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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新营制二

    阉党本身其实是个松散的派别联盟,齐档、浙档、楚档等派别依附在魏忠贤的名下,同心协力对付东林党。

    某种程度上说起来,阉党的崛起其实是东林党逼出来的。

    传统上大国是一个讲究人情面子的社会,虽然没有发展出一个和平共处的妥协机制,做事却也有些底线。

    原因很简单,大伙都掌握着巨大的各种资源,如果事事都要分个你死我活的话,对自己与别人都是一种巨大的灾难。

    总之,和平共处是不行的,不过也并不是非得赶尽杀绝,做事还是要留一线的。

    可东林党这只鲶鱼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状态。

    天启四年春京察——就是考评干部,东林党内阁一次就处理地方、朝廷干部多达338人!

    这堪称是史无前例了!

    非我同道即我仇敌!

    这下闯祸了,天启一看这么着不行啊!

    这天下是朱家的还是东林党的?

    魏忠贤的机会来了!

    此前他虽然也组织了一个阉党,却只限于身边的一些大小太监和寥寥无几的文官,作为天启监督大臣的一根鞭子存在。

    随后在天启的授意下,魏忠贤这只鲶鱼高调登场!

    被东林党干掉的338人,肯定是都不甘心就此退出舞台的,而魏忠贤也正是用人之际,双方一拍即合,魏忠贤势力暴涨。

    后来的阉党名单之中的文官官僚,被东林党排挤出朝堂的‘邪档’之人就占了五十多个。

    这些人本来与魏忠贤素无交集,一次京察使得他们尽数投靠阉党。

    再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东林党品尝到了自己酿造的苦酒的滋味,虽然在地方上仍然保持了相当的实力,在朝堂上的势力却被魏老太监如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可毕竟有前车之鉴,明代对太监做了种种的防范。

    天启的平衡是,扶持阉党,保留部分以孙承宗为代表的东林党。

    作为皇帝与文官博弈的产物与皇帝的打手,阉党是必不可少的。

    东林党代表着一股牵制势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朱由检也面临这个问题,几次朝会他已经感觉到了势单力孤的滋味。

    是不是现在就放手让魏忠贤掌握朝政?

    现在还算不上放手,每天早晨他都会听取司礼监回报奏疏内容与处理意见,经他同意后才会命王之心用印。

    而且魏忠贤也很识趣的没敢与外臣联系。

    如果放手的话,就要默许魏忠贤交结外臣以贯彻政令,也要放些权力给他以处理日常工作。

    “你回司礼监做事,还是秉笔兼提督东厂。

    三大殿账目继续追查,再派出人手暗中调查京营,切记要谨慎。

    朝廷上你觉得可用的人,让他们交出些银子,朕对他们会既往不咎,如果以后再犯则前后帐一起算。

    其余人,随他们自生自灭,你就不用管了。

    回头替朕物色两个人选,要廉洁自律,办事干练,又能体恤民情,朕有用。

    再去拟个旨发内阁,让他们派御史巡查九边与京营,清点空额清裁老弱。

    从今日起,小事你可自行决定,事后禀告于朕即可。”

    朱由检琢磨过,也别大规模反贪了,事实上崇祯灭了阉党也弄不出多少银子,估计全被大小官吏给吞了。

    即使不吞,他们也会提前送信,免得被皇帝抄出大笔的钱财。

    否则万一皇帝觉得抄家来钱快来钱多,万一抄家上瘾了,大伙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这年头,谁的屁股下还没有几坨屎了?

    比如圆嘟嘟,这么大的案子结果却只查抄到价值五千两的不动产。

    嗯,还有一本盐本,就是盐商的资格证,能做盐商需要多大的本钱就不必说了。

    其余的?

    据地方官回报,都被圆嘟嘟兄弟卷走了,至于到底是卷走了还是进了谁的腰包,天知道。

    既然抄不到银子,还不如就保持现状了。

    再者,除了吏部可以买官卖官,军饷牵扯众多,其余各部大多是收些四时孝敬,也很难抓住把柄。

    ——

    皇帝终于肯信任他了,魏忠贤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

    心里也有些发愁,这差事不好做了,您是皇帝可以这么说,可我是个太监,没好处谁跟着我混啊!

    不过既然将自己定位在忠犬的角色,那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臣以为派出御史不但无用,反而会加重地方负担。”

    “怎么说?”

    魏忠贤苦笑:“这些御史,下去之后作威作福收受贿赂之外,对正事只会敷衍了事。

    每次下去巡视,每人收受贿赂多则三四万两,少则一两万两。

    这些银子从哪来?

    还不得从士卒、百姓那里搜刮吗!”

    朱由检也苦笑,派人是无济于事,可不派只会更糟,这可真是左右为难了。

    “还是要派的,有问题再说。”

    “臣遵旨,臣告退了。”

    魏忠贤很头疼,寻个人简单,可够皇帝提的条件的,满朝堂恐怕都寻不到,您非得从一群乌鸦里找一只白色的鸟,这不是难为人吗?

    回到司礼监,众人对此早有心里准备,也不奇怪。

    “恭喜厂臣归来。”

    “恭喜厂臣回到司礼监。”

    众人七嘴八舌的过来道喜。

    “大家同为陛下做事,诸位无需客气,咱家担不起。”魏忠贤团团回礼。

    经此一事,他收敛很多,以前众人见到他都要跪下行礼的。

    “陛下交代了,让咱们出个旨意,咱家又不识字,还是掌印公您来写吧,赶紧写完好送文书房出旨。”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知肚明这是厂公在立威呢!

    这活通常都由下面的佥书文书等小太监干,顶多由秉笔负责,哪有掌印太监执笔的说法?

    王体乾面不改色毫无异议,提笔按照魏忠贤口述一挥而就,然后用印。

    随后魏忠贤指派徐应元拿去文书房,文书房自然会抄写一份,存档后再送去文渊阁。

    徐应元二话不说就拿起出门了。

    随着这道旨意的发出,魏忠贤复出的消息也传遍内外。

    阉党人心大定,在野的东林党则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五内俱凉,只是形势比人强,再不甘心也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