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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泥潭深陷

    “陛下,看来林小姐委实不是凶手。说来说去,好像都是方术作祟。能迷人心神,能叫人疯狂,能假扮他人,甚至能控制他人……当真是十分厉害。”

    站起来说话的是萧少宗,一副阴郁的样子十分渗人。

    听着他的话,星河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为何没去赴约?难道和南华夫人真有什么默契?

    这两个人,可都来者不善。

    思量之间,萧少宗猛然转向她,“独孤兰因!你是随使团从魏国来的?”

    “正是。王爷有何指教?”星河躬身道。

    萧少宗回过身,对殿上君王道:“陛下!兰因公子的身份,宫中一直讳莫如深,我们每个人心里却很清楚。即便您已经确认了,臣弟还是要提出自己的疑虑。”

    大殿上,萧少俭的神色看不清,身形却极为明显的一怔。

    “独孤兰因是朕之血脉,已经确认无疑。如果皇弟要提的是此事,便不必再说了。”

    他这一句话,左右在列的重臣们立刻端坐,后排乌压压立着的朝臣中却传出嗡嗡的议论声。

    当今陛下,入主东宫十年,一直无所出。眼看着四位亲王、郡王齐聚金陵,就是为了确立东宫人选。这个节骨眼上,却忽然冒出个亲生的皇子。确实让人震惊,也让人暗暗思索衡东王所说的疑虑。

    星河看着萧少宗,揣测着他的下文。

    林泉是保下来了,她自己的处境却变得十分不利。

    接连死了一位亲王、一位郡王,都与王储之位有关,而他们两人死前都与她直接接触过,若是自己因此被拉下水,倒真的会有理说不清。

    萧少宗转向她,扬声问道:“兰因公子为何会解林小姐身上的术法?”

    星河稳下心神,小心地回道:“小人在长安时,遇到一位游方的高人。机缘之下获赠他几本书,其中有一本《沧澜经》,就记载了隐山道术。也是听那位高人亲口说,隐山道术中有控人之术,也是他所授……用磁石可以拔除施术者种在他人身上的咒法。”

    注意到自己说到《沧澜经》时,陈潇儿身形明显的变化,星河继续说道:“此事,小人无法证明。不过自己施术,又自己去解……太过自相矛盾,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臣没有做过如此苟且之事,还望陛下明鉴。”

    她说的坦然,可想到莫云与四哥都说过,长的一团机灵的人,说起真话来倒像撒谎,心里又是十分没有底。

    果不其然,萧少宗立刻反驳道:“许是欲盖弥彰呢?你若真是陛下亲子,便与林小姐有婚约。她若是有损,林尚书这一关你首先过不了。若是设计出手相救,便能把里子面子全握在手,全盘通吃了。”

    星河沉了口气,偏头看向林韬,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兰因公子,小儿昨日与你相见之后,竟一反常态去逛青楼;前夜,庐陵王与你比试之后,在大庭广众下言行失常,竟犯上出手行刺。你若是皇子,便有十足的理由做这一切。若非皇子,却来自魏国,混入宫中……便更有理由做这一切。”

    陈潇儿的声音不大,却直中要害。

    不到三日间,被议储的四位皇亲便死了两位,还都与自己这个魏国归来的“皇子”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想撇清着实不易。

    星河心头一紧,明知道凶手就在南华夫人和衡东王之间,她却没有任何证据。

    口说无凭,即便说出幻术之事,若非当庭杀了陈潇儿,也无法证明她会幻术。

    这个档口,自己是萧少俭的儿子不成,不是他的儿子更不成!

    陈潇儿,还真是会把人逼到死角。

    ……

    话说完,陈潇儿转过身,直面向星河,仿佛在等回应。

    偏头间,她的步摇坠饰相触,叮铃铃清脆的响声似有若无灌入星河耳中。

    这么多人在场,她竟然敢施幻术……如此看来,道行比商雪舞高了不少。

    星河警惕地看着她,手攥的极紧。

    这位总躲在暗处下手的南华夫人着实是个大麻烦,又不知她是对谁出手,做的是什么手脚,防不慎防,被动极了!

    片刻后,星河仍安然立在一旁。

    陈潇儿的目光一散,平静之下露出一丝警惕。

    看来她的术是对自己施的,星河的心怦怦直跳,庆幸之下不免有些焦急。若非为了和宇文昭的往事,自己一定不会服伤忧草,也不会连她做了什么手脚都看不出来。

    “衡东王爷、南华夫人,你们说我和那二位有利益冲突,有动机对他们不利。可你们一个是庐陵王的胞兄,一个是吴江郡王的庶母,自然也和整件事利益相关。我来自异乡,又身在宫中,孤立无援……您二位可比我有机会的多。若要被怀疑,所有相关的人都应该被怀疑。你们一番指责,小人不敢领受。”

    星河的目光游走在大殿上,最后落在江陵王身上。那个一身羸弱、书生模样的尊贵王爷,即便一直置身事外,也是跑不掉的。

    陈煜陡然紧张,生怕她因为置身危险,而口不择言,把江陵王也给拖下水。

    只是一瞬,星河便移开了。

    陈潇儿勾起嘴角,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看来所有人都需要自证清白。只是,兰因公子来我朝之前,皇城内外从未出过这样妖异的事情。他一来却接连变故,臣妾以为还是请他先自证的妥当。”

    自证清白?说起来容易,若是证明自己会术法倒是容易,但是不会又要怎么证明。

    林泉的事情,左右有证人有证物,有时间有地点,很容易找到漏洞和疑点。

    现在平白要她自证,与要她认罪又有什么区别?

    不仅四下群臣议论纷纷,就连殿上的君王也一副为难的样子。

    萧少俭转圜道:“方术之事,虚无缥缈。要诸位自证也着实为难了。”

    陈潇儿回道:“陛下潜心修道,当真觉得虚无缥缈吗?臣妾听闻,此前兰因公子与三公、少傅论道丝毫不落下风,想来对道藏经义的修为不低。更何况隐山道术一说,也是他先提起的。”

    萧少俭压抑着神色道:“道法是道法,道术是道术,岂能混为一谈。更何况兰因是朕之血脉,东宫之位本就意属于他。他根本不需要使那些阴狠的招数!”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知道君王有心袒护这个亲生儿子,对他更是十分信任。

    “陛下!血脉之事,难以验证。您莫要被蒙蔽了!”陈潇儿疾声道。

    “可是……”萧少俭仍是为难。

    ……

    看来陈潇儿是有备而来,打定主意要她的命。

    眼下无路可走,唯有釜底抽薪。

    星河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小人可以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