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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决心告知身世真相 多年阔别重归新京

    万尚志只犹豫了半刻,便开口说道:“叔,如果有一个人身上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但养育他长大的长辈并不希望他知晓这些事情,只想遵循这个人父母的遗愿,让他平安快乐的度过这一生,您觉得这样是否是一种欺骗?”

    他想起那寺庙之中的方丈,抿了抿唇,忽而道:“他应当知晓所有的事情,然后自己选择未来的路,而不是在其余任何人的安排下度过一辈子。您说对吗?”

    古致忠缩在被子里,闭上了眼,“去吧。”

    “啊?”

    古致忠上下两个眼皮好像黏在一起了不愿睁开,他感觉很疲倦,以至于万尚志露出这幅傻模样他连像以前打趣一句的兴趣头没有。只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说道:“你来问我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寻求答案么?不,不是的,你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了,你只是还需要找别人,一个能给你信心与力量的长辈来帮你确信自己的答案。所以我说,去吧,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好,你叔永远支持你。”

    万尚志定在原地,良久,他才冲床榻上的古致忠行了一礼,随后向窗户走去。

    “不要关窗。”古致忠忽然说道,万尚志本以为他睡着了。

    他没有听古致忠的话,双手一扣合上了窗,“您老身体不好就别做妖了,不是说我想做什么都支持吗?那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您这屋的窗户永远不要给我开开。走了!”

    木门开合,有小风趁机从外吹进,古致忠露在外面的脸皱了皱,随即忽而睁开了眼。他那双眼浑浊发黄而布满血丝,但却给人一种睿智之感,他嘴张了张:“郝明月,郝明月,郝……?”

    天色尚早,万尚志杵在客栈二楼的木栏杆上吹冷风,看着灰暗的天色渐渐消退,日头从东边露了个小头,随后又缓缓升高,好像只一瞬间,阴冷笼罩在天空的灰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万尚志吸了吸鼻涕,喃喃道:“秋天了,该多添点衣服了。”

    说罢,他回转身子朝郝明月的房间而去。

    敲敲门,半晌得不到回应,就在万尚志再次提起手掌的时候,门内忽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随后门纸上显露出一个人影,下一刻,郝明月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

    “有事吗,万兄?”

    万尚志默默地看着他,只点点头。

    郝明月在万尚志的脸上看到了难以描述的表情,他不知为何心中一紧,跳的猛快,仿佛冥冥之中知道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瞬间精神起来。吞咽下一口涎水,郝明月侧开身子,迎万尚志进屋。

    万尚志进了屋,他看着面色平静的郝明月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发了会儿呆又忽然推开窗户,站在窗旁呼吸外边的新鲜空气。

    “你到底怎么了?”郝明月略有担忧地看向他,问道。

    万尚志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他回过身,严肃地看向郝明月,说道:“明月,有件事情,鹤叔一直没和你说。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也告诉我,希望我不要同你讲,可是反复思虑这大半年,我还是觉得,你有权知道。”

    郝明月怔怔的看向他不知所言,忽而讷讷道:“你…什么事情?”

    半刻钟后,当最后一个字从万尚志嘴里吐露后,整个房间里再无一声响动。他看向郝明月,没有安慰、没有关心,这些事情只能由他自己接受,旁人的劝慰是没有用的。

    郝明月头脑一片混乱,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可头脑里却不断的出现许多构想出来的画面,是连脸都看不清的父母,是师傅的脸,是师兄白探昭的脸,还有一个空着脸庞,身着绣着金龙的隆重衣冠的帝王高坐在上,尖锐地笑声掌控着父母、师傅、师兄的生死。

    他摇头向后退去,却一个踉跄接着一个踉跄,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跌倒在地上。疼痛让他从幻境当中苏醒,不知何时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他不安的看向万尚志,哀求似地问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万尚志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随后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点点头,“我晁家被判下灭门之罪时,我才刚出生。祖母为了我的一线生机,去求了寺庙里的大师傅,让大师傅不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只当个小沙弥,待我成年放我下山给晁家留下一线香火。但大师傅说,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所以他将这些事情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告诉了我,让我自己去做选择,是要安稳的过这一辈子,还是为家族平反冤屈。”

    郝明月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但他早已泪流满面,鼻涕顺着鼻腔向下流淌,他要时不时的吸上一次。闻言,他泪眼婆娑地看向万尚志,问道:“不是说,佛重因果轮回,度人一心向善修今生报来世,那位大师怎会告诉你这件事,还让你报仇?他不是应该劝你连报仇的心思都不要有吗。”

    万尚志叹了一声,从怀里摸索出块布巾塞给郝明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那位大师久历战乱之苦,见多了人间悲情,所以才不忍再劝世人修今生报来世吧?反正不管佛家如何说,我只知道,我万尚志只看今生今世如何活,至于福报来世…是否有来世,或者说来世那人是否还是‘我’都是另一说呢,我凭什么为一个未知的‘他’而活?”

    郝明月憋着气擤了一把鼻涕,随后他抽泣不已,一双眼只默默的看着空余处,忽而问道:“你当年知道这件事情后,有什么反应,做了什么选择呢?”

    万尚志回忆过去,当年自己是带着成年人的记忆诞生的,所以家族被灭等事情自己都深记在心,哪怕方丈当年不讲此事告知自己,他也是要还俗进京查探是否有雪冤之机会,若是有,则最好,若是无,他却也不能重活一世,一辈子就做个和尚吧?说不准捣腾两个现代发明,然后在这里混个知名度,成一位大富商也说不准。

    只是因着那次失忆,他终究是阴差阳错的踏上了这一趟沉冤之旅,若是没经历那次失忆,恐怕按照那时他的心理状态,是绝不会再去考虑晁家之事,只会考虑自己要如何才能活成个人样,不再遭受低层卑劣人士的羞辱。

    “万兄?”

