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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这年是2003?

    文轶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眼前所见。

    胜利高中铁栅栏一般的校门布满星星点点的锈痕,水泥修葺的门梁总有些不规则的缺口,细小的白瓷砖整齐的排列在墙面。

    教学楼顶上富有年代感的电子万年历提醒着他,现在是2003年7月9日下午5点36分。

    身上穿着记忆中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校服,脚踩着旧得卷边仍保持干净的白色运动鞋。

    摸了摸下巴有些细软的胡须,又捏了捏充满胶原蛋白的脸颊。

    文轶给了自己不轻不重的一大嘴巴子。

    疼痛感让他确定这不是梦。

    他回到了过去!

    2022年冬天。

    文轶的父亲文海洋突发恶疾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远在M国的文轶星夜兼程为父亲奔丧。

    然而乘坐的飞机出了事故,中途迫降失败。

    本该就此殒命的文轶只记得白光一闪,便没有了意识。

    再睁眼竟然回到了19年前。

    神奇的经历让文轶陷入了巨大的震惊。

    凭借着以往的记忆,文轶饶了一点弯路,回到了位于清河小区的家。

    站在自家门前,文轶唏嘘不已。没有立刻进屋,望着黄色木门上钉着的海报愣愣出神。

    这是一张NBA球星迈克尔扣篮的特写,因为有些年头了,海报显得有点掉色。

    迈克尔是父亲文海洋最喜欢的篮球运动员。

    几年前文海洋生日,文轶攒了一个星期的零花钱才送出这份大礼。

    文海洋如获至宝,将海报小心翼翼加了塑封后,钉在了大门口。

    往日父子相处的细节一幕幕在眼前浮起,对于父亲的思念与愧疚让文轶无法抑制,哽咽着流下了眼泪。

    “吱呀”一声,门开了,出现的是文海洋圆圆胖胖的脸。

    看到门口的文轶,他脸上的焦急转为了略微的责备。

    “小轶,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这都快7点了,我正要出门去找你!快快快,上桌吃饭,给你做的煎鱼都快冷了。”

    文海洋正要唠叨几句,突然发现文轶满脸泪水的望着自己,他心疼的问道:“孩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啊,是谁欺负你吗?”

    文轶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抱住文海洋,冲力将文海洋撞进了屋内。

    文轶哭得声嘶力竭。

    ......

    文轶埋头吃着父亲做的煎鱼,边吃边口齿不清的夸赞父亲的手艺。

    文海洋端着饭碗,纳闷道:“小轶,平时你不都很嫌弃我做的饭菜吗,怎么今天还拍起你老爹的马屁了?是想要零花钱吗?这个月我还剩了点儿,可以给你十块。”

    文轶摇了摇头,猛扫盘中餐。

    “爸,我想死你做的饭菜了。唔,最近食堂的东西不好吃。俗话说货比货得仍,在我们学校食堂大师傅面前,爸,你就是厨神!”

    文海洋神色慈祥,眼神温暖的看着儿子。

    发现文轶真的是一脸满足,他才刨了一口饭,旋即有些愧疚的说道:“小轶啊,自从我跟你妈离婚后,这几年苦了你了。爸是个跛子,就靠小学体育老师这份工作的死薪水供我们父子俩。是爸没本事,一年四季都只能让你穿校服,吃粗茶淡饭,爸很愧对你。”

    文轶把碗放下,给文海洋的碗里夹了几大夹菜。

    “老爸,你不能这么想,老是一个人抗下所有。幸福的生活是干出来的,需要家庭中每一个人的付出。儿子今天考完了高二最后一场考试,马上读高三了,这意味着我要满18岁了!我会尽快自食其力的。等我赚大钱了,老爸你可以申请提前退休,跟我享福去。”

    文海洋眯眼笑道:“傻孩子,你安心读书就行了,虽然爸没什么钱,但也算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你读大学的钱爸都给你攒着的,现在是你学习的关键时刻,不要分心,有爸在,没事的。”

    文轶又一次停下吃饭的节奏,转头盯着文海洋,试探着的问道:“老爸,你的那个篮球梦还要继续吗?”

    文海洋吃饭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意外腿伤退役的时候就应该看清现实了。执迷不悟的我还想着培养你打球,结果让你妈也离开了咱爷俩。”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一浮现。文海洋最终没能克制住情绪,长叹一声,怆然道:“你是天生的读书种子,我却耽误了你读书。幸亏你争气,虽然没有读上市里最好的高中,县里最好的还是考上了。如果你胜利高中都没有读上,爸真的是千古罪人,愧对文家列祖列宗了。”

    “爸!”文轶心疼的握住文海洋胖乎乎的手。

    文海洋微微一笑,“这都是爸的错,爸早就想清楚了。明知道是错的,还继续干什么?”

    文海洋起身把空碗放到厨房,他有些疲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小轶,吃完了就把碗放桌上,我等会儿洗。你今天考试累了,就早点休息。”

    文轶撇了撇嘴,小声碎碎念。

    “老爸,上一世我听了你的话,好好读书。最后去了M国,做了物理学教授。外人看来艳羡不已,个中心酸唯有自己清楚。自那以后天各一方,父子聚少离多,不孝儿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现在重活一世,细细想来,这书不读也罢!这辈子,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享福。我会实现你的梦想,让你看看你的儿子,有多优秀!”

    ......

    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文轶看着书桌上高高垒起的学习资料,随手拿起一本数学练习册翻了几页。

    “没什么难度,以前怎么就学得这么费力呢?”

    以自己超前的知识对上这练习册上的习题,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文轶特意挑出几道自己拿红笔圈出的难题,没几分钟便写出了解题思路,虽然没有去算答案,但文轶有100%的把握做对。

    一个多小时后,文轶从书桌上抬起了头,浮光掠影般看过了语数外理化生的习题,除了语文需要花点时间背诵,其他的对自己来说没有挑战。

    这就是文轶身为理科达人的资本!

    毕竟在2003,那个保守的年代,学习成绩才是一切,成绩好也才有任性的资本。

    “年级第一如果不是我,那就是出题人的问题了。”文轶自信的合上书本,躺在床上轨划起了未来。

    “要实现我和爸爸的篮球梦,第一步,我一定要加入校队。进入校队才有资格参加全国高中篮球联赛,崭露头角。在那以后,我要一步一步打上职业,完成爸爸没有完成的梦想!”

    文轶从床下掏出了那个布满灰尘的篮球,两年多没碰过的球还留着一点点气,轻轻按下便不复弹起。

    举起篮球,文轶对它微笑道:“以后的日子我会多陪着你的,再不会给你丢在床下了。既然上天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就要换个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