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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狱见闻)2-12.正西凌空殿与拜蒙

    “我感到受难的航船的所有痛苦都在我的内心深处颤动;劲风——暴风骤雨与航船的抽搐……”

    亚斯塔禄昂首挺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为万钧雷霆所簇拥的周殊宇,随后缓缓张开双臂,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眼。这是他的顶礼膜拜——用以瞻仰或蔑视唯一的恐惧,并迎接自己最后的时刻。

    “刑雷·天威圣裁”

    一道深蓝色雷霆宛若飞流直下,瞬间将亚斯塔禄吞没。待雷光泯灭,万籁俱寂,雷鸣后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剩下,亚斯塔禄也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周殊宇缓缓从空中落下,孙铭辰也走到他身旁。正南狮火殿内又一次弥漫出金光,这是亚斯塔禄即将复活的征兆。但周殊宇依旧语气平和地说道:

    “他死了。”

    回想起亚斯塔禄坦然赴死前坚毅而从容的模样,孙铭辰也附和道:

    “他现在倒是很幸福呢。”

    “哼。”周殊宇哼笑一声,便转身说道,“好了,走了吧。”

    正南狮火殿的试炼,就这样突兀地落下了帷幕。

    内心百感交集的两人决定稍作休整,顺便也整理一下此番的收获。简单地准备了一些食物,一边吃着,周殊宇便将亚斯塔禄在『恐惧』空间内所说的关于亚特拉斯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孙铭辰,后者也将特寒里亚的降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所以说,你本身是亚特拉斯的无记忆转世,只是他的煜星剑却落在我的手上?”孙铭辰托着腮分析道,“而我在『恐惧』空间遇到那个自称‘特寒里亚’的魔神,又明确地提到了他才是我力量的赋予者。作为我体内神力的唯一来源,恐怕煜星剑也是通过他之手传递给我的。”

    “嗯,尽管传承的过程存疑,但似乎我们力量的来源都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

    “不过从之前的两场来看,我们对于神力的运用同它们原主人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啊。”孙铭辰指的自然更多是亚特拉斯蛮横无比的战斗方式与周殊宇神出鬼没的战术之间显而易见的差异。

    “千人千面,各有千秋。我们毕竟不是前世,而每个人对力量的理解都不同,使用的方式自然也大相径庭。况且,之后也还有两次尝试改进的机会呢。”周殊宇不以为意地笑着说,但随后却又流露出一丝迟疑与困惑,“话说回来,比起力量的来源或是使用方法,如今更令我好奇的其实是——当年的三次诸神战争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逐尘之战吗?”孙铭辰也叹道:“那场奠定如今混乱局势的旷日持久的诸神大战,确实有着太多未知。尽管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世界,但如果能够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对我们今后作出自己的判断也大有裨益。”

    “况且,我还有种预感。”周殊宇眉头微皱,“那场战争,也许并不止是是双方一味的混战。三次诸神战争之间短暂的和平,其契机究竟又是什么?以及——亚特拉斯的武器为什么会遗落,他又为何会在大战得胜后选择离开自己所擅长的战场。还有那实力不俗却鲜为人知的特寒里亚……”

    迷雾重重,置身于诸神棋局的两人几乎目不能视,唯有直觉隐约地告诉他们,这背后的一切都并不简单。于是孙铭辰又说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正西凌空殿』,一边提升我们的实力,一边再收集关于当年的情况吧。”

    “嗯。”

    周殊宇点了点头。待他将剩下的食物装回空间戒指后,两人便动身前往『正西凌空殿』。凭借送葬沉晶,两人直接进入了这间属于『背叛者』的宫殿。

    殿内是一副——或者说,是两幅格格不入的场景:左侧是一排排书架,从三面围着一张摆满纸笔的书桌,古朴的吊灯透着柔和的光茫;右侧是一个个酒柜,从三面围着一个破烂不堪的牌桌,陈旧的射灯发出刺眼的霓虹。一左一右,仿佛是两个被割裂开的俨然不同的世界。相互对立着,中间没有任何间隔。

    待两人观察清楚,在殿内深处不可看破的黑暗中,一个身影才缓缓飘出。那是一张秀丽清纯的女人的脸庞,清澈明亮的淡绿色眼瞳,黑色长发飘飘流若香云。只是其身姿壮硕,分明又是一副男人的姿态。除此之外,便是他头顶戴着一顶镶着宝石的王冠,身着鸿衣羽裳般的长礼服,肩披带有金色纹路的白袍。

    和传闻中的面貌姿态别无二致。眼前这位毫无疑问便是至上四柱之一,在七十二柱魔神中位列第九,『悲喜与矛盾的怜悯者』,主天使之王拜蒙。

    之所以被诸神称作“主天使之王”,是因为拜蒙曾经也是联合天国的一员,且是所有天使的统御者——『大天使长』。“却因为窥伺天堂与地狱的矛盾之美,而堕落为魔神。”——至少天权是这样说明的。

