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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降临)1-10.尾声与善后

    “啊,摆脱了向弥漫着茫茫迷雾的人生、压上自己重负的种种烦恼与无穷忧伤,终能展开刚劲的翅膀、向光明儿宁静的境界飞奔,你是多么有幸!”

    “三位被重创的魔神,其中一位甚至濒临陨落,就当作……这次的赔礼了。”

    看着眼前这个身姿伟岸的男人,开阳和玉衡陷入了沉默。漆黑如墨的长发,身穿带有银纹的黑色长袍和带有金纹的白色内服,孤傲凌冽的金色双眸足以让身经百战的勇士胆寒,略有些苍白的英俊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却不怒自威。毫无疑问,此人便是『魔鬼恩惠的火把』,『狂热的救世主』,天启。

    “主,抱……”兰斯洛特强撑着说道。

    “无妨。”

    天启左手一挥,划出一道漆黑的裂缝。纵使开阳和玉衡心中有百般不愿,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天启愿意直接收手,已是当下最好的情况。否则不要说周殊宇,恐怕就连他们也自身难保。

    “既然你二位无异议,那我们就告辞了。”天启让三位遭受重创的魔神先进入那黑腔之中,随后侧过头对玉衡和开阳说道:“顺便再帮我传一句话吧,给你们的主子……”

    二神心中一颤,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说什么了。

    “第四次,诸神战争,我正式在此宣战。”

    独属于魔皇的威压精准无比地避开了明光城的建筑与人群,压迫着玉衡开阳以及一众送影者。而在进入黑腔前的最后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孙铭辰和他怀中昏迷的周殊宇。

    “『隔岸的心』,呵呵……命运还真是诙谐啊。”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天启便带着三神消失在空中。

    而天启的出现,自然也就意味着『七星城』的战事也该结束了。在得到天启撤退的命令后,洛塞特斯便直接带着其余魔神离开了七星城。由于只是缠斗,这里的战斗远算不上惨烈。

    “可惜呢,”洛塞特斯临走前对刚回来不久的天权说道,“那就接着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吧,老对手。”

    无心也无力再阻拦他们离开。第一阶段的斗争,当代时文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虽暂且令他们保住周舒宇,但今后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五神都缄默不语,『第四次诸神战争』,这七个字如同七块巨石压在他们的心上。

    “当青灰色的早晨来临时,你会发现我的空位子,这位子直到黄昏,依然冰冷。”

    明光城一战,并未让这座古城的光辉暗淡。紫微宫不出意外地对外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只宣布明光城遭到了不明远古魔物的袭击。得益于完善的司法以及预案准备,仁冬的中心指挥系统得以迅速重建,明光城修缮的工作也逐渐有条不紊的展开;同时,在开阳玉衡暗中帮助下,所有的失踪者也陆续被找回。而自从大战结束后,孙铭辰就带着昏迷不醒周殊宇回到了紫薇宫,住在无主的天权阁。开阳和玉衡由于始终放不下下,每天也都会来检查周殊宇身体的情况。

    在各类善后工作都做得差不多后,人禄在紫薇宫宫门外举行了受难者悼念仪式,并修建了受难者纪念碑,并向全国人民通知了时文牺牲的消息。按照国法,在下一任时文出现之前,由现在的人禄代为管理天权之务。

    只是无论是谁,都还不习惯中堂阁中央那张空缺的座位。

    “我把黄金变成铁,把天堂变成地狱,我发现我亲人的一具尸体被埋在云端,我在天国的海滨,筑起巨大的石棺”

    明光城之战七日后,周殊宇终于醒了过来。

    孙铭辰告诉他时文确实已经牺牲的消息,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周殊宇表现得十分淡定。由于送影者的特殊性,时文在死去后会肉体消散,无法依照传统的方式安葬,所以其实也没有地方祭拜。但此后的每天晚上,周殊宇都会仰望很久星空。

    “按照传说,他应该会回到月光之中吧。”

    他说这样说的。

    而开阳也一次探望的时候告诉了他,时文在彻底消散之前对天权说出的三个心愿。

    “一愿天下太平。”

    “二愿百姓安乐。”

    “另,此途凶险,但愿福泽常伴他二人。”

