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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星星之火

    永徽十年,九月。

    这本来是一个晴朗的季节,可万里蓝天白云,还是因为偶然而又必然的开始,而变的风雨飘摇起来,

    在凉州以西,青海一带的地段,当时正是吐谷浑当时的领土。

    群山隐隐,遑遑大野一片。而在这罕见人迹青山绿水中,如今却正有两个人影,穿梭在山水之中,阳光也似乎惊讶与这里的生机活力,总是追逐着他们逐渐西移的身影。

    “我说大小姐,即使和我有仇,你也不必这么折磨我吧。”

    若不是一成不变的容貌和声音,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个跟在一个女子身后发着牢骚的人,竟然是曾经在军中被称作“铁血杀神”的从云大将。

    若说是大将,在现在恐怕是不贴切了,如今从云一身的便衣,脚下穿的什么鞋根本就看出不来了,身上本来宽大的衣袖,如今都被腰带紧紧地的绑在身上。偶尔抬头,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顺着脸庞滑落,渗进这未知的山林里。

    “怎么,从云,你还妄称大将,竟然比不上我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你看看,如今才走了两天,你就狼狈成了这个样子。”

    前头的女子,笑颜如花的脸,以及悦耳的声音,让被隐隐讽刺的人心中生不起一丝埋怨,虽然已经是深秋,但仍然能感觉到如沐春风般的清爽。

    “我怎么能和你比,我的公主,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公主,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将军,也不知你是怎么从长安来甘州的,竟然连这些的山路都坚持不了。”

    说话的正是柳柔儿,或者现在可以叫慕容柔儿了。

    吐谷浑正如当时所有的小国已经,依附着大唐而存在,他们大多没有自己的文化,所以无论是官职律条,甚至是文字,都是沿袭大唐而来,而如今吐谷浑的君主诺曷波,正致力于改变这种文化的传承,可惜,他的父亲,传给他王位的慕容顺,已经在太宗时期做了太多亲近大唐的事情了。

    “柔儿,到底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你们真的是随遇而安,没有城池吗?”

    在长安的皇城的藏书楼里,对吐谷浑的记载仅仅限于几行非常粗浅的字,连从云也只知道只是一个不大的国家,虽然强盛过,但如今在大唐的挤压下,已经开始没落,而且他们多是庐居,很少有城池出现。

    “当然有了,你们大唐还算是礼仪之邦,防御边关的时候,从来没有出境过,自然不清楚我吐谷浑也只有城池的,吐蕃较你们想必就差多了,他们早就将我们吐谷浑摸的一清二楚,我想,这也是他,答应与吐蕃联合的原因之一吧。”

    慕容柔儿说着说着,神色突然黯淡下来。

    从云知道她第一次私下里答应了与大唐的联合,心中还是不安,不禁走上前几步,轻声安慰道:“不要想了,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们好,这些你都明白的,不是吗,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呢,长大些吧。”

    慕容柔儿勉强笑了笑,心中有些感动,也只有从云,才总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

    “你看,翻过了这座山,就是我吐谷浑的城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打扮一番,好带你进城。”

    顺着她的指引,从云的眼中出现了一座郁郁葱葱的大山,这大山,气势雄浑的盘在两个人面前。

    从云的面上不禁出现了两道黑线,第一次用颤抖的语气问道:“你,你是说前面的那座大,大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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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从云并不怕翻山越岭,实际上一路上的孱弱,有大半倒是装出来的,不过他心里还是挺佩服这个异国公主的,本以为她既然是个公主,就肯定是柔弱不堪,可没想到,这公主却是从小就生活在苦难之中。休说是翻山越岭了,就是战场之上,她也不见得皱一下眉头。

    吐谷浑的百姓与大唐百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只不过这里的风俗很杂,既有大唐的,又夹在了突厥和吐蕃的,从这城池的构造就可以看得出来。

