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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李淡

    “我是谁?”

    李淡孤寂的走在冰冷的城市街道,阳光洒在身上,却温暖不了冰冷的心。李淡摸了摸有些头痛的额头,说不出什么心情,走在为之工作奋斗四年的城市,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盛世繁华,他只想回家。

    回想这一月的经历,他几乎快疯了,身边的同事都在以各种形式,尽量避免伤害他的样子,想让他接受精神治疗。

    “我是真的疯了吗?”

    有时候李淡也会陷入这种怀疑中。工作时,突然突然摔倒,抱头痛嚎;有时又突然不受控制地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种种异常,不禁让同事担心,也困扰了李淡。可李淡自己就是心理咨询师,擅长催眠治疗,并已经在心意咨询工作室工作三年了。他十分清楚,自己绝不是精神障碍。

    虽然种种现象表明都貌似自己疯了,甚至不承认自己疯了,但他很肯定,他之所以做出种种奇怪的行为,是因为自己的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另一个李淡。

    他近期总是能看到一些奇怪的记忆碎片,突然来临,无法预测,在碎片来临时,不可拒绝,不可躲避。一切正在进行的活动会全都断开,思维会全部中断,只能去被迫融合每一片记忆碎片的来临。

    在那记忆碎片中,他仿若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生活在一个文化经济高度发达的时代,一个物资充备,安居乐业,非常安全的国度,他们自称华人,操着一种发音非常奇怪的语音,那是中文。

    李淡每每从失控中醒来,就如同做了一个梦,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梦中的一切都很奇异,但又非常真实。梦中人也叫李淡,他仿若经历了另一个李淡的一生。

    他感觉那就是另一个他!

    梦中李淡是一名画师,他向往自由,热爱生活,他曾背着画架,走遍了华国的每一处风景圣地,他去过神秘的野人谷,看过巨大的野人脚印,去过神农架;读过神农山一篇篇仙族密传;他去过日月潭,观看过日月争辉;他甚至在隔壁和盗猎者打过架,而且战而胜之,他的一生传奇而多姿,见过太多太多,他的画挥洒自如,灵动而写意,不染纤尘。他如同活在画中,没有丝毫凡尘气。

    他在那个时代,画技出众,几近于道,却不被所谓的画协认可,他的画较少有人问津,只靠写游记为生,可他却毫不在意。

    他中年时修身养性,但也从未停下过他的画笔和脚步,他曾至雪域布达拉宫与当时佛子辩法三日,与佛子结下深厚友谊,都被对方的精神佛学修为所折服。

    李淡离去时画下一副雪域图,在画里融入了自己的神,那是自己的一生的道,一生的法,懂得人见了大彻大悟,不懂的人仅仅觉得好看而已。

    佛门佛子赠他一页三世经,据传乃是一世活佛亲传,此经伴随活佛降世,若有所成,可轮回转世,记忆永存,以另一种方式永生。

    自此,李淡的画走向了另一种境界,带上了一丝看透世事沧桑的意境,一种超脱凡俗的情怀。

    他的一生是传奇的,也是悲凉的。他的一生孤独一人,他的画形神皆备,他的人潇洒脱俗,可是他却不善与人交往,更是不善与女人交往,一生未曾婚娶,他将自己所有的神,所有的情都献给了画,他死了,无子送终,无一人为他落泪。

    或许,他也不在乎吧!

    他是那样超尘的人!

    可在记忆中,他分明感受了李淡死亡时的悲哀,没错,就是悲哀!

    这是唯一一块带着情绪的记忆碎片!那块儿记忆碎片里似乎专门为盛装那份悲哀,浓稠的化不开的悲哀如同一杯苦涩的酒,让人窒息,催人作呕!

    随着碎片一片片拼接的越加完整,李淡有一种感觉,或许就在这几日,碎片便会停止来临,他又可以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李淡一路走着,一边整理头脑中的记忆碎片,竟然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悲哀,他是后悔了吗?

    他那样的人也会后悔吗?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李淡竟然有些期待起今日的记忆碎片早些到来。

    碎片到来虽然毫无规律,但却每日必有,直到现在还没出现,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现在出门,如果记忆碎片突然出现,或许又要被当成疯子了!