    皓月依旧当空,清风依旧吹拂,但天上的星辰却已是变了一轮又一轮。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那失去神圣的闪光的眼睛,仿佛正向远处眺望,仿佛总是抬向蓝天;你永远也不会发现他们向地面漫不经心地底下沉重的头颅。他们就这样穿过那永恒的沉寂的兄弟——无穷无尽的黑暗。”

    威卡星上,宏伟却落寞的魔皇宫殿『黑太阳宫』内。

    内尔加勒,兰斯洛特从内殿走了出来,他们的伤势基本上已经恢复了。

    洛塞特斯问道:“安穆努特怎么样了。”

    “还好,可能是觉醒后第一次驱动力量的缘故,残留在安穆努特身上的雷电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顽固。”内尔加勒答道,“主上还在为他治疗,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了。”

    “煜星剑……还有那裁决之雷,能确定他们身份吗?”一头金发,身着白色披风的加塔斯塔问道。

    “主上不愿多说,仅依我的见识尚不足以完全确定。但至少可以肯定和亚特拉斯脱不了关系。”

    “嗯……”洛塞特斯低头细数道,“亚特拉斯,『因晚风而摇曳的微光』……”

    “这次主上为了营救你们提前结束闭关,”洛塞特斯接着说:“接下来恐怕是更长时间的修炼,毕竟除了恢复力量还要消化其他大人的力量。”

    “不过在这期间我们也不能闲着,等安穆努特恢复之后还是要再做些什么。”

    “吾主所背负的罪与意志,作为他永远的追随者,为他分担是我们的责任。”

    洛塞特斯说完之后便静静的望向穹顶如星空一般漆黑的天花板。其余五神亦是如此。

    “醉心于所谓伟业,直至残忍的地步,看吧!我也在挣扎!只是比他们更麻木,我暗问:“他们究竟从天上找什么呢,这七个盲人?””

    “主上……实在抱歉。”安穆努特单膝跪地,对王座上的天启说道。

    “我说了,无需道歉。目的已然达成,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天启轻声对安穆努特说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洛塞特斯他们应该还在等你。”

    “是。”说罢安穆努特保持着躬身退后三步,随后挺直转身离开内殿。

    待他离去,天启才轻声地叹了一口气,不再注视空无一物的大厅,转而扭头看向西侧窗户外。无尽的黄沙下,静谧的紫色太阳正慢慢落下。

    “真是被命运和因果囚禁的两个神啊……虽然自特寒里亚死后,『魔域』与『联合天国』之中就再无亚特拉斯的消息。但没想到,竟然因为区区一颗『浮沉珠』就再度相遇了……”(这也是他的诡计吗?)“『令人怀恋的旧日的香水瓶』,『因晚风而摇曳的微光』……由千万年时间所沉淀的如今的你们,如今又会站在哪一方呢?”天启自嘲般地自言自语道。随后他便痛苦的闭上双眼,仿佛体内的隐疾正在发作。

    我的痛苦啊,请千万保持安静,别再折腾。你盼望的黄昏;暮色渐渐降临;夜终于来到:一种朦胧而不可捉摸的气氛笼罩这死气的星球,给一些人带来安宁,给另一些人带来烦恼。当一大群庸俗无聊的人,在享乐这无情的侩子手的鞭子下,纷纷走向奴隶的筵席迎接悔恨,我的痛苦啊,请再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到这儿来吧。——请远离他们。请看那匆匆流逝的年代。穿着陈旧的衣裙俯瞰天国的阳台;满面笑容的惆怅从碧波深处突然出现;奄奄一息的夕阳正在桥拱下进入梦境,仿佛一条长长的裹尸布拖向东方一般,听吧,我亲爱的,听吧,请谛听这美妙的夜的足音。

    当夜幕再一次笼罩威卡星时,天启闭上了他沉重的双眼。

    “啊,超脱地看待生活,无声的万物、与百花的语言也能一听就懂,让纷至沓来的思绪迎着曙光飞向天空,像云雀一样自由自在,这是多么的幸福!”

    不知其底的星空深处,一颗不起眼的星星忽然散发出激动的闪光。

    “终于还是等到你了啊……亚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