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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仰慕

    战事结束,大雪骤停,落日余晖斜洒,残阳凝血。昨日的情形依然清晰。

    周明渊安排了很多重伤的将领回家养伤。包括林仲毅。

    他站在残阳余晖之中,时不时地想起昨日之景象,他想知道他的对手高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战场惨况,周明渊已经不熟第一次见了,但是心里仍然痛苦不堪。

    大魏富饶之地,永远都是四周邻国的觊觎之地,边境战事永无停歇。

    周明渊相信高瑜是为了蜀州而来,而非单单是为了被人横刀夺爱的怒意。

    他想起林仲毅重伤不起,只要清醒了,就还在挣扎大声嚷嚷自己要去和高瑜拼命。身上的伤口重新裂开流血不止,口中是不是吐血。

    周明渊进了营帐来安抚林仲毅。

    咸熙拿着一根银针,满眼无奈地看着周明渊,周明渊无奈地点点头。

    咸熙一根针扎进去,林仲毅就晕过去了。

    咸熙给周明渊说了下林仲毅的伤情之后就出去了。

    外面齐安宁和各位大夫都在给众将士包扎伤口,满眼望处,皆是可心疼之人。

    他想起一些年轻将领轻伤在身,已经开始集合还能行动自如的士兵。大家都担心高瑜还有余力。

    他想起西北门外大营的情况最为惨烈,一度快打到城门。但是高瑜的那些老部下,虽然年轻,却已经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人了。

    他们永远在做的就是拼死抵抗,直到流光身上最后一滴血。

    他想起自己到达西北门外军营的时候,直心痛得吐血。

    军中将领见了,忙去扶他,以为他受了伤。明渊勉强站起身,吩咐部下报告情况。

    周明渊不知道自己在寒风中占了多久,等他回营帐时,看到咸熙和安宁还有大夫们都在熬制药汤,替将士们更换上药。

    他看着他们的身影,其他的身影渐渐地模糊下去,齐安宁的渐渐清晰起来。

    高瑜是什么样的人呢?周明渊不清楚。

    齐安宁她是什么样的人呢?周明渊也不清楚。

    他们身上都有着某种神秘。像高瑜,他们也从各种路径打探过高瑜的底细了,但是西陵的人也未必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有多大的本事?

    高瑜在乎情爱吗?他痛苦又清醒。

    高瑜在乎功名吗?这场仗下来,最有可能攻下蜀州城的是西北门,但是高瑜自己的人马不在西北门。如果蜀州城破,他绝不是西陵的头号功臣。

    周明渊想,与其说自己是高瑜的对手,恐怕不恰当。高瑜在乎的对手是齐安宁。尤其是这次齐安宁在战场上的现身。

    她不是刻意来帮助自己的,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家人。

    夜幕降临,朔风阵阵,吹的火堆的火花四溅。

    齐安宁独坐在旁边,火光映得她的脸轮廓清晰,她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火堆。

    周明渊已经卸下来盔甲,走了过来。

    他坐在安宁身边,看了齐安宁好一会儿。

    “齐姑娘,这次真是多谢你出手相助。”周明渊顿了一会儿,“只怕是高瑜对你的恨意又增了几分……”

    “大将军不必担心我,我会告诉我父兄的。”

    “那些阵法的破解之道,是令尊教你的?”

    “大家都教过一些。”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齐安宁过了会儿开口说:“大将军,再过两天,你可以放咸熙回去吗?”

    “当然。”

    “我有点担心她,希望大将军让她早点回家。”

    “好。”周明渊看着齐安宁,又看了一会儿夜空,“你呢?你还好吗?你和她一样,长于山水平静之地,这样的场面,也受惊了吧?”

    “不太好。我等咸熙,一起回去。”

    “对不起,我当时也很着急。我……”

    “没事的。我恰巧碰见了,能帮忙会帮忙的。”

    齐安宁抬头朝着周明渊笑了笑,说:“我爹爹虽然不喜欢我们卷进这样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要求我们袖手旁观。”

    “再说了这件事,怎么说我们家都沾点关系。大将军你也不必客气如此。”

    周明渊想起城中的事情来,问:“昨天是怎么回事?”

    “那风清子算是正式来给昆仑的前辈下了封战书吧。”

    “他的目标还是贻煦吧?”

