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来乍到（上）
他更没想到，这丫头活蹦乱跳之后，竟是恩将仇报。
不仅三天两头地往他这儿跑。
还非要认他做师傅，还说要治病救人，要救死扶伤，还说要行善积德。
陶裕姜本以为，尹蓿儿是说得好听，不过是三分钟热度，小孩子性情，并不打算理会。
可无奈她父母又来劝说，说不要工钱，让她留在药铺子里打打杂也好。
本着便宜来了，不要白不要的道理，陶裕姜应了下来，让尹蓿儿在药铺打杂。
只是他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坚持了一年多，还生生的，把他药铺子里的药名都认全了，药和药名也能对得起来。
陶裕姜那时候，看看自己面前的几种药材，又看看那孩子又明亮又清澈的双眸，稀里糊涂就认下了这个徒弟。
她当打杂工的时候，陶裕姜没给过她工钱，所以，当陶裕姜给尹蓿儿当师傅后，也没收过钱。
真是亏本买卖。
陶裕姜暗道。
现在孩子大了，别的没学精，论倒贴的本事，那学的叫一个炉火纯青，那叫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陶裕姜好不容易挣脱回忆。
却听得耳边传来那不肖徒儿的声音。
“怎么能叫偷呢师傅，”尹蓿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道。
“徒儿委屈。”
“委屈？要不是药铺的伙计拦着，我都去报官去了。你拿的什么，白术、人参、炙甘草、茯苓、当归、黄芩还有砂仁……”
陶裕姜闻言怒了。
但说到后来，他实在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五脏六腑都在抽疼，失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啊。
“你倒是大方的很，我这药铺子里的，半柜子药都被你掏空了。”
陶裕姜最后一甩袖，看向尹蓿儿叹道。
“拿钱回来了？”
“唉呀，徒儿不比钱更重要吗？”
尹蓿儿笑嘻嘻道，“那几位官爷来，是让师傅去随军行医的吧？”
“吆。”
不惑之年的男人冷哼一声，
“你现在是在担心你师傅我的死活？你知不知道这药铺，就是你师父我的命！”
“哎呀，哎呀，师傅，别生气，别生气。徒儿知错，徒儿陪您去。”
尹蓿儿笑道。
“还请师傅给徒儿弥补过错的机会。”
“陪我去？”
陶裕姜闻言，目光深沉地看向尹蓿儿，“你父母允了？”
“这得靠师傅了。”
尹蓿儿咧嘴一笑。
“师傅，您是湉悦城有名的大夫，只要您开口，我爹娘肯定放心。当初徒儿随师父，去昌城治疗疫病，不就是您，说服了徒儿的爹娘吗？”
“战争可比疫病可怕的多。”
陶裕姜叹了口气。
“当年那场疫病可是持续了一年又三个月，昌城记录的，疫病死者数据，是三万一千六百七十二人，而这还是，不完全的数据。”
“徒儿知道。”
尹蓿儿闻言收起了笑，一双清澈的眸子，满是复杂的光影在交错。
她眸中闪过的，有难过，有自责，有恐惧，也有无奈和嗤笑。
“咱们当初赶到的时候，好几个村子都是空的了。再加上当时还有不少患者恶意传播疫病，还有人散播谣言，说我们准备弃城，还要焚城，当时为了阻止闹事者，还死了不少守卫呢。”
“重点不是这个。”
陶裕姜满是疲惫地摇了摇头，转身面向刚刚及笄的少女。
“徒儿，你可知屠城需要多久？”
“你可知我们与雨棠国断断续续打了多久的仗？”
“你可知，先皇在位的时候，曾与雨棠国议和，还想着用和亲，来展示自己的诚意。”
“可雨棠国却扣下了我国使臣，至今未让他们回归清夔国。”
尹蓿儿：“……”
“战，只要开了，别说屠杀三万人，就是三十万人对他们来说，也花不了三个月，甚至于两个月的时间。”
“师傅……”
“听话。”
陶裕姜看着尹蓿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你不适合，赶紧回家吧。”
“我要去！”
尹蓿儿跺了几下脚，走到她师傅面前，凶巴巴道。