    但那有怎样,回忆这些年博士毕业后的打拼,心理咨询师看似风光,可背后的竞争却比任何一个行业都要激烈,他艰难求生着,每一次与来访者见面,每一次来访者倾吐自身的烦闷忧愁,也是在一遍遍的捶打着他自身的意志。

    这些年,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李淡以为付出就会有回报,可这注定只能是美好的想象。他真心待人,可看看他所谓的“发病”时,又有几人真正关心他了,冷漠的脸,冷漠的城市,他只想买票,他想回家!

    “你瞎啊,你撞到了我了?”

    李淡失神下,和一个黄毛青年撞到了一起,险些撞倒。黄毛小青年本来正抱着一个红色头发女孩儿在街边靠墙壁咚,女孩儿似乎不太愿意,两人撕扯间,黄毛一下子撞到了李淡。

    黄毛心情正不好,见是一个职业装的大叔,突然就蛮横的叫嚣起来,盛怒之下,还颇有气势,若是寻常人看到定然会一下子被气势所夺,选择怂了。

    黄毛也是非常擅长气势的使用,每每使出这招,总能震慑全场,霸气侧漏,赢得身边女孩儿大喊6666,靠此招再加上时尚脉搏的准确把握,曾有不少女孩儿都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这次黄毛也下意识的使出了此招,怒视李淡,仿佛自己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绝对不可忽视的存在,可眼神不经意瞟了一眼红发女孩儿的方向。

    李淡从思绪中回神来,看了一眼黄毛,一头时下最流行的鸡毛黄头,似乎10个年轻人里有两三个都是这样的鸡窝头。

    不知道怎么的,本是时下最流行的时尚潮流,却突然让李淡想到另一个世界里的洗剪吹,忍不住噗嗤一下子乐了。本来阴郁的心情竟然也好了不少。

    话说两个世界还真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科技发达相似,就连这时尚也如此相似。

    红毛女孩儿本来挣脱了黄毛的纠缠后,就一直靠在墙边,抱着胳膊,嚼着口香糖冷眼旁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看到眼前这个一身职业装的大叔突然笑了时,竟然有一些动容,那笑容让他不禁想到了他农村的父亲,那个为了他上大学还在地里每日辛苦劳作的父亲,那个每日不吃午饭只为给他宝贝闺女攒出生活费的父亲,那个日渐消瘦的父亲。。。。

    似乎父亲也是这样笑的,即使是在笑也会透露着一些苦涩。

    女孩儿是敏感的,他一度恨透了那个家,一度特别想逃离那个家,不是因为逃离贫穷,而是为了逃离那份苦涩,女孩儿是敏感的,他每次看到那笑容时,都感觉那份苦涩似乎有不可承受之重,压的自己似乎随时都要窒息。

    所以,他选择了逃,两年了,一次没有再回过家了,可他不敢回家,不敢去想父亲的笑,他生怕自己的每一次回忆会让自己崩溃,可是当他看到李淡的笑容时,她想回家了!她想她的父亲了。

    她的眼角有一道晶莹在她低头的瞬间悄然滑落!

    “你笑屁啊!”

    随着李淡的一声轻笑,黄毛感觉自己辛苦营造的气势突然被李淡的笑声瞬间击碎,黄毛感觉自己被无视了,他还从来没有如此被忽视过,他黄毛是谁,华西街最靓的仔高铁站这一片谁人不知,如今竟然被无视了,还是他认为最怂的职业装,还是一个大叔。

    黄毛怒了,瞬间怒了。黄毛声音瞬间飙升起来,那一声笑屁啊,气愤中又有几丝霸气,霸气中又潜藏着几丝威严,其中怒意哪怕隔着好远都能被感受到,不亏是最善于使用气势的男人。

    如果说刚刚还是一场装逼表演,那么现在就是一场战争,一场尊严之战。

    “对不起!”李淡也是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黄毛一下子会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下意识的就道歉。

    可是话出口了,就有些后悔了,姐竟然用了记忆碎片中文。记忆碎片中出现的很多知识似乎随着融合,逐渐化成本能,不学而会。而这也是李淡坚定自己没疯的证据之一。

    “你敢骂我?”原来黄毛听李淡说出一句从来没听过的话,还以为是在用方言骂自己,气氛之下也用方言骂起了李淡“mmp,你个瓜娃子!你等着老子削不死你。”说完就蹲下身,在地上寻找什么。

