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人的过往身不由已
这几天，我回家整理好了行李，准备搬去戚宁晨的公寓。老爸见状问我是不是出差，我支支吾吾随便应和了一声，他老人家随口就来了一句，“女大不中留，有机会带他回来吃个饭吧！”
我惊诧地望向他，他却故意偏开头回避我的目光，“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与其三天两头盯梢你，还不如早点成全你。再说了，盯也盯不住啊！你一说有事晚上不回了，你妈就担心。我说有什么好担心的呀，你不就是个实心不会转弯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担心的了？”
“爸，对不起，我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您和妈照顾好身体，我抽时间尽量陪你们。”
“陪就不用了，把自己先搞明白吧！去吧！去吧！”
我爸打圆场的事做得多，不是他，我妈非和我闹个没完不可，选这个时间段回来，我妈正好不在，也是为了特意避开她。
下午在各项目视察了一圈，带着团队走现场发现了不少问题，直到接到史丽莹电话才停下来。她说戚宁晨今晚要赶着出差，现在还没从会议室出来，让她代为转告一声，省得自己忙忘了。我对物业经理提出限期一个月整改的要求，下个月还会亲自来复查，物业经理的脸色都凝重了。匆忙交代完后，便打了个车直奔戚氏大楼而去。
等赶到，戚宁晨还是走了，史丽莹的座位上也空空如也，我赶忙追了个电话过去，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刚准备扭头走，余光却瞥见了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倾斜地靠在史丽莹办公桌挡板比较隐密的一个角落里。我好奇地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中是一对年轻夫妻和一双儿女，女儿稍大，乖巧地站在父亲的膝前，儿子被母亲抱在怀中，一家人看上去十分幸福。不知怎的，妻子的笑容中总感觉带着几分严肃感，看上去仿佛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见过。突然灵光一闪，让我回想起一件事，于是就用手机将照片拍了下来。
时间隔了许久，一个人的怨气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我心里没底。当年我托秦歆将他们安置好，自己却不敢看望他们，与其说不敢，不如说自己没脸去，如今就算被人扫地出门，我还是想再去看看！
“沙里小区”是还建房，与前几年强拆的那栋房子离得最近，大约隔了五公里。小区不大，一共五栋楼，楼房都是超高层，每层楼六户人家共用二部电梯，我用了十分钟上到了3栋的901房门前，到了门口踌躇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这时，门突然开了，鞠阿姨拎着一个垃圾袋正准备出门，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她一时愣住了，“你是？”
“鞠阿姨，我……我是小苏啊，苏暎勤。”
“什么？”
“我……我是……”
“你来做什么？走吧！赶紧走！”
“不是，我……”
她不由分说地将我向电梯间推，“快走！快走！”
“不是，鞠阿姨，您听我说……不是……今天我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来问问您。”
“不知道！不知道！快走！快走！”
推搡中，我慌忙抓起手机胡乱打开里面的一张照片，“鞠阿姨，您还记得这是谁吗？”
她终于定住了，我赶忙将照片翻到那张黑白照，登时她的眼睛瞪得滚圆，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手机，“这照片哪来的？哪来的？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一个……一个朋友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照片中的人和您很像，真的是您吗？”
“她在哪？在哪？”
“您先别急，别激动，这个女孩是不是您以前口中提到过的女儿——小文。”
我指着照片中的小女孩，抬头在看她时，她已是满眼噙泪，“我的小文在哪儿啊？在哪儿呀？妈想你啊！”
…….