    进城到并不是很难,城门的守卫只看看说话是不是自己人就可以了,而慕容柔儿对这个自然是轻车熟路。只不过进了城容易,如何见得诺曷波,却是一件难事了。

    别看吐谷浑的城小,人也少,可诺曷波的侍卫却不少,而且身为君王,他总是居无定所。据慕容柔儿所说,他并不总是住在行宫里,即使她要见上诺曷波一面,也是难如登天。

    “我每次回来,都是见我的娘亲的,即使有什么命令,我也是从她身边的侍女接到的。”

    看着从云疑惑的眼睛,慕容柔儿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随着柔儿缓缓将自己的童年仔仔细细的到来,从云这才知道,如今自己身前坐着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异国公主那么简单,盖因为她的娘亲,正是大唐在贞观十四年嫁过去的弘化公主。

    当时吐谷浑虽然国不大,但屡次骚扰大唐边境,派兵围剿,却因为他们居无定所,而成效甚微。所以太宗皇帝就拿出惯用的手段,下嫁一个公主给当时的诺曷波,而保住了两国之间的边疆安定。

    不过这事情显然皇上并不记得了,因为从云并没有接到关于这方面的嘱咐,可如今从云知道了,就不能在用以往的手段了,毕竟大唐的一个公主在这里,即使下嫁他人,毕竟身上还留着皇族血脉,容不得一点玷污。

    “走吧,与我去见娘亲吧,娘亲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见了她就知道,若是没有了她,我早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本来从云对这个大唐的公主并没有什么兴趣,见了这公主,自己要行那么繁琐的礼节不说,公主若是问起,从云怎么说,难道直说自己是来点燃吐谷浑这根导火线的吗?

    只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这公主并非住在城正中的行宫里,而是住在城西的一处庵庙之中,这不到四十的弘化公主,如今,竟然伴着青灯古佛,虚度残生。

    站在庵门前,从云有些犹豫。

    “怎么,惊讶吗,娘亲在我的记忆中,就已经住在这里了,走吧,这里不忌讳男人进入的。”

    见得这座记忆中一直存在的寺庙,慕容柔儿会心一笑,从云看得出,如今的她,是真正的轻松了下来,那由衷的笑容,是那样的美。

    “我还是不要进去了,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怎么能进的这佛门呢。”

    慕容柔儿嗤嗤一笑,似乎是在为迷惘的人讲经说法一般,敲着从云的头,一字一顿的道:“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即使你身上全是鲜血,又是如何,走吧。”

    从云却是坚定的退后了一步,刚要说自己还不准备放下屠刀,突然犹豫了一下,如今此行,时间紧迫,若是见不得弘化公主,完不成皇上的嘱托,那又岂能是漫天的神佛能够补救的。

    点了点头,从云也是一脸的轻松,不是他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而是他如今已经将这神佛之说抛到脑后了,平常说是尊敬神佛,可若是皇上让他屠神戮佛,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庵内到处充满了一种祥和的气息,当时佛家的文化在大唐只是初传,尚不如吐谷浑这般崇尚,所以从云多少还有些不适应,鼻子里的香火气息,让他浑身不舒服。

    进的庵门,转过外殿,终于在也看不见朝拜的香客了,从云不禁松了一口气,那些香客奇怪的眼神,让他感觉但很别扭,似乎那些人的眼中都有一种魔力,能看得出他这个如今全身都暴露在佛光下的杀神。

    “我来拜见弘月大师。”

    慕容柔儿对着一个小尼姑盈盈下拜,从云心中一动,果然是大唐来的公主,这里基本上是大唐的生活气息了,走动的人,也多是大唐人的面孔。

    很显然,这个小尼姑认识慕容柔儿,所以只是疑惑的看了从云一眼,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见了娘亲,你不要说话,让我说好吗?”

