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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明杀(二)

    尚不知站起身来,理了理褶皱的衣衫,“彼此彼此,你们还暗中下药呢,我趴柜偷听算得了什么。”

    见他毫不慌张,星河皱了皱眉,“既然如此,你也知道理由了,大家心里都敞亮……今天,只能杀你了。”

    尚不知连忙说:“诶……宫小姐,你我可有婚约在身。《大齐律令》谋杀亲夫者可是要处极刑!”

    星河笑了笑,“你都魂归大漠了,难不成指望高昌朔回去替你申冤?这样也好,省得将来去找你退婚。”

    不等尚不知反应,杨玄风举剑在他身侧比划了一下,对星河说:“这个位置好,流血快,死得也快。”

    “等一下!都这么熟了,真的好意思要我的性命?!”

    尚不知摸着脖子,吞了吞口水,“我承认,是有观望之心。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虽然机会不大,可万一魏国南下西蜀是个幌子,真实的目的是要联合突厥攻打我朝呢?不得不防……后手也得留一个。”

    原来双方所谓的合作,一直都隔着相互的不信任。

    星河苦笑一声,“尚大人,看来我们两方,远没有夏目和高昌朔那般默契!”

    她取出随身收藏的国书,摊开在桌上。

    尚不知匆匆瞥了几眼,立马点点头。

    “是魏国国书,毫不掺假。行,我信了。”

    星河收好国书,交到杨玄风手上,“我知道你不愿意怀疑易先生,但他三番几次举动实在是蹊跷。答应我,不论如何,最后呈给阿古木的都要是这一份。”

    杨玄风点点头,“放心,你一路保护它不易,我会保证这件事情万无一失的。”

    尚不知头上冒着汗……他们忽然不回避自己,当面谈这样的大事,有种不妙的气息……

    他赶紧佯装不在意的坐下,给自己斟了杯水,嘴里嘟囔着,“好吧,既然我看到了你们的诚意。那大家就坐下来,看看这盘棋要怎么下!”

    星河跟着坐下,“我们要做两件事。一是医治云依公主,若是成了,那就是阿史那家的恩人,事情也就成了一大半;二是借拔也古家对付柔然人和乌古斯·葛禄,第一步已经成了,后面就要静待云琪郡主的进展。至于大齐的邺平侯和鸿胪寺尹大人,你可有什么想法?”

    尚不知摊摊手,“对付他们,我毫无办法,否则使团也不会带来两道国书前来,我也不会在乌哲中招,被你们给捡了……但是,只要有机会觐见阿古木,我就有把握说服他接受我的建议。”

    杨玄风笑了笑,“还真是荒唐,贵国君王竟然要臣子自行博弈,来定夺军国大计,自己毫无决断之力,日薄西山的确昏聩非常。”

    作为北方边将,他对东齐自然没有好感,加之齐国国君高平炜年过古稀,子侄、朝臣内斗不息,这些年国势大减,更是常被大魏武将所耻笑。

    尚不知也不甘示弱,“贵国国君倒是年富力强,宏图远略,有四海之志……只可惜,让功高盖主的大冢宰掌控朝政,听闻在魏国民不知拓跋氏,只知宇文家……你们北上出使,路途不顺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杨玄风可听不得半句对拓跋琰和宇文直的诽语,他手中的剑刃寒光一闪,“尚书呆,你找死是吧!”

    尚不知避开锋芒,“你再亮剑……信不信我去找云琪郡主,告诉她婚约其实有效,劝她一定坚持去魏国嫁你!”

    “你敢!”杨玄风的剑再次抵到他面前。

    眼见两人针锋相对,星河颇有些头疼。

    她叹了口气,“算了,别争了,各家有本难念的经。尚大人,觐见阿古木的机会,我会争取的!玄风,哥哥让你带的药呢?拿出来找一找,看有没有对症的。”

    杨玄风指了指墙角木箱,“大哥嘱托,哪敢遗漏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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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对坐在桌前,杨玄风从箱中一件件取出药来,星河和尚不知一一认真研究、记录着。

    宋临川心细如发,每份药包上都以清秀的蝇头小字写了疗效和服用方法。

    三人仔细整理过一遍,发现不少解毒、驱虫和治疗内、外伤的药……安神的也有一些,大概是怕他们在外面休息不好,特意准备的。

    星河把安神药从药堆中拿出来,“此前施针有见效果,安神的药大概也能用得上。”

    尚不知却在一旁,轻摇着头,“医书上说,心疾者,离魂之症也,非一日之功,也非药石可达。”

    星河说:“看来尚大人还通宵医理,还请不吝赐教。”

    尚不知想了想说:“只是看过些医书,知道些病例而已。譬如汉末《荆棘方》中有载,赵郡有一农妇,时秋疫丧女,陡然患心疾,彻夜悲歌,形状癫狂,若见生人,辄如吞噬状……此症经年不治,一日遇邻家幼女落水,纵身扑救,疾遂愈。”

    杨玄风点点头:“这个可以参考,受刺激致狂的人,也许再有类似的刺激,能有机会恢复。”

    尚不知又说:“但这是情况好的,多数人得了心疾就是终身不治。譬如先秦《肘枕简术》中记载,有稚子坠榻,愈后癫狂,药石无灵,年二十,猝。又譬如……”

    “好了,闭嘴!”星河烦躁的瞪了他一眼,“我检查过了,红叶没有什么外伤,心疾应该是刺激所致。你别再举那些没用的病例了!”

    尚不知瞪大了眼,小声嘀咕着,“好凶悍的女子,外表温柔娴静、端庄高贵,实乃悍妇……悍妇勿取!夫子诚不欺我!”

    没有理睬他,星河把药收好,对杨玄风说:“我还要和易先生回王帐去,你们小心些……大帕夏会为我们争取尽快觐见汗王的。”

    “那我呢?”尚不知“蹭”一下站了起来,“攻守同盟,你们可别只顾自己。”

    星河说:“你是大齐使臣,邺平侯觐见时还能少了你?‘鹤鸣才子’,你在齐国没赢了他们,还望你在突厥王帐不要落了下风!”

    “我也是心急,一起想办法嘛……”

    尚不知讪讪地说:“说到公主的病,忽然想起我在乌哲城中毒的事。当时虽然精神涣散,言行不能自控,但内心十分平静,犹如随水落花……咳咳,总之非常放松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