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牵马过武陵
清晨的武陵城，炊烟袅袅，钱永清坐在街边吃早餐。
给朱将军报了丹药数量后，他从对方神情里就知道，这是个远超出对方最初预期的数字，他估计那位都督大人应该也是没有预料道的，所以他就给对方去消化一下这个消息的时间，做生意最终还是要对方愿意付钱的，尤其是军方，他更不可能强卖给对方。让朱将军把树林里跟都督大人汇报一下，再看是不是要在数量金额上做一些调整，总之是要给对方一些时间，所以他就先回来了。
现在谭家寨那边只有少量的留守人员，因为丹药已经炼完，散剂制作也停了，而谭家寨出来那段山路实在难走，所以他们把大部分家当都搬到武陵城来了。钱永清还在城里买了所宅子，前些日子一直在翻修，今天正好去看看。
武陵城这些街边小吃还是挺便宜，钱永清这里一屉六个小笼包三文钱，一碗混沌一文钱，一个皮蛋切成一碟一文钱，加起来一共只要五文钱。这钱永清吃的算丰盛的，大多赶路的都会买一文钱一个那种大馒头，一个能吃半饱，两个就能全饱了。当然小酒馆里这点钱就不够了，随便一碟菜就要好几文，多的甚至几十文。
正吃着，突听到街对面有打闹声，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瘸子正追打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
“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嗨，陈家大妞，听说要卖到艺馆去，这丫头硬气不愿去，就一直闹着，有些日子了。”艺馆就是妓院的别称，比起最低等的娼妇来说，妓女都是有才艺的，算是文化人了。虽然卖进妓院的不一定就是做妓女，但这种小女孩基本都会往这个方向培养，多数的妓院都是买还未长起来的小女孩训练，教个几年，到十一二身子发育了，就可以开始接客了。
“这是她爹？”
“哪儿啊，她爹半年前死了，这是她家债主，瘸子阿三，听说就是她爹欠下的债。”就说呢，这世界父母卖子女倒也时常有听说，但一般都是往大户人家去，往窑子里卖的还真是没听过。
“她娘呢？”
“她娘早就跟人跑了。”
这还真是没爹没娘了：“这就没人管管吗？”要真是亲爹娘卖儿女，外人还真不好管，这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因为这世界的法律，就是父母对子女有处分权，你即使现在管了，过后还是能卖掉，甚至你强行插手，那是在抢夺人子女，反而违法。但现在一个高利贷都敢卖人闺女了，还是有违这个世界的伦理道德的。
“呵呵，谁来管，要说最该管的，就是李家铺子了，这丫头就在他们家帮佣，他家都不管，外人插什么手。”
原来是这样，钱永清吞下包子喝完汤，摸出五文钱拍桌上：“老板，钱给你放这了。”便起身穿过街去。
街道很宽，青石板铺就的硬化路面是跑马用的：“嘿，干什么呢！这是你家闺女？就这么随便上手。”呵斥着那个瘸子。
那瘸子正追着小丫头不放，见横着插进一人，抬头看，一身粗布衣服，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哪里来到小兔崽子，敢管你爷爷的事。”劈手就打，被钱永清一把捏住，便动弹不得。
很弱，能感受到对方的挣扎，然而他都没有用力，似乎只要他不动，对方就动不了，感觉只要稍稍用力，就可能把那只手折断，那条腿会不会就是这么瘸的。
瘸子的表情从最初的愤怒到变为惊恐：“你……你想干什么！”虽然他身上没什么功夫，但在这武陵城里也是见的多了，立刻明白过来，眼前的是武林人士，真认真起来，轻易就可以废掉他，“你放开我，打人了，杀人了！”
不是你先动的手吗？钱永清听着皱眉：“吵死了，你这是想死一次吗？我可以成全你。”说着便松了手。
被放开的瘸子，向后退两步，惊惧不定，不确定面前这武林高手是不是真的会出手取自己性命，虽然这肯定会让对方有点麻烦，但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人帮他这个混混说话。等发现钱永清似乎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才稍稍安心，再看已经躲到他身后的小丫头，明白了他在为谁出头：“她欠我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说他还真是胆大呢，居然能克服死亡的恐惧，继续讨债。
“我有赚钱，我会还他的。”背后小丫头，这话似是在对着钱永清说，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是挺硬气的，居然想着自己赚钱还债。
“放屁，每个月才几十文钱，还到猴年马月去！”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打住：“她欠你多少钱。”能用钱解决的事，他不准备动手。
“十两！”
“三十两！”
“你撒谎，就是借的十两！”
“利息，利息不懂吗！”