    慕容柔儿在路上,小声回身对从云说。

    “为什么?”从云剑眉一扬,不说话,怎的完成皇上的嘱托,要知道,弘化公主就是他此来的希望,他如今已经完全放弃了皇上最初定下的战略,当时皇上的意思是,直接利用吐谷浑,来个借刀杀人,嫁祸给吐蕃,或者引得吐蕃主动出击。可如今看来,必须要吐谷浑,甚至是诺曷波亲自同意,以整个族人做饵,引出大唐光明正大出兵的理由才可。

    这弘月大师显然是这庵中的重要人物,被放在了最后方,而且被重重叠叠的建筑物包围着,这众星捧月的建筑风格,也是学自大唐。甚至从云甚至怀疑,这里的建筑,是弘化公主照搬大唐太极宫的建筑风格而来的。

    行行复行行,以从云的敏锐感觉,自然知道这墙角房顶之上,也不知隐藏了多少兵丁。

    “说是出家遁入红尘,却是被人形同囚禁在这里,这公主莫不是受了气不成。”

    从云的内心里,却是更希望如此,那样,大唐同样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对吐谷浑用兵,其实效果是一样的,届时吐蕃无论是贪心,还是不希望大唐太过霸道,都会横加干涉,到时候冲突升级,自然也就达到目的了。

    一声接一声的木鱼声被慕容柔儿的一声清唤叫停了,里面传出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柔儿啊,你怎么回来了。”

    “大师。”慕容柔儿却不加娘亲,从云看她脸上平和,知道这个称呼恐怕已经有很久了。

    “柔儿有些事情不明,所以来向大师请教。”

    话音刚落静室的门嘎吱一声推开了,一脸清瘦的弘化公主,第一次出现在从云眼前。

    从云抬着头,正看见弘化公主看着自己惊讶的眼光,心中不禁暗叹,这公主,好生可怜。

    这世间的女子千千万,若说起可怜的人,恐怕这公主算是一种。本来生在帝王贵胄加,一生富贵无忧,又无争宠烦恼,更无储位纷争。可以说是最幸福的人了。可是就是这样幸福的人,却必定成为皇家为了维持地方安定而付出的牺牲品。王孙贵胄,边疆大吏,异国君王,这些人,都成了公主下嫁的对象。而这些下嫁的公主,很少能够善终。

    从云别的不知道,大唐鼎鼎有名的高阳公主,他却是早有耳闻,所以也对这种人有了一定的认识,又一次皇上与他在无意之中谈起这些,从云还清楚的记着皇上话语之中对于高阳公主的愧疚,而从云也记得,字当今皇上登基以后,拉拢边关的手段中,也少了下嫁公主这种手段,即使是吐蕃几次明里暗里相逼迫,皇上都只是拿出了更多的金箔,却在也没有下嫁过一个公主。

    不过说起来,皇上如今的子嗣,真是不多,也没有几个可以下嫁的公主。

    “柔儿,这个人是谁啊?”

    弘月大师在最初的惊讶之后,脸上恢复了平静,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只是强作镇定,大家都清楚的很,弘月大师只是一眼,就看出从云是大唐的人。

    “大师,我们进屋说好吗,如今秋风凉瑟,您的身体并不好。”

    慕容柔儿很是不忍心让娘亲就这么在外面吹着风寒,自己也就罢了,可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这等颓废柔弱,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

    “一身臭皮囊罢了,你不必介意了。”

    弘月大师说是说,还是回身进了房间,只是身旁的小尼姑却没有跟进去,退了两步,走出了院子。

    从云看着那小尼姑的身影若有所思,转头看向柳柔儿,看她点了点头,知道这个才是和诺曷波联系的人,那么她的离开,肯定就是去通风报信了,不过从云如今巴不得见到诺曷波,只要见到了正主,那事情级好办了。毕竟大唐的筹码并不轻,而诺曷波,只有一个选择。

    “年轻人,我不管你从哪里来的,既然你跟着柔儿来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如今我已经孑然一身,长伴青灯古佛,与红尘之间的纠纷,早就一刀两断了。你此次前来,不论是为了什么,都回去吧。”