微弱的橙光浸着我的梦思绪万千，隐约觉得一只湿热的手在脸庞来回摩挲，温柔的触感使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回了？几点了？”
“都睡着了，灯怎么还亮着？”
“等你啊！”
“傻瓜！”
“不管你多晚回，回不回，以后，我都会为你留盏灯。”
戚宁晨靠在床头的身体向下躺去，一侧身用他修长的胳膊搂住我，头靠上枕边，当脸刚一凑近，我就看清他脸上有伤，嘴角也破了，“你和人打架了？出什么事了？”
我要从被子里爬出来，却被他一把按住，他将头扎进我的胸前，“没事！暎勤，以后，我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了。”
我太了解他，他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是没结果的。但今晚，肯定是出了什么状况，要不然他不会走的急，回来又这么突然，还显得奇奇怪怪，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床边已不见人影，我打电话给了史丽莹，约她中午一起吃饭。我是提前到的餐厅，等了约摸半个钟头，她才匆匆忙忙赶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
“有事找。”
“这么直接？就不能说我们好久没聚聚了之类的话了？”
“和你还需要那样啊？”
她莞尔一笑，双手抱胸，“说吧，什么事？”
“不急，先点菜，先看看吃什么，慢慢聊。”
史丽莹拿起桌上的菜单，“今天说好我请啊，不准再和我抢。”
“我……”
这时，一个人影飞速地闪到我们身旁，抬头一看，竟是鞠阿姨，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史丽莹上下打量，史丽莹感到奇怪，放下手中的菜单一脸惊诧地望向我。我尴尬至极，赶忙站起身拉住鞠阿姨的胳膊往一旁拽，“鞠阿姨，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去公司找你，刚巧见你出来，就跟着你过来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鞠阿姨，昨晚不是和您说好了今天等消息吗？没弄清楚前你跟着我也没用啊！”
“那我不管，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她边说边将我推开，夺步回到史丽莹身旁，眼底湿润，“闺女，你叫什么名字？”
“Cynthia，她谁啊？”
史丽莹跟着站起来，脸上的疑云越来越厚，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不住劝阻鞠阿姨离开，但她哪里肯听，不仅不走，还动手动脚将史丽莹的胳膊紧紧抓住不放，“闺女，闺女，你是不是叫小文啊？是不是我的小文……”
“你干什么……”史丽莹拼命将胳膊往回拉拽，我则在一旁尽力劝服，三人拉搡成一团。正在这时，鞠阿姨紧紧攥住史丽莹左手手腕不放，猛得将她的袖子一掀，她立马怔住了，充盈的泪水夺眶而下，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小文，我的小文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一时间我们都怔住了，顺着鞠阿姨的目光，只见史丽莹左胳膊肘处有一小块淤青，不细看还以为是哪磕碰的，认真观察后才发现是一块青色胎记。此时史丽莹面色极其难看，好像被人戳中了什么痛点，一把抽回手臂，推开鞠阿姨转身夺门而去。
“小文，小文……”鞠阿姨跟在后面追出去，只留下我还傻愣在餐厅里，原本还要顺道问问史丽莹昨晚戚宁晨发生了什么事，被鞠阿姨的急脾气这么一闹，更加令人惴惴不安。
…….
接下来几天，我很想抽时间去找史丽莹，可她一直不接电话，再加上手头上的事也多，一时半会竟把这事忙忘了，直到一天晚上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我便匆匆赶去了一家豪华夜总会。
这里灯红酒绿，炫目的霓虹灯光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烟草及荷尔蒙的味道。各类吊带装、超短裙，一群穿着暴露的人进进出出，脖颈在映着灯光的珠光宝气中闪着炫光。男男女女在这里邂逅，总会露出会意的笑颜，呆滞的目光顿时神采奕奕，充满生气，因为这里的一切纸醉金迷、逢场作戏，将无数人的销魂美梦化为了现实。
我纳闷史丽莹约我来这儿干嘛？但心里隐隐又觉得肯定有事，要不然一个女人约另一个女人来这里能干嘛？会不会是戚宁晨出了什么事？
包间里飘来诱人的音乐声，尽管心里忐忑，但还是缓缓推开了403包间的门，让人意外的是包间里并未见史丽莹的身影，而是二个男人和几个女人正在饮酒作乐、搂搂抱抱。我抱歉着准备退出去，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小姐，好久不见了！”
我站在门前，急促乍现的霓虹灯光闪得人看不清脸，等好不容易视线调整好了，看见的却是自己最不喜见的人——一脸堆笑的郑成远。
同时一道刺目的银色白光在旋转一圈后扫过另一个人的眼，在一秒极速的飞转下，与这包间的昏暗将此人的脸分成了上下强烈的明暗对比，霎时与悬浮于脑海深处的犀利眼神发出猛烈撞击，一阵莫名的心悸直往胸口上涌，再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嗓音温润如玉的男人——戚宁深。
正尬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时，戚宁深发话了：“进来吧！来都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戚宁深使了个眼神，几个穿扮妖艳的女人扭着屁股从我身旁擦身而过，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既然戚宁深在，我想郑成远也不敢怎样，就壮起足胆，健步迈了进来，尽管心脏狂跳，还是大大方方地落座到郑成远身旁，“郑局，好久不见啊！最近好吗？”
“哈哈哈…….好……好……听说苏小姐这几年也好得很啊！”
“这还不是得益于郑局您的关照，一直说要找机会去拜谢呢！”
“噢，真的吗？哈哈哈…….”
