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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雾隐幻门(上)

    东方泛起微白,漫长的暗夜即将结束。

    临着宽广的河道,缓缓流淌的河水,星河只身站在观星台上。

    长风呼啸而过,黑发在风中凌乱,宽大的裙摆随风飞扬。

    这时,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她一回头,只见乌月正扶着红叶,一步步登着石阶上来。

    她们终于来了……

    稍稍整理衣裙,星河恭敬地侧身行礼道:“云依公主,烦劳您这个时辰赶过来。臣惶恐!”

    红叶肩上一阵轻颤,不自觉的回了个礼。

    “小姐……宋小姐。本宫来晚了,因为云琪儿她不见了。”

    红叶说的有些磕巴,直到现在她仍不习惯这些称谓,锦裙彩绣、珠翠重妆的装束下,还有些手足无措。

    星河走近了些,轻轻笑道:“公主不必找她了。此前三番四次听她说,想去富饶的西蜀看看……我猜她是伐蜀先锋军开拔时不见的,应该混到城防营将士里,跟着杨将军往西蜀去了。”

    红叶吃了一惊,旋即舒缓了神情。

    她认真的点头,笑了笑说:“宋小姐神机妙算。若非从小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以为你会巫蛊卜术。”

    “我会修书一封,请杨将军留意一下。只管放心,他会好好照顾云琪郡主的。”

    说着,星河向红叶伸出一只手。

    看着她白皙纤薄的手掌,红叶愣神了片刻,才缓缓搭了上去。

    拉着她走到石台旁,星河指着天空说道:“公主确实来晚了,错过了昨夜的彗星袭月。那虽然不是什么大吉的天象,却是美不胜收。不来看看,实在可惜了好时好景。”

    红叶偏头看着她,只觉得熟悉中带着一丝陌生。

    曾经,每有奇异天象,小姐都会带她们跑来观星台观赏。

    今日并肩站在这里,周遭草木未改,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变了……

    面对着眼前的川流不息,两人皆是怅然若失。

    “私下求见,实属无奈。唐突了公主,望您恕罪!”

    “何出此言?”

    “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宋小姐但说无妨。”

    “家中赵姨娘冒犯了公主,本来罪该万死。但是弟弟、妹妹对她颇为依恋……只求您能留她一条命?微臣保证,今后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可是,她知道了……”

    “微臣明白!但是任何事情,天知地知自己知……若是过不了自己,就算杀尽天下人又有什么用?”

    红叶双手绞着,低垂下头,一阵沉默。

    东方橘色的朝霞轻轻抹开,风倦携着浮云,留下一条条残破的伤痕。

    良久,红叶终于开口道:“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并不是我有心掩瑕藏疾,而是如今的我已不再只是我自己。一副残躯上还背负着可汗、可敦的颜面,还有突厥汗国的国威。”

    “多谢公主宽仁。”

    星河慎重的单膝跪拜,“公主守身自重,微臣亦不会辜负您!”

    一品内廷作司,遇本朝公主亦没有跪拜之礼。此时她以这样的礼节致谢,谦卑恭敬让红叶不得不动容。

    红叶伸手扶起星河,低声道:“若非你极力促成,我部也不会有与大魏修好的机会。奉菀姑姑说,可汗的心愿就是一统草原,如今他正率领部族攻城略地,驱除柔然人……说到底,我对你是心存感激的!”

    星河站起身来,将染血的裙边往里纳了纳。

    “公主,陛下派我去南秦处理一个案子。因为一些需要,想向您借乌月大祭司一阵子,不知道是否方便?”

    红叶不明就里,迟疑片刻便点头道:“若是大祭司愿意,我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同时看向乌月,红叶试着问道:“大祭司可愿随宋小姐走一趟南秦?”

    站在一旁的乌月,审视着星河,对她的意图十分清楚。

    易风回在大朝会上被李恒宇弹劾,已经下狱等待问罪。不论他生死前途,自己留在云依公主身边,对身为魏人的宋星河来说都是个危险。

    她要带自己去南秦,已经是最轻的提防。若是此时不答应,她必然还有其他的招数。这里是她的地盘,自己无论如何也拧不过她。

    想到这里,乌月定了定神,以新学的汉礼拱手道:“谨遵公主旨意,但听宋小姐差遣。”

    星河点点头,又向红叶嘱咐道:“近来时局不稳,公主切记深居简出。我会把画眉留在京城保护您,还有莫云、大哥和四哥,万一有什么事,他们都是可以依靠的人!”

    朝阳慢慢升起,霞光渐渐淡了下去。

    画眉从茅屋里走出来,将束起的长发甩到身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见观星台上三人显然谈妥,她向红叶行礼道:“云依公主早安,我送您回行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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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红叶、画眉一前一后策马远去。

    一黑一白两道倩影,一左一右对立在观星台上。

    星河望着长空不语,乌月侧着脸看不清表情。

    良久,乌月开口道:“为什么要我去南秦?”

    “因为我需要你!”

    言简意赅回答过她,星河便反问道:“你的幻术是从哪学来的?”

    “幻术?!”

    乌月有些发懵,不知她所言何物。

    星河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双眼,直截了当的说:“月神祭典上,你以铃声制造了幻景,使全场人都看到了血月,那难道不是幻术吗?亦或者有什么别的说法?”

    乌月从发懵转为讶异,“血月的事情,你竟然看出来了?!”

    得到星河肯定的眼神后,她继续说道:“也许是你所说的幻术吧,因为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那段心法是先祭司……她的爱人常常吟诵的一段。先祭司认为这段心法,能帮她找到那个人,所以常年潜心钻研,我跟在后面久而久之便听熟了。到了七岁那年,我忽然发现研习心法后,自己可以影响别人所见的事物。可惜我天资愚鲁,这些年来除了制造‘血月’,也没琢磨出它其他的用途。”

    “那你可知……传授此心法的人,先祭司的爱人叫什么名字?”

    乌月咬着嘴唇,紧攥着双手,迟迟没有回应。

    明白她心中的疑虑,星河耐心解释道:“我问你这些,并不是有意窥探。只是我猜想……那个人也许和你的身世有关。”

    “你……怎么可能?!”

    乌月猛然退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宋星河如何知道她因为身世受制于人?难道是易风回在天牢里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