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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朋友

    赫奕酒店,1801。

    门被推开,林凡急匆匆地进来。

    “听说他们找你麻烦了?”

    他的声音有些焦急。

    酒店内,诺特男爵丧气地坐在地上,头低低地垂在阴影里,看样子确实不太好。

    “王八蛋,等我去弄死他们!”

    林凡气得不轻,愤愤说着,他一进酒店就听说了洛桑的人来找诺特麻烦的事。

    之前的他想借市长的手除了洛桑这股势力,所以故意打着诺特男爵的旗号去借了一笔高利贷,谁知失算了一步,诺特市长和男爵的关系似乎太过于僵硬,这样一来,倒算是害了诺特男爵,祸是他自己惹下的,眼下,也只能由他自己解决。

    “林凡,你说……”

    正当林凡二话不说准备转身出门之时,诺特男爵却叫住了他。

    “嗯?”

    林凡疑惑地看着他。

    “这世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家长吗?”

    诺特男爵艰难地抬起头,浮肿的脸上爬满扭曲的痛苦。

    “理论上来说,肯定有,但,你父亲肯定不是。”

    林凡走近了他,此刻的他,不过也只是个脆弱的小孩。

    “其实你有没有注意过一个细节,你的那些奖状和奖杯,比你屋子里的其他东西都要干净,你的父亲,在小心地维护着它,每次你不在的时候,他都会一遍一遍地抚摸擦拭着它,其实,他很在意你,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你的成功。”

    林凡蹲了下去,轻声说着。

    “可是……”

    男爵好看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一双眸子里尽是破碎的痛苦。

    “可是他从来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来,是吧?”

    “很多时候,男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最难表达的,往往就是他们最在意的。”

    林凡用沧桑的声音说到。

    “我想试试,他会不会来救我。”

    男爵抹了一把眼泪,忽然说到。

    “你是说,以身试险?”

    林凡有些不安,虽然他知道,诺特市长肯定不会放任他不管,但,他也深知黑帮手段之残忍。

    但或许,这会是他们父子的一个契机呢。

    他犹豫着,他承认,以前的他多多少少有把这个世界的人当NPC的意思,包括他下这步棋的时候也未曾考虑过男爵的安危,可他们这别扭而深刻的父子亲情,又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真实的温情…

    他已经动摇了,明明身处的是他认知中的虚幻世界,可偏偏这个世界的一切又似乎真实无比。

    “你去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会来救你,不就是钱嘛,全给他们也无所谓!”

    林凡看着自己刚刚费尽心力搞来的钱箱,虽然承认有点心疼,但钱这个东西,太大的数字,反而让他感到缥缈虚幻,何况,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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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潮湿,腥臭,逼仄。

    没人能想到,皮城还有这样昏暗的环境。

    诺特男爵缓慢地穿行在这条狭窄的小路上,周边暗无天日,寂静无声,让人不禁产生某种强烈的不舒服感。

    他的双腿有些颤抖,但步伐还算坚定,一步一步,艰难地接近了小巷的尽头。

    尽头是一座钢铁所筑的圆顶建筑,横七竖八的钢梁上绘着森森的鬼神,两根巨大的不知道从哪拆下来的机械吊臂斜斜的吊着,构成一道阴诡的大门。

    门前,哨兵们提着机械步枪冷冷立着,几个小卒闲散地游荡在门口,但身上都带着五花八门的武器。

    男爵远远地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打鼓,但此刻箭在弦上,他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流砂,请见洛桑大人。”

    流砂是男爵的笔名,他走到哨兵面前。

    “带钱来了?”

    哨兵凶狠地看着他。

    “嗯。”

    男爵自信地点头,虽然他的身上分文没有。

    市政厅外,林凡焦急地等待着。

    消息应该已经传了进去,但,过了一个多小时,里面却毫无动静。

    距离诺特男爵只身去找洛桑已经三个多小时了,眼下,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每多拖一分钟,便多一分钟危险,但,如果市长不出面的话,这一切又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他再也等不及了,不顾一切地往市政大厅里钻去。

    “你是谁,你要干嘛?”

    有人拦住了他。

    “我要见市长大人!”

    他二话不说撞开守卫,拼命往里跑去。

    “有人冲进去了!拦住他。”

    警卫们追向他,人数越来越多。

    他们提着手枪追向他,已经将他列作危险分子。

    转角处,两名手持警盾的警卫突然钻出来,厚重的警盾狠狠撞向林凡,林凡反应未及,被撞飞出去,而后他们包围了他,用手中警棍狠狠砸向他。

    林凡抱住了脑袋,感受着暴雨般的攻击倾泻下来,他抱着脑袋,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然而警卫们感受到了他的顽抗,手中的攻击更加激烈了。

    “告诉你们那狗屁的市长,他的儿子被洛桑绑架了,要是不想他死的话就快去救他,再晚一点,他就没儿子了!”

