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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四十年前

    原来,早在四十年前,弥阳县陆家工坊以造纸发家,太夫人早年丧夫,独自一人将儿子陆远乔带大,老太爷留下一个工坊撒手人寰之后,许多亲戚都在盯着陆家工坊,还是太夫人力挽狂澜在众人的质疑声中,撑起了陆家和工坊,将工坊的生意越做越大。

    陆远乔当年只有十九岁,太夫人吃了很多的苦,一心希望儿子能够谋得出路,她亲自教儿子从纸浆到整个工坊的运作,在儿子陆远乔的身上,可谓是投下了所有的心血。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儿子竟然在这样异常压抑的日子里,与陆家伺候的下人红珠好上了。

    而太夫人早已托人帮忙,为陆远乔说了一门亲事,是邻城太守之女,据说端庄娴熟、蕙质兰心,无论是出身还是品性,都令太夫人十分满意。然后就在此时太夫人意外发现了陆远乔和红珠的私情。陆远乔极端地向太夫人表示,自己对于经营工坊没有任何兴趣,他喜欢画作,喜欢这样悠然自得的生活。而不是无休无止的埋没在工坊之中。

    太夫人失望至极,没想到到头来令她最伤心的反而是她的儿子。自己希望儿子可以长大成人接手家业,免得让外人惦记陆家工坊的生意。儿子却在埋怨中一边十分不情愿的混日子,一边躲起来作画,看着他画中的红珠,太夫人的心都寒了。太夫人答应他,可以不勉强他立刻接手陆家的生意,但是和红珠的事情必须断了,陆远乔不愿意,更预谋带红珠私奔。

    他们准备好了,要在深夜离家出走。可是红珠明白,如果她跟着陆远乔走了,不仅毁了陆远乔的人生,也会让她自己毫无退路。于是,她把私奔的事情告诉了太夫人......

    陆远乔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到天亮,红珠都没有来。他等来的却是老夫人,他恨透了自己的母亲,认为是母亲的强势逼得红珠不敢来。但是这一次,老夫人却没有再阻止他们,而是让人帮他们收拾好了行李送了出来。她愿意让陆远乔体会一次“私奔”的生活。

    陆远乔和红珠在弥阳县城里的客店住了几日,带着的钱也花了不少。他们不得不想别的办法,所以红珠提议,他们可以搬到城外的乡下去住。陆远乔便跟她一起来到乡下,红珠找到她的姑母,请求姑母一家收留。姑母在听说陆远乔是陆家公子以后,对他们特别照顾。还把大房间让出来给他们。陆远乔对红珠的姑母一家也很大方,他出手阔绰,很快就把带出来的钱都用掉了。

    没有了经济来源,一日三餐全靠红珠忙活着张罗,陆远乔在家中作画,本以为能够凭借画作卖钱,却被人说是他的画比不上他所用的纸的价格。没有了陆家公子这个身份,陆远乔很快消弭下去,他连作画用的纸都买不起了。

    眼见如意算盘失算,红珠的姑母不由得打起别的主意,甚至是上门向陆家太夫人“告密”。可是太夫人原本就知道,并且声明只要陆远乔和红珠在一起,她便不认陆远乔这个儿子,所以陆远乔在外面的一切都与陆家无关。

    好端端的陆家公子变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姑母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不仅逼着红珠做事,也不断逼迫陆远乔出去做些苦力赚钱养家。

    陆远乔娇生惯养,根本没做过什么力气活,不消半日便已经撑不下去了。

    短短几天,红珠姑母再难听的话他也都听了,恐怕在此之前完全想象不到,一个人竟然可以有这样两副面孔。而红珠在饱受压力的折磨下,也不断提议他可以去做一些能做的事情,赚一些钱来改善生计。红珠求了人,才让陆远乔到米铺去记账,结果这份工作没做半个月,就被陆远乔搞砸了。从来都不担心钱用的陆远乔,看不惯米铺老板缺斤少两以次充好,毁了人家的生意,被老板赶了出来,一个铜板都没有拿到。

    那天,他毫无疑问的再一次经受了姑母的嘲笑。

    他们八月从陆家出来,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月,到了快十一月,天气已经转凉,但是姑母却说没有棉衣棉被给他们,他们大晚上睡觉冻得哆哆嗦嗦。没两天,陆远乔就病了......

    曾经渴望的相依相伴在贫苦的生活面前不堪一击。

    陆家公子的美梦也醒得差不多了。

    他的身子娇贵,病得越来越重,姑母更不可能给他们钱让他们看病。即使红珠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姑母也不肯掏出一文钱来。

    为了让他活下去,红珠借来一辆车,推着陆远乔进了城。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红珠只能在陆远乔的身上盖着稻草去挡雨水,即使如此,仍旧浑身湿漉漉的。她跪在陆家大门前,求太夫人救救陆远乔......

    陆远乔毕竟是太夫人唯一的儿子,太夫人不可能见死不救。

    于是,陆远乔回到了陆家,红珠也被太夫人留下继续在家里伺候。那些日子吃过的苦,就像是一段难忘的经历一样,陆远乔终于意识到离开了陆家他什么都不是,渐渐的将心思从无谓的画作上转到了陆家的生意上。也许是他认为,如果能够在陆家拿住生意,成为陆家的当家,便可以和红珠有好的生活。却忘了这一切原本就是他母亲苦心经营的......

    太夫人让他和太守的女儿成婚。

    陆远乔极力反对,甚至不惜以再次离家出走作为要挟,可是太夫人根本就不怕他的威胁。更将红珠抓了起来,陆远乔为了保住红珠的性命,暂且答应和太守的女儿完婚。他向红珠承诺,今生今世爱的人只有她一个,如果她死了,他也会和她一起死。他请求红珠先忍忍,给他一点时间,等到他能够独自做主陆家的生意以后,他会娶红珠的,他会给红珠应有的名分和生活......红珠也答应了他。

    不过,在他成婚之前,太夫人到关押红珠的柴房探望,她给红珠两个选择,要不然死,要不然就离开陆家,离开弥阳县,永远都不再出现在陆远乔面前。

    红珠很刚烈,她不愿意离开陆远乔,而且,也深信陆远乔给她的承诺,在太夫人面前毅然决然的饮下了毒酒,自杀了......

    那时候的红珠,应该还傻乎乎的相信,陆远乔一定会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