“是是是，真心感谢、感谢……”
“小苏啊，你确实要谢我，之前我还帮过你一个大忙，你可不能这么快就忘了啊？”
我心中咯噔一下，迅速在记忆中飞速翻找，很快让我想到之前最后一次见郑成远是在秦歆的酒店里，那一次差点把自己给搭上，幸好是戚宁晨出面巧妙阻止。不过那次郑成远确是将宋氏开盘的预售证无端延迟好久，按理说他的确是帮了我的忙，实则也是帮了戚氏摆脱了开盘危机。
“郑局，工作上您对我有什么要求，做的不足的，请尽管提，我一定洗耳恭听，悉心听取您的教导。”
“谦虚！谦虚！哈哈哈…….宁深啊！你这未来弟媳不简单啊！”
“郑伯，让您见笑了！这未来的事很难有定数，变化大着呢！”
“噢，你的意思是对未来弟媳有想法咯？”
“也不是，这年轻人的事，不好说！”
“哈哈哈……苏小姐可是‘航飞物业’的创始人，现在的‘航飞’可不得了，短短几年迅速接盘，现在人家手上握得可是大把的客户资源，这可了不得噢！”
“飞得越高，摔得越疼！有时候东西拿多了，超过了自身能承受的重量，手是会断的！”
“欸，苏小姐是有分寸的人，进退有度，凭她的睿智，‘航飞’只会越来越好，是不是呀，苏小姐？”
“表面的风光，也只不过是一时的过眼云烟，祸福未知！您说是不是？”
......
不得已的点头，裹胁着几乎快要笑僵的脸，听着他们一翻自问自答式的对话，我的内心已然明白了十之八九，现在终于有人开始注意到平常压根不起眼的物业公司了，这是何等荣幸。
这时，门开了，史丽莹终于现身，在长舒一口气后忙起身扑过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你去哪了？招呼也不打一声。”
她显得有些面无血色，眼袋明显比以前深出一截，在一把拉开我攥紧她胳膊的手后，径直走到戚宁深的身边，低头在他耳旁吟吟低语，只见戚宁深微微点头，尔后对着满脸堆笑的郑成远道：“郑伯，苏小姐好像在旁边包厢约了重要客户，我们就不打扰她了。”
“是吗？哈哈哈……苏小姐，不好意思咯！去忙吧！可别忘了你说的话。”
“郑局，不打扰您雅兴，改天一定亲自拜会！”
跟着史丽莹退出被烟草弥漫的包厢，整个人顿觉空气都清新了，再回望身后，一群扭着屁股的女人又重新回到里面。
“Winnie，搞什么呀？把我叫到这鬼地方来？”
她忽的一个转身，一把猛力将我拉进身旁的另一间包厢，里面没人，昏暗的橙光是今晚见到的最正常的光色了，“你也知道，这种莫名其妙拉着与人见面的感觉很不爽，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知道你很气，但是鞠阿姨这么突然的出现认女儿，是意外，本来我是打算了解清楚后再告诉她，我没有……”
“你不用解释，为什么偷看我的东西？”
“偷看？我偷看你什么了？那照片不就放你桌上了吗?“
“照片一直夹在我笔记本里好好的，为什么会在桌上？”
“那我哪知道？是不是照片掉出来你自己不知道呢？有没可能是清洁阿姨帮你捡到顺手放桌上了呢？还是其他人？不过……为什么你对照片这么介意，难道……”
她立刻背过身去，“没什么，今晚叫你过来，是戚董的意思。”
“为什么你们戚董会和郑成远会在一起？”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帮戚董叫你来的原因，让你亲眼看一看，其它的留给你自己想。”
“喂，Winnie……”
“还有，谢谢你照顾他们！”
说完，史丽莹背对着我的身体很快便消失在包厢门拉开又被回弹自动关上的瞬间，我和她，就这样被阻隔在了仅一门之隔的空间里。
我惊诧地望向他，他却故意偏开头回避我的目光，“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与其三天两头盯梢你，还不如早点成全你。再说了，盯也盯不住啊！你一说有事晚上不回了，你妈就担心。我说有什么好担心的呀，你不就是个实心不会转弯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担心的了？”