    “啊?”

    被郝明月一声呼唤叫回了神,万尚志匆匆收回思绪,甩甩头,“我从寺庙长大,却并未自幼习读那些经书,方丈只是教我习字、教我读一些书。但自小的耳濡目染,也生了心善的性子,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和你现在一样不敢接受,要怎样的残忍弑杀,才能做出抄家灭族的决定呢?所以我就一路赶往新京,找到了王老,你头一次吃我做的麻辣香锅那次,就是我刚到王老那不久的时候。”

    “啊,是这样啊。”

    许是同命相连让郝明月心里好受不少,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再看向万尚志时,面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万尚志瞧他这幅窘迫的样子很是好笑,却也没做什么表情,以免刺激了他这颗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心。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一则是要你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二则,是希望你明白,我们并不是想大郑陷入动乱,我们只是想要替亡者讨回一个公道,替生者圆一个夙愿。”

    “昨日小屋之中商讨的那些事,我怕你会误会我们。”万尚志抬眼,目光落在床铺的帘帐上面,视线顺着上面的纹路移动,“如今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有什么打算呢?是听从你父母以及你师傅的遗愿,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还是有什么其余的想法?如果你选择安稳,等咱们回到新京,我会请王老帮忙给你安排好未来。”

    万尚志的目光忽然大幅度移动,落在郝明月的身上,“你的选择是什么?”

    郝明月咬了咬唇,然后苦笑着看向万尚志,“为人子女,爹娘有冤仇而不报,为人弟子,师傅无妄遭灾却不问责罪魁祸首。乃不孝也。虽先父先母先师皆有言希望我平安一世,但做人如何能愚听长辈之教诲而不加以改正?万兄,你说是吗。”

    万尚志点头称是,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头发软软的,一如当年少年时的他,只是彼时天真少年无忧无虑,如今的郝明月,却眼底布满了愁思。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昨日小屋中约定好,万尚志等人就当从不认识白钟友,按照正常的行程继续前进。白钟友还特意同万尚志等人讲解,新京城那边的执事门人数要比其余地方多上百倍不止,但大多数都在各个朝官家里监视着,实际上守候着四面城门的执事门也就十几个,他手中有些药粉可涂抹脸上稍稍改变人的形象,可在入城前提前涂抹再入城。随后,白钟友又问了众人是否有

    万尚志将白钟友给的那包药粉放在行囊里,刚要打包背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拆开叠好的行囊将之取出然后塞进怀中,不放心地拍了拍,确定不会掉出才满意地打包背包。

    众人结算了这两日里在客栈的茶水等花销,然后在另一侧有名的酒楼里吃了顿饭,便再次启程。出了城门,一路向新京而去,万尚志骑在马背上,放眼看着四周的草木由绿变棕褐,枯黄的叶子从树间飘落,不过两三日的功夫,秋天,便彻底的来临了。

    一片叶子从空中飘落到万尚志的肩膀,他若有所思地捡起这片叶子,看着上面的纹路,心中不由感慨,离新京城越来越近了,离着自己今世这前半生的目标,也越来越近了。

    又过了小半个月,众人夜宿新京城前一片小村子里。第二日起床,万尚志从怀中拿出可供易容的药粉,众人都用手蘸着抹了一点,还别说,这东西抹在人脸上,说不出什么变化,只确实是有些地方的改变,令每个人都不像原本的自己了。

    万尚志拿起铜镜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依稀间,好似自己脸上的颜色更黑了,眉毛稍稍浓了些,不知是否错觉,眼睛变得比之前大了许多,再加上一路上特意蓄积的胡须,当真是同曾经的自己大不相同,若是拿出当年那个通缉自己的画像放在身边对比,恐怕没人会说他们是一个人。

    邵天宜、郝明月、武就也是有不少改变,因着文华没被执事门的人见过,所以根本也没涂抹,唯独古致忠和费尹两个,涂上了脸和没涂无多大的区别。

    费尹抓着万尚志的镜子到自己脸前,看了半晌,纳闷道:“老白是不是骗咱们呢,这也没啥变化呀?”

    古致忠靠坐在椅背上,闻言白了费尹一眼,有气无力道:“就你那满脸的刀疤,能有啥变化?难不成刀疤变多点么。当然你想变也不是不能,过来我再给你划两道。”、

    费尹冷哼一声,刚想回嘴,可是看到古致忠靠在椅子上那副虚弱的样子,他忽然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怏怏道:“哼,你就是嫉妒我英俊,所以当年往我脸上划刀的时候割的这么长这么丑。”

    一行人喂好马匹饲料,收拾好行囊,给房屋主人多塞了几两银子,便再次启程,直奔新京而去。众人提前商议好了,一行七人目标太大,是以两三一分散,古致忠父子和费尹父子分为两队,万、邵、郝三个一伙,由万尚志先行入城,然后古、费两队在后边跟着前面的万尚志行进。

    分配好队伍,万尚志三个先行骑马到城门前,然后下马行走。排队中,万尚志四处打量着周围景象,忽然察觉头顶城墙上一处塔楼,似乎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他猛然一惊,但却并未表露,尽量让自己自然放松的站立着。

    或许是快到午时饭点的原因,进出城门的人并不多,没排多久的队,万尚志几个就到了城门前,值守的士兵稍稍抬头,要来了姓名、籍贯、入城缘由等信息记录在册,又要每人交了二两银子,便也没多为难,直接放行了。

    万尚志三个牵马缓步入城,借着左右打量街道两旁的景致不时回头,实则是观看费尹古致忠等人的位置,以免他们跟丢。

    但在观察周围景致的万尚志,看着这些阔别多年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建筑,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