这利息还真挺高的：“闭嘴！”把两边都喝止了，显然武力的威慑还是有点效果的。
拉过小丫头：“你会干活吗？”刚好买了宅子，正需要添点人手，这世界雇佣童工应该不违法吧，“你会洗衣做饭吗？会我就雇你。”
小丫头还挺机灵：“会，会，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服！”反正这时候会不会都说会好了。
“行了。”转头对那瘸子，“你听到了，她以后给我干活，她的债就是我的债了，三十两是吧。”
“三十二两。”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打自己一顿，竟还愿意换钱，让他有些惊喜，赶紧加上了尾数。
见小丫头还要争辩，便止住了：“三十二就三十二吧。”反正也不差这点钱，然而往身上一模，愣住了，好像没带钱，准确的说，没带银子。本来是有个银袋的，装了一百两碎银在身上，但这一个月以来，他身上带着的一贯钱一千文都花不完，那银袋子就也不怎么带着了。
瘸子看出了他的窘境：“你不会没钱吧，没钱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现在身上没带银子，你随我去家里取。”懒得多搭理，牵过自己的马来，将小丫头抱起坐到马上：“坐稳喽。”小丫头腾云驾雾一般，生平第一次坐在高头大马上。
见钱永清居然牵了一匹马过来，让瘸子愣了愣神，感觉这人还真有点钱，毕竟养一匹马可不便宜，穷人是养不起马的。但下一刻看到钱永清将小丫头抱上马却反应过来，拖着瘸腿拦在马前：“你别想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方的马跑起来，他拖着瘸腿肯定追不上啊。
“呵。”钱永清冷笑一声，“你跑了我都不会跑。”看了一眼那瘸腿，“我牵着马走行了吧。”
于是一行三人，牵着马穿街过巷，小丫头第一次在马上穿行武陵城，街道是那么熟悉，然而人们看向她的眼光却又有些陌生。在一个爱幻想的年纪，每当累到不行的时候，她也常常幻想，会有一个大英雄，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之中，但是梦醒后还是要继续干活，继续去还那似乎永远也还不清的债，还要躲避那随时可能降临的厄运。
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她坐在高头大马上，英雄没有从天而降，但却牵着马儿，正带她离开那个永远也不想再回去的地方。
给朱将军报了丹药数量后，他从对方神情里就知道，这是个远超出对方最初预期的数字，他估计那位都督大人应该也是没有预料道的，所以他就给对方去消化一下这个消息的时间，做生意最终还是要对方愿意付钱的，尤其是军方，他更不可能强卖给对方。让朱将军把树林里跟都督大人汇报一下，再看是不是要在数量金额上做一些调整，总之是要给对方一些时间，所以他就先回来了。
现在谭家寨那边只有少量的留守人员，因为丹药已经炼完，散剂制作也停了，而谭家寨出来那段山路实在难走，所以他们把大部分家当都搬到武陵城来了。钱永清还在城里买了所宅子，前些日子一直在翻修，今天正好去看看。
武陵城这些街边小吃还是挺便宜，钱永清这里一屉六个小笼包三文钱，一碗混沌一文钱，一个皮蛋切成一碟一文钱，加起来一共只要五文钱。这钱永清吃的算丰盛的，大多赶路的都会买一文钱一个那种大馒头，一个能吃半饱，两个就能全饱了。当然小酒馆里这点钱就不够了，随便一碟菜就要好几文，多的甚至几十文。
正吃着，突听到街对面有打闹声，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瘸子正追打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
“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嗨，陈家大妞，听说要卖到艺馆去，这丫头硬气不愿去，就一直闹着，有些日子了。”艺馆就是妓院的别称，比起最低等的娼妇来说，妓女都是有才艺的，算是文化人了。虽然卖进妓院的不一定就是做妓女，但这种小女孩基本都会往这个方向培养，多数的妓院都是买还未长起来的小女孩训练，教个几年，到十一二身子发育了，就可以开始接客了。
“这是她爹？”
“哪儿啊，她爹半年前死了，这是她家债主，瘸子阿三，听说就是她爹欠下的债。”就说呢，这世界父母卖子女倒也时常有听说，但一般都是往大户人家去，往窑子里卖的还真是没听过。
“她娘呢？”
“她娘早就跟人跑了。”
这还真是没爹没娘了：“这就没人管管吗？”要真是亲爹娘卖儿女，外人还真不好管，这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因为这世界的法律，就是父母对子女有处分权，你即使现在管了，过后还是能卖掉，甚至你强行插手，那是在抢夺人子女，反而违法。但现在一个高利贷都敢卖人闺女了，还是有违这个世界的伦理道德的。
“呵呵，谁来管，要说最该管的，就是李家铺子了，这丫头就在他们家帮佣，他家都不管，外人插什么手。”
