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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乞丐身影又现世

    有惊无险安抚住了刘君宝,二掌柜周贵急忙安排伙计收拾库房,大掌柜公孙成怕刘君宝又有反复,别人制服不了,则让林子宁带人把刘君宝送回刘府。

    把人送到刘府,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刘夫人本还要发落刘福一番,但看他鼻青脸肿,也是伤得不轻,知道他功夫虽然不到位,但还是尽心尽力,才没有怪罪。刘振平见刘君宝只是喝醉了没什么大碍,倒是大度,先是夸奖了一番林子宁,又是宽慰了刘福并让刘德给他支钱去找大夫买些跌打药治治。

    从刘府出来,走到半路正闻到浓浓的饭菜香味,正好是饭点,林子宁想着就在街边吃点东西,正好还能听听有没有得用的消息。顺着香味就到了一乐居,一乐居是镇海城有名的平价菜馆,不仅菜烧的好,色香味俱全,而且价格亲民,惠而不费。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小二还送了一碗面汤,林子宁体质特殊,从来不在外面饮酒,每天只和几两自己泡的药酒,这是他日常养生的功夫之一。

    在等饭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说,因为昨天的命案,镇海府的军营已经开始点兵,知府大人已经传令镇海府宝箴院分巡官点校镇海府在册法士和在簿法士。

    太乙宫和法藏寺是统帅全国道观和寺庙,也是退位皇帝法皇驻跸场所。宝箴院与太乙宫法藏寺齐名,负责保管皇族及国家阵法、符器,炼制丹药宝物,考核法师品级,掌管法士簿册和军中法师,管辖各地的诸神祭祀、城隍庙,是与日常百姓关联最多的法职机构。

    大隋帝国为了更好地管理全国的道观寺庙,立正二品官职宫寺都提举,管理全国法职机构和修道人士,在其之下分设从二品的提举宫观、提举院寺、提举阵法三职掌管政令。太乙宫、法藏寺和宝箴院都是具体执行政令、管辖庶务的中央机构。

    提举宫观、提举院寺和宝箴院设到州一级,更低层次府县的事务管理一分为二,政令上有分管各府的分巡官制定,具体操作则由指定负责的道观寺院和各府城隍负责。分巡官平时派驻各府,每季定期汇报,因此既受提举和分院使管辖,也接受各知府管理。而提举阵法管理的是各地的守护大阵,是另外一个体系。

    林子宁从学白一先生期间不仅认真学道,也博览群书,对大隋朝的制度掌故也颇为熟悉。听到知府要点校法士,如果是因为三具无头尸案的话,林子宁就觉得这件案子非同寻常,不能简单的看做寻人不成反被杀害的案子,这里面必然还牵连了其他的隐情。

    等饭菜上来,林子宁一边吃饭,一边接着听,就听见有人说:“你知道吗?来福客栈被封了,听说七八天前有一伙荆蜀口音的外地人住了进去,得有六七个人,昨天全都人去楼空,帐也没结就跑了,指不定那个案子就跟他们有关系。”这人说完,又有声音传来,应是那人同桌的人,只听另外一人说道:“哎,你这消息都不全,何止是来福客栈,君悦客栈也有十二个人,可是十二个哦,全是北边的口音,昨天早上也不见啦。”刚吃完一碗饭,饭也不舔,正要接着听,那人竟然把声音压低了,林子宁可没有像佛家大士那样开通了耳识,任凭他如何却集中精力,就是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正在这时,就听见外面街上人声突然嘈杂起来,林子宁抬头一看,四个身穿青色葛布的男子在街上横冲直撞,飞腾跳跃,后面有十来个官兵正在追捕。街上行人被这十来个人冲得东倒西歪,惊呼不已。这群人刚跑过去,后面就有一个军官起码奔来,人还未到,声音就传来,那军官气沉丹田,传出法音:“官兵捉拿逃匪,无干人等后撤!”声音洪亮,绕梁不绝。

    林子宁灵机一动,放下碗筷,就要上楼,刚到一乐居二楼就看见大厅的食客们聚集在靠街的窗户边,在雅间吃饭的人也陆续出来,林子宁身体轻快,觑见一个空隙也挤到了窗边,他头往外一伸,朝官兵追击的方向看去,那边已经交手了,那四个汉子也是好本事,虽然手上没有武器,但是飞腾跳跃十分灵活,不过看着好像有所保留未尽全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十几个官兵在那骑马军官的指挥下已然将一人打倒在地,没一会儿四人全部被擒。