    从云并不介意,却也不说话,他知道这样的人,都是一个脾气。你纵然对她说千百句道理,她都无动于衷,而从云也不准备和一个女人将什么国与家的大道理。

    从怀中掏出当时皇上亲自交给的随身玉佩,从云上前两步,将玉佩放在桌子上,啪的一声,玉佩转了几转,静静的躺在众人的眼前。

    弘月大师随眼一瞧,呼吸不禁急促起来,这玉佩是太宗皇帝随身携带之物,她如何不认识,她嘴上说是断了红尘,可这心里,对大唐那一方土地,还是非常怀念的。

    向前走了两步,弘化公主却又止住了,嘴唇哆嗦着,却努力的将偷撇开,语气淡淡的道:“年轻人,说吧,你来,是为了什么。”

    从云看了慕容柔儿一眼,看她手足无措,一脸的茫然,不禁一狠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叩首道:“微臣左骁卫大将军从云,拜见弘化公主,公主千岁。”

    果然,这弘化公主一个称呼,恐怕她是多少年都没有听过了,从云猛然行礼,让她惊愕之后,转为深深的疑惑。

    要知道,出嫁了的公主,照理说应该与大唐宗室,甚至是大唐国家断绝关系的,而大唐也不会在派任何人来,以公主的身份参拜,可如今从云这一举动,让顿时心生惊异之感。

    可随着惊异,弘化公主突然想起,他说他竟然是左骁卫大将军,她是公主,自然对大唐的官职非常熟悉,自然知道左骁卫大将军是朝廷武将中的顶尖人物,想当初,候君集不也是左骁卫大将军吗。

    “公主,微臣是奉圣命,前来请公主回宫的。”

    慕容柔儿站在后面,也不知自己到底该如何办,娘亲难受的模样,让她很是心疼,可她也知道,只有眼前的从云,才能够将如今痛苦不堪的娘亲,从无边的苦海中拯救出来。

    自从嫁入吐谷浑之后,弘化公主不到三年,在生下慕容柔儿之后,就出家遁世,这当然是因为诺曷波的缘故。慕容柔儿对诺曷波的印象特别深刻,所以她也礼节母亲的苦衷。毕竟那样一个天天将国家大事放在嘴边,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是自言自语治国的人,确实会让人发疯。

    “从云将军,如今我已经是一个出家人了,既不是什么大唐弘化公主,也不是吐谷浑的王妃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从云当然知道,她说出这番话来,正是因为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能够有回到大唐的希望。

    只是从云并不清楚,弘化公主是想念大唐,想念大唐的一草一木,可如今,她已经离开大唐很久了,更已经嫁到了吐谷浑,名义上,她是吐谷浑的王妃,而且还有了这样一个玲珑毓秀的小公主了,这叫她如何能够回到大唐呢。

    一时间,房间里名副其实的成了静室,只有外面远远的木鱼钟声,缓缓在空中飘着,那虚无缥缈的声音,让人心头浮想联翩,不能自已。

    “原来竟然是大唐的左骁卫大将军大驾光临,我吐谷浑小小弹丸之地,又有何德何能,惹得大将军亲身到此啊。”

    过的半晌,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房间中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空了一口气。

    弘化公主随后醒悟过来,自己是在等诺曷波,而从云,也是在等。

    “不敢,我只是大唐一个小小的左骁卫将军,比不得青海王。”

    诺曷波曾经被唐太宗册封为青海王,所以从云如此说,也是名正言顺,而且还能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顺便还提醒了诺曷波,你在名义上,也曾经接受过大唐的册封,如今你们相见,不必向你行礼。

    转过身去,从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诺曷波。

    自从被慕容柔儿前次自诉的身世所震惊之后,从云就总在想,这个诺曷波,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听慕容柔儿说,这个人,应该是一个英明君主,一个爱百姓甚至胜过自己的子女的君主。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君王,竟然狠心用自己的女子做饵,这又让从云迷惑了,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若从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会感动于他为了国家而做出的牺牲,可从云偏偏不是,他也只是,亲情月治国并不冲突。当今的皇上重视亲情,可治国也同样是英明万分。那么这诺曷波,又是如何治国的呢。