原来是这样，钱永清吞下包子喝完汤，摸出五文钱拍桌上：“老板，钱给你放这了。”便起身穿过街去。
街道很宽，青石板铺就的硬化路面是跑马用的：“嘿，干什么呢！这是你家闺女？就这么随便上手。”呵斥着那个瘸子。
那瘸子正追着小丫头不放，见横着插进一人，抬头看，一身粗布衣服，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哪里来到小兔崽子，敢管你爷爷的事。”劈手就打，被钱永清一把捏住，便动弹不得。
很弱，能感受到对方的挣扎，然而他都没有用力，似乎只要他不动，对方就动不了，感觉只要稍稍用力，就可能把那只手折断，那条腿会不会就是这么瘸的。
瘸子的表情从最初的愤怒到变为惊恐：“你……你想干什么！”虽然他身上没什么功夫，但在这武陵城里也是见的多了，立刻明白过来，眼前的是武林人士，真认真起来，轻易就可以废掉他，“你放开我，打人了，杀人了！”
不是你先动的手吗？钱永清听着皱眉：“吵死了，你这是想死一次吗？我可以成全你。”说着便松了手。
被放开的瘸子，向后退两步，惊惧不定，不确定面前这武林高手是不是真的会出手取自己性命，虽然这肯定会让对方有点麻烦，但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人帮他这个混混说话。等发现钱永清似乎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才稍稍安心，再看已经躲到他身后的小丫头，明白了他在为谁出头：“她欠我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说他还真是胆大呢，居然能克服死亡的恐惧，继续讨债。
“我有赚钱，我会还他的。”背后小丫头，这话似是在对着钱永清说，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是挺硬气的，居然想着自己赚钱还债。
“放屁，每个月才几十文钱，还到猴年马月去！”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打住：“她欠你多少钱。”能用钱解决的事，他不准备动手。
“十两！”
“三十两！”
“你撒谎，就是借的十两！”
“利息，利息不懂吗！”
这利息还真挺高的：“闭嘴！”把两边都喝止了，显然武力的威慑还是有点效果的。
拉过小丫头：“你会干活吗？”刚好买了宅子，正需要添点人手，这世界雇佣童工应该不违法吧，“你会洗衣做饭吗？会我就雇你。”
小丫头还挺机灵：“会，会，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服！”反正这时候会不会都说会好了。
“行了。”转头对那瘸子，“你听到了，她以后给我干活，她的债就是我的债了，三十两是吧。”
“三十二两。”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打自己一顿，竟还愿意换钱，让他有些惊喜，赶紧加上了尾数。
见小丫头还要争辩，便止住了：“三十二就三十二吧。”反正也不差这点钱，然而往身上一模，愣住了，好像没带钱，准确的说，没带银子。本来是有个银袋的，装了一百两碎银在身上，但这一个月以来，他身上带着的一贯钱一千文都花不完，那银袋子就也不怎么带着了。
瘸子看出了他的窘境：“你不会没钱吧，没钱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现在身上没带银子，你随我去家里取。”懒得多搭理，牵过自己的马来，将小丫头抱起坐到马上：“坐稳喽。”小丫头腾云驾雾一般，生平第一次坐在高头大马上。
见钱永清居然牵了一匹马过来，让瘸子愣了愣神，感觉这人还真有点钱，毕竟养一匹马可不便宜，穷人是养不起马的。但下一刻看到钱永清将小丫头抱上马却反应过来，拖着瘸腿拦在马前：“你别想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方的马跑起来，他拖着瘸腿肯定追不上啊。
“呵。”钱永清冷笑一声，“你跑了我都不会跑。”看了一眼那瘸腿，“我牵着马走行了吧。”
于是一行三人，牵着马穿街过巷，小丫头第一次在马上穿行武陵城，街道是那么熟悉，然而人们看向她的眼光却又有些陌生。在一个爱幻想的年纪，每当累到不行的时候，她也常常幻想，会有一个大英雄，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之中，但是梦醒后还是要继续干活，继续去还那似乎永远也还不清的债，还要躲避那随时可能降临的厄运。
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她坐在高头大马上，英雄没有从天而降，但却牵着马儿，正带她离开那个永远也不想再回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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