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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凤还巢(上)

    大朝会在即,中路军严守京畿,城防营、禁军、东宫六卫内外戒严。

    四平八稳的长安城,犹如一片深邃平静的湖面,最深处的暗流不安的涌动着。

    靖国公之女宋星河晋封中宫作司的消息,一朝传遍朝野,似是一粒投入平湖的石子,激起了阵阵涟漪。

    作司,内宫女官之首,侍奉皇后身侧之人。却是贵人宋凝香的族妹,此前的祁云殿侍中女官。

    拓跋琰此举,提醒了朝野内外——他也许会借大朝会之机,册封中宫皇后,甚至于东宫太子。

    后位之争,竟比大魏与突厥交好、向西蜀用兵这样的军国大计更引人关注。

    东宫漪兰阁,西宫祁云殿,贵嫔宇文荻,贵人宋凝香,明争暗斗了许多年,谁不想成为后宫之主?

    可这后位,却并不是君王心仪,就能随随便便给予的,靠的是势力的倾斜和妥协。

    若论家族势力,宇文家几乎是压倒的态势。

    十八年前,西凉一战,宇文家根系断裂,仅有的几支间却关系紧密,明里暗里都是拧成一股绳,是朝中最强大、可怕的力量。

    宋家起源北荆州,脉系遍布整个大魏。但家族脉系间却是出奇的疏离和冷漠,遇事也是各自为战,很少见着相互扶持的时候。尤其是十年前,佛谶一案,家族更是分崩离析,力量分散甚至互相制肘。

    大冢宰病重,嫡子宇文昭受封世子,侄子大将军宇文烈受封关中侯,眼看着宇文家新一代出面接掌大权,显然是宇文家在未雨绸缪。

    而宋氏族长、靖国公宋之孝,膝下只有个两三岁的小儿子……早被认为家族后继无人。

    可就在此间,他却忽然间冒出来一个嫡女。她仿佛很少在京城中出现,却扣住了关键的一脉——南下夺蜀!

    内宫的争斗,折射到了前朝,则在军国大计的策略之争。

    宋氏难得活跃,致力南下用兵,几乎得到朝中文官的一致支持,南下西蜀几乎是是人心所向。

    风四面八方的吹,在各人眼里、心里都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此间,一封加急懿旨抵京。

    同时,咸阳隆隆的车马声响起。

    当朝太后,真正的未央宫的女主人,凤驾已发,正迈向长安城这个巨大的漩涡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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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人市·东坊

    北面临街,是文官世家聚集的崇贤街;南面临街是行商云集的章台街;西面接着长安最热闹的利人市;东边过处就是大家商贾集中的朱雀街。

    独孤莫云站在这间不大却很规整的铺面前,只觉得这简直是专门给他们预留的位置。

    他摸着下巴,感叹道:“这铺子是怎么盘下来的?我怎么没发现还有这样的好位置呢?”

    星河边指挥着悬挂匾额,边回应道:“七年前,这是京城最大的香铺‘远芳斋’。门前原本是块空地,官府却在门前立了块石碑,挡了它家门脸。原先老板的生意渐渐做不下去了,就贴了个告示要卖铺子,正巧我路过看到了。”

    她认真的上下左右比着位置,稍稍挥了下手,示意余毅把匾额往左边挪一点。

    独孤莫云说:“原来如此,难怪能拿到这么好的位置。既然是急售,想必价格也合算。”

    “百十两银子,等于白送的。”星河得意的回道。

    独孤莫云“啧”了一声,“真会捡便宜!这个位置,如今就算卖上万两也会抢破头。”

    看着金灿灿的牌匾安放好位置,星河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当时那个石碑,刻的是减免租庸的计数和府兵征募的条件。我想着,那是战后百废待兴,才出的临时法度,早晚是要变的,石碑也早晚会拆掉,就把这铺子给买了。没想到,才过了两年,石碑就给拆了。怕他们再给弄上点别的,我便让人在门前修了道围墙。如今一拆,正当好!”

    独孤莫云点着头,抬头欣赏着御笔所书的“自在长安”四个大字,金灿灿的大字沉稳如山,彤红的印鉴显示着它独特的威严。

    铺面虽然整饬一新,但硕大的匾额挂在这里,隆重的又有些过分。再看二楼悬挂的“宫”字幡旗,虽然不甚华丽耀眼,古朴的族徽却在告诉所有人,这里是宫家长安号。

    寻常百姓瞧着是块昂贵的匾额,但在左邻右舍、东南西北的同行们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宫家回来了。

    这支所有人都不能忽视的力量,将要重新涉足大魏百工,徐徐谋回自己的一席之地!

    没有热闹的典礼,没有噼里啪啦的烟火冲天,甚至没有达官显贵、同行的加持,宫家长安分号就这样悄然而隆重的重新出现在长安城中。

    这样低调开张,却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易风回和崔少央。

    崔少央是崔氏旁支的嫡子,也是崔灵犀的堂兄,帮助崔家长房打点商事,因而与独孤莫云有几分亲近。

    四人安坐,茶点呈上。

    星河主动问道:“新店开业,不知有什么能效劳。”

    易风回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作司大人,深谙棋道,果真一步都不肯慢下来。”

    星河挑了挑眉毛,“易先生,你想围我的子,我自然要想办法脱困。今日的长安号,就是我与陛下达成的默契。”

    “这一步是死棋!莫说独孤家,长安的崔、李、赵、秦、顾……哪一家没有宫家曾经手上的产业,你这是自寻死路。”易风回一字一句的说道。

    星河针锋相对道:“死棋,也有下活的时候。我的靠山是陛下,目光落在将来,心里装的是四海九州,就算是死路也值得闯一闯。”

    易风回和崔少央一起来,本来就耐人寻味。正题不谈,却在关心她的长安号能不能长久,更是奇怪。

    星河想了想,继续说道:“即使如此,我与先生的约定依然算数。西北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提。”

    易风回哈哈大笑,“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越应承得痛快,我倒越觉得不安心。”

    星河摊摊手,“这我可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为了安你的心,就束住自己的手脚。”

    独孤莫云和崔少央听着他们一来一往,没有一句明话的斗嘴,只能相邀饮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