    眼前的诺曷波确实是帝王风范,或者是气度十足,昂然挺立的身子,睿智的眼睛,高贵的气质,他的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睥睨天下的气概。

    可在从云的眼中,这样的帝王之气,远不如李治一笑让他折服。

    “从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独创我吐谷浑的王城,你就不怕你今天进得来,出不去吗,我的好女儿,你给我带回来这样好的礼物,真是让父皇惊喜不已。吐蕃那边的使者,还愁着没有见面礼呢。”

    诺曷波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从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样的笑,不但假,而且让人恶心。

    “那你的人头献给吐蕃,应该会让禄东赞高兴吧。”

    诺曷波突然紧紧盯着从云,恶狠狠的道。

    从云是什么人,自然不会为这样的阵势所吓倒,只不过这里是吐谷浑,从云毕竟不能先声夺人了。

    “青海王真是说笑了,当着弘化公主的面,你竟然这么说,难道说,大唐对你如此,你还要反我大唐,投向吐蕃吗?吐蕃与我大唐,孰轻孰重,这,似乎不用我来解释吧。”

    从云若有似无的轻视,让诺曷波大为恼怒,本来从云不甚恭敬的语气,就让他很不高兴,如今一番话下来,他已经怒火三丈,可他毕竟还是一国之君,而且心机颇深,当下强忍着怒气,闷哼了一声。心中却开始默默的计算着。

    听得自己安插在王妃身边的人密报,慕容柔儿回来了,并且领了一个大唐人回来,他这心中就开始怀疑,因为在几天之前,吐蕃就已经派来了使者示好,并且送了许多礼物,让他背离大唐,而最低也要为吐蕃打开通往大唐的大道。

    对于吐蕃与大唐,诺曷波自然心中有数,所以他也不像他的父亲一样,倒向大唐,而是在两国的夹缝之中,顽强的生存,甚至借着这夹缝往上攀,一旦有了机会,他就能在此复兴吐谷浑昔日的强盛。

    而吐蕃派来使者,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吐蕃与大唐这对冤家,终于开始忍不住动手起来,而如今大唐的将军也亲身到此,可见这次的冲突,规模将不会小。

    “哼,大唐又怎么了,从云,你既然敢来,自然知道本王敢动你。”

    诺曷波的虚张声势未免做的有些过了,从云知道他其实胆子有些发虚,甚至已经徘徊在中间,不知自己应该靠向哪一边了。

    “青海王,你动了我,我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可要多谢你了。”

    从云哈哈大笑,完全不顾慕容柔儿哀求的眼神。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若是吐谷浑动了从云,不管李治是为他报仇,还是顺水推舟,都会发兵吐谷浑,而如今吐谷浑的王城地址,早就到了李治的手中,届时一网打尽,或者是暗度陈仓,无论是那一种,吐谷浑无疑都有倾覆之灾。

    “一个小小的左骁卫将军,就如此猖狂,不过本王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休叫旁人说我吐谷浑短了礼数,不过,”

    诺曷波突然厉色道:“这里是我王妃静修所在,容不得你来此放肆,从云,实话告诉你,如今吐蕃的使者正在馆驿,既然你来了,也去那里,至于本王如何想,那是本王的事,明天正午,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去,不过若是在这之前,你发生了什么意外,可不要怪本王,毕竟我们国小力弱,保护不了你这样的大将军。”

    诺曷波说完,一脸怒气,甩袖子就走。

    慕容柔儿看诺曷波已经走了,才轻轻走到从云身前,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

    “从云将军,你还是去馆驿吧,毕竟这里是出家之所,不适合尔等征战之人。”

    将方才的情景从头到尾看在眼中的弘化公主,黯然的说了一声,随即走向内堂。

    “娘。”

    慕容柔儿突然向前走了几步,哀声叫道。

    身形猛地定在那里,弘化公主却最终叹了一口气,毅然走进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