“你不让我去，我就把剩下的药材也都拿去送人，等你回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药铺也好，医馆也好，都不是你的了，不仅如此，你还欠着地租，欠着工钱。”
“……胡闹。”
陶裕姜皱紧眉头，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一个字，小徒弟又开口了。
“不仅如此，师哥师姐们回来看你，我就直接告诉他们，你去了北疆，你还留下话，让他们也去。”
“你这疯丫头，那战场有什么好的？你能吃得了苦？一路风餐露宿不说，到了那里，可没有你喜欢吃的樱桃，这眼看就要上市了，你不留在这儿吃樱桃，你去哪里干吗？”
“当然是去救人啊。”
尹蓿儿挺直胸膛道。
“……”
陶裕姜却愣了一瞬，忘了说话。
“大夫不就是救人吗？”
尹蓿儿见师傅表情不太对，又弱弱问道。
“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你难道不珍惜自己的命？”陶裕姜道。
“可如果怕死不救，怕危险不救，那我学医为的什么？”
“……罢了罢了。我不与你费口舌，你若能说服你爹娘，我便带你一同去。”
陶裕姜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道，“别想着说慌，出发前我会去和你父母道别的。”
“……师傅……”
“我说到做到，你父母同意，我就带你去。”
……
清夔国，守北城。
“孽徒，下马车了。”
被师傅唤回神后，孽徒赶紧起身，利索地走下了马车。
孽徒环顾一周，总结了四个字，真是萧条。
官道上都没什么人。
这么想着，尹蓿儿转身，跟眼前来迎接他们的小厮，走进了府邸。
府邸里面是真大。
尹蓿儿不禁吃了一惊，盯着院内那座水池中的假山，瞪大了眼睛。
估计，她家和林襄青家加起来，只有人家这座府邸的，院子一半大。
继续向前走着，尹蓿儿远远就听到了，马蹄笃笃哒哒的声音，还有马儿咈哧声，与嘶嘶声传来。
不仅三天两头地往他这儿跑。
还非要认他做师傅，还说要治病救人，要救死扶伤，还说要行善积德。
陶裕姜本以为，尹蓿儿是说得好听，不过是三分钟热度，小孩子性情，并不打算理会。
可无奈她父母又来劝说，说不要工钱，让她留在药铺子里打打杂也好。
本着便宜来了，不要白不要的道理，陶裕姜应了下来，让尹蓿儿在药铺打杂。
只是他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坚持了一年多，还生生的，把他药铺子里的药名都认全了，药和药名也能对得起来。
陶裕姜那时候，看看自己面前的几种药材，又看看那孩子又明亮又清澈的双眸，稀里糊涂就认下了这个徒弟。
她当打杂工的时候，陶裕姜没给过她工钱，所以，当陶裕姜给尹蓿儿当师傅后，也没收过钱。
真是亏本买卖。
陶裕姜暗道。
现在孩子大了，别的没学精，论倒贴的本事，那学的叫一个炉火纯青，那叫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陶裕姜好不容易挣脱回忆。
却听得耳边传来那不肖徒儿的声音。
“怎么能叫偷呢师傅，”尹蓿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道。
“徒儿委屈。”
“委屈？要不是药铺的伙计拦着，我都去报官去了。你拿的什么，白术、人参、炙甘草、茯苓、当归、黄芩还有砂仁……”
陶裕姜闻言怒了。
但说到后来，他实在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五脏六腑都在抽疼，失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啊。
“你倒是大方的很，我这药铺子里的，半柜子药都被你掏空了。”
陶裕姜最后一甩袖，看向尹蓿儿叹道。
“拿钱回来了？”
“唉呀，徒儿不比钱更重要吗？”
尹蓿儿笑嘻嘻道，“那几位官爷来，是让师傅去随军行医的吧？”
“吆。”
不惑之年的男人冷哼一声，
