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与假的会面1
冬日寒风凛冽，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往脸上割。
朱常洛将领子往上拉了拉，脖子用力往里缩。
领着他的公公他没见过，听这公公说他是父皇宫里的。
这倒是奇了怪了，往年一整年都见不到父皇几次，就这两月，父皇已经叫了他两次。
前面的公公步子踏的大，频率也高，朱常洛小跑着才能跟上。
等到了毓德宫，他踏着步子往里走。
父皇坐在上首，底下站着的，右边第一个是申阁老，头发半百，面容慈祥，是难得的既正眼瞧他，又没有敌意的人。
左边坐着的？朱常洛心里有些疑惑，这人长相普通，扔人堆里都没人注意的普通，偏偏脖子已经快要昂到天上，浑身都是傲气。
这人他不认识，没见过，身上也没有穿官服，应该不是朝廷中人。
父皇指着那人，“长哥，诸位阁臣们你已经见过了，这位是郑国良，郑贵妃的堂兄，也是近来的观潮居士。”
朱常洛心中波澜起伏，这就是郑国良！假冒自己的郑国良。
压下内心的起伏，但年幼的年纪依旧不能做到处变不惊，低着头跟个鹌鹑似的，与一旁坐着的郑国良形成鲜明对比。
万历的声音强硬而疏远，“怎么了？”
朱常洛咽了一口口水，“无事，只是太久未见父皇，有些紧张。”
“呵。”万历冷笑一声，侧脸俯视着朱常洛，余光瞥了一眼申时行，意思是你瞧瞧你选的人。
以往朱常洛都会为此难过，但今日却没有那么多精力观察万历皇帝的脸色。
他偷偷看了一眼郑国良，不知道父皇叫他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发现他了吧，可这也不像啊。
万历皇帝朱翊钧看向朱常洛，眼神睥睨，“近来学业如何？”
朱常洛低眉，“近日每日练习两百字，正学着诗经。”
万历对此只是轻轻点头，申时行却发现了不对劲。皇上这个年纪时已经开始学资治通鉴，让学诗经真是意味深长，唉，此争真是耽误储君学业，耽误大明的未来。
申时行心中叹气，才将将学到诗经，郑国良这几篇文章哪里能懂。
其后的内阁成员也暗自摇头。
万历闻言，“学诗经好，修炼文采。”
朱常洛低着头，没有附和万历皇帝。
万历皇帝抬手，再次指着郑国良，“观潮居士是当今天下闻名的读书人，年仅三十多，就能做出举世闻名的文章。”
“这天下年纪轻轻写诗文的成名多，像观潮居士写策论闻名的却是不多。”
说罢，万历将指着郑国良的手指到了朱常洛的身上，“你如今年纪小，资质也不够好，写不出来这种文章也属正常，不必为此自惭形秽。”
朱常洛听到这句话，心头的石头顿时搁下。看来父皇还没有发现他就是观潮居士的事实。
万历将手收回来，“不过你虽年纪轻，书也没读完，但是今日观潮居士好不容易来了，可让观潮居士好好指点指点你。”
郑国良嘴上似笑非笑，想得意又强行压了下来，最后成了一个四不像的表情。
朱常洛瞧了一眼郑国良，瞧着他自傲地靠在椅背，眼中只有皇上，丝毫没将内阁的群臣和他放下眼里。
不由得感叹，老师真是眼光独到，选了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
朱常洛伏地跪拜，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父皇关心，长哥定然好好向观潮居士请教。”
说罢，朱常洛站起来，曲身抬手给郑国良行了一礼，“麻烦先生了。”
郑国良丝毫不把朱常洛看在眼里，他心里自然是偏向郑贵妃之子朱常洵的。
且听郑承宪说过，朱常洛天性愚钝，行动木讷，就算是给他皇位，他也守不住。
郑国良勉强起身，略略地行了一礼，“大皇子客气了。”
万历给身旁的太监张鲸招了招手，“将观潮居士写的第一篇文章拿出来给长哥看看。”
“是。”张鲸又吩咐其下的公公，不出三分钟，这两篇文章就到了张鲸的手里。
张鲸将其中一份捧在手上，呈给皇上，“皇上。”
万历没有说话，瞧了朱常洛一眼，张鲸立马懂得万历的意思，转身走到朱常洛跟前，将文章给朱常洛。
万历沉着声音，“好好读读这篇文章。”