    林凡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警卫们听清楚了他的话,手中动作顿了一下。

    借这个机会,林凡发力跳了起来,冲开人群,不要命地往外跑去。

    “怎么了怎么了?”

    官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大人,刚刚闯入了一个奇怪的人,他说……!”

    警卫们汇报起情况。

    林凡拼命地跑出了市政厅,向着记忆中洛桑的据点跑去,他的浑身火辣辣的疼,浑身骨头就像散架了一样,但他顾不及许多,这么多天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情绪失控。

    “快点,再快点。”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重复着。

    “快点,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啊!”

    洛桑据点。

    赤膊的大汉一遍一遍地挥舞着鞭子,冰冷的鞭子抽打在男爵稚嫩的身体上。

    男爵强忍着钻心的痛,却始终未曾叫喊一声,哪怕,他的身体已经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老大,这小子,有点硬啊。”

    绕是健壮的大汉都开始疲累了,而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男孩,却硬得像块石头一样。

    “是吗?我看看。”

    独眼的洛桑从他的真皮躺椅上坐了起来,吐掉嘴中叼着的烟,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

    “哟,小子,不过嘛。”

    洛桑冷冷地扫了一眼绑在柱子上的诺特男爵,后者此刻身上已找不到半块好肉,尽是狰狞可怖的血痕,可是他却始终高昂着头颅,眼神冷得像是极北的寒冰。

    “把那东西拿上来,我看他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洛桑摆了摆手,小弟们闻讯提过来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一根注射器,注射器里,蓝色的液体缓缓蠕动着。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家人的联系方式,让他们准备钱,不然的话,我这一针下去,你这辈子可能都硬不起来了。”

    洛桑冷冷地看着他,威胁到。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钱,要杀要剐,随你便。”

    男爵咬着牙齿艰难地说着,他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吊着一口气,仅仅只是在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可……也许,他再也等不到了吧,他看着洛桑手上明晃晃的针头,心中蔓延着某种恐惧,但对他来说,更多的却是绝望,深深的绝望。

    “好,很好,你最好一直这么硬气。”

    诺特的眼睛让洛桑很不舒服,他恶狠狠地抬起了注射器,眼看就要扎到诺特的皮肤上。

    “老大!”

    门口有人叫住了他。

    “干嘛!”

    正准备下手的洛桑被打断,暴虐地吼到。

    “有人来赎他了。”

    门口的守卫把林凡推了进来。

    “哦,是吗?”

    洛桑的脸上涌现出喜色,他收起了注射器,走向林凡。

    “放了他,这是还你的钱!”

    林凡抬着手中的箱子,看着血肉模糊的男爵,他的眼睛里急得快要涌出火来。

    “这么小的箱子?知道规矩吗?”

    洛桑看着他手上的小箱子,露出不满之意。

    “当然知道,本金八百万,逾期未还就一直翻倍。”

    林凡说着,打开了手上的箱子,箱子里,晶莹的海克斯宝石闪烁着光泽。

    “借了你八百万,还你八千万,够了吗?”

    林凡平静地推出箱子。

    “八千万?”

    满箱的海克斯宝石令洛桑有些眼热,他满脸欣喜地接过了箱子。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林凡冷冷地说道。

    “当然,当然,老九,放人,给他上点药,别走着走着死了!”

    虽然拿到了钱,但洛桑的语气依旧极其狂妄。

    手下把诺特男爵解了下来,随意往他的伤口上撒了些药粉,而后随意地将之推向林凡。

    林凡慌张地接住他,看着他满身的伤口,眼中的痛苦愈发地强烈。

    他扯下自己的衣服包裹着他单薄的身躯,搀扶着他艰难地离开。

    “没事吧。”

    他们走出洛桑据点的大门,缓慢地在小巷中挪动着。

    “没事。”

    男爵无力地回应着他,声音已细若蚊蝇。

    “他还是没来,是吧……”

    他痛苦地说道,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回去再说吧。”

    林凡有些不忍,看着他这般黯然模样,心抽搐一般的疼。

    终于走出了这道阴冷的巷子,夕阳细碎的光残缺的铺散在大地上。

    巷子外,一张巨大的黑色重摩斜立在夕阳的余晖中。

    林凡将男爵扶上了摩托,轻柔地为他戴上头盔。

    “怎么样,帅吧。”

    他明媚地笑着,想转移一些男爵的悲伤。

    “帅。”

    男爵艰难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接下来,我让你看一个更帅的。”

    他一边说着,从摩托侧箱里取出一个控制器。

    “这是?”

    男爵疑惑地问。

    “我在钱箱里,给他们准备了点惊喜,毕竟,哪能让你白受这么重的伤。”

    他爬上摩托车,而后,笑着按下了控制器。

    “快跑,炸弹,爆炸了!”

