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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蚀心之蛊

    星河心中一紧,难道是宇文衡病了,难怪许多日子没见他了。

    她手里捏着一把汗,生怕师父会拒绝,毕竟大冢宰绝不会为了一个庶子再三求人。

    还好陈留仙爽快的应承下来,星河跟着松了口气。

    他能把让天下名医束手无策的寒症治愈,自然可以治好四哥的急症。

    崔总管那边要亲自去督着冢宰大人的药,便指派了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领着他们去往公子的住所。

    一路上,星河的脚下都有些飘,手心里的汗也越来越多。

    走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终于穿过侧院长长的甬道,到了大冢宰府西苑。

    不大的庭院中种了许多珍奇的草木,许多星河都叫不上名字,不少还开着各色奇异的花朵,园中浮动着阵阵暗香。

    再往里走,便是楼台高筑,雕梁画栋,琉璃重瓦,处处是极为精致的美。

    敲开朱漆的舍门,迎来的却是一名女子,明眸皓齿、英气十足,简单的束着长发。

    星河认出她是城防营副将宇文锦,宇文直庶出的长女,也是堂兄宋凌的红颜知己。

    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整个人透露着干练的气息。

    小丫头恭敬的行礼,“大小姐,这位是之前给老爷看病的大夫,特来为公子诊治。”

    宇文锦也不虚礼,上下打量了一番,便直接引着二人进入内室。

    不似刚才书房的古朴,这间宽敞的内室装饰的十分奢华。

    宽大的床榻中央,层层织锦上躺着一名年轻男子,双目紧闭,似是沉睡中。

    他须眉浓重,长相端正,可惜已经面色黑煞,气若游丝。

    星河瞧了一眼,确定不是宇文衡,急促的心跳才逐渐缓下来。

    既然不是宇文衡,那这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陌生面孔,想必就是宇文家庶出的长子宇文脩。

    宇文脩和宇文锦一母同胞,此时宇文锦在他身边照顾倒是合情合理。

    陈留仙看看病患的面色,便知其病的凶险。

    他赶忙坐下诊脉,号脉片刻又翻看了他的眼底,抬头便对宇文锦说:“公子并非得了什么疾病,而是中了蛊毒。”

    “蛊?!”

    这个陌生的字眼,让宇文锦和星河都吃了一惊。

    蛊毒,这个说法一直在市井中流传。

    这些年,星河跟着商队往来过不少地方,却也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一直觉得这只是戏文里的传说罢了。

    陈留仙继续道:“脉象缓滞,气息不足,面有黑煞,眼底带青。令兄可是近三个月来开始精神不振,最近忽然病如山崩,日出起心口绞痛,日暮沉睡不醒的?”

    宇文锦连忙点头,“我弟弟的病症与先生说的分毫不差。”

    陈留仙抚着长须道:“此蛊名曰:蚀心。蚀心蛊雌雄一对,两虫在中蛊者的身体中游走,吸食中蛊者的精气,迅速繁衍,百日内中蛊者精气耗尽,便会被蚀心而亡。中蛊者死后,体内蛊虫也会随之死去,化为清水,不留痕迹。”

    “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宇文公子?!”

    星河脑中迅速闪过许多个可能,宇文家树大招风,有理由这样做的人实在不少。

    “看公子的症状,中蛊时日已久,恐怕没有几日可等了。”陈留仙收了脉枕,脸色有些沉重。

    宇文锦忽然跪在他面前,“神医,请您救救我弟弟。无论您需要什么酬谢,我拼死都会办到!”

    “小姐请起。蚀心蛊越是药石刺激,繁衍的越迅速,此毒本无药可解。但老朽有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陈留仙从药箱底部取出一个葫芦形的玉瓶,对星河说了一声:“把手伸过来。”

    望了望床上苍白的面孔,又望了望一脸期待的宇文锦,星河无奈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陈留仙一把抓住她,顺手拿起药箱中的刺针,直接刺在她的食指尖上,一滴鲜血瞬间涌出。

    指间吃痛,星河张大了嘴巴,拧起了一双眉毛。

    陈留仙连忙举起手中玉瓶,接下她指间落下的一滴鲜血。

    “呲——呲——”一阵寒烟随即从瓶中冒了出。

    “快点,把公子的心口露出来。”他喊了一声。

    宇文锦反应很快,迅速掀开锦被,撕开宇文脩的中衣,露出他瘦削的上身,心头处可见隐隐的暗黑。

    陈留仙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他心口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暗红色的鲜血慢慢涌出。

