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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羡楼,老人,女孩

    江陵,自古富饶美丽,环境优美,因多条重要水道交汇,素有“通衢”之称,经过这个地方的人大多会选择在这歇息,当然其中不乏很多江湖人,更有甚者将此作为归隐之地。

    衣食住行,这四样是百姓最关心的东西,放在哪个地方都适用,江陵也不例外。说起江陵,苏式布行的布最为佳,惊鸿客栈最宜人,不羡楼的美食最好吃!

    不羡楼富丽堂皇,高达五层,要知道就是京城皇宫最高之处也才堪堪七层!且不谈这个,不羡楼菜品丰富,几乎涵盖各类菜式,巡查酒楼也就会几种菜式,可想而知,它到底有多好。不羡楼的厨子名声不显,但就是可以做出好菜,每个人都有一道拿手菜,遗憾的是,没有人见过不羡楼的厨子,可以这样说,不羡楼的后厨是不羡楼最神秘之地。

    相比江陵有着百年招牌的酒楼,不羡楼也才短短不到四十年,就有如此规模,成为江陵第一酒楼,其发展之快实在令人啧啧称奇!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羡楼在短短几十年光阴成为远近闻名的大酒楼,其手段自不必多说,但更多的还是它的特色造就的名声。

    江陵多少富商想吞下不羡楼这块肥肉,但奈何有心无力,不仅是畏惧其手段,更多的是不羡楼这块招牌乃是先皇御赐,谁敢动,谁能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羡楼越做越大,什么也做不了,顶多暗地里使点绊子,但这些小手段能对不羡楼造成影响吗,显然不能,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打碎牙齿咽下肚子里去!

    在不羡楼后方不远处有一个小院子,说来也奇怪,这个小院子明明距离不羡楼只隔一个小巷道,但它就像一道天堑一样,将二者分开,前方是繁华喧闹,后方却是静谧安平。

    这个院子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内有乾坤,有花有树,各色的花安静地守在院子的一角,如果有爱花之人看到,就会惊叹,在这个金秋丰收之际,竟还有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这个院子的主人是有多么爱花呀!

    树是稀稀落落的几棵,大都是枫树,渐红的枫叶与各色的花相互交映,却没有一点俗艳,偶尔落下的红枫更为这幅景色点缀上一点不现实的美。

    在院子的中间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环绕着石桌,在石桌上有一个棋盘,黑白相间的棋子呈现出别样的美感,一盏玉壶放棋盘边上,两只玉杯正对着两张石凳,两把太师椅并排而放,整个院子布置错落有致,别出匠心,与其说是一个人造院子,不如说是天然洞府,仙人居住的那种!

    两个老人坐在石凳上,一个锦衣华服,鹤发童颜,俨然一副顽童模样,一个粗布麻衣,发须皆白,神情严肃,威仪之感尽显。

    华服老人手捻一个棋子,稍加思索,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落棋的手在空中停滞一下,开口道:“寒衣是出去了吗?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啦。”

    “哦,你说寒衣,他被莫悔叫去做事了,好像是去护送一个人。”麻衣老人也不抬头看他,淡然地落下一子。

    “这样也好,省得他天天跑去听曲,喝花酒,有点正事做也行。”锦衣老人显然对这件事很满意,就连下棋都轻快许多,但这种情绪只出现一瞬,便被遗憾取代,“可惜他没带红尘。“

    “是啊,可惜没带红尘!”麻衣老人在一旁附和,也是一脸惋惜。

    聂寒衣有一剑名红尘,虽不进剑谱,但威力不输剑谱上的名剑,可削铁如泥,可惜他不喜随身佩带,就算出门在外,宁愿带纸扇,也不带红尘,说是这样洒脱。

    世间武器种类五花八门,各种奇怪的兵器都有,但以扇为兵器的人,在江湖上却极少见。以扇为兵,一种是武功高强之辈,武学已至化境,各种兵器得心应手,一把纸扇也能发挥不俗威力;另一种是阴险小人,扇中暗藏下流手段,与人交手用心险恶!

    这两种聂寒衣都不沾,要是遇到武功不如自己的人尚且可以胜之,一旦遇到险恶之徒一定会吃大亏。

    自古红尘多浪子,聂寒衣是浪子,以红尘剑戒之,希望他浪子回头,可惜聂寒衣不懂。

    和蔼老人从棋罐中捞出一把玛瑙棋子,任其从指缝中流落,碰撞着的棋子发出悦耳的声音,“算了,他自己自求多福吧,他以后会明白的。对了,他去送的好像是与琴宫有着匪浅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

    严肃老人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显赫的琴宫在短短几十年间就衰败成这样,真是始料未及啊!”

    “其实这也怪我们未能及时察觉,没有施以援手,是我们没有遵守约定,在这件事上是我们理亏,让莫悔和寒衣将她带回来,我们有责任安置她。“

    “你觉得他们会将人带回来?”