    “他就是嫉妒许贻煦能够成为昆仑武功秘诀的下一代继承人。”

    “只可惜贻煦还不是他对手。”

    “再过十年也不是他对手。那老头天赋悟性都极高,不知道学了多少门派的东西。这么几十年,论单打独斗,恐怕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对手了。”

    “所以高瑜武功也是如此。”

    “昨日听那道士向昆仑前辈们提起,高瑜应该是他的得意门生了。那么,高瑜应该天资悟性也非凡人能比的了。”

    “也不知道昨日情形如何?贻煦他还有伤在身,岂不是更加……”

    “他昨天不在城里。”

    “他去哪儿了?”

    “他送萧泊去云何寺了。”齐安宁看着火光随着风蹿起来,补充了一下,“你别担心。他肯定没事。他如果有事,我不肯定回城里了。”

    咸熙走出营帐来,看到这两人坐在一起,就没有打扰他们,转身走到营地的那一侧去了。

    林仲毅伤重,在家休养。还躺着不能动呢,反正始终如一地发誓,他和高瑜不能共存。

    脾气也大,李媛要是心疼他,掉了些眼泪,他也是骂人的。当然也是主要生自己的气,战事胜负,基本上全是主将的过错。

    这天他人清醒了些,许元学来给他换伤药的时候,昆仑山的两位道长也进房间来看他。

    林仲毅死活着要坐起身来,尽管全身的伤使他疼痛难当。

    林仲毅说:“那高瑜摆的军阵我就说怎么那么邪门。原来……原来是你们道家一派的东西。”

    “真是?”

    “还有假?”林仲毅对两位道长的怀疑感到不满,“那个什么齐姑娘,据说她看了一眼就说是你们的东西。幸亏她来找许咸熙,不然,我们全部都折在那该死的什么什么阵里面。”

    许元学替他扎了两针,平缓了他的咳嗽。

    “你们这些老头可要负责,那什么人可是你们调教出来的吧。”

    “大将军,您这话就偏颇了啊。那风清子可与我们昆仑没什么……”

    “什么没关系!不是你们家也是你们认识的什么人。你们可得把那什么阵法的破解之道告诉我,好让我……”林仲毅连续咳了几声,伤口撕扯痛得他捂住胸口。

    那道长只能答应说:“好,等大将军伤好……”

    林仲毅受伤后满脑子都是高瑜,一个他熟悉又不熟悉的人物。肯定的知道,自己绝非他的对手。庆幸的是,高瑜只有一个。西陵,只有一个高瑜。

    许元学拿了些药,嘱咐林家的人煎服方法后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说,周伯景夫妇和明瑶来了。林珊领着他们进去。

    明瑶听许贻煦说了几句战况,从许贻煦担心咸熙的神情里,她明白哥哥这次是凶险无比了。

    明瑶问林珊:“二舅父怎么样了?”

    “好些了。不过心里难过得紧。”

    “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肯定也不太好。听他们说要不是齐安宁帮忙破了那个什么阵,只怕更糟糕。”

    “宁儿也去了?”

    “幸亏她去了。你这小姑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看着娇滴滴一姑娘,真是厉害死了,我佩服死她了。”

    “我待会去看看她。”

    “她还在军营陪那个孩子呢。没回来呢。”

    “难怪贻煦刚刚想去军营……”

    “表姐,这话虽然不合时宜,但是我觉得你嫁给许贻煦,也算是歪打正着,是吧?姑姑。要是嫁给那个萧泊,哎呀,不敢想……”林珊看着明瑶,“这叫什么,冥冥之中自有老天垂爱。”

    “什么?贻煦成亲了?”屋内两位道长面面相觑。

    “你们不知道?”李媛也很惊讶,“娶的是侯爷府的大小姐,就是周大将军的妹妹呢。”

    见到周伯景一行人进来,林仲毅实在是只能躺在榻上了。

    林玉贤见了自家兄长这种惨兮兮的样子,实在是心疼。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儿子伤成啥样她还不知道呢。

    问候完,林仲毅伤重要多休息了,等他喝完药,众人便出去厅堂说话。

    李媛悄悄对林玉贤说:“昆仑这两位道长都不知道明瑶和贻煦成亲了呢。”

    林玉贤惊讶地看着李媛:“什么?”

    袁道长问林珊许贻煦什么时候娶亲的。林珊大声说:“外公,你不知道吗?”