朱常洛：“是，父皇。”
朱常洛随后低头看着这篇文章，这篇文章就是他写的第一篇文章，不过不是原文章，是有人誊抄过后的复印本。
这一字一句他早已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看下去，但是想到老师所说的低调，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将这篇文章读完了。
万历拿过张鲸递上来的第二篇文章，“第一篇已经看了，可读懂了？”
申时行在旁不忍闭眼，默默叹气，这简直就是欺负孩童。
朱常洛想着安槐让他不要把能力表露出来的告诫，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不光有父皇、有观潮居士，还有内阁和司礼监的部分太监，甚至有些六部的臣子。
很快心下已经做好了决定，“读懂了。”
万历轻哼一声，“读懂了？读懂了好，谈谈你的体悟。”
郑国良也转头看去，一个七岁小儿，他实在是不担心能说出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朱常洛立时道来：“这篇文章将我大明的货币之弊说的深入，一国之货币重之又重，元便是因为滥发中统钞导致各种问题出现。”
申时行瞳孔陡然放大，这篇文章可没有提元，能举一反三，聪慧异常，甚有灵气啊。
万历皇帝微微虚眼，“观潮居士，大皇子说的如何？”
他这大儿子虽不常常见到，但是给他的印象就是木讷，愚蠢，浑身都带着都人之子的毛病，今天倒是奇了怪了，一语道破元的钱币问题。
郑国良眉心一跳，心中的惊讶未消，“说的好，一眼就能读懂文章部分意思。”脑子里过了一圈能不能找点茬，但是发现他找不出来茬。
万历皇帝肃着声音，“是谁教你的？”
朱常洛心头一跳，捏紧衣袖，“不曾有人教过长哥。”
万历皱了皱眉，让张鲸给朱常洛呈上第二篇文章，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几分本事。
朱常洛将领子往上拉了拉，脖子用力往里缩。
领着他的公公他没见过，听这公公说他是父皇宫里的。
这倒是奇了怪了，往年一整年都见不到父皇几次，就这两月，父皇已经叫了他两次。
前面的公公步子踏的大，频率也高，朱常洛小跑着才能跟上。
等到了毓德宫，他踏着步子往里走。
父皇坐在上首，底下站着的，右边第一个是申阁老，头发半百，面容慈祥，是难得的既正眼瞧他，又没有敌意的人。
左边坐着的？朱常洛心里有些疑惑，这人长相普通，扔人堆里都没人注意的普通，偏偏脖子已经快要昂到天上，浑身都是傲气。
这人他不认识，没见过，身上也没有穿官服，应该不是朝廷中人。
父皇指着那人，“长哥，诸位阁臣们你已经见过了，这位是郑国良，郑贵妃的堂兄，也是近来的观潮居士。”
朱常洛心中波澜起伏，这就是郑国良！假冒自己的郑国良。
压下内心的起伏，但年幼的年纪依旧不能做到处变不惊，低着头跟个鹌鹑似的，与一旁坐着的郑国良形成鲜明对比。
万历的声音强硬而疏远，“怎么了？”
朱常洛咽了一口口水，“无事，只是太久未见父皇，有些紧张。”
“呵。”万历冷笑一声，侧脸俯视着朱常洛，余光瞥了一眼申时行，意思是你瞧瞧你选的人。
以往朱常洛都会为此难过，但今日却没有那么多精力观察万历皇帝的脸色。
他偷偷看了一眼郑国良，不知道父皇叫他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发现他了吧，可这也不像啊。
万历皇帝朱翊钧看向朱常洛，眼神睥睨，“近来学业如何？”
朱常洛低眉，“近日每日练习两百字，正学着诗经。”
万历对此只是轻轻点头，申时行却发现了不对劲。皇上这个年纪时已经开始学资治通鉴，让学诗经真是意味深长，唉，此争真是耽误储君学业，耽误大明的未来。
申时行心中叹气，才将将学到诗经，郑国良这几篇文章哪里能懂。
其后的内阁成员也暗自摇头。
万历闻言，“学诗经好，修炼文采。”
朱常洛低着头，没有附和万历皇帝。
万历皇帝抬手，再次指着郑国良，“观潮居士是当今天下闻名的读书人，年仅三十多，就能做出举世闻名的文章。”