    尽管拜蒙正一点点地靠近,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两人没有在拜蒙身上感到一丝准备战斗的气息。仿佛他的确只是在悠闲地漫步一般,这股十足的安适令二人也下意识地松懈了防备。直到拜蒙都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双方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这位主天使之王不紧不慢地停下脚步,探出上半身,以极近的距离上下打量着他们。被观察的二人不知所措,也只能干瞪着拜蒙的身体。

    “有趣啊有趣。”看够了的拜蒙随即转过身去,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感叹道:“没想到即便是在这个破窟窿里待了这么多年,阿斯莫德和亚斯塔禄也照样过得很不错嘛。”随后又停下来转过头对两人说道,“你们找我——是为了试炼?”

    听着两人默不作声的回答,拜蒙歪着脑袋又笑着说道:

    “这样啊……不过很遗憾,我现在并不想战斗,要不你们先去找巴尔,最后再来找我吧。”

    还有这等咄咄怪事?两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周殊宇强忍着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去了。”拜蒙又转过身,抱着双肘笑眯眯地说道,“想想看,说不定等你们换个时间再来这儿,我就有兴趣与你们战斗了。”说罢拜蒙又晃晃悠悠地走向酒柜那一边,斟酌片刻后取出一瓶酒,“又或者,你们先陪我喝几杯,我一尽兴就突然会充满战斗欲望也说不定呢。”

    随后拜蒙将瓶中酒一饮而尽,高举双臂念道:

    “AveMariagraziaricevutaperlamiafamiglia

    “Conrisentitoconun'amorevoledivino,amen

    “Graziechiedoateosignoredivino

    “Inquestogiornodigraziapregoperte

    “AveMariapienadigrazia

    “Ilsignoreeconte

    “Siafattalatuavolonta

    “Cosiincieloecosìinterraneilnome

    “Delpadredelfiglioloedellospiritosanto,amen.”

    以为拜蒙所念乃是某种术式的咒语,两人条件反射地便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是直到拜蒙说完最后一个词,四周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再定睛一看,拜蒙只是抱着手中的空酒瓶,仿佛抱着一个刚刚受洗的婴儿。

    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两人第一次感到进退维谷。眼前他们迟迟不愿意离开,拜蒙放下空酒瓶,又踱步至另一边的某个书架旁,随手拿起一本书,语气里满是无奈:

    “既然不愿意走,那么就由我来为你讲个故事吧。”

    “第一幕——巴黎即景·暄和之礼颂”

    随着书页被拜蒙翻开。一阵风骤然拂起,竟将周殊宇和孙铭辰直接带到了空中。但奇怪的是,除开他们之外的一切却都没有受到影响,地面的拜蒙甚至仍淡定地看着书,任由和煦的风为自己翻动书页。这样柔和的风自然不可能伤到周殊宇与孙铭辰,两人迅速驱动神力,便在风中稳住了身形。

    “第二幕——灰色与蓝色·终朔之高歌”

    “我记得每一个细节,敌军穿灰色,你穿蓝色。”拜蒙悲伤地朗读起书中的对白。紧接着,空中原本的无形无色的风立时便被分成了灰色与蓝色两股相互凸显的风,整个大殿上空仿佛都浮动的灰色和蓝色波浪,相互拍打着对方,又形色分明地散开。

    防范不及的二人也在无尽的风浪中发现:被不同颜色的风吹到后,自己的情绪便会不受控制地发生变化——灰色的风使人愤怒,蓝色的风使人忧伤。这能力尽管诡谲,但也不难猜到其源头也不过只是絮乱的风而已。两人迅速在空中释放神力护罩,便不再受影响。

    “第三幕——云雨成蹉跎/踌躇伤分合·悲索之叹曲”

    空中的风浪不断膨胀,逐渐形成旋风,不断侵蚀着两人的护罩。周殊宇暗叹不妙,抬手正欲唤出雷霆,但空中凝聚的神力却在顷刻间被越发缭乱的怒风吹散。而仅是他举手投足之间的功夫,骇人的狂风便不分彼此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更加疯狂的龙卷风。而周殊宇和孙铭辰的护罩却都已经差不多快被磨损殆尽,导致两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灰蓝两色风对情绪的干扰。

    置身于这不息的劲风中,他们也无法再随意施展攻击。旋风不仅使他们举步维艰,难辨方位,连带其中被扬起漫天的沙尘也近乎完全遮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无从施展拳脚,更无法看清目标,束手无策的两人只能任由自己在狂乱的龙卷风中飘零。

    “在风中旋舞的人们,会忘掉引力。”

    地面上的拜蒙喝了一口酒,一边看着书一边感叹道。

    “终幕——永志不忘·灵吹之史诗”