    李淡则是完全听不懂,只看对方一头洗剪吹,瘦弱的跟个猴偏偏做出很狰狞的表情很有喜感。嘴角又不禁翘了起来。

    “行了,有完没完,差不多得了!”红毛女孩的声音从墙角阴影飘出。

    “你懂个屁,这是面子,出来混就要个面。。。”

    “接着”红毛女孩儿不等黄毛说完就把一块砖头塞到其手上,然后看也不看黄毛一眼,自顾自的离开。

    黄毛看了一眼离开的红发女孩儿,神情中有一丝挣扎,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跟上去。他把砖头掂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又将砖头放下,旁边捡起半块板砖,然后脸上漏出满意的笑容。

    李淡看了眼黄毛,不禁又乐了,感情是觉得砖头重了,就这把子力气有什么可豪横的。

    “小子,现在跪下来,给你小爷我磕头认错,叫三声爷爷,我就考虑放过你!”

    李淡忍不住又笑了,他感觉这一个月都没有此刻笑的多,他突然想到另一个是世界中一部神雕侠侣电视剧中的一段段剧情,不自觉模仿起口吻,你说叫什么?

    “叫爷爷!”

    “叫什么?”李淡看黄毛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又逗了他一下。

    “叫。。。”

    “噗嗤!”一声清脆的笑声,让二人同时循声望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儿又回来了。

    而此时,黄毛也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被人当成猴给耍了。

    “你很好!竟敢耍你大爷,看板砖!”说完就猛的砸向李淡脑门!速度又快又狠,这一下要砸实,非得满堂彩不可。

    李淡也是一惊,他实在是没有多少街头斗殴经验,再加上黄毛之前的一番表演,他实在没想到黄毛会突然出手,也可以说,李淡毫无防备,他完完全全的被黄毛麻痹了。

    初时,还以为人家傻的可爱,现在一看是自己一直被人家耍,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爱的吧!现在想来,如果对方真是常年混迹街头的,又有几个傻的,傻的恐怕早就坟头草几尺长了。

    看着黄毛眼中的狠厉,一时竟然被其气势所夺,愣愣的呆住了,不知如何反抗,纵然小时候打过架,但又如何有这般悍不畏死的气势。

    直到这一刻,黄毛才将自己真正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声暴喝,气势十足。

    扭曲至极的嘴脸,隐藏在黄发的阴影下,邪恶至极。

    而黄毛女孩也在这一刻双手捂起嘴来。完全被吓坏的样子,显然这样的黄毛,他也从来没见过。

    说话间,黄毛的砖头就要砸下,李淡几乎都快认命闭眼时,李淡突然脚步侧移一步,千钧一发从黄毛视线中消失去,险险地避开砖头,然后顺势在黄毛背上一推,借力打力,正是李淡完全放弃抵抗时,身体松软的刹那,下意识的使出了地球上李淡的一式拳招。

    要知道地球上之所以李淡敢于独自行走于名山大川,也是来自于自己自小习得的一套内家拳法。那一世按照师傅的说法,武学奇才,千锤百炼,暗劲已成,化劲可期。

    黄毛还没明白眼前人怎么突然消失时,就已经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咚的一声!

    黄毛再抬头时,已经是鼻孔冒血,满头金星环绕,懵住了。

    见鬼了,大家明明都是普通人,说好了就是街头打个架,我逗你一笑,你让我揍一板砖,然后大家皆大欢喜,各回各家,可你突然搞扮猪吃虎。兄弟,会死人的啊!那一闪,完全超越了想象,很像传说中练家子啊!

    而此刻这边的动静,也逐渐引来行人的注意,有很多的好事人群拿手机正在拍着什么!

    而不远处也正有巡逻民警过来。

    黄毛暗叫一声倒霉,正想跑路时,突然就看见对面的大叔一下子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起来,手还死死的抓着他的腿脚,完全阻止了其离开的脚步。

    黄毛却完全是懵了,哇擦,这是碰瓷啊!赤裸裸的碰瓷啊,大叔,一看你这样子至少是高级金领,你却来碰瓷我一个小混混,您的逼脸呢?而且您还这么卖力,如此的逼真,这演技,您没少演吧?

    红毛女孩也是看懵了。

    黄毛试了几次,也无法将腿拽出来,看着奔跑过来的警察,也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而李淡此刻正在经历着一个月以来一直反复经历的一幕。

    融合记忆碎片!

    思维中断,浑身麻痹。

    这次的记忆碎片只有一块,却让他看到了看到了一幕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