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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暗室谈话稍抚伤痕 前路受阻暂待消息

    周柏秦洇喝了口茶水,嗓间的热辣短暂的消去了不少,便趁机开口说道:“这次叫你们来,是要和你们说一些事情。如今东西南北四门尽为李延寿所控制,先前离去的评判们到了城门口都被军兵们打发回来了,我也遣派了些家仆去城门打探,得到的消息是陈军到达前,城门严闭,只许进不许出。”

    说着,他端起茶盏再次抿了一小口水在嗓子前侧含了一会儿咽下去,看了看万尚志三人,莫名地问道:“我和你们说这些话什么意思,你们懂了吗?”

    郝明月眼睛哭的红肿,如今眯成了一条小缝,呆呆地盯着一点,毫无动作。邵天宜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半天伸手拿起果盘里一个橘子在手里把玩,指甲不时陷入橘皮之中,指甲浸染了橙黄色的汁液。

    万尚志玩弄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低着头默默地说道:“告诉我们李延寿如今在城里只手遮天,不要妄图有什么报仇的动作。”

    周柏秦撑起身子,让自己有一个可以发力的姿势,突然间厉着嗓音低吼道:“说的没错。郝明月,这一点最要提醒的就是你!鹤兄之事,我们谁都无力阻止,我早前已经叫他先行离去,暂且躲避伤害了,可他就是这个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非要继续参与决赛评判的工作……最可笑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他竟然和我说,人活一世,总要有些目标是能让自己自愿拼尽一切去完成的,不过是区区一个厨王比赛的评判工作,有什么值得他用自己的命去完成的!”

    周柏秦又气恼又心痛,咬牙切齿的吐槽这一切,眼前恍惚间出现鹤依浓的身影,让他一时眼含热泪。

    他这一番话下来,却不想让整个房间的气氛一窒,郝明月猛然偏头,用那一双红肿看不清眼珠的眼睛失神的看向万尚志。他只是喜好逍遥自在,不愿参与勾心斗角的事情,却不代表他愚蠢。

    早间餐桌上的沟通,鹤依浓显然知晓了今日赛场上将发生什么事情,劝阻万尚志二人放弃本次比赛。但万尚志认为机不可失,便坚决无论今日发生何事,都要将比赛完成,这也同时致使了鹤依浓不愿躲藏起来,而留下来为了帮助万尚志夺魁、且保护他们几人的想法。

    万尚志低着头,保持着拨弄拇指的动作,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一遍一遍的回想起早晨的景象,在这一遍又一遍堪称伤口上撒盐的回忆里,他的手渐渐停止动作,拳头进而握了个紧。

    周柏秦却没察觉出这股暗中的波动,茶水已经放凉,他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小半盏,感受着茶水从喉间顺下,仿佛一只手指粗粝的摸索过喉咙,又痛又痒的。顿了顿,他放下茶盏抬起头看向三人,“我深受鹤兄恩情,你们都是鹤兄的子侄,如今他不在了,如今这横海郡城里,便有我来照顾你们,决计不会让你们少掉一根头发。李延寿如今封城,正大肆散播横海郡即将降陈迎陈的消息,只要乖乖听话,便会如往常一样平静的生活。由此举可得知,他并不想对郡城里面的百姓动手,他杀鹤兄,是想用鹤兄的……首级来取信于陈人,毕竟无论如何,鹤兄在朝中是二品官员——唉,是我害了他,若非我再三书信请求他来横海郡城做评判,恐怕李延寿也不会盯上他。”

    “不是这样的周叔,您不要自责,这件事和您没关系。”郝明月淡淡开口,眼泪过多的流出是他身体里的水分大量被排解,以至于说话声音是嗓间缺水的沙哑,“要怪,就只怪李延寿。他狼子野心,贪图荣华富贵,竟卑劣到背叛郑国,枉费吾皇陛下信任于他,委任以封疆大员。”他越说越觉满头满脑都是恨意,不由愈发咬牙切齿,声音仿佛被牙齿撕裂成几瓣一样破碎。