    莫悔是块木头,性情冷酷,他会做这种闲事?寒衣行事轻佻,沉不住气,又怎愿做这种苦差?

    华衣老头一阵哑然,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估计还会遭白眼,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最近有一张藏宝图出世,在江湖引起不小动静,而这藏宝图竟然也跟琴宫有关,你说巧不巧,我查过消息的来源,竟然是从朝廷传出的。当年你跟琴宫关系这么好,你知道有这样一张藏宝图吗?”

    麻衣老头瞟了他一眼,随后不断用棋子敲打着石桌,最后轻飘飘地传来一句:“谁知道呢?”

    大概有吧,也可能没有,这种事谁说得清?毕竟我跟琴宫的关系也就这样,我只是跟琴宫中的个人关系很好,再说你就能肯定我一定知道?

    此言一出,便遭到一个白眼,只见精神老者把玩着手心中仅剩的几枚棋子,戏谑道:“是,谁知道啊?”

    你个老家伙,你说你不知道,谁信,我看八成跟你脱不了关系,还在这跟我装。

    “这些事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交给小辈就好。”麻衣老头也不管锦衣老头的戏谑与白眼,低着头,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江湖对江湖,朝廷对朝廷,江湖有了,朝廷呢?”

    华服老者一听,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于是接腔道:“这有什么,雪漪和商陆再过一阵子不就回来了吗,朝廷就交给商路不就行了?”

    “莫悔和寒衣,暂且不说,他们的确需要历练,毕竟有着他们应背负的责任,雪漪和商路就说不过去了吧,那可是你孙女和孙女婿,你舍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锦衣老头拍着胸脯,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老家伙还是你够狠,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二十多岁的老家伙相视一眼,都显露出神秘的笑容,而莫悔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老一辈为他们精心设计的棋局中。

    正当这两个老人在为自己的计划得意之时,一道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将他们拉回现实。

    只见一个约莫着十二三岁的少女坐着轮椅向着二人缓缓而来,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身着淡紫衣裙,长着一张素净的脸蛋,一双杏眼藏清明,柳眉弯弯捎清风,较为清瘦的面容覆上层病容,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风光,更像是几近燃尽的软烛,只余残碎的光。

    她的面容,眼眸,眉宇.......那种完全由内而外的娇柔和孱弱,如随时可能凋零于风中的莲瓣,足以让这世上最冰冷的心脏都生出深深的怜惜与呵护的欲望。

    “无忧,你怎么出来了,你看你,最近天变冷了,你还不多穿点衣服,着凉怎么办?”

    两个老人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原本的脸色都不约而同地变换成柔和,眼神中充满宠溺。

    “聂爷爷,没事,我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过一会儿就会回去。”

    话音刚落,一阵风掠过,原来是一只白虎衔着一张毯子来到少女身旁。

    “你看小白都知道你不能受凉,你还不快点盖上!”

    少女无奈地摇下头,缓缓接过毯子,将它盖在腿上。

    忽然,她好像发现什么似的,眼中浮现一丝惊喜,只见她从棋罐中拾起一子,将它落在棋盘上。

    “聂爷爷,应该下这,你难道连这都不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被指出错误,华衣老头显然有些窘迫,连忙将话题一转:“丫头,说起来你聂爷爷我最近时不时头痛,你来帮爷爷按摩一下吧!”

    少女一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聂爷爷,我觉得按摩没什么用,针灸应该不错,小白去我房间把针炙袋拿来!”

    什么头痛,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害得我着急了半天,还是卫爷爷告诉我真相,这次我可不会再被你骗了。

    精神老头一听,顿时不精神了,一下就蔫了,连忙摆手道:“不,不了,我觉得我休息一下就好,不劳烦你。”

    两道笑声在这个小院响起,一声豪迈如洪钟,一声悦耳如银铃,一声来自麻衣老头,一声来自怜爱少女。

    突然,麻衣老头察觉到一股恶意,扭头一看,原来是华服老头正恶狠狠盯着他,咳嗽一声,强行忍住笑的冲动,“无忧,别闹了,快进屋去,别生病了,不然你莫悔哥哥回来知道你病了会生气的,乖无忧,快回去吧!”

    “好的,卫爷爷,我这就回去,小白我们走。”少女转动着轮椅渐渐移动,一会却又突然停下,“对了,卫爷爷,药材还晒在外面,别忘了帮我收一下。”

    “放心吧,不会忘了的!”

    锦衣老头看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身影,在确定少女已经消失在自己视野内后,把身子往旁边老头靠了靠,小声道:“要不把无忧也拉进棋局中?”

    还未等他说完,麻衣老头就对他的身子踢了一脚“说什么呢,那是我孙女!”

    “乱说,那是我孙女。”

    “你不是有孙女吗,不止是孙女,孙子也有,跟我抢什么!”

    “那不是都大了吗,再说他们又不听话。要不你跟我换?”华服老头委屈地说道,甚至眼角还硬生生挤出一滴眼泪。

    “那也不行,我孙女就是我孙女!绝对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