    而后,他扔掉控制器,骑上摩托,全力的轰起了油门。

    随着控制器的按下,身后,爆发起极其强烈的光芒。

    洛桑据点。

    洛桑正摸着自己刚刚到手的海克斯宝石,沉浸在强烈的喜悦之中,然而,他身边的钱箱却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发出了一声电子机械声,常年刀口舔血的洛桑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猛然起身将那钱箱踢飞。

    箱中的海克斯宝石登时散落一地,下一秒,强烈的光芒伴随着升腾的赤焰瞬间在这片狭小的空间荡开。

    “老大!”

    他身边的小弟感受到危险,当机立断扑了过来,两个人将洛桑扑飞出去老远,爆炸的气焰瞬间淹没了这片空间,几个反应未及的小弟顷刻间便被撕裂成几块,连这座钢铁建筑都被气浪冲荡着,散落了一地的烟尘。

    几秒钟后,爆炸停止了,洛桑艰难地推开趴在他身上的两个小弟,他们早已没了呼吸,整个后背都被爆炸的气浪给炸烂了,若不是他们以命相救,只怕这时的洛桑,也早就变成了一地焦黄的碎片。

    “王八蛋!”

    他咳嗽了两声,猩红的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虽然有人挡住了他,但气浪还是冲到了他的身上,此刻,只怕他的肺腑都被震伤了。

    “老大,怎么了!”

    外面的人闻声冲了进来,一进来便看到满地的狼藉。

    “追上他们,杀了他们!”

    洛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狠狠地说到。

    “是!”

    剩下的人手迅速地行动了起来,洛桑一马当先,骑上了自己的摩托,加足了马力冲了出去,其他人迅速跟上了他,七八张摩托飞追了出去。

    城西大道,一场激烈的摩托车追逐战开始上演。

    林凡带着诺特男爵,野兽般的重骑远远地飞驰在前面。

    身后,一群朋克男孩追逐着他,这群人此刻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顾这里是皮城的市区,他们提着长枪,连连向着林凡开火。

    林凡只能拼命地躲避着他们的子弹,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有一颗打中他们,他们当场就得交代在这。

    好在他当年送外卖的时候练就了一身的走位绝技,此刻七扭八歪,竟都化险为夷。

    可是,双方的差距终究过于强大,他们满身的武器,对付自己这样的手无寸铁之人,可以说是碾压式的优势。

    看来,自己还是在文明社会待得太久了,对这群亡命之徒还是太过于心慈手软,早知道,他就应该加大炸弹的威力,刚刚就把这群王八蛋全炸死算了。

    眼下,还是先想办法摆脱他们再说吧。

    他又加大了一圈油门,摩托车像风一般穿梭着,狂烈的劲风扑打在他的脸上,像是刀片一样,几乎将他的脸庞撕裂。

    这样的速度连他都隐隐控制不住了,好在,城西大道车马稀疏,而且,这速度,也渐渐将他们甩开了。

    可是,那个洛桑,还依旧紧追不舍。

    不可一世的洛桑从来都没受过如此大的屈辱,他紧咬着牙齿,誓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全速地驱驰着自己的摩托车,像一条凶狠的毒蛇,紧咬不舍。

    可下一秒,风擦过了他的眼睛,他仅剩的一只独眼分明看到,一颗金黄色的子弹,像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后,贯穿了他的眉心。

    风停了,他无力地倒了下去,摩托车跟着他倾翻,撞到路边的护栏,而后,掉落进汹涌的大海。

    洛桑的躯体沉重地砸落在公路上,不甘的眼睛慢慢熄灭了火焰。

    突发的状况让林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下一秒,一支钢铁般的军队,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领头的是一辆重型吉普,车上,狙击手的狙击镜还反射着摩托车的光芒。

    林凡拼命地捏着刹车,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连他们的身形都险些被甩飞出去。

    可是,他不得不停下,因为,在他的面前,横亘着一道钢铁般的墙!

    身着秘银铠甲的重型骑兵,巨大的烈马身高两米之多,烈马之上,骑兵们清一色的海克斯战甲,手中是锋锐的亮银巨剑和海克斯轻机枪。

    他们一步一步往这边奔袭而来,每一步,都震慑着林凡的心魂。

    “好……好他娘的帅!”

    林凡不由赞叹,他也曾在兵书上听说过铁浮屠这样的重骑,眼下亲眼所见,才知何为军中幻神!

    吉普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顶钻了出来。

    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人,此刻站在铁军面前,却像是披上了一层神的光辉,此刻,他就是神,神威,不可侵犯。

    “爸……”

    男爵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他的父亲,他艰难而自豪地叫了一声,眼睛,在顷刻之间便被泪水填满。

    诺特市长站在车上,看向男爵的眼中满是心疼,他冲男爵点了点头,而后,扭头看向身后的追杀者,眼神,像铁一样坚硬。

    “给我,踏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