    “明月。”万尚志忽然出声,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郝明月偏头,正瞧见万尚志缓缓抬头然后移目望向自己,他的表情平静,却隐隐地能看出在隐藏着什么情绪,额上的青筋鼓胀,眼周一圈也是微微泛着红,但最让人心惊的,是他双眼充满的红色血丝,仿若下一瞬眼球就要炸裂一般,但整个人的情绪被完全收敛,仿若只不过是睡眠不足的过于疲惫导致的眼球变色。

    万尚志静静的看着郝明月,缓缓说道:“明月,收起你心中的仇恨,鹤叔不想你做一个充满仇恨的人,你听听自己的名字,明月,他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皎洁纯粹如明月,而不是一个心里充满仇恨,一心想要报仇的人。”

    郝明月闭嘴不说话,他看见万尚志,就仿佛见到今早便是他用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师父推上了通往死亡的道路,他突然无法接受自己和万尚志是朋友的事实,因为好像自己和他沾染上一点的关系,杀害师父的人就变成了自己。于是他猛然扭头向另一旁,只耳边听到他的话语。

    万尚志继续说道:“你要知道,一个人的身体的死亡并不代表着他已经死去了,在另一种意义上来讲,鹤叔其实还活着,没有死去。”

    郝明月回过头,眼泪还在脸颊边,但他紧紧地盯着万尚志,愕然地、小心翼翼地喃喃着:“我师父……还活着?”

    万尚志点点头,面色逐渐坚毅:“鹤叔还活着,无论从他的精神上还是我们的回忆中来说,他都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我们,永远的存在着。他有一个遗憾了二十多年的愿望,并一直未之奔波操劳,如今他累了,是该歇歇了,会有我们替他把这条遗憾的路走下去,并改变这条路的最终结局,将他的遗憾驱逐殆尽,还他一个心中的光明,一个世道的朗朗乾坤。郝明月,只要我们还在,他就一定会存在。”

    郝明月双眼透着一丝迷茫,他思考了半天,目光落于万尚志身上,低低的问道:“真的会,永远的存在吗。”

    “会的,我相信。”万尚志坚定的说:“他一定会在某处默默的看着我们,看着我们完成并实现他心中的那个梦。所以明月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不能在没有完成他的遗愿之前倒下,他想要看到你长大,彻底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人。”

    郝明月愣愣发呆,自顾低声嗫嚅。

    旁边的周柏秦不禁叹息一声,似乎自言自语般的喃喃,“李延寿许他自尽,但他却临死不惧,即便心中明知必死、必不可能也要尝试刺杀李延寿,即便他恨透了这个郑国与那位,但他还是不愿看到国土缺分,百姓苦不堪言的一幕。其实,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老鹤他却仍是当年那个倔强的跪在皇宫前,只求一个真相对错的赤诚少年,他从未变,只是学会了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中如何隐藏且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如之奈何的长叹一声,周柏秦闭上眼,鹤依浓不愿躲藏起来,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呢,厨师协会的银饷被扣,无论如何协会都不会坐视这笔钱的莫名消失,自然会暗中调查,这一查,自然便查出了某种可能。李延寿自然不会不知晓协会暗中调查的这回事,一旦有人提前通知鹤依浓躲藏,那头号怀疑人必定是自己,鹤依浓不愿因为他的躲藏而让自己受到惩罚,后面的决定或多或少也和这种想法有关。

    事已至此,又何必枉费神思。周柏秦疲惫的摆了摆手:“我知晓你们想参与明年的厨神比赛,但若两国彻底开战,陈军占据横海一郡,大郑国力受损巨大,一年的时间……恐怕无力夺回一郡之地。总之,若有机会,我必定送你们三人安全出城。在这之前,你们万万不能擅自行动,即便明年的厨神比赛参与不上,也不可拿着自己的性命冒险,鹤兄的死我没办法阻止,但我总要替他照顾好你们几个,否则将来我死那日,阴曹地府间,我有何面目去见他。”

    “是。”三人回应,俱是低沉的声音。

    周柏秦点点头,怅然道:“夜深了,你们应该也都困倦了,都去休息吧。明日我会找人给你们安排个好些的房间,也临近一点,你们各自有个照应。切记,莫要擅自行事,一切等我消息。”

