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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命运的转机

    “......残忍?”萧如意伸手拦下陈子游,“你的话说完了?”

    陈子游分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说完了,那现在换我来说了。”萧如意说,“你以为我跟随我父亲驰骋沙场,奉命阻击,有权,威风,不可一世,所以瞧不起你们。但是无奈我家落魄了,我爹不在了,家里人也都死了,我别无他法所以前来投奔曾与我爹有约定的陈家,你以为我看不上你们这些所谓的修行之人,一直都在迎合你们,配合你们。陈子游,你觉得自己很善良,很大度,你觉得你是为我着想,你同情我现在的处境,所以愿意暂时收留我,但你无意娶我,是吗?”

    萧如意的话,都说中了陈子游的心思,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首先,我很谢谢你至少在得知我萧家落魄之后,认为我是投奔陈家而来的时候没有给我难堪。其次,不只是迎合,既然是一起出来的,自然要尽些力量,况且在得知的事情越来越多之后,我也会同情那些人曾经的遭遇,如果这是解开真相的途径,我愿意帮忙,不只是为了你们。我家虽然不济,但想要活下去我还是有办法的,我来找你,确如我一开始所说的,是来兑现我爹的承诺的,成婚之后,你可以娶妾室,也可以休了我,至少我按照我爹约定过的,与你成过婚了,我不想我爹背负更多言而无信的骂名,无论他是生是死。”

    她的冷静,让陈子游惊愕,似乎萧如意并不如他所想的一般不可一世,她的冷傲只是表面......

    “还有,关于你说,我不相信鬼神之事,这不是瞧不起你们所做的事,也不是与你们背道而驰。我生在沙场,长在沙场,幼时就看惯了生死,不只是敌人顷刻间的死亡,也有身边的亲人朋友,甚至是开战之前还在嬉笑的伙伴,转眼间,命丧沙场大有人在,你知道一场战争之后,会死多少人吗?你知道,尸横遍野,在尸体和尸体之间落脚,翻找还活着的战友时,是什么样的感受吗?每一脚都是踏着鲜血的,所及之处横尸无数......不是不信,而是不能信,因为,没办法面对,很多人会在这样无休止的战局之中崩溃,不是死于敌人之手,而是无法面对那样惨绝人寰的场面,我们的宿命没有告别,每一次问候都可能是最后的遗言,战胜了还好,如果战败了,作为战将首领,要如何面对死去的兄弟,如何带领活着的人突围?只有继续不断厮杀,不断面对更多的人倒下,那才是我们活下去的机会。”

    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也许计划和目的不同,但心愿未必是背道而驰。

    其实,都活在今天而已......

    “......我爹是三年前失踪的,先是被故友陷害,然后被昔日得罪过的朝臣迫害,萧家被彻查,一夕之间不复从前。皇帝根本不在乎萧家为了这天下立下多少功劳,我们拼死从敌军阵营里杀出多少回,我们带兵在外,是为了守卫这天下人,免遭敌人铁蹄的践踏,敌人在前,我们誓死保卫的亲人却在身后捅了一刀最为致命的。他们说我爹死了,我不信,我认为我爹可能还活着,只是他太失望了,所以丢下了这一切离开了。三年来没有人知道我爹到底在哪儿,连尸骨都没有,曾经受我爹统领的将士,咒骂我爹言而无信,抛弃他们而去;曾经受我爹保护的边境,百姓在咒骂我爹言而无信,因为我爹承诺过会誓死守卫,可他突然不见了;朝中的故友官绅,也在咒骂我爹......我祖母病倒了,捱不住了,两年前的冬天病死,临终前怒骂我爹不孝......家里的人走光了,从前攀附我爹的亲戚见到我们就在躲,生怕与我们扯上关系。终于有一天,我娘顶不住压力了,她抛下了我,吃了毒药......她到死都在恨我爹......”萧如意眼中有泪,却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落下来一滴。“我爹什么都没做,却无端背负了那么多人的憎恨,他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所以,我不能让他再多背负一条言而无信的骂名了。”

    因为这样,萧如意才不远千里的找到青坞城,来找陈家完婚,兑现她爹的承诺。

    即使,这个人一无是处,他已经有了妻子爱人,即使她只能做妾,即使她过门就被休......都认了,她只是不忍心因为自己,使她爹再背负一条言而无信的罪名。

    陈子游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些他竟然都不知道......

    难怪萧如意的神情会如此寡淡,曾经一腔热血征战无数,今日心灰意冷远离疆场......

    击垮她的,不是敌人。

    “一年。”陈子游说,“你可以留下来一年,如果一年后你的想法还没有改变,那时,我可以答应娶你。”

    他还是心软了......

    或许是在萧如意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被迫长大,接受一切的宿命。其实他们原本就很像......

    ......

    “郑钰?”尹玉麟一大早醒来推开房门,昨夜好像下雪了,他还没来得及感慨这院中的雪景,就看到郑钰站在对面......身上,还落着白雪。

    他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脸色都已经紫了。

    “你疯了?”尹玉麟匆匆走上去,掸去郑钰一身的雪......郑钰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就算还有些体温,但触及的时候还是冰冷得厉害。“快进来。”

    “不是......”郑钰说。

    “什么不是。”尹玉麟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别拗了,这么下去可就要你的命了,赶紧进去暖和一下,我等下让尹伯去找......去找个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陈子游不在青坞城,陈家只有金枝在。

    尹玉麟做不到厚着脸皮还去找金枝过来帮忙,只能......

    “不是。”郑钰却拉住尹玉麟,仍然十分坚定地停在原地,“不是,我爹。”

    这一句......尹玉麟豁然明白过来,原来郑钰说的,是他昨夜和尹庄提起,怀疑郑大伯泄露了尹家双生子的那件事......“你怎么会......”

    “我会,证明给你看......不是我爹......”郑钰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认真百倍,他坚信,这件事绝对不是他爹郑老大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