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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人

    昏黄的天空上挂着一轮鲜红色的太阳,偶尔头顶上飞过排列整齐的大雁,划破天空短暂的宁静。我随着木桥来到河岸边,看见身着雨衣的站在船上。我朝她摆摆手,见她没有反应,便自顾自地跳上了船。

    木船慢慢驶行,我们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船桨在海水里激荡的声音。

    “你是吗?”我问。

    她思索片刻后,回应我:“对,我是,是你的。”她点点头,没有看我。

    我向前伸过手,“你好,我叫忘忧。”

    依然没有看我,只是自顾自地划船。“我知道你叫忘忧。”透过余光,我看见她血红色的眼睛。警惕的眼神没有松懈,好像在顾虑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叫忘忧?”我继续问道。

    “因为我是你的,我也叫忘忧。”她停下船,左手拿着船桨,右手摘下雨衣的脑子,见她短短地头发刚好搭在肩上。长长的眼睫毛在眼间扑闪扑闪地眨,眉宇间透漏出冷峻的杀气。眼前的像极了妹妹,只是眼神不再温柔细腻。

    坐在船头,浓墨的海水一望无垠。我问这里面会有什么生物,对我说:“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吗?”我伸出手,去接触漆黑的海水。海水有些粘稠,深不见底。

    放下手中的船桨,搁置到船的一侧。见我坐下来,用手指感受着水的流动,便随着我坐下,任木船向前行驶。她坐在我身边,讲起关于的事。

    “我叫忘忧,与你的名字相同,是你的。世间上的人们,都会有一位,为你们指引未来的方向。当一个人在世的时间还未结束,但遇到了生死之事,我们就会在无形之中出现,引导你们,发动你们的第六感,从而逃过一劫。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都会按照规则行事,在你们看来,我们只不过是白天的影子,所以会有少数的摆渡者运用自身的能力,把自己从这汪洋之海中渡过人世间,从而实现重生。”她说着,我仔细地听。“所以说,你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始终抱有对生活的自信。因为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在背后默默帮助你。”

    听说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知为何,在梦境之中,我竟会如此感性。

    “,我的人生糟糕透顶,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我,倘若你可以代替我,岂不是个很好的结局吗?”我看着的眼睛,发现里面有闪闪发亮的星星。

    她摇摇头,意味深长地对我说:

    “你的生死簿已经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我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能够证明你存在这个世间的东西。我们称之为‘契约’。当一个人有了契约,他才会有存在的价值。倘若我能够代替你,就必须要有一份契约,否则我也会像你们一样,化作虚无中的尘埃。”

    我们二人聊了很久,太阳依然定格在那儿。这里没有喧嚣,没有嘈杂,只有永久地时间,无声无息,无穷无尽。

    “我们多久才能划船到岸边?”我踮起脚尖,用手遮挡住头顶的光线,望见一望无垠的海洋。

    木船在自由地向前划行,摇摇头说:“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我从未离开过岸边,一直在等着你的到来。我想,当你找到心中海岸的尽头,我们就能把船划到应该停靠的地方。”

    在这个梦境的世界中,我听过很多人与我说,心中所想,才为现实。起初,我还从未理解过此话的含义,直到这几日的物是人非,我才明白:穿梭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的行人,不要忘记当下的自己。闭上眼睛,回忆着几日的是是非非。似乎,这只不过是一场梦境,但在世间上活着的人们,又何曾不是在做梦呢!

    “忘忧,你刚刚在icu的病床上新插了一根管子。”

    “是在肺部吗?”我问道。

    摆渡者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眉宇间透漏着担忧,“没想到,你的病情会如此严重。尽管医院里的医生为你及时安排了手术,再加上护士的精心照料,但你的肺部还是出现了感染,你的时间……”

    “我知道。”此刻,我的肺部隐隐作痛,要比之前强烈许多。因为肺功能的衰竭,从而引发了呼吸的困难。我努力地呼吸,努力地让身体进行氧气与二氧化碳的交换。我慢慢地平躺在船上,试着让呼吸顺畅一些,并不断地用手轻抚着肺部,时刻告诉自己: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

    侧过脸,看见站在我面前,就像是一个强者凌驾在弱者之上,让绝望的人们感受着恐惧与黑暗。

    说话的气息要比之前微弱许多,我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接受糟糕的一切。“摆渡者,我看见了黑海的彼岸,你看见了吗?”说完,摆渡者向远方看去,隐约间看见黑海的对岸,彼岸花在大片地盛开,就像冰雪间生长的雪莲一样,高傲、纯洁。

    摆渡者嘴脸上扬,露出久违的笑容。“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彼岸花,没想到传说中的彼岸花是真实存在的!”向着她手指引的方向,看见了花海。我闭上眼睛,惨白的脸上流淌着滚烫的泪水,所有的心心念念都随着泪水的流逝而忘却。

    木船停靠在岸边,空气中弥漫着幽香四溢的花香。我置身于天堂的地方,可能心中唯一的心愿,就是永久地沉睡在这里。

    “忘忧,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侧过脸,看着摆渡者。

    她缓缓走过来,并蹲下身子说:“你说。”

    “我坚信自己属于这里,希望你能把我葬在这片花海之地,让我永久地沉睡下去。接下来的路程,希望你能代替我走下去。从此以后,你就是忘忧。你不需要摆渡者,也不需要记载世间事的生死簿。我愿意成为你的摆渡者,成为你的生死簿。你为我守护多年,我希望你能回到人世间,去感受世俗的烟火,去探索生命的意义,从此,你不再是谁的影子。我正式把我的名字――忘忧,赐予你,请不要拒绝我的要求。”

    说完,我的气息愈发微弱,眼前的亮光慢慢减少。我知道,我将要去往属于我的天堂。属于我的故事即将结束,所有的剧情也在发生着变化。接下来的故事,需要另一个人重新介绍她自己。她叫忘忧,我的。

    随后,我闭上眼睛,伴随着花香与潺潺的流水声,进入了梦境,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一眼望不穿梦境的尽头。我看见一个小孩子,躺在花丛中熟睡。他睡得很香,几只蝴蝶翩翩起舞,飞落在他的脸上,还有一只停在他的鼻尖,微微舞动着翅膀。在他的不远处,有一个女孩子从这里离开,向着远方走去,朝着光亮,没有回头,没有踌躇。直到,我看不见她丝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