    “是。”

    三人关门离去,房门闭合的最后一秒,三人都听到了屋内传来的一句饱含愁绪的叹息。协会内的甬道很宽阔,可容下六人并排行走,但他们谁都没有并排行走,邵天宜在最前,万尚志在中央,郝明月拖着无力的小腿机械性的跟在后面。廊道左右每间隔几尺都有油灯坐落,即便窗子被黑夜抹上一层幽凉,却也被油灯温暖的火光照耀的亮堂堂的。

    郝明月推开门,拖着步子正要进屋,却突然被万尚志叫住,他挪动头看向万尚志的方向,目光无神。

    “好好睡一觉。”万尚志缓缓说道,“鹤叔和我说过,喜欢看你开开心心的样子,不要这样颓废下去。”

    郝明月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身影踏入一片黑寂的屋子当中。

    万尚志和邵天宜回了房间,他在地上和衣而睡,第二日清醒后,却并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空落落的难受。没过一会儿,昨夜周柏秦派来的那个小子再次敲门叫起了两人,在起身后还跟着背负着个小包袱的郝明月,眼圈已经消了些肿,但仍是一脸憔悴,头发乱糟糟的,一眼便能看出他昨夜在床上曾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来者带三人去往周柏秦新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去,万尚志突然叫住他,说道:“还有一位叔伯在隔壁居住,此次是带着孩儿来观赛,替我二人助威的,可否多容两间屋子,带他二人一同居住?若是不可,我和邵兄可挤在一间屋子里,我们二人的另一间叫他父子居住。”

    “这,”小哥脸带少许迟疑,他为难地看了看万尚志,“贵宾间的居住权是由会长大人批准的,如今十几位评判都因故不能离城,仍在贵宾间里住着,腾出三间已经是会长大人费了力气的,若说再多两间……我可替您向会长大人再问问。”

    万尚志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便不麻烦小哥了,我和邵兄共居一间、叔伯父子居住另一间,如此可好?”

    小哥顿了顿,说道:“这倒并无不可,且贵宾间房屋阔达,一间足够容纳下两人。房间是会长大人已经批准下来的,若是二位愿意,如何居住、何人居住,自然是由着二位做主的。”

    “如此多谢小哥了,且麻烦小哥稍后。”万尚志拱拱手,微微行了一礼。

    小哥点点头,言道:“请便。”便站在原地等候起来。

    万尚志随即便敲响了费尹父子居住的那间房门,待费文华开门露出疑惑的神情,开口解释了一番,便叫二人收拾一下,跟着众人一起去往贵宾间。行囊不多,不过是几间换洗的衣物,没过一会儿费尹二人便背着包袱从房间走出。

    小哥见状,道了一声‘跟上’,便迈着沉稳的步伐带领几人在协会内行走了几个廊道,随即便见一个回旋向上的木质楼梯,小哥率先踩着阶梯走上,万尚志等人便在后方跟随。上了二楼,穿过一个小厅,便见前方分成三条路,每条路前挂着不同的牌子,分别是‘煎’‘炸’‘炒’。小哥带着几人往挂着煎字牌子的道路而去,路两侧种了些植物,却不是什么花草,而是些蔬菜,间或有推开的窗子,外侧高高挂着的日光便透过一小扇窗户的空间照耀着蔬菜。

    每走约五丈的距离便有一扇门,每扇门前又写了不同的菜名,菜名下是一块小木板,上面详细的介绍了这一道菜的烹制手段,不过路过了好几扇门,万尚志看了的所有木板上面的制作方法都是煎制,想来另外的炸、炒两条路内里的房间门前的牌子都是各自烹制手法的菜谱。

    终于,走了约么十丈的距离,在一道挂着名为‘香煎小酥鱼’制作方法的木排前,小哥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众人:“这一间屋、和前面左侧、右侧那两间,共三间屋,是会长大人批给你们的房间,具体谁居住在哪间,便请你们各自安排了。会长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若是各位没什么交代的,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小哥瞧了一圈,等了一会儿,见众人皆没什么说话的迹象,便微微弓腰行礼,“各位好好休息,在下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