“这天下年纪轻轻写诗文的成名多，像观潮居士写策论闻名的却是不多。”
说罢，万历将指着郑国良的手指到了朱常洛的身上，“你如今年纪小，资质也不够好，写不出来这种文章也属正常，不必为此自惭形秽。”
朱常洛听到这句话，心头的石头顿时搁下。看来父皇还没有发现他就是观潮居士的事实。
万历将手收回来，“不过你虽年纪轻，书也没读完，但是今日观潮居士好不容易来了，可让观潮居士好好指点指点你。”
郑国良嘴上似笑非笑，想得意又强行压了下来，最后成了一个四不像的表情。
朱常洛瞧了一眼郑国良，瞧着他自傲地靠在椅背，眼中只有皇上，丝毫没将内阁的群臣和他放下眼里。
不由得感叹，老师真是眼光独到，选了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
朱常洛伏地跪拜，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父皇关心，长哥定然好好向观潮居士请教。”
说罢，朱常洛站起来，曲身抬手给郑国良行了一礼，“麻烦先生了。”
郑国良丝毫不把朱常洛看在眼里，他心里自然是偏向郑贵妃之子朱常洵的。
且听郑承宪说过，朱常洛天性愚钝，行动木讷，就算是给他皇位，他也守不住。
郑国良勉强起身，略略地行了一礼，“大皇子客气了。”
万历给身旁的太监张鲸招了招手，“将观潮居士写的第一篇文章拿出来给长哥看看。”
“是。”张鲸又吩咐其下的公公，不出三分钟，这两篇文章就到了张鲸的手里。
张鲸将其中一份捧在手上，呈给皇上，“皇上。”
万历没有说话，瞧了朱常洛一眼，张鲸立马懂得万历的意思，转身走到朱常洛跟前，将文章给朱常洛。
万历沉着声音，“好好读读这篇文章。”
朱常洛：“是，父皇。”
朱常洛随后低头看着这篇文章，这篇文章就是他写的第一篇文章，不过不是原文章，是有人誊抄过后的复印本。
这一字一句他早已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看下去，但是想到老师所说的低调，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将这篇文章读完了。
万历拿过张鲸递上来的第二篇文章，“第一篇已经看了，可读懂了？”
申时行在旁不忍闭眼，默默叹气，这简直就是欺负孩童。
朱常洛想着安槐让他不要把能力表露出来的告诫，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不光有父皇、有观潮居士，还有内阁和司礼监的部分太监，甚至有些六部的臣子。
很快心下已经做好了决定，“读懂了。”
万历轻哼一声，“读懂了？读懂了好，谈谈你的体悟。”
郑国良也转头看去，一个七岁小儿，他实在是不担心能说出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朱常洛立时道来：“这篇文章将我大明的货币之弊说的深入，一国之货币重之又重，元便是因为滥发中统钞导致各种问题出现。”
申时行瞳孔陡然放大，这篇文章可没有提元，能举一反三，聪慧异常，甚有灵气啊。
万历皇帝微微虚眼，“观潮居士，大皇子说的如何？”
他这大儿子虽不常常见到，但是给他的印象就是木讷，愚蠢，浑身都带着都人之子的毛病，今天倒是奇了怪了，一语道破元的钱币问题。
郑国良眉心一跳，心中的惊讶未消，“说的好，一眼就能读懂文章部分意思。”脑子里过了一圈能不能找点茬，但是发现他找不出来茬。
万历皇帝肃着声音，“是谁教你的？”
朱常洛心头一跳，捏紧衣袖，“不曾有人教过长哥。”
万历皱了皱眉，让张鲸给朱常洛呈上第二篇文章，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几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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