“你现在是在担心你师傅我的死活？你知不知道这药铺，就是你师父我的命！”
“哎呀，哎呀，师傅，别生气，别生气。徒儿知错，徒儿陪您去。”
尹蓿儿笑道。
“还请师傅给徒儿弥补过错的机会。”
“陪我去？”
陶裕姜闻言，目光深沉地看向尹蓿儿，“你父母允了？”
“这得靠师傅了。”
尹蓿儿咧嘴一笑。
“师傅，您是湉悦城有名的大夫，只要您开口，我爹娘肯定放心。当初徒儿随师父，去昌城治疗疫病，不就是您，说服了徒儿的爹娘吗？”
“战争可比疫病可怕的多。”
陶裕姜叹了口气。
“当年那场疫病可是持续了一年又三个月，昌城记录的，疫病死者数据，是三万一千六百七十二人，而这还是，不完全的数据。”
“徒儿知道。”
尹蓿儿闻言收起了笑，一双清澈的眸子，满是复杂的光影在交错。
她眸中闪过的，有难过，有自责，有恐惧，也有无奈和嗤笑。
“咱们当初赶到的时候，好几个村子都是空的了。再加上当时还有不少患者恶意传播疫病，还有人散播谣言，说我们准备弃城，还要焚城，当时为了阻止闹事者，还死了不少守卫呢。”
“重点不是这个。”
陶裕姜满是疲惫地摇了摇头，转身面向刚刚及笄的少女。
“徒儿，你可知屠城需要多久？”
“你可知我们与雨棠国断断续续打了多久的仗？”
“你可知，先皇在位的时候，曾与雨棠国议和，还想着用和亲，来展示自己的诚意。”
“可雨棠国却扣下了我国使臣，至今未让他们回归清夔国。”
尹蓿儿：“……”
“战，只要开了，别说屠杀三万人，就是三十万人对他们来说，也花不了三个月，甚至于两个月的时间。”
“师傅……”
“听话。”
陶裕姜看着尹蓿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你不适合，赶紧回家吧。”
“我要去！”
尹蓿儿跺了几下脚，走到她师傅面前，凶巴巴道。
“你不让我去，我就把剩下的药材也都拿去送人，等你回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药铺也好，医馆也好，都不是你的了，不仅如此，你还欠着地租，欠着工钱。”
“……胡闹。”
陶裕姜皱紧眉头，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一个字，小徒弟又开口了。
“不仅如此，师哥师姐们回来看你，我就直接告诉他们，你去了北疆，你还留下话，让他们也去。”
“你这疯丫头，那战场有什么好的？你能吃得了苦？一路风餐露宿不说，到了那里，可没有你喜欢吃的樱桃，这眼看就要上市了，你不留在这儿吃樱桃，你去哪里干吗？”
“当然是去救人啊。”
尹蓿儿挺直胸膛道。
“……”
陶裕姜却愣了一瞬，忘了说话。
“大夫不就是救人吗？”
尹蓿儿见师傅表情不太对，又弱弱问道。
“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你难道不珍惜自己的命？”陶裕姜道。
“可如果怕死不救，怕危险不救，那我学医为的什么？”
“……罢了罢了。我不与你费口舌，你若能说服你爹娘，我便带你一同去。”
陶裕姜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道，“别想着说慌，出发前我会去和你父母道别的。”
“……师傅……”
“我说到做到，你父母同意，我就带你去。”
……
清夔国，守北城。
“孽徒，下马车了。”
被师傅唤回神后，孽徒赶紧起身，利索地走下了马车。
孽徒环顾一周，总结了四个字，真是萧条。
官道上都没什么人。
这么想着，尹蓿儿转身，跟眼前来迎接他们的小厮，走进了府邸。
府邸里面是真大。
尹蓿儿不禁吃了一惊，盯着院内那座水池中的假山，瞪大了眼睛。
估计，她家和林襄青家加起来，只有人家这座府邸的，院子一半大。
继续向前走着，尹蓿儿远远就听到了，马蹄笃笃哒哒的声音，还有马儿咈哧声，与嘶嘶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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