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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第二个月亮(二)

    根本就没来得及阻挡,糖姬决绝的掏出匕首,二话不说就刺向了酒婆的喉管!

    呲的一下,鲜血喷了一丈远,喷了糖姬一脸一身!

    燕娘赶紧捂住雪灵欲要尖叫的嘴,自个儿的心也是咚咚直响。

    糖姬杀红了眼,揪住他娘的衣领子龇牙咧嘴道:“娘,被您发现了,只好对不住了。我已经在酒中下了蒙汗药,您怎么还能起来呢?难不成这药我买假了?那只能怪假药贩子了!您别怪我,我是欲成大事不拘小节!您老安息吧。”

    酒婆的咒骂未及出口,喉咙又被拉了一刀,再被推进了井洞。

    猫爪姑娘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但平静的表面泛起了微澜。

    她轻声:“我是说时辰还差一点,你怎么把人给杀了?”

    糖姬谄媚的解释道:“少主,她看见了咱们的秘密,留不得了。”

    猫爪姑娘冷笑:“秘密,马上就不是秘密了。”

    接着,她看了眼月亮果,又扬颈看看天上的月亮。待盖着月亮的云纱飘走,她笃定的点了点头。

    “收!”

    她合上了手中吸着月亮果的罗盘,月亮果升空了……

    糖姬拍着手,哈哈哈,第二个月亮有了!哈哈哈,第三个第四个月亮也快来了!

    猫爪姑娘笑着与糖姬对视,相贺喜悦。然后趁其不备一掌拍向了糖姬的脑门。

    一声闷响,糖姬倒了地。

    接连的精彩好戏叫屋顶上两母女应接不暇。

    猫爪姑娘怀抱张开,双手托举貌,托举着离港的月亮,双目坚定有光。像个妖人,也像个伟人。

    月亮果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悬在了夜半高空。

    如飞船入轨。

    虽不及本有的月亮其华烁烁,但对比之,也浑圆透亮,黄光熠熠,有如一盏不灭的天灯。

    它诞生在后半夜这虫寂人眠的时候,还未激起千层人浪。

    事成,万物寂静了。

    猫爪姑娘斜倪了一眼地上的糖姬,遂一抬头一背手,亮嗓一句:潜门的来者,现身吧!

    雪灵噌的竖起耳朵,燕娘嗤笑一声站起了身。

    一上一下两个人遥遥相望,猫爪姑娘巡视一圈找到梯子,攀上了房顶。

    两轮明月之下,黑夜明亮了太多。

    一女侠一淑女,两个影子高立在房顶上裙带飘飞~

    旁边还坐着一只小雪灵,三个人构成了一出美丽的影子戏。

    燕娘抱着双臂凝视着姑娘,姑娘没有与燕娘对视,只作闲适态,安然的披着月光,望着无边黑夜与数不清的屋顶青瓦。

    少倾才启口:

    “人常说小偷擅藏匿,果然如此。失了两命,还能悠哉看戏。”

    “哈哈,我潜门诸人若算是小偷,那你赤凤谷的,可谓是暴徒强盗,草菅人命了。”

    姑娘一耸肩,“不与你顽笑了,唤你现身,只是怕你将此事四处传播横生枝节。我赤凤谷造月的事儿,你门中诸长老已经明晰,并且会襄助于我。”

    燕娘哂笑道:“哦~,原来如此。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姑娘不以为然:“直觉。人嘛,不仅要认可自己的直觉,还要去培养它,壮大它。就说今日在渡口你母女二人盯着我的背影,我岂能不知。”

    “厉害,赤凤谷少主年轻有为呀。”

    “您也不差呀,教导出来的小丫头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偷走我腰间的气运瓶儿。我还是方才察觉出房上有人之时才想到的。小丫头,把我的东西还回来吧?”

    姑娘盯着雪灵,雪灵看着燕娘,燕娘从怀里掏出那瓷瓶儿甩弄着把玩。

    “那你好好说说瓶里装的是什么吧,若不然我只能把它摔碎了。”

    “是即将溺死者从口中吐出的气,此气极阴极灵。将此气引进月亮果内,便可再造一只月亮。”

    “当真有意思。”

    姑娘一指天上的新月:“只有多几个月亮,生花笔才是真正的生花笔。若不然,只是花架子。”

    燕娘蹙眉:“何解?生花笔现在不是在白沙城县令那儿么?”