    看到这一幕,挤在窗边的人群逐渐散开,林子宁也不管后面挤进来的人群,就朝一楼走去,回到自己的那一桌,林子宁又添了一碗饭,边吃边想:这应该是知府调动了驻军协助镇海县衙捉拿可以人员,看这阵势,出动的人应该不少,指不定已经抓了不少人。现在我却不好在外面晃悠,还是赶紧回到四海货栈为妙。林子宁不由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口五口就吃完了一碗饭,喝了一大口面汤,赶紧走到柜台会账,和他有相同想法的人还不少,等了一会才轮到他。付完钱,出了一乐居,林子宁就朝四海货栈走了。

    去四海货栈的路与刚刚官兵追击的路正好顺路,林子宁走了没几步就看到那群官兵押着那四个人走来,那被抓的四人却没有颓丧惊慌的神色,其中一个操着荆蜀一地口音的虬须大汉喊道:“我们又没有犯法,难道外地人到了你们楚州就要被抓么?你们怎么不管好赖?还有没有王法?要不是少爷关照我们不能......不能......哼,到时候让你们好看。”骑马军官见抓着了人,也不恼他,回道:“我确实不知道你们犯了什么事,但就凭你们不配合官差检查身份就能抓你们。要不是做贼心虚,你们跑了作甚?我们兄弟几个没有打骂你们,你倒反来责骂我们。等到了县衙,挨了几棍,你们就老实了,我也不需说道你们。你们要是乖乖听话,我们也就好好相待,你们要想作怪,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见着骑马军官话说的挺狠,虬须大汉旁边那个肤色黝黑的矮个汉子说道:“你这憨子,我们又没犯事,等到了县衙老实交代就是了,你跟这些人说甚?早就说不要带你出来,少爷却不听,让你这憨子惹事。”

    虬须大汉却是不听,仍旧说道:“我就知道你这黑狗子看小爷我不顺眼,前些个日子还说我力气大,是个跑货运的好手,现在怎么又怪起我来。又不是我先跑的,要说惹事,也是辛环惹事,是他先跑的。”

    看到这两人斗嘴,原本惊慌的路人反倒觉得这四人蛮有趣的,就连刚刚说狠话的骑马军官也是被都笑了,嘱咐押着的几个兵士道:“你们倒也不用勒得那么紧,我看这四个人也不会跑。”

    虬须汉子说道:“这位军爷倒是个明白人,我们几个可真不是歹人。等这件事了了,我们两个好好地喝上几口,偏不叫那黑狗子。”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兵士骑马过来,到了骑马军官跟前下马递上文书,拱手道:“胡营正,校尉传令,让我们放了这四人,领他们去府衙,府君正在等着他们哩。”

    胡营正接过文书,确认无误,即挥手示意兵士松绑。虬须汉子最先松绑,喊着:“哎呀呀,想不到老黄我还有这一劫,回去可得让清虚宫的道士好好给我算算。”

    胡营正这一波人一走,街道上就空了,一下子顺畅了不少。林子宁往前又走了几十步路,正要右拐,就看到迎面一个乞丐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乞丐不是别人,正是被林子宁前天施舍了五文钱的丐十九。

    丐十九站在街道拐角处,对着林子宁笑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丐十九说了这就话就不再言语,正是笑眯眯看着林子宁,看得林子宁直发毛。眼下正是正午,艳阳高照,本还有些热的林子宁被他这么一笑,竟有些三九寒冬的感觉,全身都汗毛倒竖,起了鸡皮疙瘩。好一会儿林子宁才回过神来,问道:“莫不是你一直在等着我么?”

    丐十九仍旧一脸笑意,回道:“老乞丐名叫丐十九,早就听闻林公子天赋秉异,聪慧过人,这几日老乞丐所见所闻,果真如此。”

    嗯?你都看着我好几天了?你目的何在?又是听谁说我“天赋秉异,聪慧过人”?林子宁心中暗暗警惕,往后推了几步,才说道:“我们素昧平生,算上这次才见了两次,可不敢劳您称‘公子’。我只是小店伙计,哪里称得上‘天赋秉异,聪慧过人’,老先生不要说笑。”林子宁知道丐十九身份不一般,可不敢再将他视为普通的乞丐。

    丐十九不慌不忙,却是收敛了神色,说道:“公子不要惊慌,我非坏人,对你没有歹意,我从西都兴元府清虚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