“爸，对不起，我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您和妈照顾好身体，我抽时间尽量陪你们。”
“陪就不用了，把自己先搞明白吧！去吧！去吧！”
我爸打圆场的事做得多，不是他，我妈非和我闹个没完不可，选这个时间段回来，我妈正好不在，也是为了特意避开她。
下午在各项目视察了一圈，带着团队走现场发现了不少问题，直到接到史丽莹电话才停下来。她说戚宁晨今晚要赶着出差，现在还没从会议室出来，让她代为转告一声，省得自己忙忘了。我对物业经理提出限期一个月整改的要求，下个月还会亲自来复查，物业经理的脸色都凝重了。匆忙交代完后，便打了个车直奔戚氏大楼而去。
等赶到，戚宁晨还是走了，史丽莹的座位上也空空如也，我赶忙追了个电话过去，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刚准备扭头走，余光却瞥见了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倾斜地靠在史丽莹办公桌挡板比较隐密的一个角落里。我好奇地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中是一对年轻夫妻和一双儿女，女儿稍大，乖巧地站在父亲的膝前，儿子被母亲抱在怀中，一家人看上去十分幸福。不知怎的，妻子的笑容中总感觉带着几分严肃感，看上去仿佛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见过。突然灵光一闪，让我回想起一件事，于是就用手机将照片拍了下来。
时间隔了许久，一个人的怨气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我心里没底。当年我托秦歆将他们安置好，自己却不敢看望他们，与其说不敢，不如说自己没脸去，如今就算被人扫地出门，我还是想再去看看！
“沙里小区”是还建房，与前几年强拆的那栋房子离得最近，大约隔了五公里。小区不大，一共五栋楼，楼房都是超高层，每层楼六户人家共用二部电梯，我用了十分钟上到了3栋的901房门前，到了门口踌躇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这时，门突然开了，鞠阿姨拎着一个垃圾袋正准备出门，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她一时愣住了，“你是？”
“鞠阿姨，我……我是小苏啊，苏暎勤。”
“什么？”
“我……我是……”
“你来做什么？走吧！赶紧走！”
“不是，我……”
她不由分说地将我向电梯间推，“快走！快走！”
“不是，鞠阿姨，您听我说……不是……今天我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来问问您。”
“不知道！不知道！快走！快走！”
推搡中，我慌忙抓起手机胡乱打开里面的一张照片，“鞠阿姨，您还记得这是谁吗？”
她终于定住了，我赶忙将照片翻到那张黑白照，登时她的眼睛瞪得滚圆，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手机，“这照片哪来的？哪来的？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一个……一个朋友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照片中的人和您很像，真的是您吗？”
“她在哪？在哪？”
“您先别急，别激动，这个女孩是不是您以前口中提到过的女儿——小文。”
我指着照片中的小女孩，抬头在看她时，她已是满眼噙泪，“我的小文在哪儿啊？在哪儿呀？妈想你啊！”
…….