    “你们一左一右,压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他将玉瓶扣放在刀口上,流出来的血被玉瓶迅速吸收,一个约莫半指长的异物顺着伤口钻了进去,在他的皮肤下沿着心脉一路往上滑动。

    原本沉睡着的宇文脩忽然睁开眼,张大了嘴发出一阵低吼。

    他的四肢开始剧烈地抽搐,立刻被星河和宇文锦死死压制住。

    挣扎了片刻,他再次陷入了昏睡,心口的异物也慢慢消失不见了。

    宇文锦脸色煞白,星河惊魂未定,都紧张的盯着宇文脩不敢妄动。

    “成了!”陈留仙盖起玉瓶,交到星河手上,“我这只噬蛊虫母蛊,可以说是‘百蛊之王’。它以其他蛊虫为食,往日极难催动,没想到今日进行的如此顺利。公子命不该绝,都是天意!将它在公子体内养上一个月,便能食尽蚀心蛊虫,到时我再来将它取走,公子自会痊愈。”

    “谢谢神医!您的恩情我们姐弟没齿难忘,随时听候差遣!”

    看着榻上面色渐渐好转的弟弟,宇文锦眼中滚动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小姐无需多礼。近来公子会逐渐好转,可能会食欲大增,但是你注意不要让他过多进补。不然噬蛊虫长得太肥,取出来时可要吃更多的苦头。”陈留仙嘱咐道。

    宇文锦认真地听着,一一记在心里,“先生医术高明,可能推测是什么人施的蛊?将来我们也好多做提防。”

    陈留仙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说道:“老朽只是个大夫,并不会追凶断案。长安是个是非之地,待公子痊愈之后,若能远离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宇文锦沉稳地点点头,“但听先生嘱咐。脩儿病前陛下有旨,遣他到征东大将军麾下。等他病愈了,我会与父亲说,让他早日去军中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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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马车上,星河幽幽的目光,一路死死盯着陈留仙。

    “咳咳……丫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你再盯下去,为师的头发都要被点着了!”

    星河双臂抱在胸前,气势汹汹地问道:“第一,刺我的手放血到底什么用途?”

    “噬蛊虫每次吃饱喝足以后便会沉睡,想唤醒它必须用新鲜的人血,至于能不能催动还要看机缘。反正为师和你的师兄们的血,它是不爱的。好不容易收了新徒弟,自然要拿你试试……下次去取回噬蛊虫时,还要辛苦你一下,放点血进玉瓶里,再拿着玉瓶靠近宇文脩心口,噬蛊虫自会原路返回。”

    “还要刺?!难怪你自己不试……老狐狸!所以师兄们都不想跟你去出诊!”星河险些跳起来。

    陈留仙撇撇嘴,“别那么小气嘛……”

    星河沉了口气,“罢了!第二个问题,您跟大冢宰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和陇西军是什么关系?”

    “哦?何以见得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留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个面容和气的丫头,内里却有种一股能刺破一切的锐气。

    星河仰起头,微微眯着眼睛道:“您称冢宰大人为将军。可九年前陇西军归入二十四路府兵后,宇文直大人再也没领过兵。如今的柱国大将军也只是尊号,常人是不会称他将军的,除非……您是陇西军的旧部。”

    “哈哈,又被你猜中了。我确实是将军曾经的部下,陇西军中的一名马前卒。”

    陈留仙嬉皮笑脸的样子,让人难以判断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玩笑。

    星河将信将疑,“还有个问题!您若曾是宇文大人的部下,为什么要在他的药里多加一味毫不相关的龙胆草,足足有三钱那么多,喝药的时候不苦死才怪!而且还要他连喝一个月!”

    “哈哈哈哈——”

    陈留仙捋着长须,摇头晃脑地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为师就是故意的,谁让宇文老头当年抢了我的心爱之人!给他喝点苦药,已经算是对他的爱戴了。”

    一个疯癫的怪杰,一个英武的将军,世间女子大概都会选后者吧。

    星河叹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你对宇文小姐欲言又止,到底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