菜,骑马喂羊,面朝麦田,春暖花开!

    如果馆陶公主李十七想要自己造反,怎么办?我们老张家久居孔孟之地,别说祖上没造过反,就齐州方圆千里祖祖辈辈都没造反成功过啊,王莽倒是当了几天皇帝,可那根本抵不过根深蒂固的忠义思想链条,生活在这里的大部分人还是信奉忠义无双。

    造反也不是不可以,张翙感觉现在还不成,怎么也得等一个好时机,只是天性善良多虑的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朋友兄弟,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声声要拯救的农民。

    无所谓了,路还长,考虑那么多没用,这些想法现在也只能是想法,他不敢给任何一个人讲,秘密这东西,藏在它最开始出现的地方才最安全,况且老洪老邓这两个家伙肯定还是受李世民控制的,自己手里除了一家老幼,啥都没有啊,还妄图这么多没用的干啥。

    家里又住进来了皇帝派来的一队侍卫,看样子得等到张翙从孙思邈那里回来后才撤走。

    吩咐完一切事情后,张翙就坐着马车出发了,赶车的是还是老洪,刘二没有被一家之主允许跟着来偷师,原因是城南张家药铺更需要他,还有就是因为他吃的太多,张翙怕厨子给自己做的美食得被分走一半。

    孙思邈并没有住在城内的道观里,长安城几里地外有个茅屋,孙道长一般情况下在那研究医药经书。

    马车奔驰在道路上,浅草没马蹄,远处的杏树已经开花了,如美人托腮睁眼,风流动人,过几天桃花估计也要开了,还是那红粉传香更动人些。

    张翙记得自己第一次来长安时,遍地枯黄,一片萧瑟,现在却是另一番景象啊。

    马车停了下来,不远处就是孙思邈的茅庐了,毕竟是自己的师父,还是要提前下来步行以示尊重的。

    草庐旁边晾晒着不少药草,可能是昨夜的雨潮了孙师父那些宝贝。

    一身青绿色道袍的孙思邈正在屋檐下推着药碾子,药庐的后面正好是一片野桃林,现在只开放了三三两两的花朵,张翙从远处看,山抱绿原,原抱片林,林环药庐,庐下一道人,旁边煎药的炉子冒着青烟,青烟之外又是含苞欲放的万朵桃花,恍惚间,张翙还真以为,孙思邈是个仙人。

    “师父,徒弟张翙来也!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

    张翙倒是要看看,自己这个推崇清静无为的师父面对自己亲手做的那些美食,还能不能守住道心。

    张翙从小就对那些神秘的佛道出家人尤其好奇,如果这孙思邈不是自己的师父,他甚至想过从月半楼买来一个名妓对他来一波清规戒律的道心测试。

    “哈哈,你张小爵爷对食之一道的研究老道我略有耳闻,正所谓医道不分家,食药也不分家啊,拿来吧,让老道尝尝你做了这五味五行哪一种吃食?”

    在张翙与洪骧目瞪口呆之下,孙思邈接过去张翙手里的食盒,也不讲什么礼仪,直接下手就抓起来半根灌肠塞进嘴里嚼起来。

    两个人怎么都没想到人间仙人孙道长竟然嘴里能说出这么一套说辞,也能吃进去那么大一块肉?

    看孙先生吃东西的模样张翙想到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这师父好,甚合他的脾气,只不过对方随后扔过来一口小铡刀,指了指旁边成堆的甘草茎后,张翙才明白了自己的苦日子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