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摊牌

    “哎！真的是太丢人了！都怪你个死老头子，整天往队里跑，看你管的好闺女！”奶奶尖声厉喝。

    “嗨，作孽呀！绝对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这是爷爷少有的表现激烈反对的状态。

    “西头那个玩意，家里穷的叮当烂响！跟了那个小八有啥好的！净受罪！看看那家子玩意，好吃懒做！”奶奶补充道。

    小八在刘窑厂村西头住，当时是村大队民兵处管事儿的。说是管事的，其实就是单凭一腔热情忙这忙那，没有工资，没有好处，要想有好处就要去捞，捞不捞的到也不好说，全凭运气。

    总之小八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在那个吃大锅饭，挣工分的年代，没怎么读书，也就没有人生规划，农村过这一辈子，最终是会草草收场的。

    这天秃子一早就出门溜达了，直到中午才回来，一进门洞还没看家屋门就听到了吵嚷声，他都习惯了，只是不知道又是为何。

    秃子走到屋里，奶奶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爷爷正坐在方形矮木桌子的一边，低着头不说话，正在喝茶，两眼通红。

    秃子走进西屋，看见大春泪眼婆娑，正在伤心，旁边倚靠着二翠，果子和华子在东屋不敢出声。

    秃子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春流眼泪，彷佛作为大姐来说，应该坚强到能承受一切打击，看见她流泪才意识到，其实大春也是女孩子，之前就好像忘掉了这件事实一样……

    “这是怎么了？连咱爹脸色都那么难看！”秃子小声问大春。

    “我做了丢人的事儿，要活不下去了！”大春大声喊出来。

    秃子吓了一跳，又是一愣，到底是怎么了，看到家里气氛紧张到极点，可是又不敢直接去问，只能静观其变。

    “你还知道呀？！真的是丢人现眼，大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么大的事，哪里能由得你胡来，你让我这个书记还怎么做！”爷爷在门帘后面说。

    “小劈叉就是小劈叉，没出息，白养活，落不了好，西头那家子塞子，我一会就去找他家骂大街！狗操滴！”奶奶卷着花的骂。

    听着老爹、老娘在外屋不断的数落，大春终于忍不住了。

    “小劈叉怎么了？整天就是小劈叉长，小劈叉短的，小劈叉就不是人了？学不让上，整天看着这几个带把的！我就是来还账受罪的！”说到这里，大春哭的更凶了，仿佛压抑了多年的感情喷涌而出。

    “我就是觉得小八好，我和他好了很久了，在这个家里你们有关心过我吗？我都比秃子大！他要找老婆，我就不找对象了吗？！”

    听到这里，秃子如五雷轰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春竟然有如此能量！这个平时逆来顺受，只会嘻嘻哈哈傻笑不计较的大姐竟然做出了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她和小八搞了对象。难怪自己相亲那段时间，整天见不到大春，难道是出去找小八了？！

    搞对象这种事儿在21世纪来看绝对算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包括生活在21世纪的八九十岁的人，如果到了结婚年龄，也许都会喊你赶紧搞对象。

    搞对象这种事儿如今已经成为家家户户期望子女主动做的事情，但是退回到秃子们生活的那个时代，搞对象这种事儿不但难以启齿，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在不少人眼里，大春这种自由恋爱的人就像“破鞋”一样，可谁又能想到，如今是“破鞋”遍地走呢？！

    “你还有理了？！搞对象这种事简直是败坏门风！你知道不知道！一个丫头子跟一个小混混混在一起！还要不要脸皮了！”奶奶尖酸依旧。

    “哎，真的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你让我怎么去队里！小八这个孙塞子！”爷爷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

    秃子看到家里的状况，震惊之余也为大春的胆量所折服。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想法，与其将来说出引发另一场大吵，不如现在就讲出来，于是秃子也准备摊牌了！

    他撩开门帘，探出头去对着门外说：“爹、娘，我也有一个重要的事和你们说，我们村不是在征兵吗？我想去当兵！不想找老婆！”

    秃子快速说完这些心中的秘密，等待着氛围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