微弱的橙光浸着我的梦思绪万千，隐约觉得一只湿热的手在脸庞来回摩挲，温柔的触感使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回了？几点了？”
“都睡着了，灯怎么还亮着？”
“等你啊！”
“傻瓜！”
“不管你多晚回，回不回，以后，我都会为你留盏灯。”
戚宁晨靠在床头的身体向下躺去，一侧身用他修长的胳膊搂住我，头靠上枕边，当脸刚一凑近，我就看清他脸上有伤，嘴角也破了，“你和人打架了？出什么事了？”
我要从被子里爬出来，却被他一把按住，他将头扎进我的胸前，“没事！暎勤，以后，我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了。”
我太了解他，他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是没结果的。但今晚，肯定是出了什么状况，要不然他不会走的急，回来又这么突然，还显得奇奇怪怪，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床边已不见人影，我打电话给了史丽莹，约她中午一起吃饭。我是提前到的餐厅，等了约摸半个钟头，她才匆匆忙忙赶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
“有事找。”
“这么直接？就不能说我们好久没聚聚了之类的话了？”
“和你还需要那样啊？”
她莞尔一笑，双手抱胸，“说吧，什么事？”
“不急，先点菜，先看看吃什么，慢慢聊。”
史丽莹拿起桌上的菜单，“今天说好我请啊，不准再和我抢。”
“我……”
这时，一个人影飞速地闪到我们身旁，抬头一看，竟是鞠阿姨，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史丽莹上下打量，史丽莹感到奇怪，放下手中的菜单一脸惊诧地望向我。我尴尬至极，赶忙站起身拉住鞠阿姨的胳膊往一旁拽，“鞠阿姨，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去公司找你，刚巧见你出来，就跟着你过来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鞠阿姨，昨晚不是和您说好了今天等消息吗？没弄清楚前你跟着我也没用啊！”
“那我不管，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她边说边将我推开，夺步回到史丽莹身旁，眼底湿润，“闺女，你叫什么名字？”
“Cynthia，她谁啊？”
史丽莹跟着站起来，脸上的疑云越来越厚，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不住劝阻鞠阿姨离开，但她哪里肯听，不仅不走，还动手动脚将史丽莹的胳膊紧紧抓住不放，“闺女，闺女，你是不是叫小文啊？是不是我的小文……”
“你干什么……”史丽莹拼命将胳膊往回拉拽，我则在一旁尽力劝服，三人拉搡成一团。正在这时，鞠阿姨紧紧攥住史丽莹左手手腕不放，猛得将她的袖子一掀，她立马怔住了，充盈的泪水夺眶而下，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小文，我的小文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一时间我们都怔住了，顺着鞠阿姨的目光，只见史丽莹左胳膊肘处有一小块淤青，不细看还以为是哪磕碰的，认真观察后才发现是一块青色胎记。此时史丽莹面色极其难看，好像被人戳中了什么痛点，一把抽回手臂，推开鞠阿姨转身夺门而去。
“小文，小文……”鞠阿姨跟在后面追出去，只留下我还傻愣在餐厅里，原本还要顺道问问史丽莹昨晚戚宁晨发生了什么事，被鞠阿姨的急脾气这么一闹，更加令人惴惴不安。
…….
接下来几天，我很想抽时间去找史丽莹，可她一直不接电话，再加上手头上的事也多，一时半会竟把这事忙忘了，直到一天晚上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我便匆匆赶去了一家豪华夜总会。
这里灯红酒绿，炫目的霓虹灯光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烟草及荷尔蒙的味道。各类吊带装、超短裙，一群穿着暴露的人进进出出，脖颈在映着灯光的珠光宝气中闪着炫光。男男女女在这里邂逅，总会露出会意的笑颜，呆滞的目光顿时神采奕奕，充满生气，因为这里的一切纸醉金迷、逢场作戏，将无数人的销魂美梦化为了现实。
我纳闷史丽莹约我来这儿干嘛？但心里隐隐又觉得肯定有事，要不然一个女人约另一个女人来这里能干嘛？会不会是戚宁晨出了什么事？
包间里飘来诱人的音乐声，尽管心里忐忑，但还是缓缓推开了403包间的门，让人意外的是包间里并未见史丽莹的身影，而是二个男人和几个女人正在饮酒作乐、搂搂抱抱。我抱歉着准备退出去，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小姐，好久不见了！”
我站在门前，急促乍现的霓虹灯光闪得人看不清脸，等好不容易视线调整好了，看见的却是自己最不喜见的人——一脸堆笑的郑成远。
同时一道刺目的银色白光在旋转一圈后扫过另一个人的眼，在一秒极速的飞转下，与这包间的昏暗将此人的脸分成了上下强烈的明暗对比，霎时与悬浮于脑海深处的犀利眼神发出猛烈撞击，一阵莫名的心悸直往胸口上涌，再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嗓音温润如玉的男人——戚宁深。
正尬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时，戚宁深发话了：“进来吧！来都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戚宁深使了个眼神，几个穿扮妖艳的女人扭着屁股从我身旁擦身而过，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既然戚宁深在，我想郑成远也不敢怎样，就壮起足胆，健步迈了进来，尽管心脏狂跳，还是大大方方地落座到郑成远身旁，“郑局，好久不见啊！最近好吗？”
“哈哈哈…….好……好……听说苏小姐这几年也好得很啊！”
“这还不是得益于郑局您的关照，一直说要找机会去拜谢呢！”
“噢，真的吗？哈哈哈…….”
