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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憩

    楼道里很安静,起码本层没有人在楼道里变异,这是个好消息。遥安放弃了电梯,在楼梯间昏暗的灯光里摸下楼。头顶隐隐有脓液滴落的声音,距离很远,遥安尽可能地放轻脚步,一楼铁门巨大的吱呀声还是惊动了怪物,头顶的咆哮声越来越近。

    遥安带上铁门朝不远处还没停稳的灰色雪佛兰跑去,身后的铁门发出被指甲抓挠的尖锐声音,远处有玻璃碎掉的脆响,还有指甲挠玻璃的令人抓狂的噪音。

    遥安拉开掉了几块漆的后座车门,好家伙,上一次见到这场面还是在传销窝点的宿舍。这小子把一购物车的东西直接倒在了后座,遥安把座位上的东西往里推,挤出一小块地方坐下,拉上门,抱着包,艰难地插空安放手脚。

    两箱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卡在脚垫上,一袋压缩饼干乖巧坐在后座,倚靠着一大罐维生素,蔑视地上七零八落其他压缩饼干。白花花的塑料袋病殃殃地窝在地上,五颜六色的罐头东一个西一个,一口崭新的锅压在两个罐头上,锅里躺了瓶懂事的二锅头。一个满满当当的登山包焉了吧唧的和锅抢凳子。还有些遥安一眼认不出是什么的杂物。相比之下,只放了一个医药箱一条狗的副驾驶显得宽敞得多。

    ?狗?邹年那狗东西什么时候养的狗。遥安刚要开口,车猛得掉头,晃得他咬到了舌头。邹年油门一踩跑得飞快“再不走你的小粉丝们就要来问你要签名了,好几个一楼二楼的快砸窗出来了。啊对了,这是旺财,超市门口捡的,有个人把它栓电线杆上就开车跑了,小东西怪可怜的。你俩都是狗,别客气,握握手好朋友。”

    “滚蛋。”“有罐头吃不错了,还蛋呢,给你树上现掏一个?”是没办法跟着混蛋讲道理了,副驾上委屈巴巴的大金毛都比那狗东西顺眼,项圈看着还挺贵,上面刻了个花体的Albert。

    “现在还活着的估计都想着去郊区,往重默和堡山的高速肯定是不能过去了,”邹年把烟屁股丢出车窗,懒洋洋瞟了一眼盖住安吉星的纸质地图,“从佳鼎绕一圈出城,先去濂云巷等小弥他们追上来。他们那儿还没爆发,我让他搞两桶油过来,不知道行不行。不行就只能找几个加油站碰碰运气咯。”

    “何洲到濂云巷保守估计二十个小时,我们绕路去差不多十七个小时,现在十一点,今晚先在研城休整吧。你把手机关机,省点电,我来联系小弥他们。”

    遥安一边估算一边整理零元购库存,车后传来怪物的嘶吼声,邹年在开车他很放心,不过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随手拿的一听就是传说中的鲱鱼罐头“口味挺重哈,哪里的超市,卖这么离谱的东西。”

    邹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七八米开外的两只怪,一只的脸上还黏带着镜片碎掉的眼镜“知足吧你,零元购还指望我挑呢,要不要我进献您个满汉全席啊。”这怪跑的并不算快,不超过四十码,甩开他们也就一脚油门的事儿。

    遥安把罐头分成肉类,水果类主食类分别堆在后座,番茄汤罐头算在水果类,最后不情不愿地把鲱鱼罐头分在了肉类。散落的压缩饼干被他捡起来装进塑料袋,剩下的塑料袋团吧团吧塞座椅后的袋子里,再给两箱水翻了个身,让它们舒舒服服坐地上。

    加上自己包里的,压缩饼干一共七块,罐头八听,二十六瓶水,物资暂时够用。登山包里有几件衣服,一盒暖宝宝,一个充电宝,一把弹弓和一袋铁珠子,还有一大袋邹年秘制烧烤调料。夹层里有一张合照,和遥安放在床头柜上的是同一张,遥安小心翼翼地把它重新塞回去。

    沈筱弥在他们的四人群聊里发了消息,加油站不让买桶装汽油,夏达苼好说歹说毛了几个空桶,打算路上再找个加油站零元购。他们足足屯了一车物资,硬生生把七人座塞满了。新闻里依旧否认怪物袭击,超市里这么疯狂囤货的不止他们,看来小道消息应该一直在流动,而政府应该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

    高速上零零散散有几辆车,广播和网络都还没有断,网络上关于人类变异的消息越来越多,车载广播的频道越来越少。邹年没有在任何一个服务区停下,而是径直下了高速,在研城郊区找地方停车。

    旺财很乖,叫都不叫一声,端正地坐在副驾驶,邹年时不时朝毛茸茸的狗脑袋上撸一把。

    傍晚的郊区安静的鬼城一般,不远处的村子没有一户人家开灯,也不知里面还有没有活人。邹年把车停在田埂边上,前后左都有路,离他们最近的房子也有五十来米。

    晚饭后,遥安拉开车门,把狗抱到后座,提着邹年的领子把他丢到副驾“你先睡,我困了叫你。”

    邹年打开手机定了个闹钟“得了吧你,到时候你又要一整个晚上不困了。把你把手机关机了吧,别无聊打游戏把电打没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弹子迷宫游戏机丢给遥安“这个不用电。”

    遥安失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除了隐隐的不安,他只能听到乡间的风声,蛙叫虫鸣,还有后座熟睡旺财的呼吸声。村子里必定有怪物,不知道数量多少。遥平依旧失联,也不知道沈筱弥路上顺不顺利,有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说起来,他和秦茉第一次单独旅游去的就是这样的小村子。随地可见的狗尾巴草,秦茉摘了一根晃着蹦跶了一整条路。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秦茉让他看看星空,然后冷不丁往他额头上甩了一下狗尾巴草。自从目睹毒贩手持FN57炸碎了队长的头骨,一年来他会惊恐地躲开所有朝自己头上飞来的东西,连秦茉戴在胸口的吊坠都会让他应激,但那一次他没有躲开。

    遥安这么想着,把迷宫里的四颗弹子统统摇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