    姑娘平静:“虽辗转一圈,但都在我的掌心之中,还是要回到我的手上。”

    燕娘笑问:“这红货的雇主原来是你!那你为何不亲自去索,还要委派潜门?”

    姑娘笑看着燕娘:“为了让潜门也趟进这浑水呀,哈哈!潜门中人擅轻功偷窃,我赤凤谷擅游泳布阵。我两方联合一起,吴越同舟,大业可望。”

    “潜门是否要和赤凤谷合作,我说了不算,至于你单方面说已得了众长老支持,我暂时存疑。不过现下明晰的是,前番的连环溺水案,少主乃是凶手咯。”

    “不完全这样。死的六个人皆是要参加明年科举的书生秀才,各个觊觎生花笔。我便投其所好,设法将生花笔送到他们手上。用他们的命,来洗一洗笔。”

    燕娘唏嘘着摇头:“愿闻其详。”

    姑娘接着道:“这生花笔乃是九域大陆诗仙李白之物,有了它,便能写出惊世文章。咱们布下大局,为的就是下一科的状元,定要是自己人。然而李白仙逝,生花笔的力量便也随他去了大半,尚残留着李白的一缕魂魄罢了。其中笔灵,还携带者他死去的记忆。所谓洗笔,便是将这段死亡的记忆从笔灵心中洗去,让它认为主人还在。”

    燕娘说:“喔~,让它以为主人还在,就愿意继续为主人效力了。素也听闻诗仙一生爱写月,所以多种几个月亮,是为加持生花笔的笔灵之力了?”

    姑娘点头:“没错。”

    燕娘问:“那清洗之法是?”

    “换梦。”

    姑娘望月而叹:

    “正是因为唐家人有操纵梦的天赋,我才找上门的。糖姬此人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性子,正符合我的要求。十年前,我以财利诱之,命她在极阴之地将月亮果的种子种下。且应承她,若事成,便威名可图。”

    “这世上,如糖姬一样的人我还找来了许多个,皆在为我种月。”

    “我知你疑惑,疑惑她既是我的好帮手,我为何还要杀她。此种枉顾血脉亲情的东西,只不过是我的工具,当杀则杀,不留后患。也可惜了,着实有才啊。”

    燕娘又问:“如何换梦?”

    姑娘答:“第一回,先用方法把生花笔的噩梦引出。说来巧了,刚好被唐家大哥捕到。后来此梦便辗转多处,皆择兄妹友爱之家种下。注入笔灵噩梦,换取友爱好梦。那六个溺亡的书生除了觊觎生花笔外,还要符合此条标准。正可谓是我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燕娘有些明白了:“所以说,噩梦换给了别人,别人就带上了笔灵的噩梦,后遭横祸。”

    姑娘莞尔:“差不多吧,总要有人牺牲。”

    燕娘皱眉,“笔灵有何噩梦?”

    姑娘答:“李白之死成了它的噩梦。”

    燕娘眸子一抖,手拂清风,听姑娘娓娓道来。

    李白有个妹妹名叫李月圆,不幸早亡。

    李白一生狂放不羁,虽有安邦之志,却无经纬之才。又不与时合,种种意气,以至晚年颠沛流离,窘迫无依。

    那一夜,李白于江中泛舟饮酒。

    人已老去,抱负无望,又怀念起了死去的妹妹。伤心之余,他看见江中的圆月,便误以为是他的妹妹。于是下水捞月,足足捞了二十七次而不得,最终溺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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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的眸子湿润了。

    小雪灵噙着鼻水说:“怪不得酒婆说家里大哥总是做噩梦喊着妹妹落水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所有溺死的人,都是为了打捞妹妹……”

    燕娘默默了片刻,将手中瓶儿丢还给了姑娘,浅浅摇头说了一句:“常言说,有道者术能长久,无道者术必落空。少主你大行旁门左道,但愿不要弄巧成拙。至于你说的话,我会禀告门中长老进行验证的。先这样吧,再会。”

    说罢,牵着雪灵从屋顶一跃而下,走了。

    姑娘望着她们的背影,悠哉道了一句,中秋时节,雾厦再见。

    然后她从糖姬的脸上踩过,牵走了后院拴着的无损兽。

    第二个月亮升起,世界于此夜开始,阳消阴长。

    二十里外的白头江上,一叶轻舟内倏尔多出个人影。正潇洒举杯,对月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