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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吴南3

    我梦到过无数次的重逢,可真到了家门口,却无所适从。

    我怕她拒绝,怕她生气,更怕这不是重逢,而是又一次永别。

    蔡老板电话里问我为什么回来时,我只说是国外不好混了。他那么通透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我别有所图。

    我回国的时候她请假不在,我入职手续也就没经过她的手。这也使得我们的重逢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没得逃,她装作平静的样子我都看到了,谁又何尝不是呢。

    后来她没有再逃,没有刻意避讳,更没有听说她有提起过我,或许她并不希望我回来吧。

    国内对新人的科研和教学要求都很高,多年没上过课的我要走上讲台,又要自己申项目做实验,忙得不可开交。

    可我总该闯出点名堂来,不然洋博士也就白读了。

    总有人要给我介绍对象,国内的男孩女孩背负的婚嫁压力太大,这也是我出国的原因之一,可如今选择回来就还是要面对。

    蔡老板还好,我直说心里有人,他便不再强求,甚至还有意帮我创造机会,别人那里却不好明说。

    八字连墨都没蘸,文忆有没有想法,会不会因为当年的事恨我都是一说。

    直到要去峪山温泉,一大早看到她在寒风里冷得直跺脚,我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大四保研算排名的时候,她在我们化生专业排第二,论学习论实验都不输给任何人。如今没能从事科研,还天天被院里的琐事缠着,不知道她会不会不甘心。

    我想搭把手,想她过得舒心一些,想回到她的世界。

    于是鬼使神差的我转头去了三食堂,我记得她最喜欢三食堂的烧卖和豆浆。出来又想起她晕车,于是又绕去了西门口的超市,还好七点就开了门,我挑了一袋砂糖橘。

    结果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拿给她,我还是像当年一样懦弱。

    那时候我怕伤害她,如今我怕吓走她。

    酒会的时候前辈们又开始了保媒拉纤,却让我无意加到了文忆的微信,跟我的微信名如出一辙。

    woyth,值得。

    只是在她心里,不知道我值不值得。

    博士招生面试的时候,我又见到了她,她是来面试的,面试结束我就去办公室找到了拟录取她的许闻教授。

    其实我跟许教授并不熟,当年为了避免见到她,我没跟许老师直接打过交道。

    回来之后我也主要在蔡院长实验室里,不怎么跟别的课题组有交流,跟许老师只能算是认识。

    他本对我的到来很意外,我又提出做一个合作项目,并且需要他给我几个研究生博士生支持做实验。

    项目是我已经在计划申报的,计划书都写了一半了,所以说得非常有底气,跟他合作说白了就是送给他挂个名。

    我滔滔不绝地讲了半个小时,他似是听明白了我的来意,问道,“你是冲着文忆来的吧?”

    被人一眼看穿的我却一点都不尴尬,“我想让她顺利毕业。”我的回答太实诚了,已经顾不得想任何托词。

    “你觉得跟着我,她就毕不了业?”许教授也是头一年招博士生,延期毕业的概率还是有的。

    “不是您不好,是我等不及。”

    “文忆送给你做实验也不是不可以,”许教授看着我,“你得等她自己同意。博士了,师生恋虽然不是禁忌,也得考虑女孩子的名声。”

    他说得对,我一时没考虑周全。

    虽然名义上她是许闻的学生,但是只要跟着我做项目,就等于她的实验、文章都会过我的手,逃不过师徒一场。

    在许闻老师那签了“军令状”:保证工作量够文忆博士毕业,保证项目期间不搞师生恋。

    当晚回去我就重新推演了一遍计划,又去蔡老板那里借了几个研究生,打算提前开始实验,把原本三年的项目压缩到两年。

    在蔡院长和许教授的大力支持下,我不仅如愿把文忆招至麾下,在重新分配实验室的时候还让我做了许教授的对门。

    读博和读硕士差别还是很大的,科研要求和思维训练都要突破一个艰难的瓶颈。

    所以我也不着急让文忆做实验,反正有我顶着,要是天天光做实验这个博士也就白读了。如果她想在科研的路上走下去,就又要肯吃苦又得有想法,我不是来帮她毕业混文凭的,这一路艰辛她不过需要有人带她一起走而已。

    一开始我给她布置了几次作业,都是精挑细选的,跟准备给她的那部分实验相关。

    幸好她英语还不错,阅读和翻译都没什么大问题,科研思维进行过训练,但是独立搞研究还不够,所以我把项目当中的各种综述、论证设计、总结都挖出来给她当演练。

    当然时间太紧,她在上班我在上课做实验,她在读文献我也在做实验,她在做实验我还在做实验,送她回去了我也好回去查文献修订实验计划。

    这次的项目实验部分倒是出奇的顺利,都说情路坎坷事业顺利。

    我们几乎每天见面,却除了实验说不上几句话,生怕多聊一句就聊起过去。

    说到底过去是我对她不住,怯弱如我给不了她未来,却也无形间限制了她的未来。

    她的心门是锁的,那个落锁的人可能就是我自己。

    我也更加清楚了我回来的意义。

    我确信对她的感情不是记忆美化的,是实实在在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想要她过得好。

    我也如同凡夫俗子一样,爱慕过她的容颜,可我也爱她眼里的光,她画画、做实验、她一颦一笑都是我生命里最鲜活的模样。

    虽然如今的她好像没有当年那么肆意快乐,但她还是那个她,她把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温暖。

    她是那个把阳光照进我心里的女孩,我想要以同样的光亮照亮她想要走的路。

    回边州探病的时候,她外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经常跟我讲文忆小时候的事,她说文忆知道家里艰难,从小就不爱哭,不会撒娇,学习之外的爱好也都没有机会好好培养。

    她也说文忆脾气倔,外表坚强内心柔软,要是我不能懂她宠她还不如放她自由。

    我用了十年时间才懂,希望不会太迟。

    项目一结束,我就找了个借口跟她求婚。

    其实福利分房的事早就定下了,可我想房产证上写她的名字,给她一个家。哪怕将来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我也希望有套房子给她底气。

    我很幸运,她没拒绝。

    可我太幼稚,怕她并不会轻易再爱上我,不能很快接受新角色的相处,整天拿着评副高的由头躲在实验室里。

    这一躲躲出来个麻烦。

    说实在的还得感谢人家,小姑娘初入社会没见过我这种三十好几还单身的,以为捡到了什么优质大叔,殊不知看似专注的我不过是情场失意的故作姿态。也没费太大功夫,拒绝的也干脆,可还是传到了文忆耳朵里。

    她吃醋了。

    大情人节的,我付完首付好容易拿着新工资买了对戒指,结果没送出去。还得到一个噩耗,她要出国了。

    冷静下来讲,她出国是迟早的事,如今即使有了教职还得出去历练一番,更不用说科研单位一向卷,拼命比谁家的海归多,导致土博士就业越来越难。

    我不仅不能拦着,还得支持她去,谁让我当年抛下她。

    那年她保研本校,我已经毕业,却特地买了D市直飞荷兰的机票,回老家收拾完行李,又挤出时间跑回了学校。

    我在图书馆对面那棵美桐下坐了两个小时,才看见从化工楼做实验路过的她。

    还好,她并没有看见我。

    “你终究是我在D城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了,对不起,我带给你了那么多困扰。”