    林珊回头看着明瑶,疑惑不解。

    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许贻煦成亲这么久,但是昆仑派并不知情。

    只是此时各自心理各不相同。

    袁君竹和许贻从门外进来。袁君竹待许贻煦很好,最近因为他们救了林珊的缘故,就更好了。

    许贻煦最近因为送萧泊父子到云何寺的行程,在云何寺和萧家之间待了两天,处理好萧泊的事情,并帮助萧濬处理一些事务。他虽然担心军营情况,却也只能先把萧家那边的事情处理好。

    他早上就去了一趟军营,见到了宁儿姐妹安全就放心了,听到周明渊说到战况凄惨,很是痛心。周明渊托他送些文书给林仲毅,他便来了林府。

    袁君竹说:“师伯,父亲,贻煦来了。”

    许贻煦给众人行了礼,询问林大将军的伤情,然后把文书给了李媛。

    他走到明瑶身边问:“这两老头说什么了吗?”

    “没有。”

    “听说那谁又找你们打了一架呢?他怎么这么喜欢打架?”

    “不然你以为是何缘故青城派不肯传他武功绝学呢?”

    “也是。像我这样听话的徒弟可不好找。不仅听话,还识大体明大理,给你们省了多少麻烦。”

    “你小子又给自己脸上贴金,八成要作妖啊。”

    “我现在上头有你们这两座大山,就是想也不能成啊。”

    袁道长笑着看了看,然后和众人告辞。

    等他们一走,明瑶看到另外一位道长神色凝重,忙走到许贻煦问:“他们是生你的气了吗?”

    “他们现在还敢生我的气?我舅父生他们的气还差不多。”贻煦回答。

    “为什么?”

    “他们应该早就知道那个风清子的事情,但是没有和我说,害得我们摸不清敌情,尤其是害宁儿一个人独闯噬魂阵,我舅父可生气了。我们家谁都可以受点小委屈,唯独宁儿不行。”

    “为什么宁儿不行?”

    “因为宁儿吃过很多苦了。”

    林珊这是跑过来问:“你们成亲的事情,我外公为什么不知道呀?”

    “因为没有告诉他们啊。”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林珊算是替很多人发问了。

    “你认识范琦吗?”

    “嗯,以前见过。”

    “他的故事够你搬个板凳听上一天了,其中详情,你问你外公去吧。”

    周伯景想起贻煦和安宁在路上说的那个为爱与师门决裂的故事。

    许贻煦接下来也不说话了。袁君竹对他说今日还是把话说清楚,不然侯爷他们一肚子疑惑。

    许贻煦说:“那就有劳您了。”

    袁君竹对周伯景夫妇说了一些昆仑内部对许贻煦的看法。

    袁君竹说她向她父亲了解了一下,收许贻煦为弟子,昆仑袁道长这一辈和下一辈一半赞同一半不赞同。

    不赞同的人一是认为他性格随意,甚至还玩世不恭,专注不够,时常分心,难成大器。二是加上他与齐安宁兄妹情深,二人如果联手,假如一朝不慎误入歧途,后果肯定不难想象。

    但是昆仑还有一半人看着他天资聪颖,赌他家中长辈纯良,教导有方。

    来的两位道长,分属不同的阵营。眼下这婚事,他们估计要互相说服对方一番了。

    明瑶说:“那贻煦你岂不是夹在中间日子也不好过?”

    “这样的争论时常有,当着他面争论也是有的,他心大着呢。因此家父他们更加坚定相信当初的选择。”袁君竹停了一会,“听家父说,武功之外的事情,贻煦只在乎他舅父的教导。昆仑其他人说的话,他一般不放在心上的。”

    林珊听完,说:“难怪他自在得很呢,随你冷脸热脸。”

    说完,一脸嫌弃地看着许贻煦。

    明瑶有些心疼地问:“那你看他们为你吵架,很难过吧?”

    “不难过啊。她不是说我脸皮是厚得很啊。我巴不得他们天天吵来吵去的呢。他们一吵架呢,我就可以写信叫我舅父接我回家了。”

    “那你干嘛不把成亲的事情告诉他们?”林珊问。

    “刚不说了嘛,主要还是范琦那事。”

    “他什么事啊?”

    “问你外公去。我还有事找我舅父呢。”

    昆仑派确实面临着犹疑不决,许贻煦是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在他们得知他和明瑶成亲后成为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既然棘手,许贻煦自然就不管了。和周伯景夫妇一起出了林帅府,他对侯爷说:“不知道岳父今日还有心思下棋吗?”

    周伯景本来就是闲人,蜀州发生再大的事情,他也说不着,就干脆答应了。

    许贻煦就拉着明瑶高兴地跟着他们回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