“是是是，真心感谢、感谢……”
“小苏啊，你确实要谢我，之前我还帮过你一个大忙，你可不能这么快就忘了啊？”
我心中咯噔一下，迅速在记忆中飞速翻找，很快让我想到之前最后一次见郑成远是在秦歆的酒店里，那一次差点把自己给搭上，幸好是戚宁晨出面巧妙阻止。不过那次郑成远确是将宋氏开盘的预售证无端延迟好久，按理说他的确是帮了我的忙，实则也是帮了戚氏摆脱了开盘危机。
“郑局，工作上您对我有什么要求，做的不足的，请尽管提，我一定洗耳恭听，悉心听取您的教导。”
“谦虚！谦虚！哈哈哈…….宁深啊！你这未来弟媳不简单啊！”
“郑伯，让您见笑了！这未来的事很难有定数，变化大着呢！”
“噢，你的意思是对未来弟媳有想法咯？”
“也不是，这年轻人的事，不好说！”
“哈哈哈……苏小姐可是‘航飞物业’的创始人，现在的‘航飞’可不得了，短短几年迅速接盘，现在人家手上握得可是大把的客户资源，这可了不得噢！”
“飞得越高，摔得越疼！有时候东西拿多了，超过了自身能承受的重量，手是会断的！”
“欸，苏小姐是有分寸的人，进退有度，凭她的睿智，‘航飞’只会越来越好，是不是呀，苏小姐？”
“表面的风光，也只不过是一时的过眼云烟，祸福未知！您说是不是？”
......
不得已的点头，裹胁着几乎快要笑僵的脸，听着他们一翻自问自答式的对话，我的内心已然明白了十之八九，现在终于有人开始注意到平常压根不起眼的物业公司了，这是何等荣幸。
这时，门开了，史丽莹终于现身，在长舒一口气后忙起身扑过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你去哪了？招呼也不打一声。”
她显得有些面无血色，眼袋明显比以前深出一截，在一把拉开我攥紧她胳膊的手后，径直走到戚宁深的身边，低头在他耳旁吟吟低语，只见戚宁深微微点头，尔后对着满脸堆笑的郑成远道：“郑伯，苏小姐好像在旁边包厢约了重要客户，我们就不打扰她了。”
“是吗？哈哈哈……苏小姐，不好意思咯！去忙吧！可别忘了你说的话。”
“郑局，不打扰您雅兴，改天一定亲自拜会！”
跟着史丽莹退出被烟草弥漫的包厢，整个人顿觉空气都清新了，再回望身后，一群扭着屁股的女人又重新回到里面。
“Winnie，搞什么呀？把我叫到这鬼地方来？”
她忽的一个转身，一把猛力将我拉进身旁的另一间包厢，里面没人，昏暗的橙光是今晚见到的最正常的光色了，“你也知道，这种莫名其妙拉着与人见面的感觉很不爽，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知道你很气，但是鞠阿姨这么突然的出现认女儿，是意外，本来我是打算了解清楚后再告诉她，我没有……”
“你不用解释，为什么偷看我的东西？”
“偷看？我偷看你什么了？那照片不就放你桌上了吗?“
“照片一直夹在我笔记本里好好的，为什么会在桌上？”
“那我哪知道？是不是照片掉出来你自己不知道呢？有没可能是清洁阿姨帮你捡到顺手放桌上了呢？还是其他人？不过……为什么你对照片这么介意，难道……”
她立刻背过身去，“没什么，今晚叫你过来，是戚董的意思。”
“为什么你们戚董会和郑成远会在一起？”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帮戚董叫你来的原因，让你亲眼看一看，其它的留给你自己想。”
“喂，Winnie……”
“还有，谢谢你照顾他们！”
说完，史丽莹背对着我的身体很快便消失在包厢门拉开又被回弹自动关上的瞬间，我和她，就这样被阻隔在了仅一门之隔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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