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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血债血偿(五)

    此时他想舍命保全一家,宋星河却偏偏不让。

    真正危险的讯号,让李耀瞬间冷静下来。

    眼中的疯狂归于湮灭,他扶着儿子的肩膀站直了身子。

    “老夫说过,是暗卫统领对书信内容有所误解。命令是他下的,人也是他杀的!老夫心中不安,愿意担当罪责,愿意补偿这孩子……全然出于仁慈之心。可是你们……却横加诬蔑!难道非要借此置李氏于死地?!既然如此,便要拿出确凿的证据!若是拿不出来,老夫拼了此身,也要追究你们的诬告之罪!”

    听他的意思,方才“可怜”淮生,才不顾生死认下“盗杀”之罪。

    现在被逼急了,又要反口,打算推个干净!

    虽然料到李耀会抵赖,星河却当真没想到,他堂堂三朝元老,竟会在朝堂上如此反复,就连许多出自他门下的朝臣都为之侧目。

    陷害侄儿,抢夺佛牌……巧取豪夺,摆下“五行夺天阵”……献出假佛牌,向宇文烈摇尾乞怜……屠杀秋棠村的老老少少……这位满口仁义道德的前任大宗伯,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佞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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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示弱,父亲的强硬,父亲的失态与反复……落在李恒宇眼中,骤然激起他的一片孝心。

    “宋作司,你对我的恩情……我时刻不敢忘怀。但这个孩子来历不明,你偏听偏信他的话,如此污蔑我父亲,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李恒宇怒气冲冲地瞪着淮生,完全不见平日的儒雅洒脱。

    淮生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杨玄风身边靠。

    星河一把拉住他,指着李耀道:“淮生,你看到了吗?山外的人就是这样,说出的话反反复复,做出的事更是丧心病狂。今日报了仇,你可要好好学文习武,将来做个能保护自己的强者。”

    “是——”

    淮生乖巧地点头,“我还要保护三叔和三婶。”

    星河拍了拍他的头,“乖了。”

    而后猛然抬头,看着李耀和李恒宇道:“要证据是吗?好——,我便给你们证据!”

    她的目光从杨玄风脸上扫过,得到他肯定的眼神。

    当即心中大安,她指着淮生高声道:“这个孩子并非来历不明。他出生在秋棠村,父亲荆非白,母亲杜氏。十几年前,他的父母逃难到山中,改名换姓想过安生日子……可惜,仇家始终不肯放过他们。”

    说完,她从淮生脖子上摸起一根红细线,连带着提起一个小铜片。

    将铜片取下,扬在李耀父子面前,她一字一句道:“他的父亲,正是十五年前从南秦死里逃生,而后被李家追杀了十几载的——前朝南秦州州牧李达!”

    李达其名,朝堂上无人不知。

    前朝承泰十八年,就是他的身死,揭开了南秦州的反叛和大魏旷日持久的平叛。

    “李达……”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李恒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年,与他最亲厚的小叔叔赴任南秦州,是他一路将其送到城门外的。

    没过多久,南秦州就传回了叔叔的死讯。

    当时,族中乱成了一锅粥,还是父亲率兵亲赴南秦,与先武帝一起平了乱,替李达报了大仇。

    这么多年来,他每每想起那位小叔叔,不免感怀他英年早逝,尚未婚配又无子嗣,去的实在冤屈、凄凉。

    方才,宋星河竟然说,这个孩子……是李达之子,而且出生于秋棠村!

    她说当年李达没死,隐居到深山中,还娶了妻生了子。

    村子被屠,父亲又被指为凶手。

    所以……所以……

    如果宋星河说的是真的,父亲当年……至少参与了李达之“死”?!

    他是如何参与的?

    帮助李达逃生,还是……

    想到这一层,李恒宇的头有些疼。

    他一把掠去星河手中的铜牌,两面仔细一看,差点失手让它落地。

    这个身份牌,的确是堂兄李达的!

    上面有一道刻痕,是自己当年和他比剑时不小心留下的。

    即便是造假高手,也绝不可能知道有这么一道痕迹的存在。

    “这……这是李达的身份牌。你从哪得来的?!”李恒宇激动地问。

    “承泰十八年,李达大人赴任南秦州牧。不久之后,有奸人从中挑唆,让赫夷部误以为他有心夺宝;同时,他也收到了赫夷部用‘厌胜之术’诅咒君王的‘证据’。偏偏巧了,他的上书竟然被赫夷部给截了,于是楚央决定先下手为强……”

    星河审视着李耀。

    他的面上有些许抽搐,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诧异与惊恐。

    星河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继续道:“李达命不该绝,因为她认识了淮生的母亲,一位擅长易容之术的蛊师。在她的帮助下,李达逃出生天,却在看清事实真相之后,选择远离是非、遁世归隐。于是……他们到了洛南关山腹地,也就是此前被屠的秋棠村。”

    “一派胡言!贤侄的身份牌,早在战乱中遗失。今日竟然在你们手中……你们……你们必然是南秦叛军的余孽!”

    李耀一脸“义愤”,指着星河的手不住地颤抖。

    星河沉下脸来,转身道:“陛下,请石渠阁调出当年李达大人的奏报、“光禄勋”的公文和有他字迹的文书。越多越好!我们要验一件,可以证明他当年没死的重要证物。”

    宇文衡点头应允,石渠阁中书令梁道连忙带着属官退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带回了半车的竹简和文书卷轴。

    星河也拿出了一卷……奇怪的东西。

    那个灰黑的物件,仿佛一个半朽的木棍,又似乎是一个陈旧的卷轴。

    “这个鹿皮卷叫做‘觅逢’。自古以来,成婚有‘三书六礼’,洛南一带的婚俗却多出‘一礼’,便是这‘觅逢’。”星河托着皮卷解释道。

    “觅逢”之礼,只在洛南一带流传。

    因为鹿皮难寻,已经越来越少有地方保存着这一习俗。

    莫说见过,就连听过的人也少之又少。

    殿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于星河手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