    孙铭辰一直在等待。尽管怒风压迫着双眼几乎无法张开,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留在周殊宇身上的印记已经离得很远了。被这风吹来吹去,他本就已经有些怒不可遏。再加上受到了情绪上的影响,更是火上浇油。终于等到孤身一人的时刻,于是孙铭辰立即唤出煜星剑,丝毫不顾忌自己很可能会被扩散开来的火焰烧伤的风险,奋力将爆发出大量火焰的煜星剑向着举在身前。

    “刑火·奔炎流星”

    至于喷射而出的火焰能否一次就将他带回地面,就只有听天由命了。不过即便无法看见,孙铭辰也能够肯定,包围着他的这道龙卷风已经被染成了通红的火龙卷。但灼热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孙铭辰赌赢了,煜星剑的反冲力让他来到了风眼所对应的地面,他也得以暂且稳住身形,有机会发起足以破坏龙卷风的进攻。

    “刑火·爆炎地狱”

    孙铭辰再次挥动煜星剑,迸发出骇人的爆炸。喷涌而出的热焰顷刻间便破坏了龙卷风原本的流体结构,上一刻还咄咄逼人的旋风就此化作乌有。但孙铭辰还没有停下,而是赶在别的龙卷风靠近前就看好下一个目标的方位,并以爆炎的冲力闯入其中,再以同样的方法将其消除。

    一次又一次的爆破,直到殿内所有的龙卷风全都被彻底根除。

    当正西凌空殿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周殊宇才蓬头垢面地从自己的空间中传送出来。由于雷元素本身被风元素克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铭辰冒着灼烧之痛清除龙卷风。尽管后者能够靠光元素迅速治疗烧伤,但灼烧时的疼痛可是如何也无法免除的。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最终还是化解了这个难缠的术式。此时场上又只剩下了和煦的微风,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这微风竟能够治疗孙铭辰身上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

    待二人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拜蒙也心满意足地合上了书本:

    “看样子,身临其境的沉浸,似乎也让你们对这个故事的艰辛感同身受啊。”

    故事?两人不禁怀疑,难不成拜蒙能够将故事中的内容现实化?

    “别误会,”拜蒙好像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毫不遮掩地解释道,“我只是为我喜欢的一个故事定制了一套招式而已。”

    “既然是『招式』,那你刚才的行动,就算是『宣战』了吧?”

    孙铭辰说着便举起手中的煜星剑。而看着不依不饶的两人,拜蒙只得略带惋惜地感叹道:

    “嗯?可那只不过是为了给你们讲故事而已啊?还真是不领情啊。”

    “罢了罢了。”拜蒙叹息不止,又徐徐移步至书桌前,右手拂动,凭空变出了一套纸笔,“现在的年轻人啊……”

    “啊~啊~啊~”

    ——随着他手中的笔落在羊皮纸上,一声声仿佛歌剧女高音的锐利之声也随之响起。

    “至上之式·奇幻日记”

    “阴魂不散的奥尔拉啊,就劳烦你来招待好战的客人们吧。”

    周殊宇顿时感到一股危机感自心底蔓延开来。尽管眼前并没有任何异常,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感知,抬手向前方释放出数道雷霆。但迅猛的闪电并非击中任何目标,而是径直穿过空气来到拜蒙的面前。后者并未抬头,只是轻轻翻动手中的羊皮纸,雷光便被风刃尽数击散。

    还没等心中的危机感消失,周殊宇便被那道看不见的攻击击退到数米开外。察觉到身旁的周殊宇被攻击,孙铭辰手起刀落,朝着他刚才遭到攻击的方位挥出一道横劈,却依旧什么也没有砍中。甚至就在下一刻,他也被莫名其妙地击飞了出去。

    ——它来了。

    最初的人们对它怀有最原始的恐惧,不安的神甫们曾念咒驱逐它,邪巫们曾在黑夜里呼唤它,但从未有谁见过它。更迭不休的世界主人们预感到它,就赋予它种种或丑或美的外形:侏儒、鬼魂、精灵、仙女、妖精……

    在从原始恐惧中产生的粗略构想以后,一些洞察敏锐的人更为清晰地预感到了它。麦斯迈将它设想出来,十年以来,在那东西尚未施展威力以前,医生们就精确地发现了它的威力的性质。医生们玩弄新天主的这个武器:用神秘的意愿控制人的心灵,使之沦为奴隶,他们称这为磁气催眠术、催眠暗示——以及其他。我曾看见他们像轻率的孩子一样玩弄这种可怕的力量!我们该倒霉了!所有生物都该倒霉了!

    它来了……它……它叫什么……它……它好像在喊叫自己的名字,但是我听不见……它……对……它在喊叫……我在听……我……重复不出来……它……奥尔拉……我听见了……奥尔拉……是它……奥尔拉……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